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日记
2019.12.6
今天到顺德进行人文医学学习啦!


在车上看了一路的《浪漫主义的根源》,不得不说,自从认识了以赛亚·伯林之后,我便常常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自卑。这本书有太多地方,可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idea,便让我脑袋爆炸,要想很久才能往下读,所以读的不太快(但行文着实很流畅,赞美译者)。还没有看完,也许回程的路上可以看完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广州到顺德来学习,确实别有一番趣味。印象里上一次这样外出学习,还是快五年前去北京学习化学竞赛。我和两个同学在全国高手前相形见绌,但也埋下了要认真搞竞赛的念头。虽然只有短短八天,但每天只学化学的幸福,至今难忘。当年在日记里不禁感叹,如果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就好了。
上周梦见了好多高中同学,不知不觉已整整三年半未相见了。不过也恰是因此,梦里的大家还是十八岁的样子。自己业已三年未回高中看过老师了,每每回到家心里的第一件事都是去看老师,但是总不敢迈出那一步。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克服羞愧回到心爱的母校了。
饭桌上看到18级的师妹才恍惚间发现自己已经是大四的老学长了。是啊,自己难道不应该是大四了吗?在经历了这么多荒诞之后。三年时间,都足够我从高一到高考完毕了。我的一切都在不断被颠覆,不断被重塑,以至于现在的我,甚至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搞不清楚了,如果没有遇见以赛亚伯林的话。在人生的至暗时刻,我终于忍不住将希望放在了杂乱无章的西哲上。自由主义是什么?浪漫主义是什么?叔本华、尼采、康德…在想什么?人,是什么?自然和人,关系是什么?艺术,为何?启蒙运动是什么?公民是什么?……太多问题一下子填满了我的大脑,好处是终于可以从对虚无的争斗中短暂脱身出来喘口气,坏处是脑袋快炸裂开了。虽然我的高中生活被班主任和老师领导们保护的很好,但是依然没有想过这些关于“人”的问题。甚至于在我21岁之前,都没有想过如何做“人”这种事情。似乎“做人”是不需要有什么想法的,大家生下来皆是如此。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我从小到大,看到的听到的相信的,又怎么确定不是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想让我看到的听到的相信的呢?倘若我的理想、我的信念,不是我自己的意愿,而是被教育、被环境强加于我之上的、被意识形态干扰过后的产物,这份理想,难道还值得被坚守吗?我还需要继续为其奉献吗?我想不明白,或者说,在我还没做出自己的决定之前,大脑便宕机了。具体表现为情绪的强烈起伏、失眠与嗜睡间来回切换,兴奋与抑郁间游走。这种状态下,学习反而成了躲避的一种手段。说来惭愧,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为了崇高的目的而去学习,而不是为了学门技术,混口饭吃,生存下去赚点银两。但如今只能落魄到为了躲避虚无的召唤而选择沉浸在复习中这种地步了。我对永恒的追求,我对两弹元勋们的敬仰,真的是我自己的选择吗?我真的清醒到可以自己做选择的地步了吗?这两个月里,因为一些和我完全没关的事情,而开始怀疑一切,质疑一切,把大学三年得到的成长全部推倒重来。这之间感受到的痛楚,承受的孤独,怕是只有我一个人清楚了。不过这痛楚和孤独,又是有点意义的,至少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沈从文要自杀,我开始理解为什么高更要去塔希提,我开始理解库布里克的《发条橙》想说明什么…。
我甚至终于,finally,可以静下心来,欣赏古典音乐的美了。
2015→2017→2019,finally,我可以坐下来,了解一下古典音乐了。
艺术和哲学应该,在我没有想明白人生的这段时间,会在我人生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等等,会不会,我的人生,本来就该如此呢?我目前想不明白。但只要我还活着,我便不会放弃思考下去。
最后感谢这两个月和我说话的大家。虽然我感觉我的存在有些多余,但如果大家不讨厌我的存在的话,那应该还不算太糟吧?我会努力把自己修正会原来的样子,但我也不知道会花费多久,甚至可能越修正,离当初的自己变越远。也许之前的我便再也……回不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