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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娘/怪文书】渐行渐远的二人——若能与幸福相拥(三十六)

2023-03-24 00:44 作者:Asahi-天下第一  | 我要投稿

  本文为赛马娘的同人文,轻度ooc,队伍关系和时间线也略有改动,请勿完全代入原剧情,轻喷。

        如果您能耐心看完,也希望能在评论区表达您的想法和意见,本人不胜感激。

        本人是第一次写文, 文笔不好还请见谅。 

  “训练员,我们解约吧。”

  “等等……”

  眼前的少女话音刚落,随即以干脆到令人讶异的程度漠视我的抗议,若无其事般地走向黑暗中。

  

  “拜托了,内恰!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可是像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解约真的好吗?!我们好好交流一下吧……因为你是我的[女友]……是我重要的人啊……”

  我拼尽全力追随着她的背影,然而她仅仅是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交流?女友?是吗……训练员你可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不过很抱歉——我可是完全不相信你的话呢。”

  她的声音非常沉静,却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真的、发自心底地认为我是重要的人吗?”

  

  优秀素质认为我这个人不可信任。于是我眼睁睁地在场外看着她一个人走上赛场、一个人追逐帝王、最后双腿脱力颤抖地倒在终点线面前。

  全场一片死寂,后方十余双蹄铁踏在草地上的声音在逐渐放大……

  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血迹。那副风景中,既没有任何人的梦想,也没有任何人会发出“真是幸福”这样的感想。

  

  所以我——

  “不要啊!停下来啊!!!求求你们不要踩到、不要继续踩上去啊啊啊啊啊!!!”

  身体用着很熟练的动作跳下看台、越过栏杆,向着优秀素质的方向跑过去。但对方并没有用视线回应我,无神的瞳孔开始逐渐涣散。

  

  “喂!内恰!振作一点啊!”

  “你是…谁……?”

  

  赛场的草地被染成淡红色,可周围的人们却丝毫没有悲伤之情。在这残酷的场景面前,背后有什么声音貌似愉快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HA哈HAHAHA哈!!”

  真想给这个恶趣味的家伙来上一拳。就在我转过身去的同时——

  

  飞起来了?什么东西飞起来了?飞走的是我吗?往哪里?向上?向前?

  都不是,从背上传来的冲击让我理解到自己是摔在了地面上。虽然立刻就理解了,但是却不想承认。

  啊啊,搞什么嘛。我从地上爬起来,床头的时钟散发着柔和的夜光,指针的读数告诉自己时间正处在深夜。

  是噩梦吗?自己并不感到意外。梦是现实的投射,既然在梦中出现了如此光景,责任自然是出于自己近期的各种思绪。

  “果然、我还是陷入人际关系的死循环了啊。”

  

  房间里一片漆黑,拉开窗帘,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深呼吸了好几次以后,我走到客厅点上一根烟。烟草的呛鼻气味冲入肺中,激得我不停咳嗽,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果然这种能够静下心来抽烟的时间很宝贵啊,对于自己忙碌却颓废的生活而言简直是一种短暂的滋润。

  “哈啊……”

  此次噩梦的来源是什么,其实我心里相当地清楚。一想到这里,烟嘴在无意识用力指尖下被捏得扭曲变形,以至于落下的烟灰烫伤了手。自己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躁动起来。

  

  【我会让优秀素质变得痛苦】

  唯有这个始终如一的答案,强烈地触动着我的心。

  无药可救。

  大概在优秀素质眼里,我是令她失望的训练员吧。作为一名训练员在短短数月以内被两任担当马娘所排斥,确实已经足够失败了。但是即便是现在我依旧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果然,如果自己想要继续挣扎着生存下去的话、若是想要继续前进的话,哪怕自己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我也只能全盘接受。

  

  恐怕从今往后,我不再有获得拯救的余地、不会得到任何幸福吧,难得降生于世,却不得不默默接受逐渐坏死的命运。

  支撑着我继续做这份职业的动力究竟是什么呢……?

  够了,再思考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为了明天还能够维持现状,不要让自己在担当面前倒下,我不得不停止对自己的拷问。

  再睡一会儿吧。

  ……

  上午的会议开完以后,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薰,现在生活过得还好吗?”像是从我的语气中猜透了我的心事,母亲在电话那头说到。

  “...挺充实的吧,大概?啊哈哈。”口中发出不是很令人舒服的嘶哑笑声。

  “那就好。我们最近——”

  又是、借钱吗?不用父母开口我都能猜到他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我在离开家的几年内无数次给他们组建的新家庭打钱。不过这次说的好像并非这个。

  “——从今天开始,爸爸妈妈要重新开始生活一段时间了。”

  “啊,这样。”

  “所以如果薰有空的话,务必回来帮帮忙。”

  

  原来我还算是家人的啊?这样的话语差点脱口而出。

  心好累,不想再多说些什么。自己的人生还会变得更糟吗?我没来由地想到了这个问题。我反正是不怎么清楚,也没兴趣去弄懂。不过即使是我也能明白,现在存在于此的问题,并不想是那种复杂的东西。

  有的仅仅是太过理所当然的选择。

  

  实际上,辞职回家,继续置身于父母的身边工作也是一种选择。如果自己这几年独自闯荡的时光是一场梦的话,那还真是不怎么讨喜的梦。这么想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动手写好了一封辞职书。

  为什么会从一通电话中联想到辞职的事情?并非因为二者有着什么决定性的联系,只是我或许没有继续留在这特雷森学园工作的理由罢了。

  

  “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让父母为了二人的孩子着想被迫束缚在一起生活,我才会选择主动离开的啊……”

  我托着腮,用笔杆敲着下巴,呆呆地盯着办公室的大门。即使是对现状有了些许实感,但是一到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却只能沉默。

  啊!真是够了!为什么我非得管家里的破事不可啊!

  愤怒地把辞职书揉成一团向墙壁砸去,内心一瞬间有种撕裂的感觉。脑中的想法都支离破碎了起来,就像是想要用双手捧住不停断裂的红线。

 

  确认了一下时间,离学生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总之先转换个场所平复心情吧。下楼去便利店买好即食的午餐,接着爬上校舍屋顶的水塔,茫然地望着教学楼内的师生发呆。从屋顶上眺望整个学校,注视着每天在不经意间忽略的日常光景,将其作为记忆印刻在脑海中。

  对于当下处在其中的人们而言,一定会觉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吧。但是,一旦理解到自己能够在此处停留的时间是有限的,知道自己也许会在数日内离开这里,人们又会作何感想呢?恐怕毫无疑问会把这份日常视为绚丽多彩的宝物吧。

  将自己置身于这份日常之外,总感觉会非常寂寞。只是……被家人的一通电话扰乱心神以后,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会想起。蓦然陷入自己曾经读书生涯的回忆,突然产生了些许从现实中脱离的不真实感。

  

  对啊……那个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呆在屋顶,同样是望着远处的大楼。算算时间,已经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应该是让自己疼痛到难以忍受的情感,如今已发酵成带有些微酸涩的回忆了。

  因为家里面工作的原因,我经常转学,因此在中学时期便养成了逃课消磨时间的习惯,过上不被人注意的校园生活。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上天台,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家里压抑的氛围吧。

  

  自从得知父母双双出轨的事情开始,平日家里其乐融融的景象就变得十分令人反感。我不知道二人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谈过,还是都选择了顾及我的感受视而不见。无论理由是什么,我对那种虚饰的表面关系都十分反感,我心中的疑惑与父母装作无事的态度,“知情”带给我的压力着实是一种折磨。

  当时的我能忍受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年左右。我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想着全部说出来会轻松一点什么的,在家里人都在的情况下表明了自己知道父母的丑事。可是没想到最过分的是那些上一辈的老人,他们为了顾全家里人的面子,希望我不要对外人说道,并且将其当成习以为常的事情。

  哈哈,什么啊。原来家里的面子比自己的后代的烦恼还要重要啊,原来我才是那个最不被家庭看重的人啊。

  

  就那样想着,我一次次走上天台往下面看,又一次次因为不愿给家里人添麻烦走了回去。尽管觉得自己或许就这么死掉会更好一点,不过到后面我还是忍了下来,坐在天台的边缘打发时间。那天也是自己生平第一次翘课。

  唉,闹别扭的自己实在是有够蠢的,到了现在父母复合明明就是一件好事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是只能选择原谅他们。

  

  就在我梳理记忆的时候,脚下突然传来叽叽嘎嘎的声响,这种上楼开门的金属声我可再熟悉不过了。

  “喂~有人在吗?”

  有些慵懒的女性声音传来,我探出身子向下看去,正好和抬起头的丸善斯基四目相对。

  

  “哟,是你啊训练员君。好一阵子没见了呢。”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吧?怎么,在找逃课的坏学生么?”我从水塔上翻身跳了下去。

  丸善斯基露出从容的表情摊开双手,“猜对了。Mr.CB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过的吧?”

  “嗯,有幸遇见过几次,不过没有说上过话。”

  “那就好解释了。CB作为三年生缺席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在到处找她准备谈谈相关的事项,要不然她会因为学分不够的问题没法毕业。”丸善斯基伸手指了指屋顶,“顺带一提她喜欢往高处跑。”

  

  “俗话说什么和笨蛋都喜欢高处来着。”

  “CB就是像烟雾一般自由自在的马娘吧。”

  “看来我就是另一个了呢。”

  “哪有像你这样自嘲的。”

  散发着大姐姐气质的马娘冷静地吐我槽,同时指了指我的脚边。看样子我从水塔上跳下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抖落出来了什么东西。

  

  “训练员君,你今天还是吃便利店便当?”

  “啊,这个是手握寿司。吃起来方便,口味也多样化,是很适合上班族的便利食物。”

  没错!社畜的食谱里是不存在营养两个字的!不过并不是说自己完全不会做饭哦?在离家出走以后自己还是做过一段时间帮厨打工的,做一桌简单的饭菜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但就算如此自己吃什么东西也不会很讲究,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足够了。现在想来这或许是一种自虐倾向也说不定。

  

  “…我听说你的担当优秀素质每天都会早起贪黑做便当的来着。我之前就在想了,她做的便当看起来超~好吃的说。”

  “啊,确实是这样的呢。我有时候也会向她请教做饭的方法。”

  “哼哼,是吗,毕竟训练员君看起来就像是不擅长做饭的家伙!”丸善斯基突然凑近过来,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脸,我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躲开了她的手。

  “我说啊…这样靠外表去评价别人很过分诶。”

  “总感觉训练员君会是被照顾的一方呢。”

  “哪有,我又不是小白脸!内恰的营养餐后面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做的…还有为什么你要抿着嘴偷笑啊!”

  

  果然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类话题。不过呢,我和优秀素质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我抱有亲切感,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接受我的告白,最近她突然对我表现出来的排斥我也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至此为止的一切都伴随着掺杂了异物般的异常感。

  “啊、啊……好头疼。”

  明明没有让我动摇的地方,注意到这点后我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训练员君,感觉你特别消沉啊。”

  丸善斯基的声线变得柔和起来。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对话而已,自己就已经散发出颓丧的氛围了吗?

  “岂止是特别啊,简直是要到自闭的程度了。”

  “换做以前的话,你会说着‘不,没什么哦’蒙混过去吧。”

  “是吗?才没有这回事呢。”

  “你看,又来了。这不是没变过嘛。”

  真是的,完全被她看穿了啊。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最近总觉得优秀素质的样子变得很奇怪。距离下一场比赛已经不足两周了,我有些害怕她出什么意外。”

  

  自从我和优秀素质发生了不明所以的矛盾以后,我们从未好好交谈过,二人的相处变得十分尴尬。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训练员与担当相敬如宾的关系。

  ...从结论上来说,我们或许是在互相避着对方,大概?

  【训练员,辛苦了。】

  【嗯,你也是,不要过分勉强自己。接下来的训练计划放在桌上了,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来问我。】

  【好的。那我拿走了。】

  素质每次都会看准我不在的时候才会进入活动室,我也识趣地每天都会出去抽烟同时空出活动室给她。虽然她依旧会每天早上和我打招呼,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同。可到底什么地方有差别,我却又不明所以,无法将自己的疑惑化作言语说出口。

  

  在学校闲逛的时候,偶然会遇到优秀素质和几个朋友走在一起谈笑风生,看上去她还是那个开朗又可爱的孩子。

  视线无意间交汇,我向她小幅度挥挥手打招呼示意。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立马错开视线,就跟看到了什么避之不及的存在一样。

  

  “比如和训练员君一样没精神之类的吗?”

  丸善斯基拉着我背靠着天台防护网坐下,我看向她碧绿色的双瞳,她轻轻点了点头,露出淡淡的微笑。

  “不,恰恰相反。”我摇了摇头,“她反而变得超级开朗,表现得非常开心。简直就像...”

  “就像是在、强颜欢笑吗?”

  “我要是明白的话还会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么?”

  丸善斯基沉吟片刻,然后——

  

  “呐,训练员君。你对优秀素质是怎么想的?”

  “诶、诶?!我?什么…想法?就那种,不,没什么想法的吧!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啊!”

  我一番指手画脚,冷汗冒个不停。此时此刻我完全想象不出自己的表情,不知道露骨到了什么程度。

  

  “因为,你对优秀素质宠溺到了近乎异常的程度吧。”

  “不不不,完全没那回事吧?”

  “或许也只是训练员君自己没有发觉而已,就连优秀素质本人都觉得你设计的训练计划量和强度都太低了。”

  “咦,是要说这个问题吗?”

  见我假装困惑,丸善斯基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压下耳朵。

  

  “你该不会是没有打算让她赢吧?优秀素质每次违规使用赛道自主训练我都看在眼里。她是这样说的:‘只要我稍微显露出一点点疲态,训练员就会立刻让我停止训练’。我猜训练员君你,是因为经历过铃鹿骨折的事件,所以想要极力保护自己所带的马娘吧?”

  我不置可否,“想要珍惜这些孩子有什么奇怪的吗?”

  “嗯……因为害怕受伤而消磨担当的上进心,你觉得这样好吗?”

  啊啊,这可不好,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我明明想要什么都不去思考,什么都不去解释的,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慌张。

  

  “意思是说我很自私?”

  “这也仅仅是一种生活方式罢了,不存在好坏之分。”丸善斯基突然揉起我的头发,“而且训练员君真的好温柔啊,乖孩子乖孩子~”

  “别这样揉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嘴上拒绝,不过身体倒是老老实实待着任其摆弄。

  “顺带一提,优秀素质喜欢你哦。”

  “是、吗?”

  

  “你这反应真没劲。”丸善斯基白了我一眼,揉头发的力度加大了些。难道我应该配合一下表现的再吃惊一点吗?

  “她一直想要一个依靠,一个不管发生什么都愿意无条件肯定自己的人。”

  丸善斯基直白的说法,引发了我的思考。优秀素质到底是……

  “也是啊……那我有、帮上内恰吗?”

  “这你就要去问当事人咯。总之那都是你们之间的问题,按你自己的想法做就是。”

  “唉,女孩子还真是难懂耶。”

  “说不定只是训练员君太迟钝了吧…不,或许你是在佯装迟钝也说不定。”

  

  和丸善斯基随意聊了聊各种事情对方就离开了。我感觉自己冷静了许多,不过与此同时更多的念头浮现出来。如果说优秀素质改变了,那我该做些什么呢?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究竟想要留住什么、又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所以我感到了烦恼、犹豫,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为最优先。

 

  睡眠不足。

  刚才上课的时候,老师、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脑袋好涨,什么都记不起来。上课的时候没有头晕,应该比现在清醒才对。

  难道正是因为记不起来,我才会认识到头晕吗?

  所以…我要去做什么来着?

  

  “呐,内恰,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啊。”诗歌剧看似不经意地走到我的课桌旁,瞄了我一眼开口道。

  “还好,一直都是这样吧。”我瞥了一眼黑板上的挂钟,然后拿起挂在课桌侧面的书包。

  “嘛……”诗歌剧然后两眼放光。“虽然内恰一直都在发呆,不过一定是那个吧,是相思病吧?”

  “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小声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诗歌剧向我凑近了点,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虽然我不打算深究,但是你和训练员之间闹矛盾了吗?”

  “没这种事啦。”

  “是吗?那就好。”诗歌剧用手指扶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意识到自己对于训练员的感情以后却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的心情,只要肌肤稍微互相接触一下就会变得害羞以至于好几天都不敢正眼看对方!嗯嗯,我懂的我懂的!”

  “好好,就当作是你说的那样吧。”我没有精力去纠正她的误会,跨着大步向教室外走去。

  

  踏踏踏……

  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将视角移向高处。在上楼梯的转角处,看见了一如既往露出元气笑容的东海帝王轻快地跳下楼梯。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朝她打了声招呼,可对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真是目中无人的家伙,居然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稍有松懈,眼前恐怕就会被喷薄的情感染成一片煞白。我很快便察觉到这份怒火并不是因帝王同学而起的,自制力尚且有在发挥作用。

  

  “帝王同学!”

  “有什么事吗?”她回过头来。“那个...优秀素质同学?”

  无论如何,有关于特别周的事情我都想要搞清楚,不知名的情绪开始高涨起来。一股热流涌上脸颊,心脏发出有力的脉动声,每跳一下脖子以上的血液都似乎烧的发烫。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诶~你想说的事情是不是要说很久啊。”她笑嘻嘻地一语带过。

  “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很快就能说完。”

  “那我就不太想奉陪啦,我要去训练了。”帝王收起笑容,扭头走下楼梯。“如果是重要到打扰我训练也一定要说的事情的话。”

  “啧...”

  

  我究竟为什么要跟过去呢?毫无疑问还是乖乖回去训练比较明智。我原本就不是什么聪明的孩子,现在也在做着非常愚蠢的事情。

  “尼嘻嘻,结果素质同学还是跟来了呢。你的眼神好认真啊,该不会是想耍这种小聪明来妨碍我自主训练吧?”

  “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的!”

  “嘿诶~那么你想和我说的并非无所谓的事情是什么呢?”

  “那、那是...”紧紧贴合的唇齿缓缓张开,手指攥紧自己的裙摆。“帝王同学,难道是在和特别周同学交往吗?”

  “啊哈哈哈,没有啦没有啦。”她笑的前仰后合,整个身子都为之前倾。

  

  看着她小孩子气的姿态,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所以进一步进行询问:

  “最近一段时间帝王同学和特别周同学是不是走的太近了点?你应该也知道特别周同学正在和铃鹿前辈交往吧,你们这样每天如胶似漆的腻在一起,让铃鹿前辈如何是好?现在趁着事情没完全发酵,还有挽回的余地。”

  “啊啊~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浪费我训练时间来谈的事情啊。我原以为会听到一些更加有趣的话题呢。”

  “这可不是什么有趣不有趣的事情吧!这同时关乎到帝王同学你的形象,你的名声啊!”

  “闭嘴!能决定我的事情的人,只有我自己而已!外人替我操再多的心也是没有用的!”

  

  大脑就像凝固成了铁块,发出了“喀当”的声响。

  “外、外人...怎么会...?”

  “还是说,你多管这点闲事,就能对我的事情负起责任吗?”

  

  东海帝王回过头瞪了我一眼。

  “?!”

  “素质同学啊,你把自己的认真与坦率用错地方了哦,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因此而讨厌自己的。”

  就像是闲聊一般如此说着,她的语气相比于平时的元气多了点淡漠,有些强硬的把对我的告诫甩了出来。

  那种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现在的心情都还没有传达给帝王同学!我,我...

  

  “...我啊,一直觉得帝王同学是很耀眼的存在。”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本无敌的东海帝王大人无论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嗯,不过我觉得帝王同学现在失去了当初见面时的光辉。”

  “我、吗。”

  帝王在我们的对话中第一次正眼看向我,同时微微颔首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所以我想,是不是你有什么烦恼呢?之类的事情。”

  “啊~啊~素质同学真是任性,你也太喜欢自说自话了。”

  说完,她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想知道吗?关于我的事情。”

  “我……”

  帝王同学,是如此坦率的人吗?

  

  “先说好,我只是觉得被你缠着会很麻烦才告诉你的。而且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在明亮的日光下,她黑色的眼瞳似乎出现了独特的色泽,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我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视线所及之处仍然只有东海帝王和遥远的天空。

  东海帝王背过身去,仰望着天空,做了两次深呼吸,像是把心中的不快全部吐了出去。

  “我啊,骨折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不知为何,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我远去。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到达遥不可及的地方了。大家都……”

  “大家都?”

  “不单单是麦昆同学,甚至就连素质同学你也能够在舞台的一角登场了。明明我的目标是直指‘皇帝’的,可是我却为了这样的伤而不得不屈服。那样的我根本就不耀眼!甚至就连这次的有马纪念也......”

  

  虽然只是直觉,但是我认为此时的东海帝王,一定不想让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吧。

  “我想,你的烦恼应该不止这些吧。因为无论是悲伤还是痛苦,都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化的。”

  “啊,真是机灵。素质同学什么都了解呢。”

  帝王转过身来,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明明彼此只是在平和地交谈,明明如此,我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我已经追逐你的背影这么久了,无论是怎样的心情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哦。”

  “说实话我有些意外,我还希望会长大人才会是第一个看清的存在呐。”

  帝王整理起被风吹乱的刘海,明明只有几秒钟,却感觉相当的漫长。

  “被人需要、被人认可、被人视为竞争对手,本来应该是让人高兴得不得了的事情。但是啊,也正是这份信任,险些把我压垮了。”

  “我呢,并不像素质同学你那样坚强啊。我的第一任训练员,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借着我的能力去获取钱财与名望的,就在我三冠梦破碎的同时,那人也离我而去了。这次也是这样,有马纪念的实力以后,我的第二任训练员又一次卸职离开了。”

  “帝王同学...”

  

  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像是在讲述其他人的事情一样,可她的眼神显得无比灰暗,光是看着都感觉胃被紧紧揪住。

  “小特是会珍惜我的人,她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我已经不想和不愿意爱护我的人扯上关系了!如果继续和那些满嘴跑火车的训练员相处,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呆着。”

  “帝王同学...你打算逃避吗?”

  “你说逃避...?一般来说看不顺眼的人无视他们就好、觉得不爽的话捂住耳朵就行。但是本帝王大人打算从一开始就和那些麻烦事切断联系。”

  “没关系吗?从一开始就放弃交流什么的。”

  “不用管我,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考虑的。”

  

  想逃避讨厌的事情,想把麻烦的事情推后。面对挫折会采取逃避的姿态,是人理所当然的习性。只不过东海帝王并不是这样的孩子。

  “因为,我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奔跑到让自己成为超越铃鹿同学的存在,代替倒下的铃鹿同学成为特别周新的动力,让她把自己当作最终的对手——”

  少女的脸上泛起红晕,我无法直视东海帝王宛如光彩照人的神情,迷朦的意识开始对我的行动造成了阻碍。

  “请等一下。”

  我有些强硬地打断她的话语。

  “那我呢?”

  如同催促一般,我又一次向她问道。

  “那一直追随着帝王同学背影的我又算什么呢?”

  

  我知道,反正即使是这样说了,她也不会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我知道的。

  因此我没有与她交换视线,而是抱着手臂别过脸去。一番谈话下来留给我的只剩下湿度极高的疲劳感,突如其来的尖锐情绪穿透了这份不适感,使得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对不起,说了奇怪的话。忘了吧。”

  所有的情感都纷纷涌向胃中,然后阻塞成污浊不堪的黑泥。

  “很抱歉占用了帝王同学的练习时间,那么我先告辞了。”

  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我皱紧眉头,一步步后退。但是脚步开始变得有些虚浮,察觉到这一点后我连忙迈开双腿,企图跑到东海帝王目不能及的地方。

  ……

  头晕,好疲倦,已经连动都不想动了。

  我不知道自己昨晚睡了多久,总之现在是在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扶着墙壁以乏力的脚步勉勉强强的在走廊中前行。就连往哪里去都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只是顺从着身体的习惯迈开脚步。

  最后,我推门进入某处的房间,坐到了椅子上。

  

  对面传来一道声音:

  “……内恰,你今天来的很晚呢…身体不舒服吗?”

  头晕,身体好热。头晕,双脚好轻。头晕,脑袋好重。头晕,好想睡觉。

  “训练员……”

  

  这是在连续多日于枯燥的深夜中失眠下,不断积累、积累、积累下来的疲惫。没有什么特别的征兆,磨损就这样随之显现。

  一条冰毛巾敷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摆摆手拨开毛巾将其放在一旁,随后站起身来。

  “我没事。还有别靠近我。”

  “但是……”

  和训练员见面之后总归有很多别扭的地方,对方挡在我面前张口说着些什么,可是混沌的大脑令听觉变得异常混乱。

  

  “不用你管。”

  我有些烦躁地将训练员推到一旁,进入更衣室准备换上训练服。

  我虽然对他表现出的态度十分恶劣,但其实自己并不想被他讨厌。所以我依旧会像往常一样,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训练。

  

  今天很累?不对,就理论上而言昨天、还有前天也是…准确来说自从我和训练员闹矛盾那一天开始,自己便每晚都夜不能寐。为什么只有今天才会有很累的感觉?

  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纸团。我弯下腰将其捡起打算扔掉,但是上面大大的“离职”二字让我移不开视线。

  

  正逢此时,大门被人推开,那是我的前训练员。我向他点头致意以后便躲进了更衣室。

  “哟,小薰。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一下,现在有空吗?”

  “前辈请说吧。”

  “我接下来要出差一段时间,在那几天里可以替我照看一下草上飞吗?你也知道,她是个自主性很强的孩子,我就怕她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把握不好训练量…”

  “原来是这样,请务必交给我。”

  “是嘛,有你帮忙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明明我还在这里……

  可是…不对…是我先主动疏远训练员的…

  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意义也好理由也好借口也好、我什么都不明白啊!

  

  ——我·不·想·明·白。

  是了,这样就好。

  不对,这样才好。

  除此之外,我已不愿再作它想。

  

  因为我——只是害怕。光是抱持着心中对训练员的爱意活着,就如此痛苦与心酸,一想到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上好几年,我就害怕得不得了。

  很好,这样就没问题了,放弃和逃避果然还是好体贴。

  

  我握紧拳头,但是发现手里还捏着刚才捡到的纸团。看完这份辞职书,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感到了茫然。

  前训练员离开以后,我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环视着不大的活动室,伸出的手在空中仿徨,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我感觉到自己的容身之所似乎在渐渐丧失。

  

  “那个啊,内恰。”

  “怎么了?”

  回过头去,是训练员清爽的微笑。我没有朝他走去,仅仅是用视线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训练员稍稍困扰似的耸了耸肩,放弃般的吐出话语:

  “或许我根本无法成为你的支柱,没法让你对我感到安心。不过无论你怎么样看待我,我都会尽好训练员的本分努力协助你的。所以啊,内恰你是可以相信我的。”

  什么啊…明明我根本就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嗯,非常感谢,承蒙你的关照。”

  “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

  

  实在是过于唐突的率直感谢。接下来对方打算说些什么,我为了不让自己漏听任何一句而停下脚步。

  “我知道就算和你说这些也没用,因此我也不会对你进行过多的干涉。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还是希望你可以明确的告诉我。虽然事实上我是很想告诉你、如果和我相处的不舒服可以申请换训练员之类的啦。我不求你能够获得多大的成就,只希望你可以在退役前不要受伤。”

  就像是,在道别一样。

  

  “……真是狡猾,这种话一般都只会放在心里不会说出来的吧。”

  “一切都要看你的选择了,我这人也只知道默默承担相应的结果什么的。”

  不对哦,十六夜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光是只顾着从自己所扮演的职责上面去考虑事情,偶尔也想要听听你发自内心的话语。

  训练员啊……你的真心话…究竟会是什么呢?接下来,我们真的不得不再一次分开吗?

  

  “嗯。那我去训练了。”

  “…我不允许。你的精神状况看上去很差,今天就休息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歪起脑袋,“训练员…你、不要我了吗?”

  “我才没有那么说,只是想提醒你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训练效果也会随之变差。”

  好开心,训练员还在为我考虑。但是——还不行。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状态不好?而且就算是状态好的情况下,训练也没有显著的成果不是吗!你以为我一直都是以怎样的心情拿第三名的啊!”

  “但是你这样训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训练员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

  “啧!我也想要夺冠啊!我也想要追上帝王同学啊!我也想让东海帝王承认我是她真正的对手啊!!!”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不是吗!要是发生了意外可能以后就没办法跑步了啊!我告诉你,铃鹿她当时就是像你现在这样埋头训练才会出事的!”

  

  我呸!铃鹿铃鹿铃鹿,怎么就连现在你的口中也充斥着其它女孩子的名字啊!!!训练员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唯有这个,绝对、绝对、绝对——

  由于头晕带来的视线模糊实在是碍事得不得了,我所能够维持的理智也濒临极限了。训练员双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但是被我无情地拍开。

  “…喂!你作为训练员的职责不就是为了协助担当马娘实现梦想吗!你只是不想看到担当受伤然后承担相应的责任而已吧!你这自说自话的自私鬼!”

  

  训练员被指责的无地自容,我不再理会他,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

  “等…我说了不许去…”训练员挡在我的面前。

  “别碍事啊!!!”

  从刚才开始,我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眼前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好暗。漆黑的感情驱动起我的身体,吐露的尽是些任性的台词。我抓紧手中的包,将其用力甩在训练员身上。一声沉重的闷响后,训练员倒在了地上。

  见状,我连忙去查看训练员的伤势,所幸没有磕到脑袋,但是他的腰部被桌角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为,为什么…?!训练员你连躲都不躲一下…”

  “没■系…■用担■,我愿意为了■■这么做……”

  训练员微微一笑,嘴唇翕动着试图向我传达些什么。我努力尝试听取训练员的话语,可到底还是什么也听不清楚。

  一点也、听不到啊。

  

  血如泉涌的伤口冲击着我的视野,从左肋下涌上一阵令人恶心的感觉。我对此再也难以支撑,双腿一软就此跌倒在地。承受着眩晕感和呕吐感,意识渐渐远离了身体。

PS:最近生活处于调整期非常忙,估计要持续到七月份,基本上没什么时间码字,所以写的东西非常电波还请读者见谅。坏消息是最开始的很多想法都忘记了,第三大章也没有跟着之前既定的大纲去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后面能不能更完这个系列(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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