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一）

“哥哥……快离开……” “阿楚！” 顾一燃从床上惊坐起，安静的房间内，是他起伏的心跳声和略显粗重的喘息。 他将上半身靠在床头，合上眼稍稍平缓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突然一整个蜷缩起来，后背不住的颤抖着。 “一燃？”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门外透出一丝光线洒进房间，顾其清抱着一本故事书走进来，“又做噩梦了？”顾一燃没有回答，仍旧将头埋在被窝里。 顾其清见状将门半掩，小心的走进来，摸了摸顾一燃的后脑勺，“乖啊，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顾一燃抬头看着顾其清，眼尾发红，深蓝色的眸掩盖了一切情绪：“妈妈，我梦见的是我弟弟，他不是噩梦。” “……你梦见阿楚了啊。”顾其清将顾一燃搂进怀里，眼底的憔悴再也无法藏匿，“已经过去了孩子，已经过去了……” 顾一燃抿抿嘴，调整完表情后抽出一只手拍抚着顾其清的背，笑了笑：“我知道，只是意外而已……” 顾其清不知道儿子说的“意外而已”到底是“弟弟的车祸是意外而已”还是“梦到弟弟是意外而已”，但她能感受到顾一燃在安慰她，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回以微笑，“那现在就开始给我的宝贝儿子讲故事吧。” 顾一燃还想说什么，可他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他应该听妈妈的话，就顺势躺下了。顾其清将他被子的边边角角噎好，在床边找了个角落轻轻坐下。 “咔嗒。”手电筒打开，柔和的光晕洒在不断翻卷的书页上，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逐渐聚焦一般，迎来一场新的剧本…… “从前有一个靠海的小村落，村落里的人们勤劳朴实，但是他们很贫穷所以只能靠捕鱼为生。 “可村落旁边的海域总是很危险，每次出海总会有人回不来，渔民们都很无奈…… “直到有一天，渔民们在出海捕鱼后满载而归，留在村中的人们都问着怎么回事，他们说在海里遇到了人鱼，人鱼救了他们并且赠予他们一船的金银宝藏。 “从此，村中人依据记忆中的模样将人鱼供奉起来，希望那流浪于深海的神明可以庇护他们的村庄永远太平……一燃？” 顾一燃已经睡着了，睫毛随着平稳的呼吸时不时闪动。 “诶……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睡着。”顾其清悄悄关掉手电筒，起身将她刚刚坐的那块褶皱抚平，“晚安，我的孩子。” 顾其清带上门，眼中的温柔一扫而光，转而变得锐利，她一边朝着走廊深处走去，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嘟嘟……滴。” “阿楚的事查清楚了没？” “有一点进展但尚未查明，目前来看此次事件并非意外，而是蓄意伤害，作案人动机不明，我们调了那时的监控……” “ATP文档和资料都发过来，我换个地方和你说话……” 话音未落，人影便随着午夜的钟声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顾一燃睁开眼，然后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距离弟弟出车祸已经过了四天，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弟弟被压在车下的场景。那个场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庞然大物囚禁在熊熊烈火之下，头顶还粘着碎玻璃渣，鲜血顺着脸颊滑落至泥土，却哭喊着对他说“快走”。 他不清楚那时的自己是什么感受，可能自己生来就没有感情吧，竟然不是悲痛欲绝。 苦笑一声，顾一燃觉得自己可能要和天花板瞪一夜了…… 卑微作者的话：对不起我忏悔，没错，这章全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