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孤独】绒毛如雨

    绒毛如雨

        再过些时日便又是一年清明了，上山祭祖追思先辈的习俗向我们招手。无奈学业繁忙，转念一想，直教人没有期待的余地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古之人所诉，终归是有他们的道理的。近来淫雨霏霏，连月不开，整个世界都被雨水征服了；水珠挂墙，衣服不干，整个人如同被保鲜膜套住一般，压抑千钧沉心头，千呼万吸气不出。

       我向来对清明是不抱有太大兴致的，可我终归是不讨厌这“清明前后雨”的，那就且在课余时分，到操场走走，倾听雨的声音吧。

       大空漫漫何时开，问树树不答，问花花不应，它们全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愚公要移的山好似又多了几分沉重。且在操场上漫步吧，在雨的心头上，在水的肚子里，在雾的口腔中。可偏偏这雨又是那么非同寻常，令人心生怜爱。

       这雨，不同于夏日般的雨那样刚烈，也不同与冬日般的雨那样彻骨，而是淡淡的、空灵的。操场上没有风的嬉戏打闹，这雨仿佛是从地上升起一般，凝聚成云气，我大抵像个仙人了。我抬起手臂，将雨水轻轻接住，生怕惊扰了这群“生灵”的乐舞，铺天盖地的绒绒细雨在我的手上歇息、徘徊、漫步，我屏息凝神，将目光极力聚焦于那微小的珍珠堆上。一颗颗晶莹高傲的矗立在我的体毛上，一朵朵蒲公英肆意地绽放着，轻轻一吹，它们便又投入天空的怀抱了。

       我漫步着，望向远处的山。它在满天云气中隐去了身形，似一头酣睡在这片大地上的野兽，发出阵阵的无声鼻息，却在我的胸膛里迸发出三日不绝的余音。

       我漫步着，看向群山衬托下的那一排排树木，即便失去了阳光的照耀，它们也能在这片天地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春日为它们戴上了勋章——郁郁葱葱。

       我漫步着，没有因为“野芳发而幽香”而停下，却被一抹亮绿拽住了脚步，那是青草？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也许是因为眼镜上早已挂满了“星星”，也许是源于终日的阅读摧残了我的双眼，但我心灵的窗户仍旧目光如炬，那些在雨雾中点着头的青绿，大概也是知道的，一草一木总多情。

       我漫步着，一分漆黑闯入我的视野中，那是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黑鸟，它也学者我的样子在操场上漫步，可我看看它，再想想自己，不禁觉得自己多了几分可悲，感到自己多了几分望尘莫及。黑鸟披着一层隐形的外衣，名为“自由”的外衣，而我无法挣脱“重力”的束缚，难以逃出生天。霎时间，它飞了起来，用那双自由之翼飞了起来。是我惊扰到它了吗？我学着它飞翔的样子，在越来越密的绒毛中，在因风起的柳絮中，在差可拟的盐晶中······

       我展开了臂膀，极力伸长着手臂，打开我的心胸，那瞬间，我就像逃出肖申克监狱的安迪一般，将雨水携来的自由一饮而尽，这课余十分钟，仿佛过了十年······

       天空突然坠下一个铁笼子，将我的身心牢牢禁锢住，纵使我拥有千万双羽翼，也逃不出生天，笼子的缝隙过于狭窄了，我将羽翼尽数折断，妄想从笼子里逃出，可终归是徒劳······当铁笼子消失时，我已无力起飞了······随着不速之客的到来——上课铃响，一切都回到了起点，而我刚好在操场上漫步了一圈，也回到了起点。

       什么都没有改变吗？细雨还在下落着，群山还在歇息着，树丛还在矗立着，花草还在生长着，黑鸟还在飞翔着。我的心却装满了，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心中的自由，仍在高歌！

       我看向占据天空的绒毛细雨，想着终有一日，我会被忙碌的生活碾成粉末，被倒入迷宫般的下水道中，随着肮脏的污水一同没入大海之中，最后在太阳的怂恿下化作云气，以雨之命重新唤醒大地。

       希望在那时，我能看到每个人身上，都拥有自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