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海】海雨交响曲（四）

（四）

       一丝凉意从脸部窜上大脑，来自冰冷的地板，惊叫声给予回应，在整间卧室横冲直撞。

       我吃力撑起身来，撬开双眼，让理智蔓延至全身。我蹒跚地从二楼走下，一楼圆桌上的烛台依旧留着无名的泪，没有温度。它的火光在敞开的大门下显得格外微不足道，我扭头看向门外。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从木屋的四面八方向我扑来，将我的心重重压在“咚咚”作响的地板上——恐怕那是我的心跳声。

       我慢慢移步到门庭前，突然捂住嘴巴失声吼叫，发出非人类的声音惊醒了在门庭小憩的老者。他用含糊不清的腔调向我问好：“下午好，先生······您这起床气可真重啊······要到沙滩上散散步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映入眼帘的光景，全然将老者的话语抛在脑后，一串小跑，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猛然扑倒，像一头雪中捕食的狐狸。我跪在沙滩上用双手疯狂地向下挖了至少半米深，足足半米深！没有一滴水！像饼干碎占据了口腔般，我的指尖感觉不到一分，哪怕一分湿润。

       我望向大海，它还是像最初那样宁静，我感觉天地间的一切都躁动起来了，唯独大海，已经平静。我扭头看向老者，希望他能从我绝望的神情中读出什么。他却仿佛心领神会般点头，但没说一句话，随后带动他行将就木的身躯回到了他的黑暗城堡中，留下我一个在沙滩上······我再次被抛弃了。

       远处的海面上升起淡淡薄雾。

       接下来近半年的时间里，我都游走于小镇与木屋间，企图嗅到一丝暴雨的气息，但最后却落得个“疯子”的美名。我几乎见人就问起那场暴雨，无人应答。

母亲的离世给了我本就脆弱的心灵一记重击，而现在，这海边小镇为它挖好了坟墓。我做了一个幻梦······是这样吗？我不知道。

       那场海雨交响曲直至今日依旧在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演奏着，或许现在，我已经沉迷于睡梦中，与睡美人和爱丽丝一起存活于那海雨交响曲的余音之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