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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朱一龙生贺24H 21凤孤飞 巍鸣 22惜余欢 巍夜然 23圣无忧 巍三 24雪花飞 雪花

2022-04-15 12:30 作者:竹之晓分晓  | 我要投稿

陈一鸣捂着心口,随便找了个茶摊坐下。这疼痛日后恐成旧疾。


当日他脱得牢笼,觅得一处藏身地,一头扎进去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便因伤势留下了这心疼的后遗症。之后他匆匆离开魔域,顺着感应进入了这妖族辖区。


此时,他随便叫了一壶便宜的茶,却是一口未喝,疼痛减轻些就留下钱起身离去。这钱是他当了原本身上的衣服得来,在那典当行附近一家店买了现在这身现代装束,布料还过得去,只是怎么都觉不自在。


华灯初上,他走在妖域地界东越城繁华的街道上,不知自己能去哪儿。世界跟他记忆里的样子大相径庭,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街边的声控门随着店主一声令下徐徐降下,几乎每个人手里或耳边都举着一块颜色各异花样繁多的东西,穿行路上的除了马车还有一种四个轮子的大铁盒子。感应不断地收集着新世界庞杂的信息,如今妖族第一人依然有着圣尊境,只是已不是肖姓,叫什么是何模样无人知晓,比那魔尊还要神秘莫测。


他来到了自己曾经的神府,石阶下拉着安全线,十数个保安看守着,待他踏上石阶时,一名保安将他驱赶。对方态度还算客气,说,已经过了对外开放时间,游客明天再来。


游客?


陈一鸣表情稍滞,不想这里已经成了供参观的历史建筑。他仰头看建筑上方的凤雕,岁月侵蚀,其展翅欲飞的形态依然栩栩如生。


当初他若不先和肖依然动手,拥有两个圣尊境的妖族,绝不致让魔族和人族越到前面去。他转念一想,此刻才想这些无益,大陆之大,竟觉无自己容身之地,真是可笑。


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心头时而隐隐作痛。走得累了,呵,他没想过自己也会产生这种感觉。在一棵苍老的梧桐树下立着,他就那么看着马路上渐少的车辆,直到只剩下街灯和自己。而后他沿着街边继续走,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在妖族的地盘,至少空气里弥漫的气息是他曾熟悉的。


走到路上的灯火都熄灭了,他看到一个中介公司门口贴着的纸,上面只留了老板的电话。他将手贴上去,信息在感应里飞掠,回溯至房东找老板说自己要寻一个租客的当下,那只手在登记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座机号码以及地址。



沈巍正在换衣服,听到敲门声,瞄了一眼表,真早。开得门来,门外的人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一鸣才问,不好意思,请问你这儿还在找人租房吗?


对,请进,随便坐,我刚做了早饭,一边吃一边说?


打扰了。陈一鸣说着朝厨房旁的桌边走,打量着室内的结构。在凳上坐了,陈一鸣问,你说你不收房租?


沈巍在对面坐下,点头,递筷子给陈一鸣,不收钱,唯一的要求是保持房子干净整洁,我经常出差,很少回这里,你待会儿可以去看看次卧,想住的话随时可以搬进来,除了我的卧室,其他房间你可以自由出入,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没。陈一鸣捏着筷子,看着桌上的早餐,很久没如此真实地闻到人间烟火的味道。


躺在陌生的房间里,陌生的房东已经走了,拿了钥匙给他,就这么一点也不担心地走了,临走前房东还洗了碗,教会他怎么用微波炉。



沈巍离开这个住处,站在楼下扶扶眼镜,去族中处理点事情。


世事复杂又简单,谈不上有缘,只是一种仿若擦肩而过的短暂交会,毕竟圣尊境的一生很长,但也总有消亡的那一天,如果无法再上一层楼的话,就像当年的族长大人一样。一切与他人的交会他看起来都不那么在乎,也许有喜欢的人,而且并非两情相悦,只是,他想,那也不过如他过往及未来会开始与结束的关系一般,彼此消耗一点什么,短暂地获取一点什么,一边继续走自己的路。


傍晚沈巍回到住处,感应到陈一鸣在睡觉,不再制造出任何声响,连做饭时都拉了阻隔声息的结界。不知是谁说过,他的温柔,可恨。


陈一鸣醒来,没第一时间睁眼,天快黑了,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卧室外面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拉开门挪出去,见客厅亮着灯,沙发上有人坐着。


他再次在桌边坐下,安静地吃饭,没有跟房东寒暄。


他不知道过去自己被囚禁的意义何在,世上的事,到头来只有三个字,不甘心。不甘心把自己关起来的人不知去向或者已经死了,那种似是而非的恨都成了无家可归的乞儿。


吃完饭,陈一鸣想收碗,沈巍起身收了起来,说,我来。


陈一鸣一手撑着下巴,坐在桌边看夕阳沉落,也看房东在洗碗池前卷着衬衫袖子熟练洗碗的样子。


那种心疼的感觉侵袭上来,但这次他感觉没那么疼,心脏猛烈跳动,反而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沈巍将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柜子里,擦净手上的水,背身低着头,你这个情况多久了?


陈一鸣看着他,没立时开口。他盯着沈巍的背影,不知究竟看的是谁,目光深情又淡漠,说,放着不管也会慢慢好起来。


沈巍放下毛巾,转身看他,有需要可以告诉我。


陈一鸣清淡出声,你是半妖。


据他在街上感应到的现状,妖族如今连个纯血都难找。他从凳上站起来,感到有些眩晕,明明今天白天才休息过。甩甩头,陈一鸣手扶着桌沿,突然仰面倒了下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视线有点模糊,带了几分湿意,他抬手,喃喃道,是你吗?


陈一鸣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臂弯里,这感觉让他混乱,恍惚自己仍被囚困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而后他倒向地上,那条手臂一直抱着他。他用尽力气揪住眼前模糊不清的人的胳膊,令其肌肉骨骼都要被捏变形一般的用力。


沈巍抱着陈一鸣到床上躺下,后者只是不肯放手,其意识已经模糊,却仍紧拽着。沈巍只好就着姿势坐下斜靠在床头。在陈一鸣体内乱窜的真气濒临爆炸时,沈巍将手按在他心口,徐徐地注入自己的真气。



陈一鸣醒来时,听到室内回旋着诵经声,在昏暗里回忆了一会儿,才察觉到身边有人,而自己正死死地拽着房东的胳膊,那衬衣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尚在其次,居然还给撕破了,那手臂上留有带灼伤的抓痕,皮肤上呈青紫色,估计出自己当时的力道,自己都害怕。他出口的嗓音干涩,对不起,我……


小伤,你暂时没事了。


陈一鸣想起自己方才的疑惑,这声音是?


沈巍道,以前别人录的,没带走我就一直留着。


你念的?


对,清心。


陈一鸣想伸手去碰一下沈巍手臂上的伤,想想还是收了回去,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沈巍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诵经声停下,是被沈巍一抬手给关掉了。


陈一鸣露出点笑意,其实,还挺助眠的。


沈巍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你的伤口……


没事。


房门在沈巍身后关上。陈一鸣脸上笑意收敛,消失。他直挺挺地躺着,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他是一团火时,那个人是一团冰,他是一团冰时,那个人只是一把灰了。他无声地惨然一笑,暂时好起来的地方因为闷笑又开始疼,像有什么左冲右突的气体在胸腔里震动。


小区里的路灯熄灭,天亮了。


白天的东越城依旧车水马龙,妖域里这样的城市不到五个。陈一鸣再次站在街头,他得找一个工作,让自己看起来像看上去一般正常。报纸上招聘专版里分布着密密麻麻的豆腐块,这年头还在报纸上找工作的也是罕见。


他快速扫着信息,锁定其中一条,一家心理咨询室正在招助理。翻转手中沈巍特地给的公交卡,他朝着站台走去……


22《惜余欢》巍夜然


这是沈巍第一次来这种酒吧,舞台上的表演倒没多特别,杯子里的酒闻起来味道不错,蓝色的液体散发着一种妖异的香气。肖依然约了他来,自己却迟迟未至。打发了第七个搭讪的人,他耐心也快见底。


他坐在吧台边,可以看到门口。此时,一个戴金色面具一袭白西装的男人当先推门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个把不情愿写在脸上的青年。沈巍精神力暗自扫描,后面那青年是实打实的小家伙,修罗族,骨龄不到三十。


青年跟着男人进来,口中抱怨,都说了不想来了,夜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沈巍背对着舞池,将所有人的神色反应感应得一清二楚。看起来那新进来的两位客人,很受欢迎。


吧台内的调酒师抬抬下巴,手上动作分外漂亮利落,冲着男人打了招呼,看起来是熟客。


自己玩儿还是跟着我?男人撑着手杖问青年。


青年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张高脚凳上坐了,说,不敢打扰您的雅兴。


男人牵唇一笑,闪烁的灯光一晃,映得那双唇像是在诱人品尝。沈巍觉得此人有点熟悉,对方实力应在自己之上,遂没感应察探,倒是他方才探青年年纪时,男人突然侧头看向他,以一种看猎物的眼神。只一眼,男人便转开了视线。


男人敲敲吧台,给青年点了一杯酒。而后他便转身,迈着一种过分优雅的步子,走到沈巍身边,径直凑近耳语,不喝酒,来错地方了吧。


距离很近,近到对方的呼吸都打在了沈巍耳朵上。


听到耳边一点低低的笑声,沈巍只觉那双唇凑得更近了,若有若无地擦过,他听见对方说,你耳朵红了呢,真好看。


井然和沈巍中间隔了四张凳子,前者无聊又暗自嫌弃地回头扫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夜大人非要带自己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还说什么为自己开荤,无言以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微甜,带点辣,不算难喝,他又喝了一口,扭头去看夜大人的目标。饶是在族中见惯了美人,井然眼中也不禁流露几分惊艳,观那人一身清冷书卷气,跟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却又出挑得一眼就能从人群里识别出来,剩下的人便都成了模糊的背景。联想到这样的人混迹在这样的地方,井然不禁皱眉,一仰脖子,本就装不了几口酒的杯中一滴不剩。


井然学着夜大人的样子敲敲吧台,说,再来一杯。


一连又喝了两杯,井然眼见着夜大人拉那人离开凳子,下意识地咬牙闭紧嘴巴,跟着从凳上起身,眼也不眨地注视着二人的行动。


夜尊拉着沈巍走过去,看傻了?说着他头往舞池方向一晃,有看上的吗?


井然只是连连摇头,没料到夜大人紧接着道,这个呢?


井然只觉心跳突然快了一下,心道,什么意思,这不是夜大人自己的目标吗?该不会是……


夜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觉得此时小然的表情格外有趣,回头看向沈巍,视线在空中交会,没说出口的意思已经交换完毕。夜尊红唇一张,告诉井然,他同意了。


井然还有些状况外,同意?同意什么了?他微昂头,去看仍被夜大人牵着看不清表情的人。


直到站在酒店房间里,井然还觉得这展开颇不真实,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那几杯酒的后劲有点大。自己一定是醉了吧,否则绝对干不出这种事,还没开始就已觉得荒唐。


小然要一起洗澡吗?


闻言井然整个呼吸一噎,话都说不出来,僵硬地转头,啊?


他听到细微的笑声,带着点磁性,好听得只是那么点轻笑,就觉得心跳又变得快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又因为自己似乎正是被笑话的对象,井然微红的脸上爬上更多红晕,脸颊跟脑子一样,变得好烫。


夜尊丢下西装外套,来吗?


井然赶忙使劲摇头,然后头变得更晕乎,扶了一把床沿,堪堪欠身坐了。不时耳朵里就是被放大了一般的淋浴水声,想到那个都还不知道名字的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他用力闭上眼,想捂脸,自己怎么会这样?但是、早知道就、答应夜大人好了……



夜里井然突然醒了过来,除了头有点痛,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太舒适,闭了闭眼,复睁开,也分不清现在是几点,察觉到另一边夜大人也醒着,他动作快过脑子,伸手过去截住夜大人指甲变得锋利的手。


夜尊动了动下巴,询问他此是何意?


井然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人是妖族,而夜大人还另有目的。


夜尊手臂轻震,让井然自行放手,从未违背过夜大人意愿的井然这回不知何故,握着其手掌迟迟不肯放开。


井然眼尾的红还未散去,冲着夜尊直摇头,后者咬咬唇,的确不适合当着小然的面就翻脸无情,轻一挣就收回手,指甲也恢复如常。


井然忍着些许不适,挣着起来将二人中间躺着的沈巍往自己原本的位置挪过去,直挪到大床边缘夜大人伸手碰不到的地方。


夜尊就那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待他做完这些,才问,动心了?


井然坐在中间,怎么挪都不太舒服便只好坐着不动,只说,我不知道。


夜尊视线从井然背后落到沈巍的睡颜上,眼中光彩闪烁不定,暗自掠过了几道暗芒,抬头看井然,别忘了你的身份。


井然憋住了即将出口的叹息,他也知道,自己身为王族,跟一个妖族是不会有结果的。思及此,他突然有点好奇,看着夜大人,我想知道,他是什么妖。


夜尊没回答,翻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散落的几件衣物如有灵性般跟在他身后去往浴室。



雾气漫上镜子,夜尊凝视镜中的自己,见过他不戴面具的样子还活着的,除了小然,床沿那个是第二个。视线落在红肿的唇上,他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挑挑眉,究竟要不要放过,他还没决定好。脑海里划过一个一身素色袈裟的身影,只觉愈加烦躁。


他说过,有一天会回去找他。


夜尊心下有丝疑惑,这个人也跟小和尚一样,他看不出原形。



大床一侧,躺着的人陡然睁眼,身侧的人有动静,他随即又阖上。


迷糊间知道是有清理过,井然动作缓慢地躺下来,不想惊醒身旁的人。他侧躺着,刚好能看到沈巍的侧脸,目光顺着其稍乱的额发,划过鼻梁,嘴唇,下巴,喉结,脖颈……他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扫过沈巍的一侧睫毛,未触碰到其一点皮肤。随着那睫毛的轻颤,他的心也跟着颤动。


这是动心的感觉吗?他不知道。



夜尊穿戴整齐,面具再次戴了回去,双手拄着手杖。


还舍不得走?


井然沉默,看了身侧的人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下地,拿了自己的衣物去到外间穿好,随着夜大人往外走。关上门前,他探头朝里面望去,这个角度看不到那人的脸,带着一点失落地,他轻声阖上了门。


没一会儿,沈巍再次睁开眼,扭头盯着门的方向。此刻,他已知晓为何自己会觉得熟悉。


修罗。两个字在他口中无声喃喃。


沈巍动了动唇,嘴角内侧渗出淡淡的甜腥味,舌尖舐过,无声开口,还是那么凶。


他坐起身来,指尖触到一点残留的痕迹,抬手,轻捻了捻。那个人的道,叫做斩妖,他怎么会忘呢?只是与此同时,他感到些许茫然。


或许只有下一次见到那个人时,他才会有答案。他至今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许对方记得自己的,也许。


23《圣无忧》巍三


夜巷,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迅速交替。一直跑到了巷口,那辆车去得远了,已经看不清趴在后车窗上的人脸,莫三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顾不上喘气,只觉小腿肚子都在发抖,及至浑身都跟着抖了起来。


他缓缓地蹲在巷口,往前一步便是东越城车流量最多的马路之一,而他身后老旧的巷子就像精心修剪得完美的景观植物里扎出来野蛮生长的一株杂草,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抱头抖了好一阵,惹人注目的呜咽声渐止。他缓缓抬起头,发现巷子一侧老房子外墙边站着一人正看着自己,顿时蹭地站起身,没好气地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哭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看上去有多惨。


墙边的人眨眨眼,略带微笑,摸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他。


莫三妹绝对不是想躲,刚骂了人不得防备着点吗?更何况对方还伸手了。他此刻因为躲闪了一下,重心不稳又蹲了回去。抬眼见是一块手帕,一脸嫌弃,一个大男人随身带什么手帕?这么吐槽着,他耸耸肩膀,把手帕抓过去,瞪了对方一眼,略背过脸去胡乱抹了几下,吸吸鼻子,心里愈发嫌弃,带手帕就算了,居然还是香的,啧。最后这一声他不经意就真的发出了声来,听起来嫌弃意味十足。


他瘪瘪嘴,刚哭得狠了,抽了一下,喉咙里滚过一点打嗝似的怪声,顿时怪不好意思的,但他是谁啊,不怕神不怕鬼更不怕丢脸的莫三妹!


他就着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泪痕,咂咂嘴,站起身来,不客气地冲人一抬下巴,不还了啊。跟着才说,谢了。


沉下一口气,那种难过还是没缓过劲儿来,他冲着人随意挥挥手,趿着拖鞋朝巷子里走,走了没几步,他又折回来,说,算了,告诉我你联系方式,洗了还你!


不还也可以的。


少啰嗦,联系方式。


对方打开包,拿出钱包里一张名片递过去。


随意点着头,他扫了一眼名片就捏在手里,说了声走了再次朝巷子里走,这次没再回头。


回到家,莫三妹像个正在漏气的沙包袋一样,重重地往地上一垛,肩膀也跟着耷拉下去,像那沙包袋瘪下去的两个角。


他抬眸四顾,墙上床上地上,到处都是有孩子住过的痕迹。滚烫的难过又漫上眼眶,他捏紧了手里的东西,意识到有什么被自己给捏变形了,低头看,念叨了一声,名片。他举起来在灯下仔细看了看,开心心理咨询室,心理咨询师沈巍。一字字念了一遍,他垂下手,又低头看看被眼泪打湿的手帕,心里想着,人家一个心理咨询师见多识广,老子这点儿行为,正常得不得了。


拿了旧的文具盒压住名片,他捏了手帕去洗,答应要还就得还。


水龙头哗哗放着,他嘴还是瘪着,孩子的衣服,也是在这儿洗的,一大一小手上沾着泡沫……喉咙梗得难受,不能再想了,他将手帕按进了水里。



拍拍前台,莫三妹手肘支在台上,斜着身子,还是平素那身穿着,背心花衬衫,一条松垮垮的短裤,特地换了双白鞋已经够给面子了。你们那个沈医生在吗?


前台查看了一下电脑,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沈医生的预约已经满了,您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帮您预约别的时间可以吗?


想了想,莫三妹道,那我在这等他可以吧?


……那先生请您去会议室坐一下可以吗?等沈医生有空我会立刻告诉他,请问您贵姓呢?这边请。


老……我姓莫,你跟他说了他也不知道,你就说来还他东西的。


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一条腿屈膝踩在椅子上,另一条腿习惯地抖了一会儿,莫三妹撇撇嘴,坐起来好好坐着。没一会儿腿又想抖,用力踩住,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放到会议桌上,另一手在椅子扶手上无聊地敲着。


他盯着前台端进来的水杯老半天,早就不冒热气了,刚想说这人怎么还不来,门处传来响动,有人推门进来。他扭头看过去,说,沈医生真是忙。说着他就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个叠起来的塑料袋,里面正是那块手帕。


将其递过去,他道,还你,就是、那啥,洗了就没那么香了。


面前的人被这话逗笑了,伸手接过手帕。


那笑容过于耀眼,莫三妹觉得自己眼睛被晃到了。


过了好几秒,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看似乎不大礼貌,莫三妹摸摸耳朵,那、我走了,再见。最后二字说得很干脆,莫三妹拉开门就往外走。



日子一如往常地过,只是家里的冷清还得继续适应。


这天莫三妹打着呵欠开门,昨晚随主家坐大夜,一夜没合眼,也许因为最近没睡好,不然也不致于熬个夜就这么脑袋昏沉沉的。


隐约听见了一点声音,像是孩子在低声笑,他只觉得是自己困迷糊了,打着呵欠踢掉脚上的鞋就要往床上倒,突然背后有一个影子窜出,往他背上跳,大喊爸爸!


莫三妹一惊,来不及回身,赶忙往后伸手托住背上的小文。他眼里闪动着光,口唇细微地颤动着,任小文揽住自己脖子,她在说什么他好像都听不清,整个人说不出话,还陷在一种失而复得、担心是假的又担心会很快再次失去的复杂情绪里。


爸爸,你有想我吗?爸爸?


嗯?嗯!当然想你了!莫三妹条件反射一般地应了,此时感官才彻底恢复正常,把小文放下来坐到床边,他单膝跪在地上,和她对视,双手试探地放在她肩上,是真的。他嘴边绽开笑容,渐渐扩大,眼睛却湿润了。


一只小手贴在他脸上,爸爸不许哭,爸爸说过,我们都要开心的。小文眨眨眼,受感染也有点想哭,但还是露出灿烂的笑容,说,爸爸,不要再不要我了,好吗?


莫三妹张口,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伸手把她抱住,拼命摇头,此时才找回声音,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过了一阵,松开怀抱,他吸吸鼻子,如释重负地看着小文,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回来的?


一个好看的叔叔接我回来的。小文笑得开心,他还说,以后我可以和爸爸住在一起。


叔叔?莫三妹疑惑。


对啊,他就在门口啊。


莫三妹怀疑地扭头望向门口,心说自己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大活人在都没看到。结果当真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窗前,逆着光那人扶了一下眼镜,抬起头来,冲着他微笑。莫三妹没来由地觉得有点紧张,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不会就是菩萨吧?


且不论这人是怎么办到的,总之是帮了自己大忙。莫三妹赶紧起身来,四处一看,好像连个像样的坐的地方都没有,挠了挠头,说,那个、要不你留下吃饭吧,沈医生,我、我要好好谢谢你。


小文一听爸爸这是要下厨,转了转眼珠,悄悄扯扯爸爸的一根手指,小声道,爸爸,就您的厨艺……


莫三妹闻言,摸了摸鼻梁,我那个是不大会做饭,继续挠头,要不我请你下馆子吧,又觉得人穿这样跟自己吃路边摊好像也太掉价了,继续挠头,话都不会说了。


窗边的人看向小文,小文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怎么样?


小文笑着昂头,眼睛亮亮,不住点头,说,叔叔,你做爸爸爱吃的好不好?


好,做你们爱吃的。


莫三妹看向那人,嘴边的笑容想是今天一整天都很难收起来的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望着那人的眼中,亮得跟小文如出一辙,就像这人都没说自己厨艺如何,你就天然地会相信他无所不能。


24《雪花飞》雪花


追龙大陆北明历2022年4月16日,暴雨,长街积水。傅红雪拖着一条腿,一步步前行。


满眼沙色里,只有那一抹刀锋般的黑。


雨幕里,那张冰雪般的面容英俊如故。


他败了,他的血染红了无鱼山巅的雪,但他的刀从此更加锐不可当。


他垂下头,看手中紧握的刀。


那个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头顶的雨幕突然消失,一把伞撑在他头顶。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他听见自己说,是我失约了。


身后的人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浸没在天地间千丝万缕的珍珠帘里,说,不,只要等的人还在,就没有失约。


他迟疑了一下,我不值得等。


那你怎么不问问,等的人是怎么想的。


他转过身,发带上的雨珠洒在身后人的白衣上。


一个人只要他想,他就不是一个人,除非,他本就不想。


傅红雪手中的刀握得更紧,像是怕失去,又像是怕放手。他抬起没握刀的手,伸到对方脸前,迟迟没有触碰,凝视着对方的眸子黑得发亮。他垂下手,说,他不是不想。


眼前人眉眼舒展,露出笑容的时候,已经扔掉了手中伞,将他拥住。


他很难如此拥抱一个人,因为他的手上,有刀。


雨水又冲刷了大地许久,他终于笑了。



从来没有一双手,像眼前人的这样温暖,轻巧。他倒在床上,刀还在手上……


梨花谷,石桌边,花无谢将一个盘子放到桌上,尝尝。


傅红雪伸出手去,却不是去拿盘中的糕点,而是轻捏起花无谢肩头的一片花瓣,仰头凝视着他,再次笑了。


曾有人说,能打动他心的,世上一样也没有。


谷口,四骑停在了门外。二人皆听到了马嘶声。


花无谢握住傅红雪的手,你同我一起。稍顿,他说出心里已有答案的话,你不愿意?


傅红雪没看他,拿起盘子里的糕点送进口中。


自己等了这般久,结果没什么不同。花无谢不愿这般想,但他不得不这样想。他站起来,慢慢地理好自己的衣裳,仿佛是在抹平每一道褶皱。这点时间不短,已足够傅红雪将那盘糕点慢慢地吃完。


傅红雪抬起头道,不是这里,那就也不会是其他任何地方。


花无谢心里有气,此刻脸是红的,脸上的温度却是冷的,他不愿心也跟着冷下去。


只要在一处,不是这里又有什么不同?


傅红雪却像是有延迟一般,说,很好吃。


花无谢眼中几分惶然,自己这气就像是在对着一尊石头发,那便教我死在这儿好了!


傅红雪摇摇头,我会死在你前面。


花无谢表情愈苦,是我不该说起死啊活的。他垂眸换上笑脸,我今晚不走,无论在哪儿,我还等你。你说出的话,可是要负责到底的。


入夜,谷中下起雨来。


花无谢在窗内瞧着,希望这雨一直下下去。那四名族人的马又传来声响,花无谢觉得烦,转身时却只是笑,将怀里抱着的酒坛放到桌上。


三十四年的桃花酿,不枉我当初千里迢迢带桃花来,不如今夜就喝了吧,教你知仙族四百里桃林,不比你这梨花谷差。


傅红雪看着桌上的酒坛,已等了这么久了吗?


花无谢不等他回应,翻出两个碗来,满上,不管他,自己端起来仰头就喝。


傅红雪看着碗中的酒,确是醇香扑鼻,冷冽得教他想起无鱼山巅那丛桃花。他也端起碗来,喝得却慢。


花无谢一碗接一碗,大半坛都进了他的肚子,醉眼半迷,颊染红绯。他呼呼微喘着气,直是越想越气,脖子扭过去,眼前人的影子重重叠叠,你同我回去,哪怕只小住,又有什么关系?!


他衣襟上都沾染了酒香,抓住坛口晃荡,怎么没了?嘴唇一瘪,藏了这么久,我才喝了这几口就没了。我才见你这一面,你就要走了。


傅红雪看着他,是谁要走也没必要分说。


花无谢丢下坛子,坛子在桌上滚了一圈,堪堪停在桌沿,晃了晃没掉下去。他起身扑到傅红雪身前,后者伸手虚抱,免得人摔了。花无谢坐了在他脚边,身子偎进他怀里,张臂紧紧箍住他腰身,又红又烫的脸贴在他胸腹间,我不要你走,你叫我留下,我就留下,好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傅红雪的手轻落在他头上。


傅红雪的背永远是挺直的,此刻也一样。但此刻有一个问题摆在他面前,究竟要不要放下刀,将人抱起来,一只手自然也能做到,他迟疑的,自然是别的。


他想了很久。


烛火晃了一下。他抬起左手,将刀无声地放到桌面上。


烛火又晃了一下。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当手指彻底离开刀鞘时,他便不再犹豫,双手将迷糊的人抱到床上躺下,自己在床边坐了。


低头看枕上蹙着眉还在发着呓语的人,傅红雪说,同你看桃花,我愿意的。他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已在心底里打磨了数百遍。


哗啦一声,那好端端停在桌沿的酒坛摔了下去,花无谢陡然惊醒,半抬起身,直直盯着那摔碎的酒坛。


看着这傻呆呆的模样,傅红雪笑了。


似有所觉,花无谢回过神来,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一肃,你笑我?


是。傅红雪唇边笑意依旧,大大方方承认。


花无谢瞪了他一眼,不由也跟着笑了,伸手就去拽他的衣襟,扯到眼前来,笑我什么?


笑你傻。


花无谢眯了眯眼,咬牙,你才傻。他跟着又蹙眉,去看傅红雪的手,从左手看到右手,你刀呢?


桌上。


花无谢看傅红雪的脸,傅红雪的眼睛。他眼中似映珠光,柔润得像汪进了两潭水。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的心不光冷了下去,还像那酒坛子一般,已碎作了七八块。


他握住傅红雪的右手,描摹上面的茧,摇了摇头道,能放下,拿起的时候就会不一样,刀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他眨眨眼,向眼前的人凑过去,唇印上。分开的时候,花无谢抬眼,手抚上傅红雪的脸,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张脸不是苍白的,摸到的温度也不是冰雪一样的冷,唯有那双眼睛,永远是漆黑的,但此刻里面,映着他的脸。



翌日。


花无谢被傅红雪像对待一个刚学会骑马的孩子一样抱上马背,他却颇为受用的样子,拉了缰绳,居高临下地问,你不上来吗?


此时族人正牵了另一匹马来,听闻此言有点“进退两难”。


傅红雪没看那人牵着的马,足下一蹬,翻身坐在花无谢身后,双臂一揽,将他半抱在胸前。


花无谢明知故问,你的刀呢?


腰上。


不握在手里?


我手里,握着你。说着时,傅红雪将他抓着缰绳的手紧握住。


花无谢望着满眼梨花,那我要是想抱着你的腰呢?


没听到回应,花无谢扭过头去,无奈只有余光能看到傅红雪的侧脸。


刀是刀,你是你,就不要跟一把刀怄气了。


花无谢哼了一声,仰头靠下去,自己半点力气也不使,要不,我带些梨花回去,再酿一坛酒?


以后少喝酒。


这我可不能答应。


好,那我陪你喝。说完,傅红雪松开左手,拍在刀鞘上,飞刀出鞘,掠转一回,便已削了数十花枝堆叠马前。


花无谢一笑,伸手掐诀,无形气流卷动梨花片片,汇入袖间。而后他心满意足地握住身后人的手,一踢马镫,扬声,走!


一片梨瓣落在傅红雪肩上,黑的衣,白的花,风一掠,那点白便往后飘去。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无光……刀断刃,人断肠……


不知何处响起的歌声,亦随这风往后飘去。


(2022朱一龙生贺24H文 完结 后续视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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