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then？自那以后 06
睡美人话语里的小小讥讽，白雪公主怎么听不出来？但她好歹也是一个女王，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格温妮拉拿起魔镜，将镜面对准泽兰丁，说道：“魔镜，给这位亡国的公主看看，我是怎么对付生我的那个人，还有我俩共同的前夫的。”
一位高贵的王后在镜中枯萎，变成了一堆白骨。
一位英俊的王子于镜中变成野兽，咆哮、愤怒地咆哮、无奈地咆哮。随后画面一转，在一片森林里面，野兽变回了人类，那英俊的面庞上却遍布血痕，四条最粗的血痕自他眼角留下。
但很快，那镜面便被火焰吞噬，一只琥珀色双眼的暗红巨龙在那火焰中腾飞。
“这镜子展示的都是什么？”
“任何我问的东西。”格温妮拉将镜面转过来，看着火焰中的巨龙说道：“若没有问题问它，他便会展示所照之人内心中最黑暗或最恐惧的事。”
格温妮拉脸上的火光消失了，她看向睡美人，问道：“你可还满意？”
“我为什么要畏惧我自己呢？”泽兰丁哼了一声，转身躺在另一张床上。
格温妮拉摇了摇头，瞥向镜面，上面变幻出一个少女的面容，一个十四岁少女的面容。女王轻叹一声，扣上了镜面。她摘下了自己的王冠，在床上沉沉睡去。
夜晚是沉寂的，两位曾经的公主也是一夜无话，躺在两张相隔最远的床，背对着彼此。
这样的沉寂直到晨光射进那破旧的窗户。
泽兰丁站在窗边，端着一杯新泡的热茶，看着小屋周围那七具十字架上的骸骨。
“在日后的童话里面，有七个小矮人帮助了那个落难的公主。”她转头瞥向那个刚刚睁开眼的黑衣女王，问道：“你的小矮人呢？”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格温妮拉揉了揉睡眼，说道：“我也没在床垫下放豌豆啊。”
“我可没那么敏感，”泽兰丁低声道：“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我的小矮人吗？你不是在看着他们嘛。”格温妮拉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有些凌乱衣裙，郑重地戴正王冠。
“那几个家伙？”泽兰丁摇了摇头：“我看他们可不矮啊。”
“天知道那些作家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格温妮拉靠在窗沿上，看着下面的十字架说道：“他们把我囚禁在这个小木屋中，需要时拿我取乐，不需要时就是打骂，在我身上宣泄他们的情绪。”
“那他们可真是享福啊。”
格温妮拉看着泽兰丁脸上那戏谑的笑容，轻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这么看可能是亏了。”
“除了幸灾乐祸，你还想干什么？”
“我现在又没有亲属，和我结婚的那个贱人不死也废了。我和这里唯一的联系就是你了。”泽兰丁指了指被衣袖盖住的那个印记：“倒是你，你不想干点什么吗？不想召集军队什么的，把你的那个王座夺回来吗？”
“如果我说我不想呢？”
格温妮拉闭上了双眼，摘下了头顶的王冠。
“那东西……太重了吗？”泽兰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我早就丢掉了我的。”
“附加的责任远比我想的更重。”
责任，这个单词和自己有关吗？意味着什么？泽兰丁并不知道，也许从来都和自己无关？年少时，她被自己的父亲关在城堡中，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睡梦中的那一百年，老师教给她无数知识，也许那阶段里她的责任就是将那些知识牢牢记下。那之后呢？开那个旅馆是自己的责任吗？那九十九次召唤，满足每一个召唤者的愿望，那是自己的责任吗？自己真的有对他们负起责任吗？还有这该死的戒指，想把一切都装进去，管住它就是自己现在的责任吗？但自己好像也并没有负起这个责任吧。那面镜子，戒指渴求它，也许自己也被这戒指影响了吧，自己也开始……贪婪了。
“你的戒指。”格温妮拉突然说道。
泽兰丁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她低头看着那正在发光的戒指，苦笑出声：“你是永远都不会满足吗？”
“它想要什么东西，我的镜子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个女巫，你忘了吗？”格温妮拉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一个强大的戒指。你怎么搞来的？”
“一件战利品，屠龙所获。”
“让我猜猜。”格温妮拉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镜子，在下巴处轻轻敲击，沉思片刻，她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神秘的微笑：“难道说，坚不可摧的屠龙英雄齐格飞其实是个女人？”
“不只是他，我还是那个被西格德解救的沉睡女武神，布伦希尔德。忘了我的出场自我介绍了吗？”
“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颗星球上根本没有龙啊。”
“对，这里根本没有龙，没有本土的龙。”泽兰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是我杀的是一个外来者，或者说是被外来物变成的龙。”
“你的戒指？装有尼伯龙根全部宝藏的戒指？”
“不只是尼伯龙根，而是整个伊格德拉西尔星球中可以称得上是有价值的东西，任何东西。”
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凭空出现在泽兰丁的手中，随后丢向了格温妮拉。
“你是想毒死我吗？”格温妮拉笑着在那个物件上啃了一口：“可是，我最喜欢吃苹果了。”
“我还以为你有PTSD。”泽兰丁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神话里，只有伊敦恩能摘下这永葆青春的黄金苹果，但是我现在也可以。还有其他东西，我都可以随意使用。”
“那就帮我保管一下这镜子吧，一直拿着很不方便的。”格温妮拉将将镜子递到了泽兰丁面前。
泽兰丁连忙举起双手，连连后退：“你到底在想什么？进去这戒指就不一定能出来了。”
格温妮拉挥了挥啃了一多半的黄金苹果：“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告诉我的。”
“如果你执意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