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44章 草芸

　　光线与氛围是放松的，可蒋芸的表情看上去明显是要认真说些什么的。王晓佳心悬了起来,但还是笑着应：“好呀。”

　　蒋芸斟酌着切入口,声线温和：“佳佳，我把我这学期的生活费转给你,从下个月开始,我们俩的生活费合并在一起，共同负担我们的生活支出，你觉得怎么样？”

　　宛如平地惊雷，王晓佳被炸懵了。她完全没想到蒋芸要聊的是这个，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很多念头，有开心蒋芸对她的亲近和信任,可更多的是顾虑。

　　她咬了咬唇,状若自然地玩笑：“不好哦，你不怕我卷款潜逃吗？”

　　蒋芸从鼻腔里发出很短促的笑气音，“不怕。”她看着王晓佳的眼睛，说：“我相信你。”

　　王晓佳与她对视着,笑慢慢敛起。她躲开蒋芸的眼,垂下眼睑问：“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吗？”

　　蒋芸说：“也不是突然。情侣在一起,生活支出部分共同负担,交给一方打理,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是这样说，但是谈恋爱期间,特别是非同居期间合用的还是非常少见吧？

　　像是看出王晓佳的犹豫,蒋芸握着她的手松开,语气淡了下来：“你不愿意，是吗？”

　　显然是不高兴了。

　　王晓佳一急，连忙抓回她的手说：“不是，我不是不愿意。”

　　蒋芸蹙着眉，不说话，面色稍缓。

　　王晓佳动了动唇，话明明就在喉咙口了，却难以启齿。这么多年来，虽然生活费的捉襟见肘偶尔会让她觉得尴尬，甚至会招来一些同学或是同情、或是可怜的有色眼光，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掩藏自己的不富有。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蒋芸，这样的自我坦露，一直都格外艰难。

　　明明就算不说，蒋芸应该也早就看出来了的。

　　“蒋芸。”她干涩着喉咙，问出了口：“你一个月生活费有多少？”

　　蒋芸硬着心肠，装着平淡回答她：“不固定，大笔开销走我妈的副卡。其余的，她每学年会在卡里存六万由我自己支配。”她还是往小了说。其实是每学年二十万，算是给她的理财本金。

　　她知道这个话题多少会让王晓佳难堪的，她也看出王晓佳现在的难堪了。可这个话题她们回避太久了，时间并没有自然地消除这个问题，反而让她们越来越难受了。王晓佳身体、心理双重压力，而自己，心理也要消化不下去了。这样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她的理智告诉她，要继续走下去，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回避得了。陈熙竹的提示，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如果有什么理由是她想想就应该知道的，那这个理由很大可能是和她有关的吧。陈熙竹说王晓佳从前没有这么拼的，那么从去年到今年，王晓佳生活里的最大变化不正是和她谈恋爱吗？

　　那么平均下来一个月至少是五千。王晓佳声音越发干了：“蒋芸，你知道我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吗？”

　　蒋芸摇头：“我不知道。”顿了一下，她补充：“但是，那不重要，多少都没关系。”

　　王晓佳没有逃避。虽然很难，但她还是做到了坦白：“蒋芸，和你比起来，我的生活费少得可怜。即便是我努力兼职了，和在一起……你还是亏了。你完全没有必要。”更不要说她还要腾出一部分来准备明年的学费。

　　她没有勇气看蒋芸的表情，脸火辣辣的，万分难堪。

　　蒋芸却说：“没有亏不亏这种说法。”王晓佳肯说出来，让她心疼的同时松了一口气。真的是这个问题。

　　能沟通至少就有机会能解决。

　　她语气缓和了下来：“合在一起，只有我们俩够不够用这种说法。够用，我们就放松一点，不够用，就需要你辛苦你多谋划一点。因为有时候我花钱会缺少些考虑。以后我们搬出来住了，这些也都是避免不了的。我们俩是一起的，你不需要和我分这么清楚，我也不希望你这么计较、这么见外。”

　　没有心动、心暖是不可能的。王晓佳听得出她这一刻的坦荡与真诚，她是真的觉得不重要，没有可怜，更没有嫌弃自己。难堪感退去大半，王晓佳鼓起勇气看向蒋芸，蒋芸静静地望着她，隐含鼓励。

　　王晓佳犹豫着，不舍得辜负蒋芸的期待。她努力说出了心底话：“蒋芸，谢谢你能这么想。但是，你可以不和我见外，我自己……不可以。”

　　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这对你不公平。我也不希望自己产生依赖性，觉得这是正常的。我希望我能够是让你生活变得更美好的存在，而不是拖累你生活的存在。”

　　蒋芸眼神渐软，无奈又欣赏。她承认，她喜欢王晓佳这样坚韧自强的品质，可这与她希望佳佳能不必与自己太计较并不矛盾。她说：“和钱的多少没关系。不论钱合不合在一起用，你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的存在了。”

　　“佳佳，你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蒋芸不知道这么说算不算狂妄，但确实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能从你这里得到的，是比金钱要珍贵得多的东西。对我来说，其实钱是最不重要的、至少是不值得你现在这样花心思的东西。”

　　王晓佳欲言又止。她能理解蒋芸的意思，可还是有一根弦，放松不下去。她羡慕蒋芸说“钱是最不重要”的底气，她也希望蒋芸可以永远不知道，没有钱时，总是缺失着一份底气、一份安全感的感受。

　　蒋芸见她沉默，再次蹙眉，打直球道：“佳佳，我相信你。那你呢？你相信我了吗？”

　　王晓佳下意识地点头。

　　蒋芸强调：“是真的相信我，不止把我当成喜欢的人、谈恋爱的对象，还是可信任、可依靠、要长长久久一起生活的人。”

　　王晓佳稍有犹豫，但还是郑重点头了。她想要与蒋芸长久的决心从未动摇过。只是，她稍有困惑“喜欢的人”与“一起生活的人”的区别。

　　蒋芸声音低了些：“但你总和我计较、总和我客气，有时候会让我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望进王晓佳的眼底，话语犀利，眼神却没有侵略性：“我觉得你好像有一层透明的壳，把自己保护起来，我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没有真正地走进去过。”

　　王晓佳本能地想否认，可张口的一瞬间，触及蒋芸郁闷却坦诚的眼眸，她哑然了。她扪心自问，她……有和蒋芸见外。

　　她没有想到，蒋芸会这样敏锐。

　　她说不出搪塞的话，也不想用搪塞的话来敷衍蒋芸。也许是淅沥的雨声与昏暖的光线很好地降低了人的警惕心，也或许是蒋芸主动的坦诚与示弱让她过分心软，她握紧了蒋芸的手，嗫嚅几秒，吐露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蒋芸，对不起，我……我确实是有所保留。我……我其实很害怕……”她羽睫低垂，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隐隐颤着：“我很害怕麻烦你多一点、向你索要的多一点、被你了解得多一点，你就会在某一个时刻生出厌烦，突然醒悟，其实你没那么喜欢我了，又或者，我不是你那么喜欢的那个我了。”

　　她不自觉捏在被单上，捏得紧紧的。这样的话，她曾以为，她永远说不出口的。说出口，怕蒋芸看轻她、看不起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让她太明白人心的善变与人性里无意识的恶了。越是心底的话，被人知晓了，便越容易成为来日刺向你的剑。而亲近依赖一个人，像是亲手把一柄柄能刺进自己身体的剑交到对方手里，你对他越是信赖，抱有越大的期待，就越是把这一柄柄剑磨得锋利，有一天，这些剑若是扎进身体里，便越是深刻入骨、越是痛彻心扉。她太久没有全身心地去信任过一个人了，也太久没有全身心地去依赖过一个人了。筆趣閣

　　可蒋芸……她攥紧五指，蒋芸是不一样的。她有权是那个不一样的。她坚持说完了：“所以我有时候会想，我要是可以一直是那个你最开始喜欢的模样就好了。”

　　她怎么会这么想？蒋芸心尖涩到发疼，张口声音都有些哑了：“可是我的想法会变的。你也不可能做到一直不变的。”

　　王晓佳露出勉强的笑，“我知道的。但一个懂事、不麻烦的人，就算不讨喜了，也不会让人讨厌，是不是？”

　　蒋芸的心像是被拧成了麻花。她看不得王晓佳把自己放到这样卑微的位置上。她明明是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爱护着的女孩啊。

　　她把王晓佳揽入怀中，紧紧的，额头抵在她的发顶。

　　王晓佳听见，她的呼吸声就在自己的耳边。沉沉的，清晰可闻，就像蒋芸伴着她心跳的共鸣音。

　　“佳佳，真正的喜欢，不会因为改变就改变的。”蒋芸低喃。

　　“懂事、不麻烦的定义永远只是相对的，只有不亲近的人，才会用这样刻板、简单的标签去判断对一个人的喜恶。如果我对你的喜欢也只是基于这样的判断，那我也配不上称为你的恋人，配不上你这样对我毫无保留的接纳和喜欢。”

　　她的呼吸扑洒在王晓佳的肌肤上，很热，像她热忱的话和赤热的心。

　　王晓佳心也热了起来，可喉咙却更涩了。她忍不住问出时常在她心底里徘徊的那个问题：“蒋芸，那你喜欢我什么？”越与蒋芸亲近，越喜欢蒋芸，她便越觉得自己乏善可陈。

　　蒋芸抬起头注视她，眼眸深深，却是反问：“那你喜欢我什么？如果让你用两个形容词来回答。”

　　王晓佳微锁眉头，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的词汇，却没有哪两个词能够让她完全满意。她为难：“两个词不够。”

　　蒋芸问：“那多少个词够？”

　　王晓佳在脑海里盘点那些美好的形容词，能想到的都选上了，却依旧觉得不够完整。她动了动喉咙，发现蒋芸说的是对的。在真正靠近以前，她还能够说，她喜欢蒋芸的善良、勇敢、公正、同理心……在靠近以后，她发现，她无时无刻，随时随刻，都能发现蒋芸新的让她觉得好喜欢的点，就连一些脾气和缺点，都是那样生动可爱，令人喜欢的。根本不是单薄的形容词可以概括的。

　　她说：“多少都不够。”

　　蒋芸很轻、很温柔地叹笑：“那我也是啊。”

　　她从前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电视剧与小说里人谈恋爱了就总喜欢说些黏黏腻腻、令人羞耻的话。但现在她忽然有些体会到了。如果这样的言语表白真的能够让王晓佳增添一点快乐与安全感，那她愿意学着多表达一点的。

　　况且，这些话也确实都是发自内心的。不过是说起来让人难为情一些。

　　她说“我形容不出来为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可能因为你就是你吧。”

　　王晓佳望进她的眼底。蒋芸眼眸澄澈柔亮，也是热的。像天边滚烫的星河。

　　“所以，我不是你需要戴上面具来应酬的人。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有标签。你只要做王晓佳，最真实、最放松的自己就好了。”

　　“因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都是我喜欢的你。

　　王晓佳觉得自己要融化在蒋芸这样的温柔中了。

　　奶奶喜欢逆来顺受的王晓佳、叔叔喜欢懂事的王晓佳、婶婶喜欢懂得看脸色的王晓佳、老师喜欢成绩好的王晓佳、同学喜欢脾气好的王晓佳……所有人对她的喜欢,其实都是有前提的。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不用伪装、不用压抑，做真实的自己一样可以被爱。

　　她知道情深时的山盟海誓未必可以相信,但至少这一刻,蒋芸说出口的此时此刻,她的心是真的——

　　她是真的正在这样热烈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的。

　　王晓佳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渐渐有雾气氤氲,“蒋芸……”她无措地呢喃。如水般温柔又如浪般汹涌的情1意地在她胸腔中波荡着,言语根本无法表达。

　　她喉咙耸动，凑近了蒋芸，闭上眼,长睫颤动，以吻传情。

　　蒋芸微微讶异,但很快就翘着唇角,搂着王晓佳，配合着她投入其中。

　　室内的温度不断上升。一切发生得自然……

　　窗外淅沥的春雨声打在窗玻璃上，从小雨,到急风骤雨、再到骤雨初歇,一波又一波……

　　大雨停歇,蒋芸搂着王晓佳,拨开她微湿的额发,轻轻吻她。

　　王晓佳安心地在她怀中停靠,呼吸声又急又沉,心却是安定的。

　　她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消融了。又或者是,蒋芸帮她消融了什么东西。她拥抱着蒋芸，身心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蒋芸轻声问她：“还难受吗？”

　　她羞涩地摇头。

　　蒋芸含着点笑，又问：“那累吗？”

　　王晓佳低哑地回：“还好。”

　　声音沙沙的，磨在蒋芸的心上，有一点痒。蒋芸发出笑气音，逗她：“那……再来一次？”

　　王晓佳从蒋芸的颈窝里抬起头，眼眸还是湿的，带着明晃晃的吃惊。三次了！

　　蒋芸了然，勾了勾唇，给她揉揉：“累了？”

　　王晓佳垂眸，承认了：“嗯……”其实也不是累，就是很酸。

　　“那你刚刚说还好？”

　　“不……不做就还好嘛。”王晓佳语气软软，是不自觉的撒娇。

　　蒋芸心软。气氛正好，蒋芸和她商量：“以后多过来好不好？”

　　结合上面的话，这句“多过来”意味着什么王晓佳听得分明。“嗯。”她害羞地答应。

　　蒋芸便循序渐进：“可是像你现在这样的兼职频率，我们可能不会太有时间过来。佳佳，不要逼自己那么紧，放低些频率好吗？”

　　王晓佳犹豫。

　　蒋芸直说：“佳佳，你逼自己这么紧，是不是因为和我交往有压力？”

　　王晓佳张了张口，在这样亲密过后，无法隐瞒蒋芸，也舍不得隐瞒。她咬唇说：“有一点……”

　　蒋芸情绪落了下去，但眼神依旧温柔：“佳佳，真的不需要。我希望我们谈这段恋爱是彼此享受的。你说你希望你是能让我生活变美好的存在，那我也是的。但你现在让我觉得，我是让你生活变得有压力的存在。”

　　“蒋芸，不是的。”王晓佳紧张地解释：“压力和美好并不矛盾，压力也是美好的一部分。”

　　“没有压力可以更美好，更享受不是吗？”蒋芸坦白：“你有压力，其实，让我变得也有压力了。”

　　王晓佳哑然。她忽然发现，她沉浸在自己的弱势中，确实没有考虑过处在蒋芸那个位置的感受。“对……”她下意识地想道歉，蒋芸打断：“不要道歉。”

　　“佳佳，我要的不是道歉。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希望你可以不那么辛苦。不要因为我，变得这么辛苦。”

　　“对我来说，钱真一点都不重要。时间比金钱重要得多，你的身体健康更是。以后你工作了，我可能还在读研，你会比我宽裕很多，你一直和我这么计较，就是要我以后也和你这么计较，不能多占你一分一毫是吗？”

　　“不是的，当然不是了。”王晓佳急切。

　　“那你就不要再和我分这么清了，等会儿我把生活费转给你。”蒋芸缓和语气：“如果你实在放不下，那等你以后比我更有能力了，多补偿我一点，还回来。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用急在这一时。”

　　软硬兼施，王晓佳无言以对。

　　蒋芸乌黑的眸子盯着王晓佳，像在等她的答案。

　　半晌，王晓佳答应：“好，蒋芸，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我会尽量的。”

　　她努力说服自己放下这里不必要的自尊心。可能蒋芸说的对。对蒋芸来说，给对的东西比给贵的东西给重要。蒋芸想要陪伴，想要没有压力，这才是她最应该给的。

　　蒋芸唇角浮起笑，得寸进尺：“不要尽量，要一定。”

　　王晓佳跟着笑，纵容道：“好，我一定。”

　　蒋芸这才满意。

　　两人温存了会儿，疲惫缓过来了，身上黏腻腻的，难受得厉害，两人有了心思去洗澡。

　　因为时间比较晚了，为了节约时间，两人第一次一起洗澡。

　　结果万万没想到，时间没节约过来，反而花得更多了。

　　大半夜从浴室里出来，王晓佳全身都要散架了，沾床即睡。

　　蒋芸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又满足又心疼。从遇到王晓佳开始，她的自制力在她身上就好像没有生效过。

　　她爱极了王晓佳那时的模样。那是平日里难以得见的王晓佳，恣意放松。只有那一刻，她觉得王晓佳是完全敞开着的，打开了那个透明的壳，让自己触摸到了那个最真实、最完全、最自我的王晓佳。

　　她抬起酸涩得厉害的手臂，举着电吹风，帮着王晓佳把被打湿的发尾小心翼翼地吹干。

　　王晓佳一无所觉，睡得香甜。

　　蒋芸吹着吹着，沁出了笑。

　　头发都吹干了，她关掉电吹风，帮王晓佳把头发在枕头上摆好，轻揉她的额角，俯身在她额上轻吻。

　　“晚安，来来。”

　　*

　　第二日，王晓佳在忘记关闭的闹钟震动声中醒来。蒋芸的手搭在她的身上，微微皱眉，是将醒未醒的模样。

王晓佳连忙翻过身去摸床头柜上的闹钟。闹钟关了，把手机放回柜面，王晓佳的视线落在了手机后方摆放着的照片上。

　　照片里是她。照片拍得很有艺术感，像电影的特写镜头。背景是虚化的思南大会堂舞台和众多面目模糊的同学，焦点里，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脖颈修长，眉目清冷，像遗世独立的黑天鹅。

　　显然是手语操比赛时候拍的。

　　昨天她就想问了，蒋芸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在看什么？”蒋芸低哑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晓佳转回身就落进了蒋芸柔软的怀抱。蒋芸圈住她，用额头蹭她的额头，睡眼迷蒙，却是含着淡笑，一点都没有被吵醒的不悦。“怎么醒得这么早？”

　　王晓佳轻声说：“闹钟忘记关了。是不是也吵到你了？”她音量压得很低，生怕惊跑了蒋芸的睡意。

　　蒋芸却神思渐明，关心她，“今天会疼吗？”

　　王晓佳耳根一瞬间热了起来。

　　“疼”这个字眼唤醒了她沉睡一夜的记忆。

　　“你不想进来吗？”

　　“我不怕。”

　　“蒋芸，我想为你疼。”

　　情之所至，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样主动，但此时此刻回想起，王晓佳还是羞到不行。她不好意思地支吾了一声“还好”，转移话题，“蒋芸，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呀？”

　　蒋芸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落到床头相框上，不遮不掩：“我拍的。”

　　那段时间是她们关系最冰点的时期，蒋芸还偷拍她的照片？王晓佳眼眸亮了起来，惊喜地想笑又努力忍笑。

　　蒋芸故作从容：“鹿和让我去当她的专职摄影师。”

　　王晓佳笑出声：“那你拍了我？”

　　蒋芸若无其事：“一个舞台，拍到很正常。”

　　但特写镜头就不正常呀。王晓佳但笑不语。

　　蒋芸后颈泛红，面上还是八风不动。后来简鹿和翻单反查看照片的时候也吐槽过：“为什么我觉得你所有照片的焦点都不在我身上呢？”

　　其实她不是有意的。也是和简鹿和一起查看照片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无意识中，她的目光一直都追随着王晓佳，眼里心里镜头里，装的全是她。

　　可是那天王晓佳不仅当作没看见她，还开开心心地奔向了陈熙竹，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她才不想承认呢。

　　蒋芸羞恼，强行盖住了王晓佳的眼睛，让她睡个回笼觉。

　　王晓佳当然不肯，想多追问出点想听的话。两人嬉闹了一会儿，王晓佳打了个哈欠，确实困了。昨夜睡得太晚，现在又醒得太早了。蒋芸摸着她的耳朵，哄她："再睡一会儿吧。"

　　王晓佳眼眸漾了漾，轻"嗯"了一声，顺从地闭上了眼，枕在蒋芸的枕上，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蒋芸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的发香，与她一起消磨这个周末好时光。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有被窝温暖，爱人在怀。

　　听雨声隐约，晨光静好。

　　蒋芸从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可这样满足安定的感觉，她也是时至今日才在王晓佳身上感受到的。

　　佳佳赠予了她人生太多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