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art教授：黑白玛丽与物理主义

    黑白玛丽是当代哲学中的一个著名模型，有个（黑白色的）小女孩叫做玛丽，她从小就生活一个只有黑白颜色的房间里，她通过黑白色的书本和一台黑白电视机学习物理学与生理学方面的知识，特别是学会了与颜色有关的所有知识。假若有一天玛丽走出了黑白房屋，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西红柿，问：她有没有增加对于颜色的知识？

   我们看一个类似的例子：一般成年人都学会了整数的乘法运算，让他算一个666×666，他恐怕要在纸上写一点过程，最后得到结果443556，然后我们可以问：他有没有增加对整数乘法运算的知识？如果说有，那么他原来对整数的乘法运算的知识并不完备，而且这样的知识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完备；如果说没有，那么你让他再算一遍，一般都会原来算得快，乃至于可以直接想到结果，这变快的部分又该如何解释呢？

    由此可见，理论上学会与实际上做过是有差别的，而且你不可能把所有的情况都做过，只要知道怎么做，有算法能够得到正确的结果，就可以说是学会了。如果黑白玛丽想要红色的体验，那么可以根据相应的科学知识设计实验。简单来说，看到红色就是大脑的R-纤维以一定频率震荡，我们可以让玛丽的R-纤维以同样的频率震荡，这样她就可以看到红色，尽管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红色的东西。即使玛丽本身是色盲，大脑没有这样的R-纤维，只要科学技术足够发达，我们也可以制造出R-纤维或者具有同样功能的替代品，让我们的玛丽能够看到红色。

    与黑白玛丽的问题相类似，还有一个关于蝙蝠感觉的问题：蝙蝠在用超声波定位的时候，在意识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科学似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我们无法用电脑打开原始的红白机游戏卡，但我们可以有个替代的方案，在电脑中安装模拟器程序玩红白机游戏。与之类似，只要在这方面的科学足够发达，我们也可以在人脑中安装一个蝙蝠模拟器，以此来模拟蝙蝠的超声定位，尽管这可能不是蝙蝠原来的感觉，但毕竟可能让人脑像蝙蝠那样对超声波有所感觉。

    原本黑白玛丽的例子是用来说明物理主义的局限性，但上面的分析告诉我们，物理学的技术有可能突破这样的局限，而且这是一般的哲学讨论所难以企及的。实际上，大脑状态对心理状态的作用不是太少，而是恰恰是太多了，毕竟大脑的神经元是个天文数字，只有最为关键的信息才会显示到意识层面，哪怕是能进入所谓的潜意识，也已经是众多选手中的佼佼者了。如果我们只考虑最后理想的输出结果，那么说大脑状态等于心理状态也未尝不可，可要是考虑整个过程，那么意识层面就只是整个大脑活动的显示屏而已。

    当然，人的心理确实有研究大脑所难以达到的部分，但这主要是意向性问题，是载体对外界符号性的指向。哪怕只是一张静态图片，在技术上各个像素的颜色编码都已经确定，可要是画个蒙娜丽莎或者是写上E=Mc^2，似乎就有无穷无尽的意义，这些意义在其所指的外部，并不是研究大脑的科学家所应该研究的东西（质能公式可能是巧合的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