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许我一场最美的地老天荒8[HE,羡不洁,慢热,慎入]
魏婴又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轻轻抖动,鼻尖发出规律的呼吸声。一阵风吹入室内,顽皮地带起几绺发丝。
微风令魏婴的眉心微蹙,在理智运行之前,蓝湛的指尖已经不由自主地摸上他的脸颊。
养尊处优的生活令魏婴的肌肤光滑得堪比上好丝绸,虽然是男子,但是那勾起的凤眼眼角与丰润玲珑的小嘴却显得魅惑。
蓝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睡脸,彷佛是看得痴了。
直至风再次吹入,魏婴的身子微微一抖,他才回过神来。
右手一挥,从指尖撒下金黄的法咒令魏婴睡得更甜甜,将他的头轻轻地放到枕上,拉好被衾。
站起身,蓝湛心中隐有不悦一一为自己的失态。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也罢!反正这些天来,做的怪事已经多了,也不怕多此一桩。
是因为无聊太久?还是,魏婴当真触动了他的心?
蓝湛脑海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摇头,走到窗前,目光冷冷地掠过在树下忙得不可开交的小武,然后,浏向那片梅花林。
差不多了,可别让他太过着急……
蓝湛回头,镶在俊美脸孔上的一双眼不再是奇寒无情的冰箭,而是天下最温柔的水波。
这一刻的神情若有人可以看见,只怕都不会再怀疑他是天生水灵根而不是变异冰灵根了。。
第二天早上,天色尚未光亮。
“哒哒哒哒!”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从来寂静的朱红长廊响起。
“主子!主子!”小武大叫着,用力推开房门。
吵嚷声令魏婴受不了地将被衾拉高,在唇边咕噜地骂着,只是他的脸都尽埋在蓝湛胸膛前,谁也听不到他到底在骂什么。
即使听见,小武也会继续大叫,甚至叫得更大声,因为他的发现实在太过惊人了。
“主子,快起来!花开了!外面梅花都开满了!”
“什么?”魏婴猛然跃起,一双凤眼瞪大如铃,扫过小武向窗外一看,花潮红艳,令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想也不想,立刻跳下床,向外冲去。
蓝湛健臂一展,从后将他拉住,魏婴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光裸一片,立即红透了脸。
小武手忙脚乱地帮他穿上长衫、靴子,又取过挂在床头的外杉。
魏婴匆匆披上,便迫不及待地向外面跑去。
一路跑去,尚有数十步之远,已有梅香扑鼻而来,魏婴一直走到树下,反而呆了下来,只懂得抬头,瞪大眼睛瞻望花海。
直至一片阴影将他完全笼罩,仰头,看着来到身后的蓝湛,冰寒深沉的气息令他醒悟,一切俱非幻象。
魏婴禁不住兴奋地大叫起来,“花开了!花开了!”
载欣载歌,魏婴在一株株树之间来回穿梭奔跑。
此时漫天红艳如靥,衬着雪肤绛唇,流云长发,令这人间的男子光亮俊美得堪比天上鸾凤之姿。
衣袂飘飘回风而舞,欢颜如花与银铃笑声溶入雪色之中,令观者亦心神荡漾。
跑够跳够后,他又扑入蓝湛怀中叫嚷。
“开了!开了!花真的都开了!”
蓝湛不语,待他静下去后,才淡淡地说,“你本来不相信花会开?”
偷偷吐着舌头,魏婴的答案很巧妙,“现在完全相信。”
若非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相信梅花会在暖春开放,且盛开得如此灿烂?
放眼看去,尽是一片花海如潮,花枝随风而轻轻晃动。
九十八棵梅花树开,深浅浓淡各有风姿,而昨天还绿绿葱葱的树叶,竟也不见了,只留着梅花在枝头独自灿烂开放,无端增添几分寒意。
看得目眩的魏婴忽然仰头,对蓝湛说,“抱我!”
当一个与自己有最亲密的肌肤之亲的人在一片如画美景中娇语一句“抱我”,相信天下间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虽然蓝湛不是人族,他也没有拒绝,不过,正因为他不是人族,所以他脑海里的念头比人要干净直接得多。
他只是单纯地将魏婴抱起,然后举高。
魏婴嘻嘻地笑着,骑在他的肩上,伸手去勾那些长在高处枝叶最茂盛的花枝。
素手拈花,凑近秀丽的鼻尖,更映两颊红晕,幽香笑语,婉转抑扬。
如斯美景,连蓝湛的冷脸亦不由得柔和下来,抱着他的手放低一些,脸对着脸,问,“高兴吗?”
回答的是一阵更狂放的笑声,还有,魏婴捧着他的头落下的热吻。
狂野激烈的韵律,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蓝湛沉默着,并加以纵容。
他不需要知道魏婴要梅花盛开的理由,亦不必去猜想。
单纯地因着别人的高兴而高兴一一这已经很有意思。
天清气爽,万里无云,两、三天来,虽然是已经入春,但天气却渐寒,人们重新穿上大棉袄。
小武、小文晨昏已起,在两名护院的帮助下从储物的小楼阁里搬出整套几十张的檀木椅桌在并不温暖的阳光下抹拭。
两个约四十多岁的仆妇,一个负责扫走地上的积水,另一个则蹲在地上细细点算装在檀木大箱里的青花镂金碗盘与镶金头的象牙箸子。
忙得灰头土脸的小武忽然抬起头,向蹲在地上的仆妇说。
“玉嫂,一会儿别忘了去买几盏灯笼回来,门外挂的都旧了,该换新的了。”
那个叫玉嫂的仆妇,头也不抬便应道,“我一会儿还要去将府里的窗纱重新糊过,那有空到城里去!”
小武想了想,又将头转向另一个妇仆的方向,还未开口,那个仆妇已说,“我要做午饭,之后,还要采梅花做主子最喜欢吃的梅花糕。”
她顿一顿又说,“老实说,过几天就要宴请宾客了,我们才五个人,怎能做这么多事?你一会儿就向主子说说,到城内聘几个人来帮忙吧!设宴时亦要有丫鬟负责上菜吧?”
“聘人这主意自然是好,只是……”摇摇头,小武苦笑着反问,“林嫂,妳想,有人肯来吗?”
自从老爷、夫人过世后,这些年来,府里的人丁只有越来越少,以侯府在外面的名声,除了他们几个自幼在府中长大,受过恩惠的下人外,即使出再多的工钱,又有谁肯来?
那仆妇一愣,接着,长长地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倒是另有一把低沉的男音插话。
“为什么?”
猛地退了两步,小武回过头去,果然是蓝湛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他穿著银缕绸衣,腰上系银丝软带,足蹬小皮靴,墨黑的长发中一条线绳随意束在额前。姿态写意,却另有无形的威严从挺拔的身躯渗出。
看着他,小武只感惊慌、不安,天气本就冷得教人手脚冰凉,不得不多穿厚衣。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就好象没有感觉似的,只穿著一身轻薄丝绸,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到底是不怕冷?还是根本不是人?小武不得不这么想。
见他想得出神,蓝湛冷冷地再问一次。
“为什么?”
小武一呆,立刻便明白过来,蓝湛是在问为什么没有人肯来。
只是,这事关系到府中的隐私,小武当然不肯乱嚼舌根,不过,他一想起蓝湛那些古古怪怪的本事,心中又怕得厉害,迟疑好一会后,才咬紧牙关,说,“与你无关!”
眼睛起来,蓝湛冷如冰箭的瞳仁内神光凝聚,神力将要迸发之际,忽听小武喃喃自语地说,“我告诉你,主子会不高兴的。”
蓝湛听了后,心神无由地一动,想了想,眼中的精光缓缓散开,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从回答了他后,便一直害怕地垂着头的小武直到其它人上前叫他,才敢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已经
空无一人的前方,松一口气之余又大惑疑惑。
这样就走了?该不会来个秋后算帐吧?
惨了!惨了!他不会等今晚来掐死他吧?呜……很可怕!
那边厢,小武在胡思乱想;这边厢,蓝湛亦感思潮紊乱。
事实上,自从决定暂时留在这里后,他的思潮没有一天不被扰乱过,而扰乱他的,正是现在坐于书案后的男子。
从踏入书房,看见身穿白底紫花长衫,头带点翠金冠,唇角轻松勾起,用白皙的右手提笔疾书的魏婴那一刻起,蓝湛的心跳更明显地加速了。
微微蹙起眉心,蓝湛想:以孤僻无情闻名的湛王竟然为一个小小半灵族而心乱,这件事若被其它人多知道,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惊奇?
自嘲地想着之余,脚步不停地向房内走去。
魏婴抬头,冲着他勾唇一笑,笑容灿烂如花。
“你看我的字写得如何?”
献宝似地指着红底笺纸上的描金草书。
三月见梅花,
春色映双颊。
十八日午时,
为君备水酒。
眼角稍为一扫,蓝湛随意点头,“还好。”
人的字体,文采再好,在他眼中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无以传世百载、千载后,又有谁会记得?又有何值得夸赞?
若非提问的是魏婴,他连一句“还好”都不会说。
敷衍的语气,魏婴听得明明白白,脸色登时一沉。
他出身权贵,自然有富家子弟的骄狂之气,事事要人夸耀奉承。
若是其它人看见他的脸色,立即补上几句好话,便相安无事了,偏偏蓝湛在云深不知处里,也是个受千万崇德敬仰的主子,察言观色这种本领从来与他绝缘。
即使凭着天授聪明,知道魏婴的不悦,他也只是不以为然地冷冷看着。
魏婴登时气结,将手上的紫金狼毫狠狠摔去。
笔尖正好摔在刚由小文领着走进来的紫衣人鞋上,吓得他慌忙后退。
小文刚开口叫一声,“主子!”
气在上头的魏婴看也不看一眼,便骂道,“滚!”
“江公子来了!”
闻言,魏婴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大眼。
看着那作一身紫衣,眼神锐利,气质温文成熟的英俊男子,魏婴的口开合几次,好不容易才叫了一声。
“师兄……”
“魏婴,我的好师弟,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自信飞扬。
他叫江澄,为灵族,云梦最大的水运商会莲花坞少主,与魏婴是师兄弟之亲,及冠之前,更一直居于侯府之中。
“魏婴师弟,最近身体好吗?”
“还好,师兄难得上门,有事吗?”
魏婴的回答声中带着刻意的冷淡,只有站在他右方的蓝湛清楚看到,他的手在桌下捏成拳头。颤颤抖抖。
微微蹙眉,江澄说,“听说,你府中多了一个外人,我特地来看看,就是这位公子吗?敢问尊驾名讳?”
语末,一双利眼向蓝湛刺去。
孤伶的蓝湛自然不会理睬,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脸上依然是一片冰冷无情。
他的漠视,令江澄的嘴角扭曲起来,再次转过头。同着魏婴。
“师弟,我有几句话体己话要和你说,叫外人出去吧。”
为他领路的小文早已悄悄退出,此时房内除他与魏婴外,就只有蓝湛这个外人。
江澄是有意侮辱蓝湛,可是,他断想不到,魏婴非但没有叫蓝湛离开,反而亲亲热热地拉起蓝湛的手,压在自己腰上,说,“以他和我的关系,有什么是他听不得的?”
江澄脸上一阵青白交加,接着,又忍了下来,刻意叹口气。
“魏婴,你何必用个外人来气我……你心里想什么,师兄会不知道吗?”
就着相贴的姿势,蓝湛感到怀中人的身子颤抖抖,似乎忐忑至极。
心里微感怜惜之际,却听到魏婴对他说,“蓝湛,你出去。”
蓝湛冷笑,动也不动,反而将环在魏婴腰上的手收紧。
他是王,不是任人驱遣的猪狗!
却见魏婴仰起头来,流盼的眼神中竟带有几分乞怜之色。
蓝湛心头微颤,想了想,当真向门外走去。
走出书房,却没有走远,而是驻足在书房前院的一个小水池前。
两人环抱大小的水池用彩石砌成,没有养鱼,只有一池清水,蓝湛提起右手,中指虚空一点,清水瞬间泛起银色光波,光芒过后,转化为一面水镜,诚实地将房内的事物显现眼前。
偷窥一一无论什么种族,都是一种教人不齿的行为,只是,蓝湛心中却没有存着半分不安。
他不是好奇,只是想知道而已……想知道已经在房内搂成一团的两人,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