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格里芬的战舰指挥官]7.4 “小问题”
2065年10月24日
……
呃啊……头好痛……
我现在已经回到了船上？
被子软软的很舒服，身上也已经换上了一套睡衣，但什么时候换的，毫无头绪……
我记得……我之前在执行任务回来的路上？
清醒了一会，视野清晰后，我看了眼床头放着的时钟。
现在居然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按照平常的时候，我早该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呼……
可恶，光是坐起来就几乎耗光了我全部的力气，我还怎么帮主人和大小姐打理家务啊……
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非常熟悉的场景：房间里另一边放着一张写字台，旁边是一个书架，在我这一侧的就是一张大床。也就是说，我在大小姐的房间里，还躺在大小姐的床上！？
渴……
嘴里干干的，很难受。
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喉咙那里马上传来了一阵疼痛。
旁边的床头柜上就放着一杯水，那是给我的吗？
还是再忍忍吧，这里是大小姐的房间，还是别乱动了。
吱呀——
“啊，大小姐……早……”推门进来的正是我家大小姐埃姆登。
原本我还想下床迎接大小姐，可是我的力气几乎全部耗尽，连说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
“我……怎么了……”
她走到我身边坐下：“你在那个晚上得了风寒发烧了，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
朝旁边看了一眼，她接着问：“怎么还不喝水？”
“这是给我的吗？谢谢……”
呼……
拿起一边床头柜上的那杯水一饮而尽，一阵暖意在我的身上扩散开来。
舒服多了……
“谢谢。唔……”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肚子饿了？”
“嗯……”我低下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为什么我会在大小姐面前出洋相啊！
“等一会，我去给你拿早餐。”连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大小姐就推门离开了。
“我的……早餐？我只知道开始在这艘船上工作之后，船上的一日三餐都是我做的，基本上从来没有让我的主人和大小姐动过手。
过了一会后，她拿着早餐回来了。
“主人知道你生病之后非常担心你，今天的早餐是他给你做的。”
“那是……主人亲手做的吗？”
大小姐端来的一个碗里装着米汤一样的东西，还能看到几颗浮在上面的米粒。
“这是……”没有任何印象，似乎是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食物。
“这是一种叫做‘粥’的食物，对现在的你来说正合适。”大小姐接着说，“为了给你熬粥，你的主人整个晚上都在搜集食材。”
“可是，我只是你们的女仆而已，大小姐和主人却对我如此照顾……”
大小姐直接伸出手指点住我的嘴唇示意我不要再说话， “你是我们的家人，不必如此拘泥于礼节。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先把这碗粥喝掉吧，来，张嘴……”
真是一种奇妙的味道，清澈的汤水带着丝丝的清甜，似乎还有一点不易觉察的苦味，总之完全不是我想象中清淡如水的感觉，不过作为女仆被大小姐喂吃的还是很让我在意的一件事。
喝完了这碗粥，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又恢复了不少力量。
“大小姐，我无法再履行我的职责了……”大小姐为了照顾我没去帮忙，主人的工作一定还没完成吧？
“现在别去。”大小姐非常直接地拒绝了我，“你的主人需要休息，你也一样。”
“可是那些还没完成的工作……”
“好好休息，这是命令！”
……
“抱歉……是我太任性了。”我第一次听到我家大小姐以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我。
“唉……”我听到大小姐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了我的身边，把我楼到了怀中。
“欸？”
“这几天你必须放下你的工作，”大小姐似乎在安慰我，“一定要好好休息。”
“是……”我轻轻地回应着大小姐，虽然我觉得这样不是很合适，但在大小姐的怀里确实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
“呵，已经睡着了么？”埃姆登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中睡着的T-61，接着轻轻地扶着她躺下，盖上被子，“定远给的药方果然管用。”随后埃姆登回到自己的桌前拿出纸和笔开始写了起来。
1940年级“玻尔”记录
核心编号：113GK16
机体编号：4021W02
她这次之所以会在任务过程中倒下，主要原因居然是低温和稳定器故障。由于她并不像那些舰娘一样能通过舰装增强自身素质，所以我使用了机械义肢提高她在战斗中的抗损性和力量，但事实证明另一个同样会大大影响战斗效能的因素被我完全忽略了，那就是温度。她的身体是更接近舰娘的类型，这意味着她的身上仍然留有一部分人类的弱点，也许这正是由于我的设计经验不足而出现的问题。
……
而且，她搭载的各个设备在设计时我都几乎完全没考虑过对抗各种极端天气。我必须对现有的设计进行修改，尤其是影响到她航行的稳定器这类部件。根据她存储的故障记录，本应最可靠的主稳定器居然在航行过程中直接停止了运行。还好与她一起航行的其他同伴反应迅速，要不然我可能要自己去海底找她了……
除此之外，根据我的检测她的锅炉因为材料和设计的缘故无法支撑原定的满功率工作压强。之前暴露出来的问题现在依然无法得到明显改善，我只能暂时限制她的锅炉功率来维持一个可以接受的出勤率。还好现在暴露出来了这个问题，要是这个问题等1940年级进入批量服役阶段再暴露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有她的轮机组，之前在港区内测试的时候就因为强制通风后的大功率运行出现了故障，这次返航之后我通过检查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的主轴在这样的低工况下居然也出现了过度磨损现象，看来动力包部分的设计和工艺还需要再进行修改才行。但她的轮机组结构与我已有的资料存在相当大的不同，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不过有一点倒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这具来自格里芬人形的躯体与U-16的核心融合的效果还挺不错的，目前为止甚至还没有出现明显的不兼容问题，“玻尔”原本的程序没有经过我的干涉调整就和U-16的程序自动合并了，U-16的核心不应该有这种高级功能才对。而且在程序合并之后“玻尔”的情感表现明显比以前更加丰富了，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已经产生了自主意识，不再对我的命令绝对服从，但结果究竟如何还有待观察。
虽然她的各个系统并没有完全就绪，我仍然通过她的灵敏探测器收集到了一部分舰娘们的心智魔方信号特征，我们可以尝试仿制格里芬人形的躯体和舰娘的心智魔方，把它们组合起来制造我们自己的舰娘。只要以后能取到足够的数据特征，尝试通过逆向工程制作我们自己的心智魔方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武器系统目前为止还在调试当中，其他的武器部分现在已经接近完成了。但她的火控计算机成为了目前武器系统的瓶颈。这也不怪她，当初我为了让她的舰装快速投入使用，直接把现有的计算机组件拿来装上去了。这套计算机组件虽然配合她目前核心中搭载的系统能够很好地控制主炮，但如果要同时负担起防空炮、鱼雷等多种武器的运算是不够用的。而且精密的机械系统需要频繁检查，在战时这是无法接受的缺点。我必须制作出一套运算能力更加强大，更加坚固耐用的运算系统。也许我可以使用U-16的一部分舰载计算机作为基础……
我可以确认她得了风寒，但我完全可以对她的情况保持乐观。如果她身上的一切子系统都还能正常运作，风寒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她只需要在船上静养一些时日就可以返回港区继续生活了。现在她已经出现了发烧的症状，那至少说明免疫系统还能正常工作，她的身体不会有问题的……
在她病愈之后，我将会教导她基础剑术，尽管剑术无论在灵魂之海还是在其他地方的战场环境中都已经愈发的次要，但我认为依然有足够的必要性把这门技巧教给她。
至于她的船体，现在应该还在有修改的余地。希望我提供的反馈足够及时，她是能在我们的造舰历史上翻开一个新时代的原型，我们运用在她身上的技术在未来将具有千万种的可能性，即使她最终无法达到我们的预期，她的地位也是无可取代的。没有她为后续的新舰艇打下基础，整个后续的造舰计划就不可能实行。
我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测试各系统的兼容性，并对功能和设计进行适当的增减完善。现在的她无法代表1940年级进入量产阶段时的最终状态，除非形势严峻到需要动用一切海军后备力量的地步，不然将尚未完成的原型单位投入战斗是相当冒险的行为。
埃姆登
写完这份记录后埃姆登放下笔，看向了一边的T-61，她依然平静地睡着。
“好好休息吧……”把这份记录慢慢地解构成纳米物质发送给自己的旗舰之后，埃姆登起身准备离开自己的房间到甲板上去透透风。
在通过舰内走廊时，她看见舱壁上的一个指示面板闪着红灯：“嗯？看来有人踩到‘绊线’了。”她马上调出系统的记录：“时间是……昨天晚上？”
“绊线”是一种主要用于安保的装置，它能在未经认证的单位通过后发出提示并记录下一些相关信息。虽然它只是海雾灵敏探测器的极度简化版本，但仍然比人类的同类产品强一些。
现在离日落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倚着栏杆看着远处的港区，码头上整齐地停泊着之前归航的舰只。“埃姆登”号因为承担着港区警戒防御任务所以锚泊在港区的最外围，虽然每次往来港区都要搭乘交通艇，但这也为她秘密布设这一套系统提供了相当的便利。
在甲板上记录好今日码头上各舰船的停泊位置之后，埃姆登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检查维护T-61的舰装。摆在她桌子上的这个大方盒子就是T-61在上次航行中出现故障的主稳定器，她已经提前把它从T-61地舰装里拆了出来。为了弄清楚稳定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埃姆登开始像一位修表工一样开始慢慢拆解稳定器的外部零件。
“我就不该把它设计成这样……” 不一会，桌上的小盒子里已经装满了螺丝钉，桌面上也分门别类放好了不同规格的齿轮、连杆等零件。但这套系统毕竟是自己设计的，要修也只有自己能修。
“呼，终于拿出来了。”一个多小时后，埃姆登终于拆掉了外部的所有零件，卸下了陀螺仪的保护罩之后，她把陀螺仪从稳定器中完整地取了出来。
这还没完，拿出陀螺仪只是第一步，埃姆登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放大镜，接下来还需要仔细地检查陀螺仪和与之相关的各个部件。
“气缸……没问题……”
“气缸阀门组……没有问题……”
“主轴和轴承……”拿手指拨动了几下，陀螺仪依然转得动，“嗯，确认……”
“顶部阀门组……也没问题……”
检查完陀螺仪的情况之后还需要进行测试才能下结论，埃姆登拿来了一瓶压缩空气，接上陀螺仪之后慢慢拧开了阀门。
随着阀门越开越大，陀螺仪核心在压缩气体的推动下开始旋转，很快就稳定在了设计转速。看起来陀螺仪依然能够正常工作，问题一定出在其他地方。
“看来问题比我想得要复杂些……”她开始慢慢拆下稳定器内部的其他部分进行检查。
辛亏在设计时就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模块化，尽管十分复杂，但按照不同功能划分把相对应地零件组整体拆卸下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大小姐，您是在……修理？”T-61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
“我是你的监护者，自然需要对你负责。”埃姆登继续低头拧着螺丝，接着问道，“睡一觉之后感觉怎么样？”
“嗯，舒服多了。”
“我得把这个先还给你。”埃姆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T-61身边，把她手臂上的盖板掀开，插入了一块像电池一样的东西，接着把上一次T-61插在里面的存储卡拿走了。
“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航行记录器。”埃姆登坐回自己的桌边继续着修理，“里面存储着上一次的航行和故障信息，它能方便我快速检查舰装的问题。还有，下次用电报系统记得放下你舰装上的接地探针。”
“啊？”看来T-61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可是雷暴天气，被雷劈中的滋味可不好受。”
“哦，这样啊……”T-61似乎到现在才明白那个在她看来可有可无的“小问题”多么关键。
“太棒了。我找到问题在哪里了。”终于，在控制单元上埃姆登发现了导致故障的原因——控制单元的角落里有一些金属碎屑，显然是缺少润滑导致的问题。经过检查，问题出在其中的一个齿轮组上，串起这一组齿轮的主轴甚至已经变形了，正是这一组齿轮控制着压缩空气阀门的开闭和幅度。也许就在某一次循环结束之后，因为缺少润滑它便卡在了“关闭”的位置上。失去了压缩空气的推动，陀螺仪转速慢慢降低，接着便引发了稳定器失效。
知道问题所在之后，埃姆登开始更换受损的零件。她一边动手一边对T-61说：“你在战场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小问题’，而战斗的输赢有时就取决于谁的问题更少或谁能更快处理好那些问题……”
稳定器的内部结构由于大规模使用了机械零件终归是极其复杂的，等她把稳定器全部安装完毕、完成测试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入夜，埃姆登并不打算回到自己的舱室休息，她选择往上走到甲板上去。
哐——
有人推开了一扇舱门来到了这层甲板，平常这个时候穆勒和T-61都应该休息了。
“主人，您不去休息一下吗？”
“T-61，和我一起到休息室去。”
“是……”T-61的回答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去往休息室的路上，埃姆登绕开自己的舱室，从另一个入口进入了休息室。
“出来吧观察者，我知道那是你。”
“啊啦，果然被你发现了呀。”说罢，黑暗中显露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你已经在港区里呆了一天了，想必已经有不少有趣的见闻了吧？”
“那是自然……”观察者随意地靠在沙发的一边，“没想到港区里的大家都挺关心你的女仆。”
“难得来个新成员，肯定是会受到关注的。”埃姆登回答完观察者的问题之后像是发牢骚般地抗议道，“你伪装成T-61进入港区就算了，还跑到了我的船上来，你想过出了问题之后我要怎么处理吗？”
“这么说，难道你是想在这里解决我？呵呵呵……”
“虽然我也很想和你过几招，但是……”观察者捋了捋自己银白色的头发眯着眼看着埃姆登，“别忘了，那份协议还在呢。”
埃姆登瞪着面前的观察者，随后猛地抓起边上的杯子将其中的水一饮而尽。
“果然还是看你多少有些不爽。”埃姆登略有些烦躁地说，“你要做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干涉，但别太出格，我同样需要这次机会。”
“怎么，你们海雾也有计划？”观察者突然凑近埃姆登，她口中的“计划”显然让观察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给我离远点，我可不想在这里沾上塞壬的气息！”埃姆登一把推开观察者，接着说道，“别搞得我们都是不思进取的反面教材一样，我们怎么可能没有计划？”埃姆登回答说，“T-61就是计划现阶段的产物。”
“我还以为你们和她们中的大部分一样在那场大战结束之后都陷入沉寂了呢。”
“我们可不像她们一样受舰队指令的命令，自然是想去哪就能去哪。”看着观察者身后伸出的触手，埃姆登评价说，“这么多年了，你们果然也没闲着。”
“只不过是我的专长而已……”观察者接着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喽——”说完之后，她直接推开休息室的门，一路小跑上了甲板直接跳进海里消失了。
……
“指挥官，我在昨天晚上有所发现……”第二天早上，埃姆登向穆勒汇报说，“昨天我在夜间值班时发现有一个目标快速离开了港区，经过我反复确认，是塞壬的信号特征。”
“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侵入港区的吗？”
“不，”埃姆登否认说，“她使用了非常高超的隐蔽手段，我只捕获到了她离开时遗落的痕迹。”
“好的，我知道了。”穆勒随后向埃姆登询问说：“T-61的情况怎么样？”
“她的情况……”埃姆登通过远程连接快速评估了一下T-61的状态，“她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等烧退了就差不多可以回港区了。”她接着回答说，“我已经查到问题在哪里了，不过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修改她的设计。”
“那你先去忙吧。我随后就把这件事报告给港区指挥官。”
离开船长室之后，埃姆登先到了舰上的厨房给T-61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然后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T-61，快起来吧。我把早餐带来了。”埃姆登把盛着早餐的盘子放在桌上后就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铺开了一张纸，拿起一支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好的，大小姐……”T-61起身挪到床边扶着舱壁慢慢站起来，再一步一步走到桌边，最后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她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昨天还只能在床上躺着，今天就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大小姐，您这是在……“在吃早餐的T-61注意到了埃姆登手中的那张纸。
“这一份就是你的舰装设计草稿之一。”埃姆登在写完之后把这份图纸展示给T-61看，“你的舰装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这是我的锅炉和轮机？”
“正确，”埃姆登一边指着图上的标识一边说，“虽然这不是导致你首次出航就出事故的直接原因，但它们同样存在问题。经过之前的模拟运算之后，我正在对现有的设计进行修改。”
修改了几张草图之后，埃姆登看到T-61已经把早餐吃完了，于是问道：“头现在还晕吗？”
“唔……还有点。”
“过会继续去休息吧，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回港区。”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