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十二话:忧虑的猫

2021-10-28 18:21 作者:IcebearSan  | 我要投稿

原作:日永 <https://twitter.com/hi_na_ga>

角色设计:アモウ <https://twitter.com/tukae_nai>

原文: <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7397061>

第十二话 忧虑的猫


在寒风拍打着窗户的季节,那家伙来了:日后成为大智的第一个女朋友的女孩子,藜葵。


一开始听到『藜』的时候,还只觉得是个很稀奇的姓,但看到大智很在意她的样子,令我不由得对她没什么好感;那家伙明明目前为止都对女性对象没什么兴趣的说。


以大智上前搭话为契机,那家伙融入了班上后,我感觉心中有哪里很郁闷。


――「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担心的话去搭话不就好了?」  (十一话)


到底干嘛要说多余的话啊我?干嘛特地给以『不擅长思考所以就去行动』为信条的那家伙建议啊?适得其反成那副德性,说出来不要笑死人;总之很想狠揍当时的自己,切切实实的。


话虽如此,国中时期的我也还很纯粹。那时我还没正视自己心中慢慢萌芽的感情的真身,普通地过了数个月。


最后,在我们的年级增加了一年的国三春天。等待着像往常一样准备迎接新学期的我的,是非常严峻的场面。

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我睁开了眼;貌似是一回家就倒在床上,便这么睡过去了。窗外已经一片漆黑。我慢慢起身,抱着枕头坐着。


太糟了,真的。没想到事到如今那两人还会再见面。我好不容易才想说最近没什么威胁性的存在而安心下来的耶。这不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一样吗?你不是吧。这种发展吃屎去啦。


可是,要是那两人复合了,我也没有分开他们的权利;反倒是以我的身分来说,是应该要笑着祝福他们「太好了呢」才是。这我还是明白的。虽然……可以明白……


「…………」


我把脸埋进抱在胸口的枕头里。我以前也常这样吧——在怎么都无法理清感情的时候、在无从叹息起的时候、在无论如何都想见到那家伙的时候,以及,自我厌恶的时候。


在被搭话,弄清楚是那孩子的时候,我露骨地摆出了不愉快的表情。我还真是个过分的家伙啊;一看到对方至少表达了重逢的喜悦,就更加觉得如此。结果我就丢下了疑惑的大智先回家了。


我还真是完全没有成长。那时也是,一扯上她我就不高兴,自从大智开始交往后我就自发性拉开了跟他的距离;而现在我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幼稚是不行的;真是够了,我太不成体统了。


……大智,应该很困扰吧。那也是当然的。从那家伙的角度来说,不可能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高兴的。从以前就是如此;每次都是我让那家伙感到困扰。一切都是在我心胸中的,这份棘手的感情的错。

明石(Akashi)与赤木(Akagi)。我们的座位一直都是前后连接着;那家伙在前、我在后。教室黑板对面的左手边,从窗户前算起第二排的座位,从小学时开始就一直是我的特等席。


「小~善」


一下课,大智就立刻转身,用大开着的双腿夹住椅背而坐,随意聊些话题。所以我也随意响应,跟着他一起笑。


比较过火的时候,甚至会在课堂上过于吵闹而挨老师的骂。还不都是家伙无聊到把手放在我桌上,手指叭哒叭达地动来动去。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无视得了嘛。


说实在,仅仅是能在后方看着他,我就觉得很幸福了。那无谓般宽大的身高、静不下来的尾巴、偶尔能看到的侧脸、睡气沉沉的模样,这些一切的点点滴滴。


总之,这些与大智的互动,即使说是我的校园生活的全部也不为过。然而,这些小确幸,自从她来了后就消失无踪。


无法忘怀的国三春天,贴在走廊上的新的班级表。上面写着的,是填在『Akagi』跟『Akashi』间的,念做『Akaza』的名字。开什么玩笑,居然有这种能插入『gi』跟『shi』间的微小空隙的家伙存在,还偏偏排到我们班上!?


「太好了,又是同班呢,小善」


「……这个Akaza,是——」


「啊啊,那孩子也跟我们同班啊」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悠然说出这话的大智有点可恨,我无言地走进教室。这种离谱的偶然,是可忍孰不可忍。绷紧脸走到座位旁,才发现擦亮了圆眼镜的她在我一直以来的位子上坐着。


「太好了,又在一起了呢」


「啊啊,嗯……」


与以毫无阴霾的笑脸,精神奕奕地向我说话的她相对,我只是在一旁苦笑着。毕竟她没有任何错;不管怎么想,问题都出在我身上。我这么想着,把涌上心头的某种暗黑情感硬生生压到心底。


新学期伊始,就像是要对早就抑郁不平的我落井下石一样,那件事突如其来。在当时还半惯例化的住宿会中,睡在我旁边床上的大智用平时的口吻告诉了我。


「吶,小善」


「干嘛」


「我啊……跟小葵开始交往了」


「……蛤?」


我不假思索便踢飞了被子站起身,而大智也坐起身,在黑暗中我们四目相交。他心情不错地继续说道。


「今天放学的时候,在换鞋处被她告白,然后就」


「……嘿欸」


「我该怎么办?。这是我第一次跟人交往嘛,要做什么才好?」


「谁知道。我也没经验,不清楚啊」


说着便钻回被窝里的我热泪盈眶。随你自己高兴不就好了;干嘛特地跟我报告啊?你自己看着办吧,蠢大智。


我在心中咒骂他,顿时感到一阵不爽。然后不自觉地想到以后就不能跟大智在一起了,就顺势开口:


「大智」


「嗯?」


「像这样一起过夜……以后还是别做了吧」


「咦—,为什么啊小善?」


「我们都国三了,也该从这种幼稚的行为毕业了」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呜—嗯……这样啊」


大智说了句「既然小善你这么说的话」后,就躺下睡去了。反倒是我因为很简单就被接受了而火大,在被窝里静静缩成一团;我整晚听着那家伙睡眠的呼吸声,思考胸口疼痛的原因。


我会开始避开大智,好像是以那天为界线:上下学的时候、在学校的时候、回到家的时候;虽然会打打招呼,但对话的次数减到异常的低。虽然同学们又是担心又是开玩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很想跟他面对面。


但是,这样就好。毕竟,大智他有了其他愿意陪在他身边的人。这样应该是不会错的。因为我独一无二的挚友交到女朋友了;那岂不是可喜可贺?我完全可以接受啊。所以——


所以,快消失到其他地方去吧,这份莫名其妙的痛苦啊。


时光飞逝,到了快放暑假的时候。


「――然后就分手了」


还想说那家伙好久没打电话来了,这次却是分手的报告。为什么要一件一件跟我讲啊……虽然我这样想着,但还一面拼命把扼杀了澎湃的心情。


「……哼—嗯」


我用了好像不以为意的口气回答后挂断电话。他们分手了喔;分手了的话,也就是说……。我把手放在胸口,反刍着这件事实;一遍又一遍地。


「啊……这个」


下意识地说出话了。这一瞬间,感到心中长久以来的痛苦骗人似地消失了,而我这才有了自觉:这份烦闷着我的症状的真身;这份吵死人的心跳声。

那时候的记忆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现在都能历历在目啊,看来是印象太深刻了。嘛啊,实际上,就是因为发生过那回事,我才会一直暗恋他到现在啦。


我在床上侧过身去。仔细回想才发现,我超喜欢那家伙的,都到了对他人抱有嫉妒心的程度了。明明以我跟大智的关系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那还不如保持着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度日。


……结果,我到底想怎么做呢?虽然表面上作为挚友守望着,但又不想那家伙被谁给抢走什么的,也太自私了吧。明明没有跨越那条线的勇气,却又一个劲的烦恼着。


这样下去不行,但又想维持这样。这种矛盾的扭曲想法肯定又会让那家伙困扰。那直接摊牌还比较轻松;干脆,全都招了吧。


在黑暗的房间中发呆一阵子后,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看来是有谁送了短信。拿起一看,是悟传来的。


「有话要说……?」


写着明天中午在车站前的家庭餐厅。大概……不,绝对是那件事吧。虽然有一瞬间我以为是偷听被发现了,但悟应该不知道我在场才对。那,为什么要跟我说?


话虽如此,要跟悟对话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整理好内容,但我也有想说的话;各种各样的话。

明日当天时,我来到了指定的地点。平日这个时间的家庭餐厅,差不多只有带着小孩的主妇阶级或者午休中的上班族来光顾。在店员带我到的座位上,悟已经在以昆布茶为伴看着书。


「唷,善人」


知道我来了后,他便静静地把书阖上,打了招呼。


「你点的饮料真古朴啊」


「啊啊,这个啊。是奶奶的影响」


我坐到他对面,随便点了饮料后就把脸看向他。他的表情可够清爽的。被这种奇妙的气氛给压迫着,我一语不发。


「……啊—,所以,你说有话要说是……」


不一会,以我点的蜜瓜汽水来了为契机,我这才开口。要是一直沉默下去的话根本不可能有进展。明明就对内容有头绪还用这种问法,我也真会装傻啊。


「大智呢……」


「没在一起喔,今天」


「嘿欸,真难得」


「好了啦,有话就快说」


居然用那始终如一的飘飘然态度问这种多余的事。其实我什么都没对大智说就出门了。一方面是因为昨天的事让我有点尴尬,另一方面是有些事那家伙在的话就不能说。嘛啊,幸好那家伙这个时候还在房间睡懒觉。


「你有从泰利那听说什么吗?」


「没什么」


「其实昨天下课后,我跟泰利告白了,有点难面对他」


「是喔……蛤?」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就这样直接说出来,反倒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虽然是比做出不自然的反应好多了啦。为什么这家伙能这么淡定啊?


「所以说,假日结束后我也会暂时都一个人,别太在意了」


「啊—,等、给我等等」


「嗯?」


「嗯什么嗯!为什么你说得好像没事一样啊?」


「反正都会暴露的嘛。那由我自己说的话比较不会受伤」


「是这样说……没错啦」


悟无精打采地笑了。这是,那个吗;我本来以为悟的那个态度,是因为他有很坚毅的精神,但事实正相反——这是为了支撑脆弱心灵的自嘲。因为我也是用这种方法自我保护,才能注意到。


「抱歉啊,为了这种事让你特地过来」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谈话间含在口中的碳酸,尝起来却有苦味。把「这种事」说得好像很低劣的悟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点内疚。这种时候要是我能更伶牙俐齿就好了;完全想不到能让人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台词。


……啊啊,对了,反正都难得被叫出来了。我也有不能不说的事嘛。虽然可能只有安慰作用,但也比什么都好。


「我说啊,悟」


「怎么了,这么严肃?」


「我也……有话要说」


喉咙不自然地渴了,感觉真奇怪。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人,很紧张。然而,骑虎难下。对用讶异的表情看着我的悟,我缓缓开口。


「我也是,跟你一样」


「一样,是指?」


「那个……就是说、同志,这件事」


悟的眼睛睁得老大,视线飘向空中。我也知道这很唐突,但我觉得不能瞒着这个秘密听悟说话。算是一种义理吧。


「啊—……嘿欸,善人也……是吗」


被他这样喃喃自语,我感觉喉头一痒。虽然对方也是一样,但像这样跟人摊牌果然还是会消磨神经。另一方面,却也感觉心中重担稍微减轻了点,感情这东西还真复杂。


「那么,对方,果然是」


「嘛啊……说是这样,也只是暗恋啦」


那张蠢脸浮现在脑中。自己说出来也太羞耻了。跟之前与秋香小姐谈话时的心境又完全不同。为了隐藏害羞而喝了口蜜瓜汽水,但这次却出奇的甜。


「哈哈,脸很红喔」


「吵死了」


还真是只会多嘴啊,悟。不过表情有点放松了,这样也好。


「真纯情啊,善人。长时间暗恋着有孽缘的对象,而且还正同居中」


……撤回啊、撤回;一点都不好。少在那边朝我笑得乐呵呵的,真令人火大。


「我真的很羡慕,这种的」


「也不是那么好的事啦;劳神的事情可多了」


实际上,有些事是正因为过于靠近才会想到,特别是我理性方面的问题。况且,也不是在一起久了就会注意到这份恋情;暴露了的话才是攸关性命的。


「不,绝对很好」


「有这么好吗?」


「因为我是一个人……就更加这么觉得了」


「一个人?」


「独身一人的意思。从以前就很阴暗的缘故,交不到朋友。在注意到自己的恋爱对象是那样之后,就觉得与周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悟一边用手指把玩着蜜瓜汽水附的吸管包装纸,一边小声说。虽然口吻不比刚才强气淡然,但说不定这才是真实的他。


「看不出来有多阴暗就是了」


「这大概……是因为梓马吧,虽然不是本意。跟他交往时也明白了与人相处的方法。在这方面还是挺感谢他的」


「嘿欸,那为什么」


才说出口就慌忙的把剩下的话吞回去。我还真不纤细。怎么能像这样追问别人分手的理由啊,做人也该有点分寸。


「出轨」


「咦?」


「分手的理由,是那家伙出轨」


「……真假?」


他还说的真够透彻啊;这种事情别人应该都不太想谈的吧。


「而且那家伙啊,还说什么『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牵绊』。我可没宽容到男友用那种歪理拈花惹草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嘛啊,那倒是……」


「我被那家伙的这一点吸引住也是事实就是了。我啊,喜欢花花公子型的人」


「啊~,所以才跟泰利」


「算是吧。他内心还意外的纤细这点也很可爱」


悟把撕碎的包装纸丢到桌上,再度露出无精打采的笑容。


「……不过,不行了吧。已经……不能在一起了」


像是要吞下尴尬一样,我把碳酸饮料一饮而尽。没错,明明就算说了、摊牌了,也不可能得到快乐;传达心意的话,培育至今的关系搞不好就要分崩离析了。怎么走都是地狱,真让人笑不出来。


「突然被当作是朋友的同性告白……之类的,果然会感觉很讨厌吧」


摆出苦涩的笑容,他用征求同意一般的说法问我。是觉得如果我给出肯定的答案,自己就能接受这个现实了吗?然而,就算我能看穿这点,也没法反过来安慰他。这种时候,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啊?


「……感觉、感觉」


思考还没个结论,我就先开口了。悟眼神诧异地看着我。


「很讨厌吧,这种事」


「啊啊……」


「啊、不,不是这个意思」


我连忙摇头。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最近想到烦的事情卷起了漩涡,开始肆虐胸口。


「只是因为说了喜欢就终结的关系……我,很讨厌」


不是因为想结束;正是因为想继续下去,所以才想说,却又不能说。正因为有着难以割舍的牵绊——


「怎么可能这么空虚啊」


一有自觉,就只能烧光自己的感情什么的;一有期待,就只能等到消亡之日的感情什么的。只能说是空虚了不是吗?

 

「明明就不讨厌,却连朋友都做不了……我不要啊」


那还不如,干脆不要算了——这种悲伤至极,莫名其妙的痛苦。


「……善人」


默默盯着桌子的悟突然出声叫我,让我静下心来。糟糕,搞砸了。这别说是回答,根本只是把我钻牛角尖的心情全都吐露出来罢了。


「感觉,你也太纯粹了」


「哈、哈啊?」


「看到你天真烂漫的样子,我都要害羞了」


「啥,你这家伙,少呼咙我」


我明明是认真在说的,他却微笑着看我。这家伙到底搞毛啊。说什么纯粹啊天真烂漫的。不好吗?


「唉呀,先做不成朋友的,是我这边嘛」


这下我也没话说了。确实是自做自受啊;自己生出的感情最后还是只能苦了自己。


「而且,是我想说才说的;也不考虑那家伙的想法,自暴自弃起来的」


「可是,那不就」


「没关系」


「没关系……怎么可能啊」


「……这是放任感情的下场,没办法」


悟是用强气而淡然的口吻说的。既不能吞下去,也不能说出来的话,就只能让它消失了吗?真的这样就结束也没关系吗,悟?


但是,我没有说这话的资格。因为我,对大智没有任何表示。不论是现在、以前、还是以后都一样。就算结果空虚而悲伤,我也得背负起这份想法的责任。


「善人你真坚强啊」


「……哪有这种事」


「长年都在一起,却能忍住不说,很坚强啊」


坚强,吗?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如果像你一样,强大到能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向对方讲明一切就好了。


「啊—,嘛啊」


因为我很弱,所以只能静静等着消亡;等到有朝一日,这份感情会消失得一乾二净,方能跟那家伙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儿时玩伴的挚友』。


「毕竟我已经……习惯等待了嘛」


虽然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是了。 

《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十二话:忧虑的猫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