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巍】仲夏迷梦46笑＆泪（he）
架空/病弱巍/私人医生啾/双结局/糖里有玻璃碴/吃不消的大可爱麻烦出门左拐，万分抱歉。
沈巍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心跳平稳。除了麻药的药效过了以后，沈巍短暂苏醒，眼神迷茫的聚焦到陈一鸣脸上，发现陈一鸣正看着自己。
阳光暖暖的照进来，打在二人身上。
半晌，沈巍的眼泪忽然就落下来，戴着气管插管，沈巍无法说话，眼睛在流泪，嘴角却勾起轻笑，下意识的握紧陈一鸣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沈巍缓缓的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陈一鸣久久的凝视着沈巍。
素日沈巍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最初，陈一鸣看着沈巍的脸，不知怎么总觉得，那种笑意……陈一鸣形容不太好。人常说“发乎情，止乎礼”，但是沈巍的笑，却发乎礼，也止乎礼，唯独缺少情。
像个人型木偶。
笑分很多种，微笑，憨笑，欢笑，大笑，耻笑，嘲笑，狞笑，苦笑，冷笑……
沈巍的脸上似乎永远只有一种淡淡的，冷静的，浅笑——不动声色便可以拒人千里。
这种笑像是伪装时间久了，贴于脸上的面具，就像RPG游戏里的被动技能，无需操作，自动触发。
真正的沈巍，该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有人能走进沈巍心里，陈一鸣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但是，面对财阀世家的沈大少爷，陈一鸣有时候觉得自己卑微，一个小医生，能给他什么呢？爱使人卑微，陈一鸣忘了，自己也曾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枝玉叶，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更懂得爱。
陈一鸣想起博尔赫斯的《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唔……我还能以医师的身份尽可能的给你提供服务……
星耀去世，巍巍，第一次见你落泪。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人偶一般的你也是个会笑会哭的，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巍巍你被刺激到病发咳血，我从你喉咙里掏出大团血沫，指尖黏腻的触感似乎还在……你对我说不配，那一刻我才明白，那些突如其来的回避和躲闪，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一直近乎苛刻的压制七情六欲，且把一切做到悄无声息的你最后的防线。
原来爱可以是双向奔赴，也可以是各尽其责。
可是巍巍，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明明琉璃一样美丽易碎，内里却是金刚石般坚韧内敛。我不想看你把自己低到尘埃里。虽然毫不怀疑，你这样的人，即使跌落泥沼，也必然是尊贵万分，不染纤尘的。
巍巍，你昏迷之前最后一个动作是握紧我的手，那一刻我觉得那是一个以性命相托的交付，甚至不求回应，只是情之所至，如远行归航的小舟，想舶入安宁的港湾而已。
我跟着学长也做过很多台手术，救治过很多病人。可是没有哪次能像你呼吸心跳全无时让我自乱阵脚毫无章法。
当局者迷，有些时候，失去过一次，才真正明白自己是何种心意。
我好喜欢你，害怕失去你，想把人世间所有美好都给你。
巍巍你夜里做噩梦，手指纠结缠绕在胸口，挣扎抓挠着刀口，我用双手护住你的伤口，你的手指在我手背上抓出道道白痕，你惊醒后，再次看向我的眼神里竟然全是恐惧，然后一把推开我。看着你痛得蜷缩起身体，把吃下去的药吐出来，又被折磨得倒在床上喘息，自己真的很想把你抱在怀里，安慰你照顾你，但是你的眼神里全是抗拒，我竟一时不敢贸然靠近。
你说梦到我用刀刺进你胸口，怪不得痛成这样。大概是药效减弱，刀口太痛，所以才会做受伤的梦，但是……为什么捅这一刀是我？
最初的愤怒在看着你做错事等着被惩罚的小孩一样手指抓紧被角，紧闭双眼时，全部转化成怜惜。明明不是你的错，会这样不安，是因为我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对不起巍巍，是我不好，给你的爱和理解还不够多。
巍巍你被折磨到精神崩溃，掐住我的脖子，泪落在我脸颊上脖颈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巍巍你别怕，我陪你，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意陪你一起去……只是好痛好难过……窒息感真的让人生不如死——原来你生病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巍巍，我忽然想起《人间值得》这本书，作者是一位90岁的老人，她的书里有这样一段文字，现在想来竟是颇为契合。
“如果有人孤独的死去，周围的人可能会觉得可怜悲惨，但我却不这么想。孤独的迎接死亡，可以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既不需要家人辛苦的照顾，也不需要到医院挂号花费，一个人安安静静离开也很美妙。无牵无挂，潇潇洒洒的死亡是不是很精彩。
对于90岁且一人独居的我来说，死亡之神随时可能光顾，不足为虑。人从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死亡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至于死后的评价，虚荣，以及其他情况，大可不必在意。我唯一担心的是，不想在死亡之前，身上插满针管，人工呼吸器，此外，我拒绝接受心脏复苏按压的抢救。我经常叮嘱长子，绝对不要做延长寿命的抢救。我经常在病房护理比我年纪小的患者，我曾经询问住院多年的患者，在‘在死之前，你想做什么？’对方告诉我，‘不要抢救’。总而言之，任何事情有开始就会有结束，人只要出生就会面对死亡，不管是一个人离开还是在医院离开，我觉得能带着尊严安安稳稳的死去便足以。”
90岁的老者可以不要抢救，乐于潇潇洒洒独自离开。
可是巍巍啊，你只有30岁，人生才刚开始，你却说曾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不，这一点也不美妙，一点也不精彩，还未盛放就凋零的花只让人觉哀伤。你只是怕拖累身边的人，可是你从不是拖累，你能不能把对身边人的体谅善意温柔包容，哪怕分一点点给你自己……如果一时还不行，那我把我的爱意连同整个人都给你，能不能温暖你往后余生？
“不要抢救”……
巍巍，我强留你在这痛苦的人间，究竟是对还是不对，你又会不会恨我呢。
巍巍你恨我吧，恨我自私，不顾及你生命尊严的强留你在身边。
在雨中发现你的时候，已经分不出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你无力的靠在我肩膀，说你不想死，让救救你。巍巍，我从未见过一向克制的你哭成这样。
巍巍你恨我吧，恨我无能，想留住你却又治不好你。
巍巍你向我索药之时，哭得绝望又悲戚，现在想来，其实手腕的伤势，那时候就已经被你发现了对吗。
巍巍你恨我吧，恨我笨拙，一次次惹你哭得泪雨零铃，泣涕涟涟。
巍巍，你明明被病痛折磨得千疮百孔，是怎样笑着面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呢？
连心脏痛到昏厥都未曾屈服的人，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流着泪告诉我，你不配去爱呢？
连内脏破裂都隐忍到本能压过理智才叫痛的人，在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后刚醒来就挣扎着拔出气管插管和引流袋的的剧痛，还能恍恍惚惚走出几十米的人……怎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哭得梨花带雨呢？
傻巍巍，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