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苍歌）谍中歌：谋爱（六）

杨宁君以为，他会在摘星阁待一辈子的。这里会是他的归宿，他的家，乃至是死后长眠之地。只是……终究是世事弄人。

金秋九月，因为意外，唐雪敏在雁门关早产。燕景岚、唐淮夏还有杨宁君都眼巴巴地守在门外，期待着弟弟的出生。

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哭声，门终于打开了，大夫的脸色并不好，“小公子本来的情况就不是很好，再加上是早产儿。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后事吧。”

这个消息对于这三个迫切期盼弟弟出生的孩子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当燕景岚听到父母打算丢掉弟弟，让他在雪地中死去的打算之后，带走弟弟的打算在心中浮现。

“你们带他走，我打掩护！”杨宁君一脸严肃地做出了判断，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当时三个孩子的心思单纯，只是想让弟弟活下来，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半大的孩子，如何照看好弟弟。

万幸的是，五毒大祭司曲青竹恰好来访，带走了那孩子，愿意照顾他，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曲染秋。

唐淮夏蹦蹦跳跳地去找杨宁君，身后还有心情极好的燕景岚。

唐淮夏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他根据下人的指引跑来找杨宁君，“宁君哥哥，宁君哥哥，我和哥哥……你怎么跪着？地上凉，你快起来！”

杨宁君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归于平静。

“杨宁君违反摘星阁的规矩，自然要罚。二位公子身份尊贵，免于责罚，可是这小子无权无势，难逃惩戒！”摘星阁的行刑者有些趾高气扬的意味。

“可是……”唐淮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宁君打断了。

“宁君自愿受罚，二公子莫要为在下求情了。”

“这不是还有个懂事的吗？小子，我这可是为你们好，不然像你们这样的贵公子，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只是跪上一天一夜，这还有一会儿就结束了，死不了人的。”

等到时辰终于够了，燕景岚可以把人领走了，杨宁君也撑不住了。

上药的时候，唐淮夏看着杨宁君红肿的膝盖，抹掉了眼角的眼泪，“哥哥，我要去唐门，我要成为最好的杀手。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燕景岚一言不发地给杨宁君上着药，等到药抹完了，给杨宁君盖上了被子，才带着唐淮夏出去。

“想去就去吧，为了守护所在乎的人，就必须强大起来。夏夏，放手去做，哥哥永远支持你。”燕景岚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这是他们必经的道路。

很多年后，已经是唐门五大精英杀手之一的唐门女王唐淮夏，时常会想到也许就是这一日的刺激，才有了日后的他。

“他还没有醒，我能和你谈谈吗？”踏雪从房中出来，找到了燕景岚。

燕景岚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送他去长歌门。你对他很好，可是他需要的不是蜜糖的甜蜜，而是世间的苦楚。宁君的身世比你想的复杂，他不可能一辈子在你的保护之下，他要成长，要强大起来。他身上，寄托着一个母亲一生的期盼，甚至是一个不流于世俗的责任。”踏雪一直都知道杨宁君是什么样的人，若是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他不会甘心的。

踏雪还未出现前，他就感受到杨宁君的执念，强大的活着，不为他人所欺便是他固执的追求。

“这是，他的愿望吗？”燕景岚觉得喉咙有些干，很难受。

踏雪摇了摇头，“不，这是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是我出现的意义。”

若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人上人，我也要生杀予夺，唯我独尊，要这天下人跪服！

这是当初杨宁君许下的誓言，踏雪亦是应其而生，杨宁君心中的杀念，从不曾平息。

“宁君喜欢弹琴吗？那我送你去长歌门吧，那里很适合你。”燕景岚看着病床上抚着琴的杨宁君，忍住心中的不舍。

杨宁君的手顿了顿，应到，“好。”

杨宁君走的那一天，唐淮夏已经被带到唐门加训，只有燕景岚一个人来送行。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燕景岚看着门口的杨宁君，心中充满了不舍。

“只要你想，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杨宁君答到，只是不知那会是什么时候了。

燕景岚有些犹豫，可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还是问到，“我能问问你，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的母亲是这个世上最勇敢的人，她拥有蔑视规则的勇气，虽败犹荣。她一生太苦，活得不公。可是我想，总有一天，后世的人提起她的时候，不是说她胆大妄为，报应不爽，而是称颂赞扬。在这污浊的世界里，总要有个人把光一代又一代地传递下去。”

“阿岚，你是我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你在摘星阁，我就一定会回来。”

“杨宁君！”燕景岚看着杨宁君逐渐走远的身影，喊到，“杨宁君，我喜欢你！你一定要回来！说好要让我照顾你一辈子的！”

“宁君！我等你回来啊！”

这一日后，摘星阁再无杨宁君，长歌门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