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兆湍流 》,一些理解、归纳与延伸
倘若沿着九对“公正”的理解前行,那么将如何看待 Guard 所见怪不怪的草叉与斧子?又要如何看待血魔大君把力量与传统视作反抗之道?
前者以武器指向伸来的援手,动机源自恐惧,也是一种自我保护、一种反抗。 后者希望萨卡兹能重拾力量与斗争的意志,所求的也是反抗(甚至不全是暴虐的复仇)。 若把它们都视作“污秽的土壤长出的变异的植物”,那么该如何“公正地”看待他们?
如何回应他们的恐惧与对安全的渴求?如何回应他们扭曲的希望?
同样的还有:被感染但心存幻想的征召兵、加班加点建造祭坛的小镇居民、按照传统抛弃染病战士的公爵军队、打死萨卡兹小哥的维多利亚感染者、反抗结果毫无意义的莱托中校。 他们对苦暗的回应都远算不上完美,甚至丑陋,但阿米娅、推进之王、九等年轻人又该如何“公正地”——至少务实且实事求是地面对他们? 特蕾西娅曾向萨卡兹展示过一条全新的道路,那么继承她的道路的人们,又要如何面对那些选择不同道路的反抗者们? (值得注意的是,第十三章几乎没有讲纯粹的压迫者,讲的主要都是被压迫者之间的矛盾) 或者在直接一点:作为读者,我们要如何面对这些失败的/敌对的/或死亡或存活的角色?作为社会中的一个人,又该如何面对那些因不满于现实而用不同方式反抗过——或高明或天真、或成功或失败、或掀不起风波或贻害无穷——的人们? 从戏外回到戏内
为什么阿米娅在愤怒之外,会感受到一股浓厚的悲伤?这个问题也许可以等价地转换为:为什么正确的事情——“苦暗的受害者团结起来反抗”——没有自然地发生? 正视其原因后,希望它发生的人又要怎么做? 接下来先考虑第一个问题。 “苦暗的受害者团结起来反抗”包含两个部分:反抗与团结。 团结谁?战胜谁?
【反抗】 为什么典范军会反抗,而刺玫的小镇会顺从?为什么数任魔王选择了接受,而特蕾西娅和阿米娅会选择反抗众魂指出的命运?为什么血魔大君沉湎于历史,而女妖Logos和娜斯提则尝试走出新的道路?为什么说夜莺更早地迈出“反抗”的一步,而害怕的其实是闪灵? 厄尔苏拉认为赫德雷小队从战争中逃离,但为什么伊内丝不这么认为?为什么曼弗雷德各种暗示希望赫德雷离开伦蒂尼姆战场?Guard加入整合运动是反抗的一线,那罗德岛难道就不算?血魔大君的兄长难道就是逃避或懦弱? 【团结】 为什么维多利亚不同背景的人可以被“典范军”团结?为什么“有礼貌的灰礼帽”建议推王建立军队(不是为什么会如此建议,而是为什么他会提出)?为什么来处各异的感染者可以被整合运动团结?为什么在罗德岛的牵线下,萨卡兹雇佣兵可以和典范军合作? 为什么上述团结可以发生,而杀害萨卡兹的感染者要被整合运动流放?为什么血魔大君必须被否认,若不能杀死,也要流放到“异次元”? (除了必要性,还有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血魔大君对“反抗”的理解和阿米娅的理解有什么不同?两人对于“为什么反抗能胜利”的信念源泉有何区别?) 【回答】 对于上面这些问题,赫德雷和Guard给出了理论答案;推王和赫德雷一家三口给出了实践答案;阿米娅和九对答案进行了提炼和汇总;锹子和莱托用生命成为答案的注脚,指出了答案的下限。 (关于莱托的剧情安排是非常微妙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讨论这段剧情,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在评论区聊) 这个答案,是具有大慈悲、大智慧的。 不会有人被排斥在外,人人都会被“公正”地看待,而不会被草率地认为人做了什么事情就“绝对不可得救”、进而被贬得一文不值、万世不可翻身;也不会把部分人的牺牲被视作理所当然。 只有这样广阔的答案——甚至能包括敌人——才能真正反抗苦暗。因为只有广阔的理论才能团结尽可能多的人,势单力薄者集合起来才有胜机。 而只有能包括(无法被团结的)敌人,才能尽量避免胜利后的无底线报复。而无底线报复也是苦暗循环的一个体现,也是要反抗的命运。 (“包括敌人”,具体来说指的是:能回答为什么要坚决地否认血魔大君,但同时却会感到悲伤?) 这条路,在戏内的最佳例子自然是特蕾西娅、最具体的阐述者是Guard,目前最关键的践行者是阿米娅和九。 而在戏外,则有着更悠长的发展历程。 (任何用具体语言描述这条道路/这个答案的尝试都是极具误导性的,所以这里并不尝试具体地把它语言化。或者说我试过,但能力有限,写不好。) --- 延伸一:被放逐者的反扑
好了,如今正视了现实、正视了“反抗和团结并非自然而然”原因后,看看第二个问题:希望它发生的人又要怎么做? 放逐罪犯、否认血魔大君?那放逐和否认的代价是什么。 黑冠否认了血魔大君这类,想要重新通过血脉的力量来反抗的萨卡兹,而选择那些能体谅弱者、想要和平发展的魔王。代价就是血魔大君把冒头的“软弱”君王都杀了,比如他的哥哥。 寻路者们又要如何面对这些反扑? 延伸二:翻动土地
为什么需要异族魔王阿米娅?为什么异族伊内丝很关键?她们被死魂灵称为“可以随时转身离开”的人,但为什么很重要? 为什么Logos的母亲,六英雄的女妖会选择举族搬迁,离开卡兹戴尔,前往女妖河谷?(女妖版孟母三迁)为什么华法林和可露西尔和血魔大君差异这么大?
若扭曲的植物生长自污秽的土地,那么长远来看要做的似乎就是西里尔告诫年轻的二儿子玛恩纳时说的:翻动土地。 翻动土地,便是改变“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的关键。而如阿丽娜所说,“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是可靠的”。我进一步认为,“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是‘唯一’可靠的”,因为这是我们认识世界的基础。 土地(“物质基础”,或者说,用经济的范畴就是“生产力”)塑造了我们的生活、一切“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其自然的部分,也许可以叫做吃喝拉撒,其社会的部分,也许可以叫做“权力结构”(或者用经济的范畴,则叫作“生产关系”)。 总的来说,“这片大地”也就是我们面对的“客观现实”。 (这其实是为那些人类深邃的智慧换了一个更形象、更生动的词汇,而非那些理论中的晦涩的词句。方便理解、方便入门。) 延伸三:个体的抉择
不同于“客观事实”,人类有一个特别的东西叫做“主观能动”。或者通俗的说,叫做“总有得选”。 强者既可以顺应“客观事实”恃强凌弱,也可以挺身而出,给生命以尊严。 弱者既可以选择顺应“客观现实”逆来顺受,也可以选择反抗,或者至少...选择怎么结束。 在进行抽象的思辨之前,回顾一下一些具体的东西。在动态里,我们讨论了“赌上巨大罪业然后失败了的幸存者”:凯尔希、博士、塔露拉、玛恩纳。讨论他们的罪可否被忽略、讨论身负罪业的他们可否被温柔对待。 那么那些“反抗失败(甚至犯下罪行),然后死去”的人呢? 花匠克莱芒、工程师里昂、教师戈尔丁、军官莱托、王庭军指挥官锹子、女伯爵格特鲁德、深海主角阿玛雅、塔拉人蔓德拉……
如何动员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何苦杀死一个求死的人?也许这不是“团结谁”“打败谁”的问题(赦罪师和爱布拉那可能有不同意见,但我们先不讨论那些特殊情况)。 而是在于,特蕾西娅一脉的这个慈悲的答案,会否把这些无意义、甚至罪恶的死亡包括在内? 还是说会彻底否认、或者无视这些死者——比如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再为自己辩护,比如因为他们不会反驳,也就不需要管他们了? 我认为这套理论是有为这些死者留有位置的。 这些死去的人是死于没得选吗?以前我是这么觉得的,比如当时我理解蔓德拉。如今,我倒是觉得这是他们的选择——选择和曼弗雷德拼命,选择和朋友死在一起。
选择了自己的死法,我觉得这也是“死得其所”,他们也算是一种“有力者”。 (“选择自己的死法”,这也许是爱布拉那对“有力者”的独特见解和判断标准,而非对“有力者”的预言。想来,她也已经选好了自己的死法,义无返顾。) 总结:
以上便是我对十三章各段剧情、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的理解:关于反抗和团结、关于悲伤、关于土地、关于“总有得选”。 特蕾西娅的路是非常理想化的道路,具体实践中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因地制宜地研究,而且根据现实情况,也不见得总是能做得到。但理想还是要有的,不是吗( --- 作为主线篇章,十三章线索有点多、内容有点深,剩下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切分成长短合适的动态,所以就尝试用一片专栏抽象地归纳一下。 能力有限,写得不见得很深入浅出,剩下的就看缘分了😂 在评论区留下你的理解来看看缘分(x 祝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