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钢铁践踏》第二章

第一印象

 

加勒特·维罗看着他的新指挥官消失在拐角处，然后喘了一口气。尽管刚刚的几分钟发生了很多事情，他还是慢慢地感到如释重负。有些军官会因为如埃瑟尔指挥官刚才所目睹的情况而叫来政委会。

至少她不是一个小气的暴君，他心想。

“你该在13点半叫醒我的，”瓦斯拉夫中士厉声说道。维罗的宽慰被内疚所取代。他知道，在埃瑟尔指挥官回来之前，中士会一直抓着他的脖子。

“对不起，长官。”他说。

“忘记时间了，老大，”查伦布尔补充道，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

当查伦布尔第一次加入车组时，她告诉维罗，她早年是在达克图里亚的下巢里当帮派战士，后来又被征召为义务兵充当炮灰。她声称她和所有卡迪安人一样活了下来，也失去了同样多，直到她的团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被编入进克罗诺远征军中。

瓦斯拉夫把他的目光转向他们散乱的纸牌游戏。

“我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维罗，你至少应该知道卡迪安不赌博。”

“只是一场友谊赛，长官，没有赌注，只有荣誉。”维罗回答，现在他很高兴自己说服了查伦布尔不要下注。维罗尊敬瓦斯拉夫，但当他心情不好时，这位中士会变得很凶恶。自从霍尔茨指挥官死后，他变得更糟糕了。又或者仅仅是几个月的苦闷消磨了瓦斯拉夫的神经。

中士最后瞥了一眼散乱的牌堆，然后把脸转向莫瑞辛。装填手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像卡迪亚沼地上的死水。她举起光溜溜的手腕。

“没有表呀，长官。”她说。“被压碎了，记得吗？你还在帮我申请一块新的。”

瓦斯拉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又用手掌刮了一下脸。这是维罗在过去几个月里逐渐了解但不喜欢的一种姿态。这使中士显得很烦躁，而且非常疲倦。

查伦布尔显然以为交接已经结束了，于是戳了戳维罗的肋骨。

“快点，那行李里装的是什么？你都快提不动了，我猜她用石头把它塞满了。”

“你疯了吗？”维罗问。

“我又不偷，”查伦布尔咧嘴一笑。“只是想看一看，好吗？能从一个人的藏物里看出很多东西。”

“你不许翻指挥官背包！”维罗气到发嘘。

“胆小鬼。”她冲他吼道，一边伸手去抓行李。

“看在王座的份上，尼克斯，我没开玩笑。”

“查伦布尔！”瓦斯拉夫咆哮道。

“老大。”她说，又调皮地笑了笑。维罗翻了个白眼。

特里夫急忙走上前，显然是打算在查伦布尔拿到包的时候调停。现在他皱着眉头退了回去。

“你知道，在这个连队里，没有哪个成员的行为像你这样缺乏纪律，真是可悲，对吧？”特里夫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声音里流露出的厌恶。“当我得知我将被编入一个卡迪安团时，我很高兴。那么，我一定是惹得神皇不悦了，才我承受着……这个……”

查伦布尔指责驾驶员道。

“你为什么不向他祈祷，让自己调任呢？”她冷笑着说。

“我一直在祈祷，恳求他能给你灌输一种责任感和礼貌，”特里夫生硬地回答。“但是，我在想是不是有些奇迹连他都无法做到。”

“少担心我的灵魂，多关心关心钢铁践踏吧，”查伦布尔反驳道。“那是驾驶员的工作，对吧？还是让我们的加勒特再替你做事？”

特里夫仰过头去。维罗叹了口气。他一直有一个好奇的头脑，在卡斯·瓦尔克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一有了不用学习或练习的空闲，他就会在维修神殿周围闲逛。维罗在那些日子里搜集了各种有用的趣闻；自从在卡迪亚陷落后成为一名坦克兵以来，他的知识继续增加了。霍尔茨指挥官曾开玩笑说，维罗在另一世里很可能是个技术神甫，因为他能够安抚“钢铁践踏”的机魂。”

相比之下，特里夫对他所谓的“来自火星伪经的瞎弄”持敌对态度。维罗认为驾驶员更有可能是不愿承认一个卑微的侧舷炮手比他更能驾驭他们的坦克。

“够了，尼克斯。”维罗厉声说。“你今天造成的破坏还不够多吗?””

“你在说什么？”她问。

“你已经惹怒了埃瑟尔指挥官，而她甚至还没有踏进坦克。”他冲她喊道。查伦布尔回应了一个三指的达克图里安手势，维罗知道这相当于耸耸肩。

“她还得证明自己。她不是霍尔茨，明白吗？”

“愿神皇让他安息。”瓦斯拉夫说道。维罗不安地望着他们。

布伦纳·霍尔茨在他的辉煌时期里是一位值得为之战斗的军官，但当卡迪亚陷落时，他也跟着倒下了。自从克罗阿托安战役开始，这位老人就变得飘忽不定，时而冒不必要的风险，时而麻木不仁。此外，瓦斯拉夫可能替他打了掩护，但维罗知道霍尔茨越来越依赖酒精了。

霍尔茨的名声，加上瓦茨拉夫的借口，使他免于承担后果。但是曼德里加防线的僵局对一个老人没有任何好处。后来官方的说法是，霍尔茨在从一个战壕移动到另一个战壕时被敌方狙击手击中。

流言蜚语不断。

“特里夫没有错，”维罗说。“现在由埃瑟尔指挥官负责，我们要维护良好纪律的声誉。”

中士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身为卡迪安不仅仅意味着服从和忠诚，白盾。”他厉声说。维罗本想第一百次提醒这位中士，自从卡迪亚陷落后，他就不再是白盾的一员了，但后来放弃了这个想法。正如俗话所说，这不是一个值得牺牲的战壕。

“成为卡迪安意味着知道正确的原因和正确的军官，”瓦斯拉夫继续说。

“长官，”维罗说，不知道还能怎么回答。

“这是对现实主义、实用主义和价值的认知。明白皇帝只宽恕那些赢得他宽恕的人。”

“长官。”维罗重复了一遍，意识到自己戳中了对方的痛处。

特里夫轻哼了一声。

“神皇让他的仆人承受苦难，以便让我们通过愉悦的忍耐来证明我们的价值。在布雷西亚我们被如此教导。如果卡迪安真像他们声称的那样，那么他们会更乐意忍受伤痛。”

驾驶员不等瓦斯拉夫打发他走，就大步朝钢铁践踏走去了。维罗看了看中士，但是瓦斯拉夫只是把目光移开，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维罗沮丧地在特里夫身后喊道。

“我们的星球在我们脚下破裂了，但我们依然忠诚。注意你在讲你不懂的事情时的语气，艾萨克。”

特里夫假装没听见，爬上毁灭者的侧面，消失在一个舱口里。维罗松开了他的牙齿。他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埃瑟尔指挥官的背包。

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他发现查伦布尔真诚关切地看着他。那种粗鄙的幽默感消失了。

“伙计，你今天差点宕机了，不是吗？”

维罗差点儿笑了出来。

“我们在前线与堕落的异端作战，没有任何增援或希望的迹象。我们的老指挥官死了，现在我们的新指挥官认为我们是一群没有纪律的废物。坦白说，我不确定她的评估能有多离谱。更不用说……”他迅速向上看了一眼，不愿大声说出大裂隙的名字。“差点‘宕机’了。”

维罗意识到他一只手在做手势，另一只手挥舞着指挥官的包。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它放下，以防打碎埃瑟尔的东西，把事情弄得更糟。

“听着，我们在所有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团队，是吧？”查伦布尔向他保证。“不管我们是卡迪安人还是达克图里安人或……不管她是哪儿的……”

“她是塞戈含人，跟卡迪安人根本没法比，”瓦斯拉夫抱怨道。

查伦布尔皱起了眉头，但在她和中士还没来得及互相攻击之前，莫瑞辛清了清嗓子。

“继续啊，”她一边说，一边转动着她那液压肩膀，发出一声伺服器的呜鸣声。“猜猜看。”

维罗给了她一个感激的微笑。

“莫雷津，我们奉命准备接受检查。”中士说。“我们没有时间玩猜谜游戏。”

“指挥官还要走上一段时间。”莫瑞辛说，双臂交叉，背靠在“钢铁践踏”上。那机械臂发出呜呜声，咔哒声，在暗淡的日光下闪闪发光。维罗知道，它与主控支撑架相连一直延伸到莫瑞辛的肩膀，并接入她的脊柱。他知道这能帮助装填手如同任何一种自动装填机一样托举起沉重的毁灭者炮弹，而且他也见过有高级军官使用这种液压臂的低级版。

他和其他乘员都不知道为什么莫瑞辛有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假肢。

“海盗。”查伦布尔说。“我们的埃里卡和海盗打过交道，对吗？当过大副，对吧？如果她把那只胳膊砍了，她就可以教导大家尊重船长的权威。”

莫瑞辛轻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维罗惊讶地发现，连中士都露出了笑容。

“嗯，这不可能，查伦布尔。否则，她早就对你用了。”

“不可能，老大，”炮手嘲笑道。“但我近期不会再跟她扳手腕了。”

“好吧，我想——”维罗刚要开口，就被一声响亮的喇叭声打断了。他的肾上腺素激增。空袭？攻击？他们都望着瓦斯拉夫。中士举起一只手，做出等待的手势。

随着喇叭的刺鸣声消失，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喧闹声取代了它。维罗听到了呼喊的命令声，听到了许多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将军的战争号令，”瓦斯拉夫厉声说。“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维罗朝坦克走了几步，才想起埃瑟尔指挥官的包。他急忙跑回来，把它扛在肩上，心里已经盘算着该把她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方便指挥官找到。查伦布尔收拾起了他们的纸牌和饭盒。莫瑞辛轻松地把板条箱放回了临时堆里，然后开始清点绑在毁灭者外部装载上的备用燃料桶和油罐。

“中士，我们还差两桶。”她对瓦斯拉夫喊道。

“为这件事我要跟他们纠缠多少次？”他呻吟道。“我知道了，莫雷津。下次我再见到一个军需官，就从预备队里弄来，哪怕我必须使劲掐住他的喉咙。”

“谢谢您，长官。”莫瑞辛行了个礼。接着消失在钢铁践踏里

他们没有一个人大声说出来，但维罗怀疑他们都在想同一件事。经过几个月的等待，防御，消耗，钢铁践踏耻辱地变成了一个静止的炮台后……他们终于开始进攻了吗？”

他放下这个问题，开始收拾新指挥官的装备。他敲了敲钢铁践踏装甲侧面上的一个侧舱门。舱门发出沉闷的叮当声，锁栓从里面松开，然后门开了。他爬了进去，像往常一样对坦克的严密防护和装甲身躯感到安心。

坦克内部是标准的黎曼鲁斯摧毁者布置：指挥官的斗式座椅与炮塔水平，面前是几个传感屏幕，和头顶一个圆顶观察窗;驾驶室和炮手的位置在前面，各有一张小的折叠座椅和一堆粗犷又杂乱的控制装置；他和查伦布尔的侧舷室设置在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每一个都配备了外部监视器和遥控器，可以让他们瞄准、移动炮口和射击；弹药室，空气交换神龛，当然还有占据了坦克内后部三分之一空间的主动力装置；到处安装的储物箱、换气架、急救神龛、武器柜和其他小型必需品。他们相比一些车组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因为阿伽门诺式的设计取消了弹药传送带，而采用吊索和人力手动装填。对于他们来说，维罗骄傲地想，这全靠莫瑞辛。

她蹲在弹药旁边，一边检查毁灭者的炮弹，一边在数据平板上做着记录，一边敷衍地嘟哝着祷言。查伦布尔坐在座位上，测试着自己的控制系统。特里夫坐在驾驶室里，专注地皱着眉头，摆弄着内部通讯的设置，暂时把他的怨恨放在一边。维罗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那个布雷希安人，但至少这个人很懂行。

维罗刚刚把指挥官的东西收好，开始自己的检查和祈祷，这时中士从炮塔的舱门探下身来。

“女士们，先生们，最好再检查一下每样东西，”他说。“我们有六七个堑壕工程师和两个欧格林人奉命来拆除我们的土垒。我想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维罗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他和查伦布尔交换了一下眼色，看到他的兴奋和惶恐也反映在她的眼中。

中士坐到炮手的座位上，开始自己的检查。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维罗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连掌舵的都不是卡迪亚人。甚至从来没有上过训练场。”

“她始终是我们的指挥官，长官。”维罗知道他可能会激怒中士，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在她得到我们的尊敬之前，对吗？”查伦布尔说。瓦斯拉夫阴沉地看了他们俩一眼，然后弯下腰去检查他的控制装置。莫瑞辛在谈话过程中头也没抬，继续做着她的工作，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特里夫脸上带着一种轻微但令人不快的冷笑。

维罗叹了口气。如果坦克工事倒下，那么他们很快就会投入战斗。不管是好是坏，海迪娅·埃瑟尔将成为他们的指挥官。当然，前提是她在前进的命令下达之前从曼德里加指挥部回来。他敢拿一壶上好的乌鲁斯基葡萄酒打赌，中士希望她不要回来。

然而，维罗怀疑装甲连会在没有新军官的情况下出发。

“神皇在上，让她做到吧。”他深呼吸一口气。

事实是加勒特·维罗对这两种情况都无能为力。这就是星界军的生活。他所能做的就是保证他自己体系的纯洁和幸福，像一个卡迪安应该做的那样服务，并向皇帝祈求一切顺利。他致力于他的唤醒仪式和系统检查。当他这样做的同时，他静静地、私下地继续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