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 反克利盖的通告(1846.5.11)

在CP主义者恩格斯、日果、海尔堡、马克思、载勒尔、魏特林、冯·威斯特华伦和沃尔弗出席参加的会议上,关于纽约出版的德文报纸。
海尔曼·克利盖主编的“人民论坛报”[2]
大家(除魏特林一人“投反对票”外)一致通过了如下的决议,并附论据。
决议
(1)“人民论坛报”主笔海尔曼·克利盖在该报上所宣传的倾向不是CP主义的。
(2)克利盖用以宣传这种倾向的幼稚而夸大的方式,大大地损害了CP主义政党在欧洲以及在美洲的声誉,因为克利盖算是德意志兰CP主义在纽约的著作界代表。
(3)克利盖在纽约以“CP主义”的名义所鼓吹的那些荒诞的伤感主义的梦呓,如果被工人接受,就会使他们的意志颓废。
(4)本决议连同论据将分发给在德意志兰、法国及英国的CP主义者。
(5)本决议送交“人民论坛报”编辑部一份,要求该报在最近几号上将此决议连同论据一并发表。
恩格斯、菲·日果、路易·海尔堡、
卡·马克思、载勒尔、冯·威斯特华伦、沃尔弗
1846年5月11日于布鲁塞尔
第一部分
把CP主义变成关于爱的呓语
“人民论坛报”第13号上刊登了一篇题为“告妇女书”的文章。
(1)“妇女是爱的祭司”。
(2)“送我们到这里来的是爱”。
(3)“爱的使徒”。
(a)文学的插曲:“闪闪发光的仁慈的眼神”;“真理的声音”。
(b)虚伪粗鄙的向妇女captatio benevolentiae〔讨好的企图〕:“你们即使穿着女王的服装也仍旧是妇女……你们也没学会用不幸者的眼泪来哄人。你们的心肠太软,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让不幸的孩子饿死在母亲手里。”
(4)“可爱的小宝宝的未来”。
(5)“相亲相爱的姊妹们”。
(6)“啊,请听一听我们的话,假使你们不这样做,你们就会背叛爱”。
(7)“爱的”。
(8)“用爱”。
(9)“为了爱”。
(10)“我们向你们乞求(泣诉)[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的最神圣的爱的事业”。
(c)美文学和圣经上的庸俗论调:“妇女命定生产人类的儿女”,这等于指出:男人不能生孩子。
(11)“充满爱的心灵必然发展成共性的圣灵”。
(d)插曲式的Ave Maria〔福哉,马利亚〕[注:天主教祷告的头一句。——编者注]:“女人们,你们有福了,你们三倍地有福了,因为你们命定要给早已预言过的幸福王国以第一次圣化。”
(12)“相亲相爱的姊妹们”。
(13)“不是爱而是恨”(资产阶级社会跟CP主义社会的对比)。
(14)“啊,亲爱的!”
(15)“把爱送上宝座”。
(16)“由互爱而结合起来的积极的人们”。
(17)“爱的真正祭司”。
(e)美学的插句:“假如你们胆怯的心灵还没有忘记作出几次美妙的飞翔”(这是能否实现尚待证明的魔术)。
(18)“爱的世界”。
(19)“恨的王国和爱的王国”。
(f)欺骗妇女的企图:“因此你们在政治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只要你们利用自己的影响,整个腐朽的恨的王国就会垮台而让位给新生的爱的王国”。
(g)旨在压倒理智声音的哲学喇叭声:“让全人类永远安然自得,这就是你们活动的最终目的。”
(20)“你们的爱”。这是向妇女要求“最热烈的”爱的借口,以便她们“一视同仁地把爱施舍给一切人”。这一要求是既下流的,又非分的。
(h)遁逃曲:“成千上万被遗弃的孤儿正在消灭他们所处的可怕的环境”。这里“可怕的”究竟是什么呢?是“孤儿”消灭“环境”,还是“环境”消灭“孤儿”?
(i)新CP主义政策的表白:“我们不想剥夺任何人的私有财产;让高利贷者保留已经拥有的财产吧;我们只想防止继续盗窃国民财产的行为,防止资本以后剥夺劳动的合法财产。”达到这个目的的办法应该是:“每一个穷人,一旦保证他有从事生产劳动的可能,他立刻就变成人类社会有用的成员。”(根据这种说法,对“人类社会”贡献最大的就是资产者,包括克利盖十分憎恨的纽约资产者在内。)“假如社会给他一块土地,使他能养活自己和家庭,那他就会永远有这种劳动的机会……如果这巨大的土地(即北美14亿英亩国有土地)[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不用来买卖而以一定数量交给劳动人民,那末美国的贫困现象就会一举而消灭,因为那时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亲手来给自己建设不可侵犯的家园了”。本来应该懂得,想用一道法令来阻止克利盖所期望的宗法制度发展为工业制度,或者使东海岸工商业务州倒退到宗法的野蛮状态上去,这是立法者办不到的。可是,为了迎接上述幸福时刻的到来,克利盖已在准备做如下一种乡下牧师式的宣教:“那时我们就能教导人们和睦相处,彼此减轻一切生活上的负担和困难,并且
(21)在大地上建设起第一批充满天国的爱的村镇”(每村都恰好占地160英亩)。
克利盖在结束对已婚妇女的号召时说:“首先你们要向
(22)自己亲爱的丈夫,
恳求他们放弃旧的政策……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孩子,恳求他们为了他们的(蠢人的)[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孩子们醒悟过来”。其次,他又向“少女们”就:“但愿对于
(23)你们的爱人来说
土地解放是他们人格的试金石,请不要轻信
(24)他们的爱,
当他们没有发誓忠实于全人类的时候”。(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少女们举止稳重,那末他就会向她们保证,她们的孩子
(25)“也会和她们(指“天国的鸟”)一样成为富于爱情的人”,他在结束他那单调的歌曲时又重复谈到
(26)“爱的真正祭司”、“伟大的共性王国”和“圣化”等。
“人民论坛报”第13号——“答索尔塔”:
(27)“它(共性的伟大精神)[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象爱之火,在教友的眼中燃烧”。
(28)“女人如果没有她能爱、能为之献出自己的颤抖的心灵的男人,那她还成什么样子呢?”
(29)“用爱把一切人团结起来”。
(30)“母爱”。
(31)“对人的爱”。
(32)“爱的所有最初的声音”。
(33)“爱的光芒”。
(j)CP主义的目的就是使“人类的全部生命服从于它(敏感的心)[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的跳动”。
(34)“在金钱声中,爱的声音沉寂了”。
(35)“爱和自制可以获得一切”。
这样,单是在这一号报纸中,约略计算一下,就可以看到35种表现的爱。按照这种谈爱的废话,克利盖在“答索尔塔”一文中和在别的地方都把CP主义描绘成某种充满爱而和利己主义相反的东西,并且把有世界历史意义的革命运动归结为几个字:爱和恨,CP主义和利己主义。这正显示了他的懦怯:他向高利贷者谄媚,答应不动已经属于他们的东西;他发誓说并不想“破坏对家庭生活、国家和民族的依恋”,只想“实现这种依恋”。说CP主义不是“破坏”,而是要使现存的腐朽关系以及资产阶级对这种关系的一切幻想“实现”的这种懦怯而虚伪的说法,从头到尾贯串在每一号的“人民论坛报”中。克利盖和政治家们争论时所持的立场跟这种虚伪和懦怯是相吻合的。他认为(第10号上)写文章反对类似拉梅耐和白尔尼这种醉心于天主教的政治幻想家就是违背CP主义。因此,象蒲鲁东、卡贝、德萨米这样的人,一句话,所有的法国CP主义者,只是“有名无实的CP主义者”。至于德意志兰CP主义者已经远远抛开了白尔尼,正象法国CP主义者远远抛开了拉梅耐一样,这一点是克利盖在德意志兰、布鲁塞尔和伦敦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
这种爱的呓语将会如何使男女两性都变得神经衰弱,将会如何使大批“少女”变得歇斯底里和贫血,——关于这一点,克利盖自己也该想一想。
第二部分
“人民论坛报”的政治经济学及其对“青年米国”的态度
我们完全承认米国民族改良派运动的历史合理性。我们知道,虽然这个运动所力求达到的结果在目前会促进现代资产阶级社会工业制度的发展,但是它既然是无产阶级运动的成果,是对一般土地私有制、特别是在米国现存条件下对土地私有制举行的攻击,其结果必然会导向CP主义。克利盖同当时侨居纽约的德意志兰CP主义者一起参加了抗租运动〔Anti-Rent-Bewegung〕,竟用一些流行的CP主义术语和华丽的词句粉饰这个简单的事实,而不去深入考察运动本身的内容。于是他就证明,他完全不清楚“青年米国”和米国社会环境之间的联系。除了上面已经引证过的那些地方以外,我们现在还要举出一个例子,说明他如何用使全人类获得幸福这种华丽的词句来装饰土地运动中提出的米国地产析分计划。
在“人民论坛报”第10号上所载的“我们要求的是什么”一文中说道:
“他们(即米国民族改良派)[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称土地为全人类的公共财产……并要求国民立法机关设法把尚未落入强盗般的投机分子手中的14亿英亩土地保留起来,作为全人类不可让渡的公共财产。”
于是他为了替“全人类保留”这个“不可让渡的公共财产”就接受了民族改良派的计划:“每一个农民,不管来自哪一个国家,都分给他160英亩的米国土地供其维持生活。”在该报第14号上所载的“答孔策”一文中,这个计划是这样说明的:
“任何人均不得从这一尚未动用的国民财产中领取160英亩以上的土地,而且领取这160英亩也只能限于自耕。”
于是,为了把土地留做“不可让渡的公共财产”,而且是全人类的财产,就应该立刻先分配这些土地。克利盖以为他能用一项法令来禁止这种分配所发生的必然后果,即土地集中、工业进步等等。他把每160英亩土地都看成一样的,似乎这份土地的价值并不因质量而有所不同。“农民”自己将和其他人进行交换,不是交换土地,便是交换土地的产品。那时,很快就会发生这种情况:一个“农民”即使没有资本,但由于他的劳动和他的160英亩土地的天然肥沃,就会使另外一个农民变成他的雇农。其次,不论“落到强盗般的投机分子手中”的是“土地”还是土地产品,难道不是一样吗?
让我们仔细研究一下克利盖送给人类的这份礼物吧。
14亿英亩土地应该“保留起来,作为全人类不可让渡的公共财产”。同时,每一个“农民”应该领到160英亩土地。因而我们可以计算一下,克利盖的所谓“人类”有多大,不多不少,恰好875万“农民”,或者按每家平均五口人计算,一共有4375万人。同样,我们可以计算一下,“无产阶级以人类的身份应占有全部土地”(至少在米国是如此)的这个“永久时期”能延长多久。假如米国人口增长的速度和以前一样(即每25年增加一倍),这个“永久时期”就不会满40年。这14亿英亩在40年内会全被占完,而下一代也就没有什么可“占”了。况且无偿地发给土地必然会使移民人数激增,所以克利盖的所谓“永久时期”可能结束得更早,何况这只能供44亿人用的土地连疏散现在欧洲的赤贫者也是不够的。欧洲每十个人中有一个赤贫者:单是不列颠岛就有700万赤贫者。我们在第13号上的“告妇女书”一文中也可以看到同样违背政治经济学的幼稚见解,克利盖在该文中说,如果纽约市把长岛的52000英亩土地交出来,这就“马上”可以永远消除纽约的一切贫穷、困苦和犯罪现象。
如果克利盖把解放土地的运动看作无产阶级运动在一定条件下的必要的初步形式,如果他认为这个运动由于发动它的那个阶级的生活状况必然会发展成为CP主义运动,如果他说明为什么米国CP主义最初应该以似乎和CP主义相矛盾的土地运动形式出现,那末他的意见也就没什么可反对的了。但克利盖却把某些实在的人的这种只有次要意义的运动形式夸大为一般人的事业。克利盖把这件事说成一切运动的最终的最高的目的(虽然他知道这是违反真实的),从而把运动的特定目标变成十分荒唐的胡说。
他在第10号的同一篇文章中唱着这样的凯歌:
“这样,欧洲人自古以来的梦想就会实现,大洋的这边会给他们准备好土地,他们只要把这块土地拿来并用自己双手的劳动使它肥沃起来,就可以在世界一切暴君面前自豪地声称:
这就是我的小屋,
而你们从来没有建造过,
这就是我的家园,
它使你们的心充满羡慕。”
克利盖还可以补充一句:这就是我的一堆粪便,是我自己、我老婆、我的孩子、我的雇农和我的牲畜拉出来的。究竟哪些欧洲人认为这是实现他们的“梦想”呢?决不是CP主义的工人!也许是那些希望在米国碰上好运重新成为小资产者和农民的破产的小店主、师傅和农民吧!用这14亿英亩来实现的“梦想”究竟是什么呢?无非是把一切人变成私有者而已。这种梦想就象梦想把一切人变成帝王和教皇一样,既无法实现,也不是CP主义的。最后我们再引一段话来看看克利盖究竟是如何看待CP主义运动和经济关系的:
“每一个人必须在每一种行业里至少学会这样一种技巧,使他(万一有什么不幸使他离开人类社会)必要时可以不靠旁人的帮助而能生活一个时候。”
不消说,“大谈”其“爱”和“克己”,比起研究现实关系的发展和实际问题要容易得多。
第三部分
形而上学的夸大
“人民论坛报”第13号刊载了“答索尔塔”一文。
(1)克利盖在这篇文章中说他“不习惯在抽象的不毛之地上玩弄逻辑的戏法”。但每一号“人民论坛报”都证明克利盖正是用哲学的和情感的词句玩弄“戏法”,虽然不是“逻辑的”戏法。
(2)克利盖用下面非逻辑的“戏法”来表达“每一个人单独生活”(简直是废话)的论点:“现在整个人类只是体现在个体中。”
(3)“事物现状的终止”必然取决于“人类创造精神的意旨”(这种精神根本就不存在)。
(4)CP主义者的理想是这样的:“他身上带有人类的烙印(现在对谁不能这样说呢?)[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按照人类的目标来确定自己的目标(似乎人类是一个可以有自己目标的人!)[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并且只是为了有可能将目前和未来的他全部献给人类,才力图完全成为他自己”(在一种虚幻的怪影面前的完全自我牺牲和自卑自贱)。
(5)对个人跟人类的关系问题也是用下面的夸张的蠢话来表达的:“我们大家就如同我们个人的活动一样,只是人类内部深处所发生的伟大运动的征兆。”“人类内部深处”,这究竟是哪里呢?这样说来,具体的人只是虚幻世界“内部”所发生的“运动”的“征兆”和标记。
(6)这位乡下牧师把争取CP主义社会的斗争变成“对那种共性的伟大精神的探求”。他使这种“伟大精神”“在圣餐杯中发出色彩奇异的光辉”并象“圣灵”一样“在教友眼中发光”。
既然CP主义运动被这样变成“探求”圣灵和圣餐,当然,克利盖也可以说,“只需要认识”这种精神,就能“用爱把所有人团结起来”。
(7)在这个形而上学的结论未做出以前,是把CP主义和圣餐[注:俏皮话:《Kommunismus》——“CP主义”,《Kommunion》——“圣餐”。——编者注。]混为一谈:“征服世界的精神,支配风暴和雷雨的精神(!!!!),治好盲人和麻疯病患者的精神,让世人同喝一种酒(我们要喝各种各样的酒)[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和同吃一块面包(法国和英国的CP主义者的要求是更高的)[注:括弧里的话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译者注]的精神”,“永恒的和无处不在的精神,就是共性精神”。如果这种精神确实是“永恒的和无处不在的”,那就完全不能理解,按照克利盖的说法怎么来解释私有制的长期存在。的确,这种精神还没有被“认识”,所以它仅仅在克利盖个人的想象中是“永恒的和无处不在的”。
由此可见,这里克利盖是在共产主义的幌子下宣传陈旧的德意志兰宗教哲学的幻想,而这种幻想是和CP主义截然相反的。信念,即对“共性的圣灵”的信念,这正是CP主义为求本身实现时最不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