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外】（八）青空
雅丽娅，梓，你们看着我，我一定要让害死你们的家伙付出代价！
在淡青色的电光的照耀下，X没有一丝犹疑地走向前方的广阔空间。
他在“闪电”肆虐的范围边缘停下，然后沿着看不见的安全“边界”小心翼翼地探索着。
“L，快来！看这里！”当L和雪姬几乎看不见X的身影时，他们忽然听到他激动地大喊。
L和雪姬沿着X刚刚走过的路线来到他身边。
他们倒抽了一口起。
在“平台”上，受限于视角，他们只能看到这边巨大的暗影。但是，当他们来到这附近时，一个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山羊角”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是......‘丰饶之角’......”雪姬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低语道。
“那是什么东西？”
“Zeus的发明，那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在Star Gate里，也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它。”
“它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Zeus把它当做自己的绝对机密。我也是今天才见到‘丰饶之角’的真面目。”
“我觉得它更像一个工作室。”X喃喃自语。
“什么？”
“我想我们可以进去。”
在这角形的庞然大物侧面，有一扇与其他部分难分彼此的椭圆形的“门”。
“X，你是怎么发现这扇‘门’的？”将要进入“丰饶之角”时，L忍不住问。
“我说过了，它很像一个工作室。”X的回话却不太像是答案。
极贴近地观察时，L发现，构成这个“丰饶之角”（或者，按X的说法，它是“工作室”）的材质十分特别。摸上去手感十分光滑，但却几乎不反光，手心触碰的地方竟然有一丝暖意，而且，透过皮肤传来的轻微的酸麻感觉告诉他，这个物体周身有微弱的电流。
“X，我感觉很不好，我们先不要进去了吧。”雪姬忽然出声阻止X去推那扇“门”
X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事到如今，还有其他办法吗？”
他把手放在椭圆形的“门”的正中。
原来看上去几乎是纯黑色的“丰饶之角”在一瞬间被青色的光芒充斥了周身。
它变成了透明的。
L惊讶的发觉，那里面的确是一个类似于“工作室”的地方，流光溢彩的全息显示屏上闪烁着意义不明的符号，遍布整个“丰饶之角”的内部空间，还有数不清的操作手柄和数量同样惊人的样式古怪的键盘，似乎在里面的任何一处地方都可以很方便的进行操作。“工作室”正中间，放着一个类似于摩托车头盔的东西。
片刻之后，椭圆形的“门”从正中，X的手触碰的地方开始，一点点的消失，渐渐地，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椭圆形的洞口。
“你们不要进来。”X头也不回的说。
他抬腿跨进了那个椭圆形的入口。
下一秒，“门”重新出现了。不同于消失时的一点点洞开，这次，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关闭了。
“X！！！”
透过依然透明的“墙”，L和雪姬看到，X径直来到“工作室”中央，戴上了头盔。
接着，就像是圣诞树上的彩灯一样，“头盔”上开始不停地闪烁着七彩的光点。
“别！快把它摘下来！”雪姬猛地用拳头狠狠地砸着“丰饶之角”的“门”。然而，很显然，这只是徒劳。“门”纹丝不动。
雪姬蹲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怀里。
“怎么回事？！”L焦急的问。
“那个头盔......”雪姬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软弱：“是用来驳接电脑和大脑神经的。”
L并不是很明白雪姬的意思，但接下来，一股寒意悄悄的渗进他的每一寸皮肤，直达骨髓......
“工作室”里，X随意拿过一个键盘，很没形象地直接坐到地上，双手飞快的敲打指令。
真是的，早知道今天这个样子，当初真应该好好跟雅丽娅请教一下电脑知识的。
戴着“头盔”，X只能看到正前方很小的一块地方。与此同时，他的头皮已经开始发麻，随着他在键盘上输入指令，他能“感觉”到数据的洪流直达大脑。显示屏上的数值随着他的操作而不停变动。
雅丽娅和梓如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为这些东西欣喜若狂吧。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记忆的闪光碎片在汹涌而来的灰色的数据中跃动。
......
温彻斯特淡蓝的天空，芬芳的草地，婆娑的树影......
“翔，我的计算机硬盘又完了。”有着淡绿色眼睛和棕色长发的可爱少女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对他诉苦。
“拜托，亲爱的雅丽娅，按照你的用法，几乎所有的计算机硬盘都会吃不消的。”黑发的少年惬意的躺在草地上，样子十分悠哉。
“翔！！！你给我起来！！！我告诉你，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少女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你就期待吧！”
少年狼狈的坐起来：“喂喂喂，到底谁是不世出的电脑天才啊！”
“嘿嘿，我不管那个，我只要知道，提升电脑硬件的质量这种事，某人责无旁贷就是了。”
眼看着少年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不远处的树荫下传来另一名少女沉着的声音：“得了吧哥哥，你就别装了，哪一次为雅丽娅帮忙你不是乐在其中？”
“梓，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善意的谎言’？”少年看起来很是抓狂。
和少年有着同样颜色的头发和眼睛的少女站起身，来到哥哥身边，然后带着藏着笑意的表情，狠狠地照着他的后脑勺敲了一个爆栗：“‘善意的谎言’？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种东西了。”
空气中传来青草若有若无的清香，嬉笑的少年少女们的头顶，是亘古不变的青空。
......
进入后台修改程序，更改指令运行模式，接下来......呵呵，看来是老本行。
“产生这些‘闪电’的机制......原来如此，是内置的‘发电机’，利用变压器产生高压......交流电......8亿伏电压......真够可以的......看来这位还是特斯拉的粉丝。那么......切断电源——如何？”
所有屏幕上的数字和符号忽然毫无规则地疯狂涌入又消失，然后再度汹涌而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直接传到他的大脑深处。
“......这样......啊......看来我大意了......”
疼痛翻搅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几乎有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坚持，然而另一些零碎的画面暮然浮现于脑海，凌驾于痛苦之上。
他挚爱的少女倒在电脑前，双眼微睁，放大的瞳孔映着她已然看不见了的电脑发出的冷光，再也不能在键盘上跳跃的手指仍旧死死地按着回车键......
他惟一的妹妹挡在他身前，全身沾满血迹——她自己的血。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色眸子中的光芒渐渐消散，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他说出最后的话：“快逃！哥哥，带着我们的灵魂......活下去！”
痉挛的手再度开始输入指令，无数数据纷乱地敲打着他的每一个脑细胞，但此时此刻有某种东西隔绝了大脑中无尽的苦痛。
“雅丽娅，梓，你们看着我......看着我！”
那是比肉体的疼痛强烈百倍的，心中的痛。
......
“丰饶之角”突然间恢复成了全黑的模样，几乎与此同时，成百上千道电光一齐停止了闪耀，无尽的空间中重又变得漆黑一片。
“X！！！你怎么样了？！快出来！！！”L发狂似地对着“丰饶之角”拳打脚踢。
“快！把东西拿到手！然后马上离开！”片刻之后，黑暗中的他们都无比清楚的听到了X的声音。
“L，我们快走吧！”雪姬用力拽住L的胳膊，阻止他毫无用处的行为。
“怎么可以！X还在里面！”
“L！你心里明白，X.....他说的对。现在不走，X的努力就白费了！”
......
“走吧。”停顿了一下，L低声说。
他们重新打开手电，穿越那不久之前还被Zeus的青色电光占据的广阔空间。没有用掉特别长的时间，他们到达了尽头。
在手电的光线下，一个白色的小盒子静静地躺在另一个稍微高出地面的平台上，再往后，汉白玉的台阶通往上方。
L走上前，拿起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盒子。
这时他注意到，他们身边的墙壁上又出现了壁画。
安德罗梅达的献祭。
L不能自制地回头看着此时离他们已经很远的“丰饶之角”。
就在他的注视下，整个空间再次被淡青色的光芒照亮，但这次并不是“闪电”。
是“丰饶之角”。
它发出了灼人眼球的淡青色光芒，穿透了宽广的黑暗。
......
翔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视网膜上聚焦的最后形象，是漂亮的青色，美丽的如同初夏纤尘不染的，青空......
“呐，翔，你的名字好奇怪啊。”少女把棕色长发散开，毫无顾忌地躺倒在草地上，俏皮的说。
“我和梓都有中国血统，翔，在中文里，就是......恩，像小鸟那样，自由自在的飞翔的意思。”
“哇，好棒的名字。”少女用右手遮住了初夏的阳光。
“雅丽娅喜欢？”
“恩，鸟儿比人自由多了，整个天空都是它们任意翱翔的领地。”
“可是，如果遇到暴风雨，鸟儿就没办法了。”
“翔，来世我愿化作一只鸟，你也要变成小鸟，我们一起在夏日的青空下自由地飞，就算遇上暴风雨也不怕，因为我们在一起。”少女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无比郑重的说。
“怎么了？忽然说什么‘来世’......”少年的脸蓦地红了。
少女笑而不答。
“那么，来世我就做一棵树吧！这样就可以为你们遮风挡雨。”黑发的少女来到棕发少女身边躺下，惬意的享受着阳光。
悠远的青空美丽如斯。
雅丽娅，梓，那一天，我和你们许下约定，青空为证。
青色光芒不断扩大，渐渐地，笼罩了翔的全身。
真美......
在最后残留的感觉中，他感到自己变得很轻很轻，像是......变成了一只小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