伪·命运之书：暗天之难（EP·12）

【战后纪元903年1月 暗界联邦】

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以我的资历和功勋，我或许已经转职去做哈代尔星的安保主管、远离硝烟和死亡，甚至可以在安逸和悠闲中度过余生。

然而，这场战争还是像夏天如约而至的雷电和暴雨一般，摧毁了我的美梦，甚至，还可能把整个果戈里星系、把我们整个暗界联邦拉入深渊。虽然我不清楚上面那些大人物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就我个人的遭遇而言，我绝对要向他们抗议。

哦对，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萨索·皮克曼，是暗界联邦巴托罗缪家族的世子——弗兰·巴托罗缪阁下的卫士长，我手下的卫兵们都称我为“皮克曼先生”。作为弗兰阁下的“私兵”，我和我手下的卫兵们不受暗界联邦的调遣，只有家族势力出兵时，我们才需要跟从在弗兰阁下左右、与他并肩作战。

但是，说句心里话，我是真的没想过要为弗兰阁下或是巴托罗缪家族“赴汤蹈火”或是献出自己的生命。如果真的有死亡的危机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我绝不会替他们去白白送死——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家族去工作，毕竟在这个星域、这个宇宙里，又有几个势力敢冒犯强盛的巴托罗缪家族呢？

而且，弗兰阁下本身，也是一个绝世高手，强过我和我手下的任何一个卫兵，我们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增添家族的虚荣，和在弗兰阁下睡觉的时候替他做他的“五官”而已。

结果，就是你们所见到的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大统领卓冬代表暗界联邦，向宇宙黑暗面的大势力——大暗黑天的长老们宣战了。

很可笑的一点是，在那次宣战通告的现场，大统领使用了“替身”来代替他演讲；当这个“替身”的嘴里刚刚蹦出“宣战”两个字的瞬间，他脚下的演讲台就像烟花一样炸开，整个会场遭遇了流星雨一般的攻击，我和我的卫兵们拼命保护着弗兰阁下撤离，狼狈不堪。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对手——大暗黑天会采取的手段。只需要一句话，他们就会从朋友转变为死敌，毫无底线地、不择手段地出手。我不知道那些大人物到底怎么惹到了这些家伙，我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和我手下卫兵们的好日子结束了。

【战后纪元904年8月 克里奥星域】

战争进展到了全面爆发的阶段，弗兰阁下也跟随着他的父亲、巴托罗缪家族的主人——康·巴托罗缪大人，来到了属于他们的战场——克里奥星域。

说句实话，这个星域有许多美丽的星球，如果不是战火的蔓延，或许我会选择其中一两颗作为我的度假地，在这里买一块地、建几座房子，待我退隐后，就来这里享清福。

然而，我很清楚，弗兰阁下和他的父亲，都是来将这一切毁掉的。在巴托罗缪家族最精锐的铁骑面前，任何星域本土的抵抗势力都不是对手，仅有那大暗黑天长老们组成的军团，是我们面前难以逾越的堡垒。

不过，暗界联邦向来不会在这方面手下留情，也没有什么底线可言。战局僵持了一两个月后，在其他家族的支持下，巴托罗缪家族投放了许多散播瘟疫的“邪恶之种”，令大批的敌军迅速丧失了战斗能力，当然，这也会杀死很多星球上的平民。

在决定投放“邪恶之种”的那一晚，弗兰阁下与他的父亲吵了一架，在房间外等候的我并没有听清楚多少细节，但我能够确定的一点是，即使康·巴托罗缪大人不这么做，也会有其他领主的军团这么做。

是的，这是战争，赢比什么都重要，又有什么必要去在乎敌人的感受呢。那些漂亮的星球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些精灵也不是我的亲人。没错，我只是有些感到……可惜罢了。

之后的战场上，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大暗黑天长老的战力——那是一直在后方操纵着一些先进技术，未曾见过面的“常”长老，虽然早有所耳闻，亲眼看见时却令我大吃一惊——她并不是我预想中的那种驾驶着巨大的“魔像”或动力铠甲的“研究者”，而是一头身披合金装甲的巨龙。即使是强大的康·巴托罗缪大人与弗兰阁下联手，也没能在她的面前占到便宜，反而是她释放出的强大能量震伤了康·巴托罗缪大人，令他产生了畏惧而后退。

“今天，你们都别想前进一步。”

面对着这样的强大对手，身后是已经畏惧的父亲，弗兰阁下的眼神里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把自己的命搭在这一战上，但我知道如果此时我不做点什么，回去以后康·巴托罗缪大人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和卫兵们拼尽全力才拉住了弗兰阁下，就这样退回了军阵之中。是的，比起弗兰阁下的责备……他的父亲的愤怒更值得让人敬畏。

【战后纪元904年9月 克里奥星域】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家族的攻势再次陷入了停滞。不知为何，在“常”长老亲自出马的那一战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敌军的防守却愈加顽强，甚至出现了许多我们之前未曾见过的，强大的龙族军团。

在简单的作战会议后，康·巴托罗缪大人做出了决策——在更多的敌方增援到来之前，尽最大可能，击溃敌军的防线。于是，弗兰阁下再次带领着我们站在了战场之上——而他的面前，是一员我们之前从未见过的大将。

等等……真的从未见过吗？不……那似乎是在许多年前的一次非常重大的领主会议上，我站在弗兰阁下的身旁，远远地看着会议中坐在大统领身旁的大暗黑天“难”长老的时候……没错，就是那个家伙，他当时就站在“难”长老的身后，而且，他一瞬间就察觉到我的目光，并看向了我这边——

糟糕，糟糕……

由于我很清楚弗兰阁下的好胜心，我抱着莫大的恐惧和敬畏，请求弗兰阁下不要与眼前的这员大将交战——结果，当然没有奏效。弗兰阁下的眼神中再次浮现出那种兴奋，仿佛这一战只要决出胜负，便能洗刷他所有的耻辱和负罪感，便能洗清家族的所有罪孽。想要劝住露出了这种眼神的他，对我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皮克曼，如果你还想当你的卫士长，就不要阻止我。”

完了，这下完了……

为了保住我在“辞职”后保有的基本权利，我转过头向所有近处的卫士们确认，他们能够作证这是弗兰阁下自己的决定——以我平日里对他们的照顾的名义。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点了点头，并目送着弗兰阁下冲出军阵，与这位敌方大将单挑。

战斗如我想象的一般迎来了它的结果，弗兰阁下在与敌方大将的单挑中落败，并被当场杀死。我望着他倒下的身躯，听着周围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心中明白，是时候离开这场战争、离开巴托罗缪家族了。

……

或许，一切的结束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好，却比我想象的要简单。若我可以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在这充满敌意的星域里逃生，或许，我会重新考虑在这里度假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