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日方舟&拉普兰德 ］荒芜行走

LAPPY

太阳终于捱不住落了下去，几只鼷兽趁夜色从洞穴里探出了头——它们得在地面余温散尽前找够明天的食物。枯草堆窸窣作响，闹醒了寂静的荒野。 一堆火升了起来。 白发鲁珀倚在石头上，淡淡地看着火堆前斗作一团的两只蛐蛐， “嘁嘁嘁嘁”一只蛐蛐咬断了对方的大腿，发出得意的嘶鸣。 “你又输了，扎罗，今晚还是该你去守夜。” “啧，知道了。” 一只狼影从阴影中浮现出来，闷闷开口到。 “呵。”拉普兰德轻笑一声，将两只蛐蛐放归了草丛，“我有点好奇，你过去几百年也是这么一直输吗？” “……”狼主脸色又黑了几分，“你也许可以试着少说两句，人类。” “嗯哼。”拉普兰德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从自己靠着的石头后拎出两只死去的沙兔开始剥皮。 尽管手中拿来剥皮的长剑有些违和，拉普兰德仍是做得从容，不一会儿烤肉的香味就从火堆里飘了出来。 “要来一点吗？”拉普兰德向扎罗晃了晃挑在剑尖的烤肉。 “哦哦，抱歉。也许你不屑于吃人类的食物？” 没等扎罗回答，她就剑尖一转将烤肉送入自己口中，然后歪着头一脸无辜地朝扎罗眨了眨眼睛。 “……明天我们往哪走？”扎罗选择好脾气地不去理会这位前黑帮千金的打趣。 “明天……嗯……明天啊……”拉普兰德托腮，有些出神地看着火堆，却一时没有说话。 火光将她瓷玉般的脸颊映得玫红，是荒野中难得的暖色。扎罗也没有再说话，默默往火堆里添了把干柴，两人之间难得的和谐时刻。 “明天啊……”火光在拉普兰德瞳孔里舞动，掩去了白狼眼中流露出的点点思绪。 …… 扎罗是在三个月前找上的拉普兰德 “有兴趣和我谈一笔交易吗？”漫步在荒野中的拉普兰德听见有人问她。 “滚。”她对于陌生人一向彬彬有礼。 “……萨卢佐家的大小姐”扎罗噎了一下，“你知道我是……”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拉普兰德面上冷然，拔剑指向扎罗，“但你弄错了我是谁。” “拉普兰德·萨卢佐已经死了，现在的这具身体——只是拉普兰德。” “……好吧。”扎罗像是没有看见自己眼前的剑刃，“做我的獠牙，拉普兰德，而作为交换我会给你一个许诺——一个来自狼主的承诺。” “哼，我对你们的过家家游戏不感兴趣。”拉普兰德脸上显上不耐，把剑收回腰间转身准备离开。 “德克萨斯，切利尼娜·德克萨斯。”狼主连忙开口，“她也曾与我交易，而我庇护她逃离了叙拉古。” “你跟她一样——我能看出来的，替我做几件事，然后我会帮助你离开。”扎罗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自信，他要做的只是等待拉普兰德答应自己。 白狼停住了身形，终于对他的话有了反应。 “哦？我算是知道叙拉古那帮老东西总是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的毛病是跟谁学的了。”拉普兰德眼中染上了一丝兴味，“这条毁灭叙拉古的路，从你开始到也不错。” 于是落单的孤狼再次拔出了长剑，兀地刺向了叙拉古荒野的化身。 “铛！”又是一次利爪与剑刃的碰撞，扎罗挡开了拉普兰德的进攻。 这是他们在荒野纠缠的第三个月，期间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咬开拉普兰德的脖子，而对方也曾几度将他的化形剿灭——谁也无法战胜对方。 狼主之躯使他不死不灭，但眼前这位被他选作“獠牙”的叙拉古人超过了他的理解——她的血肉无法滋养任何思想，她的头颅无法称颂任何胜利，她的死亡毫无意义。跟他战斗了三个月的，似乎只是一具被填满的空壳。 她会在日落时优雅地向扎罗示意停战休息，甚至与他分享自己的食物，一举一动都体现着极高的教养——她本就是阿尔贝托培养出最完美的继承人。 但她又会在每天第一缕晨曦洒下时再次举起长剑，向狼之主发动致命的袭杀——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而挥剑。 她的身体不断爬上新的伤痕，她的血液洒向荒野，但她仍在不停地挥剑。 扎罗在眼前这个狂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她也是荒野？ 不，不是，她是荒芜。 她是一种预兆，一种，呼唤。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赢得游戏的另一条路。 他开始好奇，在叙拉古的荒野中，在这样一具空壳内，究竟能够滋养出怎样的魂灵。 他选择见证。 于是，这位荒野的化身将尊严赌给了未知，他迎着再度刺来剑刃，低下了自己头颅。 “不打了？”剑尖停在了他的眉心，拉普兰德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们的斗争将会持续千年万年。” “在分出胜负前，我会与你同行。” “哈，随你的便。”紧绷了三个月的神经突然放松，拉普兰德再也难以掩饰自己的疲惫。 双剑无力的脱手，她第一次发现控制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困难。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扎罗理所应当地朝拉普兰德走了过去，在她倒下前，用自己的身体托住了她。 “德克萨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毁灭叙拉古。” “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相遇” …… 拉普兰德醒来时天仍是灰蒙蒙的，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起得太晚。 “你还在？”她意识到自己的头陷在一片柔软中，扎罗的毛皮有些粗糙，但还算枕得舒服。 “……”扎罗动了动想要起身。 “别动。”察觉到他的动作，拉普兰德懒懒地开口，“让我再靠会儿。” 身体中仍挤不出一丝力气，于是她选择赖起了床——这对于从前的她来说是如此的离经叛道，但此刻她只感受到一种难言的轻松。 扎罗感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埋得更深了些，于是他稍稍蜷起了身，将尾巴覆在了她身上。 他们将一起迎接叙拉古的晨曦。 …… 拉普兰德有了答案。 “去新城吧。”她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在这种地方打了三个月，我突然有些好奇——莱昂图索口中没有家族的叙拉古，会是怎样的一种光景。” “我们去新城。” “好。” “嗯……” “嗯？” “哦，你该去守夜了。” “……好。” 狼主隐入夜色，荒野再度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