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额尔古纳河右岸》有感
读《额尔古纳河右岸》有感
《额尔古纳河右岸》,一部恢弘而又壮丽的文学史诗,作者以第一人称口吻讲述了发生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一个少数民族部落的悲欢离合。
作者迟子建,之前我曾经拜读过她的《群山之巅》,自那时起,我就觉得迟子建的文章着眼于东北地区,带着一股浓浓的东北气息。同时,她在《群山之巅》这本著作中描绘了一个又一个悲剧故事,将当时社会的光怪陆离尽数表现出来。彼时读她的文章,我还不知道写出如此悲壮故事的竟然是一位女作家。在读完《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本书的后跋之后,我发现之前对于作者的认识有些偏差,所以通过这本书,我又重新认识了迟子建。
在东北的中俄边境处,有一条额尔古纳河,他的左岸是苏联,右岸则世代居住着与驯鹿相依为命的鄂温克人。他们信奉萨满教,逐驯鹿喜食物而搬迁、游猎,在享受大自然恩赐的同时也艰辛备尝,人口式微。他们在严寒、猛兽、瘟疫……的侵害下求繁荣,在日寇的铁蹄、“文革”的阴云乃至种种现代文明的挤压下求生存。他们有大爱,有大痛,有在命运面前的殊死抗争,也有眼睁睁看着整个民族日渐衰落的万般无奈。然而,一代又一代的爱恨情仇,一代又一代的独特民风,一代又一代的生死传奇,显示了弱小民族顽强的生命力及其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
小说以弱小民族的最后一位酋长女人的口吻讲述,故事发展到最后,这位年近九旬、历经沧桑的传奇式人物都没有交代自己的名字,我想作者一定是站在了这位经历民族发展变迁、繁荣兴衰的讲述者的角度来描写这群鲜为人知但却有血有肉的鄂温克人。
与《群山之巅》的主题内容有点相似,故事的主基调无疑都是慷慨悲壮的,读完给人的感受无疑是非常沉重的。也许正是这样的故事才具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力,同时它的感染力也会更强。初读《群山之巅》的时候,我并不了解当时的东北地区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作者要将镜头对准我们所并不熟悉的那个东北,以至于我对作者,对当时的环境产生了疑惑。但当我读到《额尔古纳河右岸》这部著作时,一切都豁然开朗,原来作者笔下的那个地方拥有我们所忽略的故事,拥有被这个时代所遗弃的但却令人荡气回肠的英雄史诗,值得我们去认真感受。
《额尔古纳河右岸》的游牧民族他们诚实、善良、过着内心充盈的生活,他们与驯鹿相依为命,将驯鹿视为他们种族的神灵。他们也特别崇拜“萨满”神,每逢部落内有大事发生,人们便会求助万能的“萨满”神,但每次“萨满”神力的显现,必然是有代价的。有时是以萨满自己孩子的性命作为代价,有时是以部落的生存状况作为代价。“萨满”神的每次显灵伴随着家庭内的悲欢离合,同样也伴随着生命中的天道轮回。作者对于“萨满”神的描述,虽然有些夸大的成分在里面,描写她既能另濒死的人起死回生,也能拯救部落于生死存亡之中。但是我想作者想要借这种表现突出的正是他们这种淳朴的原始崇拜,直到现在,这种将希望寄托于“神”的化身的行为以及表现,仍然存在于我们现处的这个社会。虽说现代文明的铁蹄滚滚向前,这种原始崇拜与现代文明所提倡的自然科学有些格格不入,但存在即合理。他们蕴含着过往人们对于大自然的敬畏,保持着对人力所不可为事物的神秘感。也许正是这种对于未知事物、未知世界的敬畏感,才使得那些原始部落能够与自然界和谐相处,从而实现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
在作者所讲述的鄂温克故事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同样也出现了众多“快意恩仇”、敢爱敢恨的具有代表“鄂温克形象”的人物,例如:明知救人要失去自己的孩子却依然慷慨前行的妮𡜲等。他们真诚、纯真,没有现代社会的勾心斗角,他们活得真实、自在,活在自己的生命中却内心充盈,丝毫没有现代人所特有的空虚感。鄂温克部落人们的命运并不由他们自己决定,他们大多数人的命运随着故事的徐徐展开而逝去。正是他们的逝去,才造就了鄂温克民族同命运殊死抗争的不屈不挠的独特精神。也许作者也想通过书写此书来讴歌这些弱小的民族、同时也广为传播他们的民族精神,进而来向世人展现这种早已经逝去的生活。我想这一点是非常成功的,至少这本书的读者已经感受到了作者笔下的真实发生的鄂温克部落的生活,而我们也会永远的记得那个生活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鄂温克民族,永远记得发生在那个民族上的荡气回肠的故事。
本书我断断续续读了两个月才通读一遍,总体感觉在故事的排布上,后面的故事情节发展地太过于紧凑、太快。故事讲述到最后,鄂温克部落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读者的情感还沉浸在林克的逝去中难以自拔时,转眼间尼都萨满就因捍卫“萨满”神的威严庄重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故事的最后带给读者的伤感一幕接着一幕,令人难以释怀。因此,我更希望整个故事的发展能够循序渐进,留给读者一点细细回味的时间与空间。
作者在最后的后跋中写道她去国外看到本地土著始终难以融入现代生活,他们被现代社会的灯红酒绿所环绕,他们生活在徘徊迷茫中,努力适应现代生活却又难以忘记他们原本的生活习惯,于是,他们生活地矛盾又艰辛。是啊,他们原本生活地好好的,内心世界非常的丰盈,现在却强迫让他们融入这用钢筋混凝土建筑而成的现代文明,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他们包括我们哪个不是为了融入这社会而被文明的滚滚车轮碾碎了心灵?因而困惑和痛苦着——这股弥漫全球的文明的冷漠,难道不是人世间最深重的凄风苦雨吗!
优美文段摘抄
月亮升起来了,不过月亮不是圆的,是半轮,它莹白如玉。它微微弯着身子,就像一只喝水的小鹿。月亮下面,是通往山外的路,我满怀忧伤地看着那条路。安草儿走了过来,跟我一起看着那条路。那上面卡车留下的车辙,在我眼里就像一道道的伤痕。忽然,那条路的尽头闪现出一团模糊的灰白的影子,跟着,我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鹿铃声,那团灰白的影子离我们的营地越来越近。安草儿惊叫道,阿帖,木库莲回来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鹿铃声听起来越来越清脆了。我抬头看了看月亮,觉得它就像朝我们跑来的白色驯鹿;而我再看那只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驯鹿时,觉得它就是掉在地上的那轮淡白的月亮。我落泪了,因为我已分不清天上人间了。
《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出现,是先有了泥土,然后才有了种子的。那片春天时会因解冻而变得泥泞、夏天时绿树成荫、秋天时堆积着缤纷落叶、冬天时白雪茫茫的土地,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我就是在那片土地出生和长大的。少年时进山拉烧柴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在粗壮的大树上发现怪异的头像,父亲对我说,那是白那查山神的形象,是鄂伦春人雕刻上去的。我知道他们是生活在我们山镇周围的少数民族。他们住在夜晚时可以看见星星的撮罗子里,夏天乘桦皮船在河上捕鱼,冬天穿着皮大哈(兽皮短大衣)和狍皮靴子在山中打猎。他们喜欢骑马,喜欢喝酒,喜欢歌唱。在那片辽阔而又寒冷的土地上,人口稀少的他们就像流淌在深山中的一股清泉,是那么地充满活力,同时又是那么地寂寞。
我曾以为,我所看到的那些众多的林业工人、那些伐木者才是那片土地的主人,而那些穿着兽皮衣服的少数民族则是天外来客。后来我才知道,当汉族人还没有来到大兴安岭的时候,他们就繁衍生息在那片冻土上了。
那片被世人称为“绿色宝库”的土地在没有被开发前,森林是茂密的,动物是繁多的。那时的公路很少,铁路也没有出现。山林中的小路,大都是过着游猎生活的鄂伦春和鄂温克人开辟出来的。始于六十年代的大规模开发后,大批的林业工人进驻山林,运材路一条接着一条出现,铁路也修起来了。在公路和铁路上,每天呼啸而过的都是开向山外的运材汽车和火车。伐木声取代了鸟鸣,炊烟取代了云朵。其实开发是没有过错的,上帝把人抛在凡尘,不就是让他们从大自然中寻求生存的答案吗?问题是上帝让我们寻求的是和谐生存,而不是攫取式的破坏性的生存。
《土著的落日》
面对越来越繁华和陌生的世界,曾是这片土地主人的他们,成了现代世界的“边缘人”,成了要接受救济和灵魂拯救的一群!我深深理解他们内心深处的哀愁和孤独!当我在达尔文的街头俯下身来观看土著人在画布上描画他们崇拜的鱼、蛇、蜥蜴和大河的时候,看着那已失去灵动感的画笔蘸着油彩熟练却是空洞地游走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了一团猩红滴血的落日,正沉沦在苍茫而繁华的海面上!我们总是在撕裂一个鲜活生命的同时,又扮出慈善家的样子,哀其不幸!我们心安理得地看着他们为着衣食而表演和展览曾被我们戕害的艺术;我们剖开了他们的心,却还要说这心不够温暖,满是糟粕。这股弥漫全球的文明的冷漠,难道不是人世间最深重的凄风苦雨吗!
读毕,深有此感。我们生活在一个看似无比先进、文明的社会,实则相较于之前,我们的情感更加冷漠了许多,各扫门前雪。我们在努力追求功名利禄的同时,也逐渐丧失了我们对于生活最纯真的热情。在夜晚,我们愈发变得空虚,愈发需要使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以掩盖自己无比空虚的心灵。
每每想到这就无比心痛,自己身处在这个社会,只能跟随时代的潮流前行。即使有一颗炽热的心灵,也只能深埋在自己的冷酷外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