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狮鹫与猎鹰

 

     1636年的辽东地区鹅毛大的雪正不断地飘落，红底金龙的明廷旗帜和黄底蓝龙的黄龙旗在山的两头遥遥相对。看着身上一品大员的仙鹤朴子，乐正青脸上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自己这是成了经略宁锦的洪亨九了？那个在后来被写入贰臣录的洪承畴。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自己会不会像真正的洪督师落得例外不是人的时候，乐正青拿着千里镜，开始观察对面清军的清军营帐，除了山顶上明黄色皇帝大纛以外，其余的八旗旗帜也在风中肆意飘扬。

 

还有被封为忠顺王的孔有德，和忠义王的耿仲明的乌真超哈在半山腰上驻扎着，显然前期的胜利使清军诸旗主对明军都产生了轻视心理认为以大清现在的实力覆灭明廷，但是除了崇德皇帝皇太极以外，清廷对如今华夏在亚细亚其他地区的驻军显然没有更清晰的了解，

 

 

见清军防御松懈，乐正青也不想错失良机，遂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去把吴襄家的小子叫来，本督师有事儿交给他做。”传令兵应诺一声后就翻身上马去传达命令去了。

 

在传令兵离开后，乐正青也没闲着，他让士兵们构建战壕，并且在阵前修了许多拒马柱，哟从防止蒙八旗的骑兵冲击。世人对八旗兵有一个认识误区，认为八旗兵主要以骑射作为主要的作战方式，但实际上满八旗的作战风格更接近龙骑兵，马匹只是他们代步的工具，只要到了作战距离他们就会下马步战，以强弓对敌军进行射击。

 

  而真正以环形射击和骑射作为立身之本的恰恰是前不久被皇太极收服的科尔沁部蒙古，所以修建壕沟制作拒马柱就能有力地抵消满蒙军队的机动力优势。

 

正当乐正青正在阵前视察士兵们修筑的战壕和拒马柱，一名青年军官来到了乐正青面前，他双手抱拳向乐正青行礼道：“老师，您找我？”如今经略宁锦的洪亨九不仅深得当朝天子朱由检的赏识，同时也与辽西将门有着紧密的联系，如今辽西吴家最有希望的年青一代更是他的得意门生。

 

“看看？”乐正青把手中的千里镜递给如今仍是定远游击的吴三桂，吴三桂透过千里镜看到清军大帐就这样明晃晃地设立在松山的顶风上，黄龙旗在辽东的寒风里飘扬着，看着没有什么防备，但清军这般着实让吴三桂气着了：“老师，这群建奴太嚣张了！他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乐正青接过千里镜轻笑着说：“也不怪这群女真人猖狂，实在是朝廷也没银子，导致九边糜烂让他们钻了空子。”乐正青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一脸正色地对吴三桂说：“长伯啊，现在伪帝说我们大明将士怯于野战，而你们吴家又是辽人，我再与你五百战兵配合你们吴家家丁去奇袭伪帝的大纛，长伯意下如何？”

 

  吴三桂有些热切的望着老师，因为他清楚如果这次行动成功，那么自己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而且清兵在辽东连战连捷，明廷处于守势，此时出奇兵打清兵也个措手不及，也能治治明军将士谈清色变的畏敌情绪。

 

于是吴长伯当即抱拳道：“末将愿为大明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乐正青对吴三桂这番话语并不感冒，辽西将门说白了，就是一群地方武将的利益集合体，如今只是女真人触犯了他们的根本利益罢了，至于他们对摇摇欲坠的明廷有多少忠臣可言？那还真不好说。

 

在送走了吴三桂以后，在确定壕沟已经挖好，乐正青命令士兵往壕沟里扎满了削尖的竹签，同时灌满了火油，如今处于十七世纪中叶，在没有内燃机的情况下，石油也就只有辅助战争这一用途了。

 

 

  随着战鼓擂响。一队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火枪兵和刀牌手从城中走出，在阵前负责观察明军动向的镶黄旗京章瓜尔佳 鳌拜向大纛内的皇太极汇报道：“皇上，明军出城了。”鳌拜的语气里充满了诧异，毕竟自萨尔浒和大凌河两场战役，八旗勇士凭借精湛的战术，和女真重箭打掉了明军的胆气，但这洪亨九居然让士兵出城迎敌？这不符合常理。

 

皇太极闻言，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意：“如果他龟缩在城里倒不是他的作风了。”皇太极用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

 

皇太极随即命令道：“鳌拜，你与豪格一道各率一牛录（八旗一牛录约250人，相对于明一团营。五百人为一章京。一千人为一佐领。）去会会这伙明军。”

 

“儿臣【奴才】领命。”两人得了令纷纷向账外走去。皇太极披上熊皮大氅向大纛外走去，洁白的雪落在他的肩上，他独自呢喃道：“你究竟会如何让失了胆气的明军重新与朕一战呢？”

 

战场上，身穿鱼鳞甲头戴凤翅盔的青年将领看着逐渐出现在事业内的清军两黄旗不由地红了眼款，他是蓟县总兵戚元敬的幼子戚勇，他的兄长在萨尔浒战场上战死，如今自己不仅要为自己的兄长报仇，更要向父亲的在天之灵证明他没有辱没老戚家的名声。

 

在清军骑兵前进至100步时，正当清军骑兵准备下马弯弓搭箭准备射击时，爆豆似的枪声却抢先一步响起“砰！砰！砰”！黝黑的铅弹随着火药的推进来到阵前，无情地收割着清军士兵的生命。

 

   而在清军的重箭发出的时，位于阵前的刀牌手自觉地围城一个圈，形成一个环形把火枪兵围在中间保护起来。除了几个倒霉的不幸被清军命中，这次明军的损失并不大，但清军却在阵前丢下了几十具尸体。这可都是最精锐的披甲人和索伦部的巴雅喇。

 

随着明军第二轮的骑射，来到阵前的清军骑兵又倒下了一些。豪格的心在滴血，打了那么久的仗这是面对明军最憋屈的一次，他命令骑兵全速冲击冲散明军的军阵，这样明军的火器就无法发挥作用了。

 

只是，这些明军就像泥鳅似且战且退，还有不少战马的腿被刀牌手砍去，明军在损失了一些人员后，顺利和两旗的清军拉开了距离。

 

鳌拜见明军毫不恋战遂劝说起自家旗主：“王爷，这群明军战意高昂，而且毫不恋战，奴才以为此番有诈……”

 

但从未在战场上吃过那么大的亏的肃亲王哪肯听劝？他带着本部人马就冲了上去，鳌拜见此也只能无奈跟了上去，虽然他与十四贝勒向来亲近，但若肃亲王在这里出事，他也补好向皇帝交代。

 

果然，在发现明军就在不远处时，豪格命令下属快马加鞭，他要斩下明军指挥的头颅祭酒。但很快，当马蹄踏上那未装好的积雪后积雪散开，随着一阵惨叫百余名清兵跌入壕沟之中，被竹签刺得惨叫连连，在上方的明军掷下手中的火把，引燃壕沟内的火油。

 

霎时间，一阵来自地狱的哀嚎响彻云霄，豪格即使勒住缰绳才避免了与士兵们一样的命运。

 

戚勇的将士隔着壕沟推出大量虎蹲炮和佛郎机，在点燃母铳后，开花弹和实心弹遍地开花，爆炸声此起彼伏，清军的战马被炸死不少，没死的也被爆炸声惊得亡魂大冒带着骑手四处狂奔。豪格双目赤红，但他明白，再这么纠缠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他只能满心不甘地带着剩余的士兵撤离、

 

 

乐正青在满意的看着千里镜里发生的一切。果然，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所言非虚，也不亏自己用银子去补贴他们。一支军队连士兵的基本生存都无法保障，又如何要求他们为国效死呢？不过北京那边也是没法了，朝廷内部满目疮痍，连一国之君都在早朝上哭穷，这样的国家有这么能不崩溃呢？

 

而另一边，吴长伯也带着麾下死士换上了清军的棉甲摸到了清军的营地附近。看着乌真超哈阵前的那些红夷大炮。吴三桂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有了主意。

 

   吴三桂带着自家的家丁从小树林里一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乌真超哈总兵孔有德的大帐外，家丁们捂住帐外卫兵的口鼻，对着他们的脖颈用力一扭，卫兵稍稍挣扎了一阵就没了声息。

 

在解决玩营外的卫兵后，吴三桂和家丁们把腰刀一挑就来到了孔有德的大帐内。

 

  突然有人闯入，孔有德下意识地想要叫卫兵，但是，当他看清来人的相貌后反而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敌袭呢，原来是你啊，长伯。”孔有德脸上带着笑意。

 

还没等他说什么。吴三桂手中的弯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伯父，依照大明律，您现在的行为理应是诛九族的重罪。”吴三桂顿了顿，看着孔有德逐渐变得惨白的脸色，他知道时候到了，于是面色缓和了兴许放缓语气说：“不过，老师念在你叛逆事出有因，所以允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事到如今，忠顺王孔有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不是建奴大势已去，吴三桂又怎么会攻到自己的营里来？不过事实正好与他估计的相反，清军自上次进攻失利以后，再次在前线召开众王议事会，只是乌真超哈大营现在被吴军把持，孔有德无法知晓外面的情况。

 

吴三桂见孔有德意动便缓缓地说道：“只要伯父命令您的炮手把炮口对准伪帝皇太极的大纛，老师就会向圣上阐明您的苦衷，让他宽恕您的罪过。”

 

孔有德满脸狐疑地问：“他洪亨九会这般好心？”毕竟洪亨九到秦地清剿流民的把戏孔有德不是不知道，他通常以招抚为名将起义军诱骗至某地，之后大军杀出将农民军悉数掩杀，也不怪孔有德疑心，因为，这是他洪亨九惯用的套路了。

 

吴三桂不紧不慢地轻抿一口桌上的茶水一脸从容地说：“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吗？即使你让人把我们尽数格杀，那些女真人知道我们来过，对你还会信任依旧吗？”吴三桂的笑容有些玩味。

 

最终，当皇太极看着四处飘扬的红底金龙旗，和缓缓向自己砸来的开花弹，皇太极结束了幻境，因为他知道这次对决，猎鹰最终还是败给了狮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