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3（戴莫）【B】
目前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她们两个跟杀手Mo之间有什么关联，专案组无法用卧底模棱两可的情报去定莫寒的罪，重案一组也没有办法把大量的暗杀案件跟戴萌套在一起。Mo所负责的营生包括暗杀和交易，但两位嫌疑人中没有一个同时涉猎这两方面，唯一能说通的理论就是她们两个人都是Mo，且存在彼此协助的关系。因此，今后调查的重点将围绕两人的关系展开，一旦有证据证明两人间存在亲密关系，可以当即对戴萌及莫寒实行抓捕。”
——《搜查杀手“Mo”专案组最新报告》
“戴萌，93年生，上海人，当前职业是广播电台FM131.12的一名情感节目主持人。”徐子轩靠着桌子，手上的记事本被她翻得哗啦哗啦响，“另外她还是中国职业生存游戏的顶尖玩家，而且在这个领域貌似还挺有名。”
“生存游戏的顶尖玩家？”张语格坐在她对面挑挑眉。
“对，虽说只是战斗类的真人游戏，但是能排的上顶尖的玩家怎么说也应该是特种部队里退役下来的老兵或者跟这个领域有关系的人，总之不会是个一知半解的半吊子，”徐子轩啪的一声合上记事本，“这个戴萌既然能获得顶级玩家的称号，就说明她完全有能力去做出这一系列的暗杀行动。”
“基本上是她没跑了。”张语格指指她眼底重得不行的黑眼圈，“真是辛苦你了，能在一点证据都没有的情况查出来这么一个人。”
徐子轩眨巴了两下眼睛，“好歹查出来了不是。万一我看了那么多监控结果啥都没看出来，那才是最要命的。”她摆摆手，转身拽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她，“你那边呢，查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张语格双手掩面猛地向后一靠，陷在座椅里的身影看上去单薄得很，她低着头，整张脸藏在手心里看不清表情。
“昨晚得到的消息，”她的声音好像在颤抖，“警方安插在组织里的线人被人抛尸在江里，发现的时候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净了，景象……惨不忍睹。”
自从上次跟许佳琪去吃过那家商场有名的拉面之后，戴萌就觉得普通的面条已经满足不了自己了。
所以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戴萌拽着上次让她帮忙代班十分钟的那个同事又去吃了一次。
然后，破天荒地中了奖。
她不知道这个奖是怎么回事，应该是所谓的第多少名顾客可以获奖之类的，总之他们两个刚一进门就被礼炮喷了一头顶，吓得戴萌差点下意识一个飞踢就招呼过去了，幸好旁边的同事深知她作为生存游戏资深玩家导致反射神经过于敏感，及时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阻止了惨案的发生，两个人一起乐呵呵地领了奖。
“吃拉面送健身馆体验券？这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领域的吧……”戴萌哧溜哧溜地往嘴里吸着面条，“嗯好吃。”
“我倒是对这个健身馆有印象，”坐在对面的同事一只手捏着票子来回看了看，另一只手还不忘往嘴里扒拉着面条，“嗯……应该是市中心那个新开的健身馆，据说环境非常好，会员数也是多得不得了，”他咽下一口面条，拿着票子对着对面的人一本正经地说，“咱们一会儿就去看看，怎么样？”
戴萌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的行程，双休日自己的节目会从中午改到晚上，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事了，最近许佳琪也不见人影，健身的时候也没看见她。
戴萌端起碗干了一口汤，在桌边上抽出纸擦擦嘴，“行。倒是你，今天没直播吗？”
“直播临时改到明天了，所以我要去就得趁今天。”
“那行，下午咱俩一块去。”
吃完了拉面，两个人各自回家取健身包，约好了时间一起去。
“诶我说戴萌，你可别到时候放我鸽子啊。”分开的时候同事这么说。
“我是这样的人吗？”戴萌笑着反问他。
下午两点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跨进了健身馆的大门。
“欢迎光临。”前台的接待小姐挂着礼貌性的微笑迎过来，“请问二位是会员吗？”
“不是，我们有体验券。”戴萌一面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子递过去。
接待小姐接过票子看了一眼，“原来是这样，那么真是恭喜两位了，”她从前台里拿出话筒扣在耳朵上，手指在台子里按了几下，“据说这个奖是很难得的呢。”
“看起来咱俩赚到了。”戴萌悄悄怼了一下旁边的人偷偷地笑。
“请问两位有什么特别想要体验的项目吗？”接待小姐放下电话微笑着看着二人，“我已经为两位安排了店员，马上就到。”
“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主打的项目？就是那种比较有特色的，比别的健身馆好的。”戴萌问。
“嗯……我们这里游泳项目比较火爆，游泳池也比其他健身馆要好很多，您不妨可以先体验这一项。”
“这么有自信啊，那我先去游泳好了。”戴萌往上提了提健身包的背带，转过头问，“你跟我去吗？”
“不了，”同事笑着摇摇头，“我还是喜欢陆上运动，比起游泳我更想去健身房跑跑步。”
“旱鸭子。”她半嘲讽半开玩笑地评价道。
当戴萌被女店员领进游泳馆的时候，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的天这里真的是健身馆不是皇家公馆吗？！
一直到女店员把她领进更衣室的时候，她瞳孔里的震惊还没褪下去。
“这是您的更衣柜，”女店员帮她把柜子打开，又把钥匙放到她手里，“请您使用，如果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救生员，他们也是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
“额……好的。”
“那么，您请便。”女店员朝她礼貌地一点头便离开了。
过于震惊的结果是，戴萌在泳池里泡了两个小时。蛙泳蝶泳自由泳她挨个轮着来，累了就在水面上漂一会儿，歇好了就再扑腾两下，高雅的环境和免费的饮品，她在这里倒是难得地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宁静，身心都舒畅了好多。
估摸着距离晚上直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戴萌从游泳馆出来之后就到楼上去找了一起来的同事，跟着他在健身房里呆了一个小时才准备离开健身馆去赶直播。
健身馆距离单位的距离并不是特别远，戴萌单肩挎着健身包走上街，思绪跟随着耳机里的抒情音乐一起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繁华的街道上行人却依旧不减，四周无数闪耀的灯光逐一打在她的脸庞，她孤身一人穿梭在喧嚣的人群里，瞥见身侧愈发刺眼的都市灯火，抬起头想仰望天空又发觉头顶渐渐深邃的颜色好像罩了自己满身，格格不入的悲哀突然涌上心头。她不说话，过于寂静的手机屏幕让她的心实在是没了着落。
她无言地行走在这一片幻夜里，始终不曾回头。
六点钟的直播依旧是按部就班，唯一与平常不同的是，在听众来电环节的最后节目接进了一个熟悉的人。
戴萌作为主持人是看不见来电听众的电话号码的，所以刚一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顿了一拍。当然她反应还是很快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惊喜出现一丝停顿和波澜。
“我是一个小说家，最近正在筹备新的小说，有一个情节想不通所以想打来电话来征集一下你这个情感DJ的建议。”那边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女孩子，有点咬不清n和l的口音听起来倒是给人一种萌萌的感觉，“我来替我小说里的主人公来咨询咨询感情，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可是我的荣幸呢，”戴萌笑着说，“只不过真的可以吗，以我的情感咨询水平……”
“有什么不行的，你的每一期节目我都有听，”那边也轻轻地笑，“结果完全沦落成这个节目的粉丝了，而且如果我觉得你的情感水平不高我也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喔呦说得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您请说吧，我一定会洗耳倾听的。”
心照不宣的默契，宛若陌生的寒暄。
“在我的小说里，男女主角几乎就没有同屏出现过，这个故事也是分别以两人的视角进行的，我想要写出这两个人之间彼此守护的感觉，也就是爱情。”
“这样啊，想必你的灵感一定是来自东野圭吾的那本小说吧。”戴萌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轻轻地说。
“对的，”那边平静地开口，“《白夜行》。”
“哦我读过，在这本小说描述的是男女主人公卑微到尘埃里的凄凉爱情，男主人公为了女主人公的幸福一直在帮她排除异己，但两个人却始终不能在一起。您也想写这样的故事吗？”
“在《白夜行》里，这样的爱情致使男主人公的命运最终走向了悲剧，但在我的小说里，我不想这样。”
“哦？”
“所以我才来咨询你这个情感主播啊。”
戴萌冷不丁被她问得一愣，“什么？”
“想问问你这样的爱情究竟有没有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里啊，另外也想问问你是怎么看待这种爱情的。”隔着电话线戴萌看不见她的表情，那个人很平静的声线里满是她猜不透的意味，“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呼——”戴萌摘下耳机，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闭着眼好像在回味着些什么，嘴角翘起的角度一再加深。她索性一个鲤鱼打挺从座椅里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许佳琪，”她插着腰站在播音室里，声音里都染上了欣喜的滋味，“趁着我今天心情好，出来咱俩喝一杯怎么样？”
她太开心了。
所以她当然不会想到，等她一会儿迷迷糊糊摸回家打开自己家门的时候，等待她的是迎面刺到眉心的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