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黎明》同世界观短篇：夜航（下）

时间：0：57 C.O海运—蓝色北岸号   “把达摩一个人丢在那真的合适吗？”丽雅问道。       “她你不用担心，达摩的实力和外貌可是完全不成正比。”林迁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边随口说道。   三人此时刚刚离开密道，来到了蓝色北岸号的三级舱段，明亮整洁的银色长廊里空无一人，住在这个舱段的乘客大多都是只能付得起船票钱的普通人，这个时间段基本都已入睡，因而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三个突然出现在走廊里的身影。 “我，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丽雅疑惑地看着对方。 “你看深蓝厉害吧？”林迁指指一旁正清理身上血迹的康萨斯少女。 “昂。” “她这样的时不时都要被迫给达摩打工，剩下的你自己脑补吧。” 丽雅愣了一下，接着就开始脑补达摩一人一刀坐在尸山血海间捏起两指说“看来我比他强那么一点点”的画面了。 林迁可不知道她正在脑补什么东西，他环视一圈周围，接着指了指面前的路：“高级船舱离这里挺远，先走这边，到甲板上再从餐厅绕过去就到了。现在都把紧张情绪收一收，待会要走在明面上，尽量装的像个普通人一样，就是可惜没带易容用具……”林迁压低了角帽的帽檐朝外面走去。深蓝按了下武器上的一个扳机，长枪很快就恢复到一根普通长棍的样子，鱼尾和鳃裂也化为一串电火花消失在空气中。 丽雅却反常地站在原地，她没有解除异化态，一双竖瞳的猫眼默默地看着他们走出几步，直到刚好经过两扇相对房门，上面的门牌号她再熟悉不过，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 “丽雅？”林迁回过头。几乎是同一时间，丽雅也大声喊： “动手！” 话音刚落，林迁和深蓝两侧的房门同时被踢开，两把步枪外形的“造物”立刻对准了他们，操纵“造物”的新人类没有丝毫犹豫，在目标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射击！ 如此近的距离，哪怕是以深蓝的反应力也不可能躲过，还没来得及启动长枪，三颗子弹就已呼啸着没入她的身体。林迁作为主目标更是得到了“特殊照顾”，事实上打中深蓝的那几发子弹都是从林迁身旁擦过，再飞到她身上的。 眼见林迁倒下，但丽雅并没有直接表现出喜悦——在确认林迁的死亡前她可绝对不能暴露。因此，她只是假装像一个惊恐的普通乘客一样站在原地，等待新人类们上前去确认。 从周围的房间里，丽雅隐约能听见低声的哭泣和惊叫，几个胆子稍大的乘客偷偷打开房门，结果一看到新人类和他们手里的“造物”就吓得缩回了房间，刚刚翻涌起来的骚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好家伙，想不到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新人类挥手散去“造物”，走到林迁前蹲下身，简单查看着后者的情况。 “一个有钱有势的普通人而已，又不是铁铸的，”另一个新人类依然端着“造物”防备周围，“挨了十几发噬灵之焰，一般异化者可早就烧成碳了。” “等等！不对劲！” 散去“造物”的新人类猛地松开抓着林迁的手， “没，没有血迹！” 他像是抓住了一团火炭一样跳了起来，手臂上的纹章迅速幻化出枪的形状…… 可“造物”还没来得及召唤出来，长枪的锯刃却已经贯穿了他的腹部。新人类惊慌地望去，原来之前身中数弹在原地躺尸的深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枪直击他的要害处。 另一名新人类后知后觉，这才举枪开始向深蓝射击，几发子弹打中了后者，但威力却明显缩减了！新人类看到，子弹只是刚好没入深蓝的皮肤，然后就再没有下文。就连噬灵之焰烧蚀出来的焦痕也只扩散到一个相当小的范围，完全不应该是打到这个体积的目标的效果！ 深蓝理都不理身上的伤口，持枪的右手猛然发力向右下方扯去，枪刃上的锯齿此刻就如电锯般锋利，加之康萨斯的天生怪力，刺穿的新人类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长枪撕成两半，当场血肉四溅——新人类脆弱的本体在深蓝的力量下比纸还要脆弱。 目睹同伴在眼前死去，另一个新人类吓得连“造物”都端不稳了，惊恐地开口喊道：“康萨斯怪物！” “少给我怪物怪物地叫。”不满的嘟囔声中，林迁也挺尸一样原地爬了起来，摸了摸身前：“这给我吓的……还好事先给自己加了层影子。” 随着他的话语，林迁的掌心凭空出现了一团暗影球，与达摩的暗系共鸣不同，它几乎达到了新人类所能想象的，最极致的黑暗，简直像林迁手中的一块宇宙碎片。从他的衣领和袖口中也随之冒出了一缕缕类似的暗影，像烟雾一样汇入到林迁手里的暗影球。 与其一同被带出的，还有十几颗早已失去光芒的子弹“造物”。 “这种力量……你是……”新人类像是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事物，“你和那个康萨斯，怎么做到……” “问题这么多啊，”林迁一握拳，黑洞般的暗影球瞬间就消失了，当他再张开手时，掌心已经空无一物，“一看就知道是个年轻的猎人，连露卡共鸣都不知道？” “……” “戳中要害了？”林迁耸耸肩，“至于我嘛这个身份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但也没必要跟见了鬼似的吧。” “你这不是一般异化者就能拥有的……” “嘘……”林迁突然将食指竖在嘴唇边，仿佛有魔力一样，新人类也随之安静下来，“安静，给你个活着的机会，你们还有哪些同伙？”林迁走到新人类面前。 后者立刻大义凛然：“别想……” “铛！” 话音未落，一旁的深蓝直接把枪刃扎在了墙壁上，细密的锯齿离新人类的脖子连一厘米都不到。 “再给你一次机会。”林迁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回音。 “……还有四个人在甲板上埋伏你们，”新人类沉默一会，终于老老实实地开口，“还有丽雅，她是最后一道保险。” 林迁看向一旁，原先待在那里的丽雅早就趁乱逃跑了。于是他回过头：“那四个人都有什么‘造物’？” “不知道……” 黑暗瞬间充斥了新人类的所有视野。 “真的不知道！有一个纸牌‘造物’的新人类！这就是全部！”新人类有些害怕了，老老实实地交代。 黑暗瞬息尽散，林迁收回了手：“你能安享晚年了。”林迁说完，新人类就觉得脖子边的死亡威胁瞬间就远离了自己——深蓝反手拔出武器，任由已经吓傻的新人类瘫坐在地。 “愣着干什么？” “你……真的放我走了？”新人类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变化。 “当然，我是热爱合同的商人，说话算话。”林迁没有看他，径直朝着丽雅离开的方向走去， “你大可以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接着尝试杀我这件事，但还是建议你能保持冷静， 好好享受C.O海运所能提供的一切高级服务。” “……”  “下一步干什么？去追丽雅吗？”深蓝不再理那个新人类，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缓慢愈合，新生的血肉弥补了残缺，顺便把那几颗弹头也挤了出来，它们掉在地上的同时化为一小团暗淡的火焰，转眼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你没问题吧？”林迁看了眼她。 “完美状态，不用担心我。”深蓝把一头白发向后撩了撩。 “……‘她’有醒来的迹象吗？”林迁的声音很轻，又有些许警惕，仿佛是害怕吵醒一个熟睡的恶魔一般。 深蓝恍然，冰山一样的表情终于流露出一丝紧张与不安。 “……‘她’吗？”深蓝闭上眼睛，像是感知着什么东西：“刚才呢喃了两句，现在倒是睡得很熟。” 听到这句话，林迁看起来放松了些：“那就好，你自己小心，哪怕现在船上全都是新人类，都不比那位主醒了危险。” “我知道，老板，那四个杂兵交给我处理行吗。”深蓝提起枪自告奋勇道。 对方点点头：“可以，那我就去跟丽雅侃侃喽。” 说罢，林迁搓搓手指，指尖于是冒出一丝黑雾，并很快凝结成一根针的外形。接着，他举起手朝四周转了一圈，那根悬在手指上的“针”竟然就像指南针一样原地旋转起来。 “这是……”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林迁翘起嘴角，与此同时，那根“针”也停止转动，稳稳地指向林迁的左下侧。 这玩意真就TM是个指南针，还是立体的…… “齐活～” 林迁收起暗影针，迈步就朝那里赶去。跑出两步后，他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注意安全，深蓝。” 一个老板让自己的“保镖”注意安全然后撸起袖子暴揍歹徒的画面连水母仅有的感光细胞都能闪瞎。然而深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只是无言地点点头，在新人类的注视下背起那具尸体…… 之前那个新人类无力地靠着墙，眼神仍有些呆滞，他身旁的房门发出一声响动，一个年轻人探出头看着自己，似乎想确认外面是否真的安全下来没。 “新，新人类……大人？”年轻人认出了他手上的纹章，小心翼翼地问道。 “已经安全了，” 新人类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污渍， “这儿的血迹你不用在意，实在觉得麻烦就找清洁服务吧，我这两天体验了一下，确实高效。” 说着，他无视了其他几个从房间里探出头的人，自顾自地离开了这条走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海洋，C.O海运，蓝色北岸……这里真是个晦气的地方……” …… 根据那个临时反水保命的新人类透露出的情报，深蓝很快就来到了所谓的“埋伏点。” 这里是船上相对冷清的一处观景台，但说是冷清那也是和人声鼎沸的娱乐中心和泳池区对比的结果。事实上，有数十名游客正在这里玩乐。以至于深蓝刚刚到这里时一时间甚至分不清哪几个才是新人类。 不过，一个16，7岁的白发蓝瞳美少女本来就是一道移动的风景线，但如果这个少女手里还提着一柄寒光毕露的长枪，肩上扛着一具胸口开天窗的尸体…… 那尸体滴血滴零件滴了一路…… 那，那特娘的就不是行走的风景线，是行走的终结者啊啊啊啊啊啊！！！ 如此富有视觉冲击力和恶心感的一幕想要让人不害怕那难度堪比让达摩走出自己的料理店。甲板上的游客在看清深蓝身上那具尸体后都很明智地选择——撤离加报警。 不太明显的惊慌和骚动后，观景台上只剩下五个人，放下尸体的深蓝，和与她对峙着的四个新人类。 半晌，他们之间那个像是领头的人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丽雅切磋牌艺的赌客！与另外三个神色紧张的新人类相比，他不仅一脸轻松，甚至还伸手整了整稍微弄乱的衣褶。 “美丽的夜晚，船员小姐，或者说……”他朝深蓝摊开手掌，掌中心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张纸牌。 深蓝没有接嘴，飞起一脚把那具尸体踢飞到对面，同时进入了异化态，蓝色的电流自长枪而生，如血液一样流经巨大鲨鱼尾鳍，流经纤长的四肢与颈部的鳃裂，最后隐没在皮肤下，瞬息间早已完成了一次充能。 “哦，原来是位康萨斯。”新人类看着脚下那具尸体，眉毛稍微皱了皱， “难怪这么粗鲁，刚才那么一闹，不说惊扰了尊贵的游客，事后说不定还会向你们索赔些‘小费’吧？” “航海守则第三条：海洋是个很危险的地方，”深蓝紧握住长枪，“有船员突然出手收拾些垃圾是正常的事，这种时候保持冷静才是正解。” “嗯嗯，老实说我并不讨厌你这样耿直的孩子。”新人类欣喜地点点头，“让我猜猜，能主动找到我们，难道那个安布施小妹妹加入你们了？” “你是被自己人出卖的。” “不奇怪，新人类本来就不是多么团结的种族。” 纸牌新人类却意外没有生气的样子，“不过那位自作聪明的同类的名字还请你告诉我，事后，他也应该永远躺在这片海底了。”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深蓝说完，开始一步步走向他们，纸牌新人类不为所动，保持着自己神秘的微笑，而他身后却已经有人开始轻抚自己的胳膊…… 一位来自深海的掠食者，手执能轻易劈裂礁石的武器，不同于陆地的异化者，深蓝眼睛中没有安布施轻易可见的怒火，或是伊诺森竖瞳掩藏的嘲讽，而是独属于康萨斯的“猎食注视”。从她深邃的眼瞳中看不到什么情感，仿佛眼前的一切于深蓝而言只是猎物，是任由自己宰割，无需给予感情的物品。 被这样一个异化者盯上无疑是恐怖的，但这几个新人类却好像丝毫没在怕的样子。他们游刃有余地看着深蓝的动作，似乎对其早有准备。 深蓝来到他们面前不足五米处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睛泛着蓝色的光，如同海水般幽深。对面的新人类却脸色微变。 “哼。”深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下一秒，她挥起长枪在空中狠狠划下！枪刃留下的几串电流撕裂了空气，与之一同撕裂的，是一道宽大透明的巨网！后者原本挂在夜空下，犹如尼龙布一样透明，深蓝却轻松识破了这种伪装，一枪就足以将其劈碎！ “啊啊啊啊啊啊！！！” 那道挂在空中，柔韧性极佳的巨网被深蓝像划破布一样划开，与此同时，一名躲在他们之间的新人类发出了惊恐的惨叫，他的身上被竖着划出一条同样细长的伤口，轻易洞穿了所有身体，整个人也几乎从中间裂成两半！深蓝刚才的一击不仅劈在了巨网“造物”上，造成的伤害也同样会作用在对应的新人类身上！ 新人类浑身是血地倒下，其他几个同伴顿时惊慌失措地发起攻击，先前准备好的钩索枪和“熔毁”造物一齐向深蓝射击。足有一人高的钩索和数发喷吐火焰的“造物”顿时封锁了深蓝四周的退路。 巨网撕破后落下，深蓝也同时闪身躲开了那把最麻烦的钩索，对应的代价，是被那些子弹“造物”全部击中，被噬灵之焰灼烧的感觉对异化者来说宛如酷刑一般，但凭着大型生物异化者特有的伤害减免能力与康萨斯的强大体质，深蓝硬是一声不吭地接下了全部子弹。 “就这些陷阱，你们觉得能抓住我？”深蓝瞪了其余的几个新人类一眼，抄起长枪再次以雷霆之势冲向他们…… 纸牌新人类眼疾手快，反手朝深蓝扔出一张稍厚些的纸牌，纸牌在空中徒然爆炸，并没有产生太多噬灵之焰，而是像震撼弹一样释放出极强的冲击力，将深蓝的攻势暂时逼退。 “你这野兽！” 纸牌新人类终于有些失态，接连扔出几张纸牌，通过爆炸逼退深蓝的同时大声尖叫道，那个已经死去的同伴掌握的是“禁锢”造物，还是能适应海洋环境的特化形态，坚固程度和隐匿度可谓是专门针对海族异化者用的，可哪怕林迁的护卫实力再怎么不凡，一瞬间就找出“禁锢”造物的位置并精准施以打击也是天方夜谭才对啊！ 深蓝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被那张爆炸纸牌逼退一小步后，她直接近距离地将长枪投出，纸牌新人类慌忙躲开，那个掌握“熔毁”造物的新人类却被钉穿在甲板上，手里的造物如他的生命一样逐渐变得透明稀薄，失去形体，很快就化为稀薄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打空了……”深蓝说着朝长枪伸出手，那把武器就像有智慧一样自动飞回到手里。“无所谓……但是，我不是什么野兽……” 新人类诧异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只半隐没在海中，只露出难以分辨的尖锐背鳍的陌生生物。 深蓝紧握枪柄，流电在长枪上飞跃，让她看起来仿佛握住了一道雷电。异化者如往常一样毫无表情，眼中的却闪烁着坚毅的意志。 “我是……来自海洋的康萨斯人！” …… 蓝色北岸号的一间高等船舱，房间里两层的装修设计极尽奢华，这里是只有最高级客户才能住得起的豪华舱室，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小小的床头灯开着，昏暗的灯光只能隐约照亮床边的景象。 “先生，请不要这样……”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她神情紧张地坐在床边，警惕地看着正锁上门的中年男子。“这不符合……” “不符合什么？”男子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步步朝她走过来，“我花了那么多钱来这艘船上好吃好喝，难道不应该再多要点服务吗？” “这……这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请不要随意……”服务员害怕地举起手挡住前面，却被对方顺势一把抓住。声音十分细小：“救，救我……” “哈哈哈，不喊大声点谁能听见你的声音？”男子控制住服务员后一把捂住她的嘴推倒在床上。 终于……自己从上船开始就看上了这个女孩，等了好几天终于找到机会下手了！不顾后者惊恐的眼神，男子翻身爬上床…… “啪嗒。”一声落地的轻响突然打断了男子即将进行的肮脏举动。 “什么人？”男子心里本就挺紧张，自然被那声轻响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向阳台，身下的女孩也侧过头。 长有猫耳朵和长长猫尾巴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跳进了这座头等舱室的阳台。 “……什，什么人？！”男子一手按住女孩，一手抓起一个玻璃杯，没好气地冲前者吼道：“不知道这里是高级客房吗？！赶紧滚！” 令他意外的是，阳台上的陌生身影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直接就近靠在洁白的栏杆上，默默欣赏起外面的景色。 “叫你滚你没听见吗？！”男子对面前的不速之客分外恼火，把手里的玻璃杯向她直直砸过去。反正这杯子也不是他的，回头稍微贴点小钱也就过去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后者稍微一歪头就躲过了背后的袭击，灵活地一转身，似乎朝自己丢出了一个东西……男子愣了一下，紧接着，一把匕首就快准狠地扎在他之前扔玻璃杯的手上。 “你敢……啊啊啊啊啊啊啊！！！”男子吃痛，像一只沉重的面口袋一样从床上跌了下来。捂住被扎穿的手惨嚎起来。躺在床上的女孩也傻了半天，看清楚男子满手的鲜血后，也害怕地缩到床角。 “我的手！我的手！！”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把刀拿出来，赶紧滚。”丽雅压根懒得看趴在地上打滚的游客，不紧不慢地摸出另一把匕首在手指间把玩。 “你，你是异化者！”游客终于看清楚丽雅脑袋上尖尖的猫耳朵和晃来晃去的尾巴，当场吓得魂不附体，挣扎地原地爬起来，扔下服务员女孩就慌不择路地冲向门口。手刚摸到房门，另一把小刀随风而至，精准地插进了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掌。 “噗啊啊啊啊啊啊！！！” “我说什么来着？”丽雅的眉头皱了起来，“刀，拿出来。” “啊是是！！”男子倚着门坐下，颤抖着伸出手指碰向刀柄。 “刺啦！”又一把匕首飞了过来，这次直接插在了他的脚板上。 “啊啊啊！！” “抱歉啊，忘了提醒你件事，”丽雅的声音分外冷冽。“跟她道歉。” “……什么？”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想再来一把？” “没有！没有！”男人赶紧求饶，接着双手合十朝正坐在床上愣神的女孩连连点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起那种……” “闭嘴吧，匕首还给我，赶紧滚。” “是是是……” 等到把那三把匕首都拔出来后，男子感觉自己的手都要废掉了，他死咬着嘴唇，忍痛爬起来，拼尽全力把门锁解开。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小小计划是怎么被一个突然降临的异化者识破的，也不想知道那是不是C.O海运的海上安全员，这种生死时刻，男子除了赶紧逃跑根本来不及思考别的！抛下房间里的一切，门刚打开的一瞬间他就扒着门框夺路而出。 然后就被不知从哪伸出来的一只脚绊倒了。 高大的身躯被这一绊，重重摔在地上，加之之前受过的伤，男子竟然就这样昏了过去。 眼看着男子最后一刻被补刀的丽雅和服务员女孩顿时都懵逼了，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外面。 “卧槽……” 伴着一个丽雅早已被迫熟悉的声音，神色惊讶的林迁从打开的房门走了进来，直到看见地上的匕首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被我绊死的呢，想不到是你提前下的手啊。” 说实话，打从林迁一次又一次轻易挫败自己的计划开始，丽雅就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年轻的海运总裁了。好不容易才甩开他，想随便找个房间平顺下心情再吹吹海风。结果刚清完场怎么就又被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追上来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丽雅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她摸摸身上，果然匕首都在刚才的装逼的时候扔出去了…… 她刚才威胁那个恶心男人，说“再来一把？”的时候怎么都没想起来看一眼自己的武器包呢？ “这个嘛……我们先不讨论这些，丽雅小姐。” 林迁从怀里掏出随身终端晃了晃。 “耍什么把戏？”丽雅立刻警觉地看向他的手心——不知何时，她对林迁的态度早已从轻蔑变成了十足的警惕。“想多活几秒钟吗？” “你想多了，” 林迁把终端丢给一旁的服务员女孩：“我记得我给所有船员都配了通讯器和简易防身武器来着……” “！” 女孩一下变得拘谨起来，毕竟——面前的可以说是她领导的领导，在这个空前庞大的海运公司上班头一星期就能见到老板的真容，这属实令她惊讶不少。“抱，抱歉老板……我在交接岗位时忘带了……” “新来的船员？” “是……” “别紧张，我又没说要怪你什么，”即便面对一个小小的下属，林迁依然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温和笑容， “只不过，能登上这一趟旅途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有权有势的大有人在，身怀绝技的也不在少数，即便这种情况都会算到员工保险，但仅仅是被这些人盯上就已经是个大麻烦了。” “那那位先生……” “别说是高级船舱的游客，哪怕是我的特邀嘉宾也得遵循我制定的航海守则。骚扰海运员工，扣除全部信用点，限制其在本公司的全部合同与活动，这家伙接下来只能去三级舱段渡过自己的旅程了。 ”林迁摘下船长帽， “你可以去跟人事部索要赔款，当然这位趴着的也得在事情结束后赔偿，具体额度咨询蓝色北岸号的船长，所幸没有闹出大乱子，但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你依然可以直接上门找他……” “谢谢……” “小事，有勇气踏入未知的远海工作就该有相对应的报酬和待遇。” 林迁点点头，“顺带，麻烦你去走廊联系一下安全部，让他们来收拾一下这里，恐怕还要占用一下你的休息时间，我们需要有人提供证据，不过这一切后续也会补偿到你的假期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服务员女孩连连点头，拿着终端赶紧跑离了房间。 “麻烦关下门。”林迁的声音紧随其后。 “哦哦哦！” 房门砰然关上，高档舱室里一时间只剩林迁和丽雅，两人对峙着站在门口和阳台上，相互恰好保持着在这里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 林迁回过头，恰好看到丽雅靠在栏杆上，一脸奇怪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丽雅小姐？”林迁收起笑容。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老板嘛。”丽雅调侃道。 “我有没有为自己扳回了一丝生机？”林迁幽默地说道，眼神却压根没有打趣的意思，他的身上逐渐凝聚出漆黑的影子，像蔓延的根须一样向四周伸张开来。 “很遗憾，并没有，” 丽雅总觉得那片黑影格外眼熟，而她故意忽略掉了那些影子，反倒大声笑了起来：“欺骗对于你这个地位的人而言比吃饭喝水都频繁，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就相信？” “如果我并没有骗人呢？”林迁摊开手，我们公司的待遇不说世界第一，至少我是挺骄傲的，至少比你待的圣堂好多了吧？” “什么？！”丽雅彻底懵了，“你怎么知道我是……” “卡斯蒂利亚制作的匕首，上面还印有圣堂的标志。”林迁不知何时拿起了那把匕首。 “识别起来倒是不难，唯一令我意外的是，你竟然会出手帮那个女孩，我还以为你只是想找个地方独自清净来着。” 不止是身边开始凝聚暗影，林迁的眼睛也开始发出漂亮的银光，成为这片浓厚黑暗中的唯一一道光源。 “不关你事，我想帮就帮，怎么了？况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丽雅顿时有了一种严重的被偷窥感。 “你倒不如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林迁挥挥手，一条细小的暗影鱼从丽雅的头发里飞了出来，四下看了看，接着直直冲着林迁游了过来，轻巧地跃进他身后的暗影中，和其融为了一体。 看见这样一出，丽雅才突然意识到林迁身后的黑影为什么会那么眼熟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 “一开始就有了，从你看到我的那一刻起。”林迁抢先回答了她的疑问。 丽雅一下想起来了，从她见到林迁前所看到的那片黑影开始，从她第一次用指尖轻轻触碰那团黑暗开始，林迁就已经将一部分力量放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打从一开始起！自己就暴露了一切计划！ “只有异化者才能看到那种特制的侦查用分身。我发现你的样子不太正常，于是分出了一小部分乘机藏在你身上。”林迁把匕首收了起来：“不过不用担心隐私泄露太多，我的暗影自动反射一切光源，顶多当个窃听器用，什么也看不到的。” “别以为我会就这样信你……”丽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你很喜欢玩这种游戏吗？这种领着自己下属一起耍弄别人的卑劣举动……” “我承认，这种游戏无聊透顶。”林迁眼神里满是戏谑，“但至少你渡过了一个有惊无险又神机妙算的夜晚，不是吗？” 丽雅的心底更加羞耻，难怪林迁一直都能完美踏入自己的埋伏，根本不是她的引导有多么成功，完全就是因为林迁一开始就看过自己的剧本，并全程以一个客串导演的身份参与进来…… 自己设计好的天罗地网在别人眼里就只是一个好玩的玩具。再没有比这还要强烈的挫败感了。 “但我也必须承认，你至少不是那种被审判庭彻底洗脑的侵入种，起码在任务之外你还想着自己的事情，包括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但总好过一个无可救药的杀手。” “……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会给我留一条活路？” “你会放这样的人一条活路吗？” 丽雅想起了自己刚刚和林迁说过的话。答案已经很明白了。 林迁周围宛如一个小型宇宙般黑暗，其中甚至还有着点点星光般的小光点，在丽雅看来倒又不太像宇宙，更像是她曾耳闻目睹过的深海景象：绝对的暗寂吞噬了光芒，飘散的海雪传播着冰冷，只有几粒散落的生物荧光孤独地昭示着生命的星火。 黑发银瞳的青年伫立其中，深邃无光的黑暗像一只巨兽围绕在他身边，温顺无比地跟随着林迁。 “与人类厮混为非的安布施，你们的名号在陆地上很响亮，哪怕在众多背叛露卡的侵入种里也是十分独特的一支。”林迁一步步朝丽雅走来，他召唤的暗影不停吞噬着周遭的光线： “鬼牌，总是要藏在牌堆里，是吧？” “你……”丽雅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厌恶，像是面对一个满口胡言还恬不知耻的江湖骗子。  “看来这是你和你的主子约定好的暗语？”林迁耸耸肩：“我没有义务，也没有兴趣管陆地上的事，但如果能帮陆地的异化者同胞们清理几个侵入种的话，倒是很乐意效劳。” “呵呵，陆地上的事情？说的你是露卡神的使者似的。” 林迁没有回答，只是神秘地笑着。 丽雅握紧了拳头。“说我和人类厮混……别忘了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至少不像少数安布施那样见风使舵。”林迁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细长的，正从阴影变得有实在形体的尾巴，那看起来有点像鱼尾，但却在不断延长的过程中越来越纤细，最后甚至变得如鞭子般细长，在林迁身后晃来晃去。 虽然林迁身后那强烈到可怕的露卡共鸣气息就足以证明其真实身份，但亲眼看到对方的异化态，这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也许你在初次了解我时，会奇怪为什么新人类会如此重视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林迁摸了摸自己的尾巴。“这个身份……可真是没几个人知道啊。” “你的通缉等级，哪怕代言人级的异化者也没有这种待遇。”丽雅警觉地退后两步，冰冷的栏杆像囚笼一样封锁住她的退路，而身后，是茫茫大海。 这一次……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再往下探索就是真的秘辛了，奉劝你一句，可以多想，但不要乱想，尤其是在大海上。” “你是康萨斯？”丽雅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林迁曾交给她的手枪。 “船上确实很多康萨斯人，我与他们也算半个亲人，但我不是……没关系，我的种族对于陆地人来说确实少见。”林迁像是在低声叹息般：“一个来自深渊区的，游荡许久的幽灵罢了。” 丽雅：“……” “好了，闲话少说，要动手就抓紧时间。”林迁停在了阳台前，张开双臂，将毫无防备的胸口敞开给她，“……怎么？现在开枪，你不仅能活下来，更能得到连我都不曾拥有过的殊荣哦？” 话音刚落，林迁身后的暗影宛如某种凶狠且无形的怪物般重重撞在玻璃门上，虽然没有击碎它，震撼的巨响与浓厚的仿佛要让人坠入其中的黑暗依然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丽雅深吸一口气，猛然拔出手枪对准了林迁。 “看好了，你自己给我的武器！有没有想过仅仅半小时不到就会转而对准你？！”丽雅的眼角在抖动。 “哦，这个啊。”林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只是露出一丝很有兴趣的样子，“的确是你杀死我的一个机会，但你有没有想过，它上膛了吗？” 丽雅拉动枪栓，退出一发子弹。 “很不巧，我正好有这个型号的。” 林迁没有应答，他眼眉一低，铺天盖地的暗影就如海浪般涌向丽雅，后者抓住机会，赶在这之前扣下了扳机！ 子弹的速度超过了暗影能量，呼啸着穿过了林迁的身体，他身后的影子颤抖一下，竟像投影一样原地消散，变成一堆细小的影子，像昆虫一样地飞快爬进了周围的阴影处。紧接着，又有几颗子弹接连击中了失去暗影保护的林迁。 中弹的林迁倒退两步，身上的伤口清晰可见，他的眼神有些呆滞，动作也变得僵硬怪异起来，从伤口流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黑如墨汁的粘稠液体。一滴滴流到地面，又像之前的暗影一样迅速融进了环境中。 “我……奇……&*%……”口中的呢喃细语渐渐模糊。“林迁”的面容也越来越难以辨别，他的身体似乎变成了某种半透明的东西，也渐渐消失在一片漆黑中。 “这是……”丽雅已经几乎失去震惊的能力了，原因无他，林迁的共鸣能力不仅花样极多，他对于暗系共鸣的理解也完全不像普通异化者所能具备的。 “影子替身什么的虽然很实用，但终归只是个特效罢了。”那个烦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丽雅立刻侧身，举枪——果然，林迁又好端端的站在阳台一角，手里甚至托着一杯刚倒好的饮料。 丽雅扣动扳机，这才发现子弹早就打空了。 林迁吸了口奶昔，自顾自地说着：“不仅两枪就会被打成基础物质，脑子还不太行，总喜欢随便把力量和弱点都暴露出来。” “你……” “怎么？气着了？也难怪，大扔偏了换谁都气。” 林迁靠在栏杆上，丽雅看来，黑色复古的船长服下，那个逗比没准的青年突然间像是摘下了面具，他的种种计策防不胜防，这种预判和冷静甚至比他的共鸣能力还要棘手。 “这……才是林迁……”只有在真正与他博弈之后，丽雅才总算对这个满身秘密的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 深蓝的攻击如雷暴一般迅捷而凌厉，很快就将尚活着的两个新人类逼的无处可逃。他们中的一个支起钩索造物，还没来得及按下开关就被一枪砸开。 沉重的钩索可以轻易击穿异化者的身体，但在近身作战时反而会显得迟钝笨重。 “那个康萨斯到底是什么东西？！”新人类朝同伴大叫道。 “黑手套的康萨斯，你还不明白吗？”新人类队长不断飞出手中的纸牌造物，却只能暂时扰乱深蓝的视线。他脸上那种胸有成竹的笑容此时却显得十分勉强，“最强大的海族之一，这次……可是挑错目标了啊。”说着，他跳上一处灯架，冲还在与白发异化者缠斗的同伴招招手。 “往我这里来！现在撤退！！” “是！”新人类听令立刻抛下深蓝，转身径直赶往，一张印着红桃的纸牌紧接着飞到异化者面前，这一次，纸牌如手榴弹一样原地爆炸，普通人类被这样贴脸炸一下绝无生还可能，而深蓝凭着自己变态的生存能力再次脸接了这一击。 “嘁……别想走。” 深蓝晃晃脑袋，将那接近三米长的武器拖在甲板上，原地转了半周后向着新人类挑起，如电锯般的枪刃从甲板上切下一大块碎片，加上她的力道后就如飞弹般砸向新人类。 虽然没有使用枪支武器的天赋，但异化者的强大体质就足以让他们成为行走的发射器。 着急往自己所在的高处爬来的同伴来不及回头，新人类队长却能看见那些锋利的碎块在视线中不断放大。他灵机一动，一把抓住同伴的衣领，把队员拽到自己身前的同时，也用他的后背挡住了袭击。 莫名被背刺的同伴难以置信地看着队长：“呜……你……你竟然……”他死死瞪着对方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挖出些什么东西般。 新人类队长的眼睛不见一丝愧疚，他板着脸，松开了满身插着碎片的同伴，任由他无力地倒在地上。 就连深蓝都被这个新人类的无耻模样惊呆了，她挑起长枪的姿势顿了半秒钟，一时忘了接着追击。 “你可真是个好队长。”深蓝的尾巴似乎在颤抖。 “怎么了？”新人类不以为然地看她，“我是赌徒唉，为什么不能丢掉筹码？再说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异化者，哪来的资格教我道德？！”他抛下这句话，接着纵身向观景台下跳去。 “……别想走！！！” 深蓝追了上去。 一处露天吧台，音乐躁动，人群摇曳。欢快的景象却突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氛围打破。新人类从高处直接跳到了吧台上，把周围的人们吓了一跳。 “你谁啊？砸场子是不是？！”吧台后的服务员被溅了一声酒水和冰激凌，恼怒地朝那个西装革履，却一身狼狈的人发泄。其他的游客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家伙，似乎把新人类当成了某位表演者。 新人类冷冷地看了眼服务员，随手甩出一张纸牌丢到后者身上…… “轰！” 纸牌在碰到人体的一瞬间就猛然爆炸开，浑身是血的服务员在烟尘中被炸到一边。刚才还在讨论这人是不是街头魔术师的游客看到这一幕顿时吓的乱成一团，像杯中倾斜过来的水一样涌向吧台另一边。 新人类听着人们慌乱的尖叫声，反而更加烦躁，他从一叠牌中挑出一张红桃K，更大的牌面意味着更大的威力，然而他正准备把这个浓缩版反坦克手雷丢到人堆里时。一个蓝色的影子突然坠入他和人群之间。两道电流如流星般划过，长枪一扫，新人类瞬间就矮了一截——他的半截腿已经不翼而飞了。 康萨斯经典进攻方式之一：雷霆般打击敌人的腿部或尾巴，意在率先解除对方的行动能力，造成大量出血。讲究的就是快准狠。 深蓝显然对这一套技巧烂熟于心。新人类甚至还没来得及启动纸牌，就因疼痛而丢掉了武器。 看到这过于血腥的一幕，人群中有人的精神已经有点崩溃，深蓝回头瞟了一眼，掏纸巾的，掐人中的，被掐人中的……她甚至认出来某个倒霉蛋是刚从她那个观景台跑下来避避风头的…… “游客们！不要忘了上船时你们拿到的航海守则！”深蓝头也不回地大吼，“茫茫大海上会出现各种意外，C.O海运会依照程序全力保护大家的安全，现在所有人保持冷静，迅速撤退，此区域暂时封锁！” 深蓝作为林迁的贴身护卫，平时总是跟在他身边，虽然沉默寡言，但很多人都曾在电视上或者船上见过她的样子，于是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这是谁，在深蓝名号的压力下——虽然更多是恐惧对方异化者的身份以及那干净利落的战斗方式。但至少慌乱逃跑的人群总算稍微有了点秩序。 “咳咳……你竟然……”新人类队长已经完全失去了最初和丽雅高谈阔论运筹帷幄的风度，他浑身血污地趴在地上，指尖因痛苦而抖个不停，再也召唤不出任何一张纸牌造物。 “好啊，杀了我，只会让混乱越来越大，世界各地就会有更多和你一样的康萨斯被我们杀掉！她们的牙会变成新人类武器上的装饰品，她们的肝也会成为我们药剂造物的一部分！” “混乱是闹的有点大了，我本来只想在最隐蔽的动力舱解决你们。”深蓝举起枪，全力刺进新人类的腹部。“顺便让你知道，抛弃‘筹码’只会让你比他多活十秒，没错，一秒都不会多。” “战术一：穿刺，发挥康萨斯永无锈钝之刃的最大优势。” “刺啊啊……你，你以为自己很安全吗？”新人类队长突然像忘却了痛觉一样支起身子，“你不过也是林迁的一枚筹码罢了！像他那样的人，为了自己一切都能放弃！我可见过太多次了……” “心理战术对我没用，你不如思考一下怎么催眠自己才不会疼的哭出来。”深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另外，老板永远不会抛弃我们，我们更不会背叛他，他带给我们的远不只是高工资和带薪假那么简单，更是……方向。” “哈？”新人类诧异地眯起眼睛。 “战术二：切割，彰示康萨斯精锻锯齿之兵的真正意义。” 长枪一扫，满是锯齿的枪刃堪比最锐利的刀，轻松划开了新人类的躯体。 “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事实，但想不到……”新人类感觉生命力越来越离他远去，疼痛也奇迹般地消失了，“只是个盲目的理想……方向……笑话，被你这种家伙杀死，真是耻辱……” 然而深蓝，没有辩驳也没有怒斥，在新人类逐渐模糊的视野里，康萨斯少女……笑了起来。 只是嘴角微不可查的弧度，其中也分明带着嘲弄与轻蔑，但她确实是，笑了。 “战术三：撕裂，此为康萨斯四万年不曾忘的教条。” 血溅到深蓝脸上，像是在冰雪上点缀了几只梅花。在康萨斯少女的进攻下，新人类就像一个破败的娃娃一样任其切割。 海渊一样的眼睛中，一抹赤红转瞬即逝。 “……又差点失控了吗？”深蓝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一片狼藉。伸手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在手指碰到嘴角时，她忍不住向上轻推一下，似乎在尝试着让自己恢复先前的笑容。但这种无意义的尝试很快停下了，因为她兜里的终端突然开始作响。 “喂？老板？嗯，我在……”深蓝打开终端，毫不犹豫地按下免提键，接着走到栏杆前，迎着海风开始收拾起残局。要处理的部分实在太多，她不得不腾出两只手来，一件一件地往海里丢，风带起了她白色的长发，附近的血腥味也随之稀薄了一些。 …… 丽雅沉默片刻，突然从腰间又拔出一把匕首，向着近在咫尺的林迁再度发起进攻！ “……”面对这近距离的发难，林迁只是微微侧身，轻易躲过袭击，他的右手手心暗光一闪，在一声清脆的钢铁断裂声后，丽雅握着的匕首只剩一小截刀柄。 “又是什么东……”丽雅惊愕地看着林迁，似乎没想到后者的体术也丝毫不逊于自己，她看向林迁的手心处，那里正平行悬浮着一个巴掌大的圆锯，从中隐约可以看出一个螺旋般的构造，锯刃本身也由纯粹的暗影构成，锯齿旋转得飞快，在他的手中制造出一个小小的暗影涡流。 刚刚林迁正是用这个奇怪的东西，削掉了她最后的武器。 “杀手最多只有三次机会，你，已经超额了。”林迁手握成拳，那把圆锯也随着周围的涡流逐渐变小，最终化为一个隐隐约约可见的黑色小球消失在手中。“你该庆幸，自己能活下来，我也没有砍你的手臂或者是脖子。”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持制式武器的人冲了进来。先前的服务员女孩也在队伍里，他们的装备上无一例外都有C.O海运的标志——海运安全部的人。 “深蓝和达摩那边如何？”林迁看着安全部人员上前控制住丽雅，即便她已经基本放弃了反抗。 “都很顺利，但是深蓝那里似乎波及了不少场地。” “那倒没什么，事后我们补偿就是了。” “明白，”负责报告的安全人员点头道，接着小心地瞄了眼丽雅：“那这位……” “禁闭室里扣着呗，剩下的我来安排。”林迁说罢，颇为无奈地看着被按在桌上的丽雅，“所以说急什么啊……你要是在旅途的最后一天实行计划，至少还能多享受几天假期不是？” “嘁……”丽雅恶狠狠地盯着他，“怎么？不把我扔到海里去？你倒还想留着我？事先说好，审判庭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新人类对侵入种相关权限限制得死死的。” “因为你很快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了～”林迁蹲在丽雅面前，银色的眼睛里满是狡黠，“遣返回卡斯蒂利亚就是放虎归山，按原路送到对侵入种几乎没有防备的索洛也只是放任你接着杀人而已，所以……干脆把你放到南亚细亚的苍穹联邦附属国如何？” “什么……”丽雅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惧色，“不，别去那种地方……” “相信那里的湿热气候和‘热情好客’的联邦人都会给你带来另一种全新人生的。” “不！不要！别！求求你不要！！！”丽雅想要奋力挣脱，她现在宁愿跳到海里也不想再设想之后的遭遇，但在两名护卫的扣押下，一切挣扎都不过是徒劳之举。 林迁目送着惨叫哀嚎的安布施被安全部的人拖走。“什么嘛……明明是个很好玩的地方，我反正是没见过哪只侵入种在联邦人手底下不服气的。” 等到房间里的人全都散去。他掏出随身终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喂？深蓝？” “喂？老板？”深蓝的声音从中传来。 “全都解决了？” “本来想留下队长，但……” “又没控制住她？” “抱歉。” “没必要道歉，”林迁捏住尾巴尖端，用那，细长的尾巴绕在手指上把玩，“想必又是新人类说了什么鬼话对吧？” “嗯……” “那些人的思维确实很奇怪，能莫名激怒‘她’也能说明‘她’确实有着基础判断能力，或者说，至少能分辨我们的语言和想法……算了，这些不多提，你现在在哪？” “我在……A63号吧台。” “主甲板啊，成，想放个假吗？” “放假……” “既然无论怎样都要封锁，不如干脆扩大下范围。鉴于可能存在的危险，蓝色北岸号主甲板于接下来24小时内暂停开放只允许相关工作人员进入……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办过公司团建了？” “是……” “正好，我会通知所有工作人员，明天，主甲板我们包场！” “听着……挺不错。” “老板亲自发福利肯定不错啊，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去把达摩叫上，那孩子百分之百正蹲在店里舔刀子……还有，其他老伙计也都通知起来！一个也不能抛下！” 深蓝收起长枪的动作停了下来。 “……老板。” “怎么了？” “呃……没事。” “没事就好，我挂了啊。” “一会见。” 深蓝放下终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默默离开了此地。 腥咸的空气里，晶莹的星空下，C.O海运继续着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