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六幕 财富巨浪（七）
7月15日 云堤城 静海区 濛雨港附近
宁静的清晨，伴随着机械的轰鸣声拉开帷幕，即便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大顺施工队的工人们仍旧表现出了热烈的积极性，他们顶着暴雨，在已经规划好的工地搭建起一个又一个硕大的遮雨棚，这些遮雨棚覆盖住了整个地基，能够保证刚刚从信业区运来的水泥不会被打湿——在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完成后，钉子和铁锤组成的交响曲开始奏响。
“这里准备新建一个中型的发电厂，目前已经施工了两个星期，再过一两个月整个机组就能够正常投入使用；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月亮碑和太阳碑在测试时会出现供能不足的情况，大可放心大胆的进行实验。”静海区区长钱兴贤将抽完的烟蒂丢到一旁的排水渠内，同时走到沈笠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负责为他打伞的年轻公务员也紧随其后，“为云堤城供电的地方主要有三个，一个是信业区的雨神山火力发电站，另外两个就是牡丹山山麓附近的风力发电站，以及上雨港的潮汐电站，考虑到将来的止雨计划，加大发电区规划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说得对，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才行，要是再出现两天前的停电事件导致数据丢失，我们就又白忙活了。”沈笠向不远处穿着雨靴站在沼泽地里面摆弄机器的仇黎、庄学民、丰若英三人打招呼，后者也一一回应，同行的还有一群沈笠从楚立群那里借来的几个硕士研究生，他们负责处理数据，然后就能够在自己的简历上添加令人眼前一亮的实习内容了；沈笠可不是在偷懒，而是蒋春文口中的那位“帮助者”在自己已经开始实验后终于出现，自己不得不过来好好招待一下。
帮助者的名字叫做钱兴贤，沈笠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比起蒋春文，他说话的时候仿佛在二人之间搭建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说话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事务性的语气，可能是双方之于对方都是陌生人的缘故，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话说，这个发电工程对于静海来说很重要吗？”冷不丁的，沈笠这么问道。
“当然喽，毕竟这是我们和私人企业进行的第一次合作，任何事情的第一次都很重要，所以我在今天就稍微过来视察一下。抱歉……要是‘视察’这个词语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换一个说辞。”
“没关系的，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能够理解。”沈笠将身子倾靠在栏杆上，感受着从海洋上吹来略带鱼腥味的海风，即便有雨衣，雨水还是淋到了自己的脖子里，“云堤城现在还有施工队能够出工么？我听说，因为聚能生命研究所的爆炸案一事，所有的施工队都被强制停工配合调查了对吧。”
“这次的施工队是从大陆来的，他们没有嫌疑，所以可以随意调用；这可是那个聚能生命的代理人帮的忙，他们借助自己的媒体力量稍微宣传了一下，就陆陆续续的有人冒着被雨水和水龙卷冲散的风险、以及云堤城对大陆人的歧视过来，工资高嘛，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你说的那个人是徐振海吧。”
“怎么，你认识他么？”钱兴贤的眼睛里面闪着光。
“何止是认识，他帮了我好多忙，算是一个重要的朋友，我这个人身边的重要的人本来就不多，所以——”
“好好好——你不用说了，反正你们这群科学家身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怪癖。”钱兴贤打断了沈笠的话，也靠在栏杆上，“你那个朋友怎么说呢？他一开始犹犹豫豫的，但后来突然来找我，说打算出力帮云堤城，那个家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发电厂建成后居然打算要一半的股份。不过既然是出钱办事，那我倒是也无可厚非，所以我答应他聚能生命只能持有百分之三十。”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对他不太满意啊。”
“是有这么一点，他和我以往认识的那些只会追名逐利的商人都不一样，虽然徐振海身上也带有那种‘物质主义’的特点，但……我总感觉那些行为并不是出自于他本人真正的想法；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不够武断，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逼着他前进似的。”
“这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聊了这么久，也是时候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可就在沈笠打算和钱兴贤告别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公务员跑了过来，他告诉二人，说是濛雨港外聚集了一群中老年人进行抗议。
“抗议？我们做了什么错事吗？”
“走吧沈笠博士，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踏过积满泥水的路面，二人顺着指引来到了港口大门，这里因为要进行施工的缘故拉起了警戒线，蓝色的隔板将道路分割成了两半，一边是施工方的人和钱兴贤他们，而另一边则是来此地抗议的人们，沈笠从远处稍微观望了一下，人数的话应该在三百多人左右。
“为什么施工的事情都不事先通知我们一下？”
“机器声音太大了我们老两口和孙子都睡不好觉！”
“请你们马上离开，这大下雨天的淋雨对身体不好……”
“静海都要毁了！我们哪有时间管自己的身体！”
……
人声络绎不绝，情绪激动的人群开始冲击警戒线，安保人员见状立刻组成了一道用于隔离的人墙，泥土和雨水交织地面留下一个个凌乱不堪的脚印；门口停着一辆云堤城电视台的直播汽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手持话筒站在不远处进行报道，而远处的居民楼内，一些人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也一一伸出好奇的脑袋观望这里的情况。
“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啊？建发电站这种事情对你们，对整个云堤城都有好处吧？为什么要反对呢？我知道事先没有通知是我们的不对，但你们这也太无理取闹了！”钱兴贤走到人群面前，摆出一副坐镇全场的模样，而沈笠则站在他的身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无理取闹？就算是这样，建发电站的话，为什么不在信业或者远山那边？非要来我们静海？建一个发电站会污染多少环境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静海除了全市第一的绿化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了，我们不允许你们乱来？”
“就是就是！保护环境从我做起，濛雨港只是一个小港口，我们静海住的人大多数也都是老头子老太太，根本用不到这么多的电。”
“这施工队是外地人吧，什么时候外地人可以来干我们云堤城的项目了？”
“啊？你怎么知道是外地人？”
“本地的施工队多少会带个‘雨’字，毕竟这是咱们的文化，就算没有，也会用一个有三点水或两点水偏旁部首的字眼，大顺施工？什么鸟名字，活在明朝的吧。”
“你这么说……好像云堤城的外地人最近开始有些变多了，我听我住在出云的儿子说，有个叫做胜利集团的大陆企业在云堤城大肆并购企业……”
“我们不能让外地人在云堤城搅局！他们一开始抛弃了我们，现在却想要来我们身上吸血！”
“抗议！抗议！无论如何都不能建发电站！外地人滚出云堤城！”
“诸位！听我一句话，这只是必要的牺牲，发电站能够让我们静海人变得富裕起来，我们已经拿到了很棒的项目，请各位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让大家过上幸福的生活！”
只可惜钱兴贤的话似乎没有起到镇定人心的作用，之前在某次晚饭的时候，蒋春文和沈笠说过，只要在讲话的时候强调一下云堤城未来的展望，人们就会心安理得露出幸福的笑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话对这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群体没什么作用。
“别来糊弄我们了，我们可是当初一开始就搬到云堤城的第一批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静海引以为傲的就这一片绿色，现在这样大兴土木可不是好办法。”
“总之，我们反对建发电站，尤其是在有外地人的情况下。”
人们已经开始推攮人墙，而在这一群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影引起了沈笠的注意，那是一个穿着绿色雨衣的老人，他的手里面拿着一部老式的触屏手机，举起手像是要用手机拍摄什么，而在画面捕捉到沈笠从大门里冲过来后，老人也终于注意到了对方。
“喂沈笠，你别和冲到他们人堆里面去啊，万一谁摔倒了讹诈你个十万二十万那岂不得不偿失，你还有工作要做呢。”
看见对方并没有理会自己呼声的钱兴贤，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监工简单指点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以及施工细节后，便叫保安关闭了大门，而自己则与同行的视察人员从后门溜了出去。另一头，见到施工队关闭大门，人们的呼声愈发高涨，似乎想要靠吼叫的方式逼迫对方将大门再次打开。
“人家都把门关上了，不回去养精蓄锐还在那儿大呼小叫——真是的，一群没有脑子的家伙，核心矛盾、计划诉求都没有搞清楚就在这瞎折腾，要是抗议都像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人愿意解决问题了。大门里面的人估计盘算着再等他们扯两嗓子就会累，这算是这种鸵鸟政策的好处吧。”
“李建军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打算去雨帘路的农产品市场批发一些牛肉卷，用来推出一种形式的火锅，过几天你可以过来尝一下，火锅底料是信业一个潮汕人卖给我的绝密配方，我和她唠了半天才松口。”诺可的前抚养人——李建军坐在设有遮雨棚的公共长椅下，拍了拍自己怀中的冷冻肉，露出一脸自豪的表情，仿佛是在炫耀自己，“抱歉扯远了……我是在回家路上遇到了老年大学的同学，然后就这么被他们拽了过来，不过你放心，我可不是什么排外份子，我也懒得掺和这些事情。”
“这么说，这次抗议的组织者是老年大学的人么？”沈笠坐在李建军身边闲聊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几个朋友都还在港口里面等他调试设备。
“是啊，他们说他们已经找静海公安报备过了，再加上我也好奇是怎么回事，所以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场面，唉——我们静海人真给云堤城丢脸。”
“没有的事情，我相信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话说年轻人，你最近在干什么呢？你不会还在和城市管理委员会的那帮人闹吧。”
“他们咋样关我屁事。我去了一趟厦门、开了个晦气的研讨会、帮静师大校庆、组建‘云堤城三剑客’、‘拯救迷失在城堡中的少女’之类……”
“乱七八糟……虽然听不太懂，但你看起来也没闲着，这挺好，年轻人越有活力我们的社会才能够越有希望。话说关于这个港口的工程，你知道一些什么吗？我看你好像在里面捣腾什么。”
“我发明了一种理论上能够遏制云堤城目前降雨的装置，现在在港口进行测试，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异常。至于那个发电站，因为装置运行所需的电量超出了预期，供电不足，再加上止雨计划迫在眉睫，建设水利或者风力电站太慢还需要配套设备，所以就采取了最快捷的火力发电站——云堤城可以从大海里面汲取天然气和煤，所以倒是不用担心燃料问题。”
“啊——烧煤的么？那也太污染环境了，我说怎么昨天晚上接到通知，我们那片街道今天停电一天……今天是我们，昨天是虹雨、前天是镇海、大前天是雨帘。”
“如果我们的事情影响到了你们的生活，我可以再想想办法。”
“别啊沈笠，你也是公事公办，所以就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对了，李慧阿姨她还好吗？”
“挺好的，前两天后厨进了老鼠把她吓了一跳，我和几个新来的服务生费了老大劲才把它们抓住，后来我们一致决定养一只猫，虽然要出不少猫粮钱，但它也可以偶尔去接客，能提升餐厅的氛围——你知道么沈笠，为了能够养猫我们老两口可是下了狠功夫，又是审查又是登记又是消防检查……养只猫都要登记，这种离谱的事情也就只有云堤城干得出来。”
“猫太多了也会影响环境的啊……”沈笠想到了前段时间杨萱伊的话。
“怎么可能，在我以前四川老……”对方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妥，“在我以前四川住的房子，农村到处都是猫，我也没见它们影响环境。”
“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没养过猫。”沈笠不想和对方争论，索性结束了话题。
在二人谈话的间隙，拥堵在门口的人群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门口嘶声力竭的吼叫也没啥作用，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去，看来李建军的预言灵验了。
“砰——”他伸出右手，朝着远处的大门比了个开枪射击的动作后，缓缓起身，似乎有意离去，“那么，我也该走了，再见了沈笠，祝你工作顺利。”
“请等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是关于……诺可的。”
“诺可？”李建军皱了皱眉，显得有些愠怒，“事到如今你还打算问她的什么事情？她不是已经死在那场爆炸案中了么？”
“其实……不……”沈笠被对方的气势吓住了，“我想知道，诺可当时还在你身边的时候，也会使用‘源’的力量控制水么？”
“控制水？你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
“当时在实验室爆炸前的时候，她就展示过那股力量，这种生命形式的源所展现的能力现有的科学没办法解释，所以就想来问问你这方面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沈笠又开始撒谎了。
“呵，你身为科学家，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呢。”
“人类的科学爆炸是在两百多年前的工业革命社会……现在我们的科学技术停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些两百多年前的理论现在还是走在最前沿，所以我可没办法。”这是沈笠的实话，如果自己能够发掘出“源”的秘密，说不定会促进科学的发展；不过这类自大想法还是呆在脑子里就行了，他很清楚自己没那个本事。
虽说自己是在十多年前发现“源”的人，同时也进行过一些方面的研究，但研究“源”的人全世界可不止他一个人，“源”作为一种能量客观存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代表其他地方也有“源”的存在，只不过是他们没有弄出这个“天气控制系统”罢了。人外有人的道理还是得弄明白，就算其他人现在没有成功，那么以后呢？
自己老老实实做一个发现者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既然眼下拯救云堤城需要“源”的信息，那么自己就有这个义务去了解这方面的信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诺可作为“人”的一面。
“是有……用过这样的力量。”李建军杵着下巴做思索状，“我想想看，大概是我把她领回家半年后的事情，当时她在和那条街的孩子一起玩，可玩了一段时间后，那些孩子就欺负她，说她是‘没有爸妈的孩子’这样的话。”
“这也太过分了……”
“现在想起来确实很过分……诺可她……用那股力量，将一个欺负她的女生丢到了附近的沼泽。”李建军顿了顿，喉结上下晃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当时我却以为她只是任性在使用这股力量，便责骂了她；当天晚上那个女孩的家长就找到家里来，说是自己的女儿脸破相了，要赔偿，我为了息事宁人就赔了她们五千元。”
沈笠没有说话，因为他太明白这样明明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却被数落的感觉了。
“再后来的事情，我估计你也猜得到，城市管理委员会注意到了这件事情，他们把诺可带走了，而我也因为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自责了好长一段时间。”
“同样的错误？”
“我记得你上次来四川味道的时候，好像和你说过我那个在云南缉毒牺牲的儿子吧；我参加过战争，我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去到一个危险的环境，我希望他当一个坐办公室的公务员，有稳定的工作和生活；但是那个家伙，竟然还抱着小时候惩恶扬善的幼稚想法——于是他去了警校，最后牺牲在大山深处。”
李建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了避免尴尬，他伸出手抓了一把雨水抹在自己的脸上，嘴里还嘟哝着工地的灰尘真大。
“如果当时能过多和他说说话，或许就不会怀揣着‘我有一个不会理解自己的父亲’的想法死去了。所以在有了诺可后，我便发誓要保护好她，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不去给别人添麻烦，也正是因为我这样先入为主的偏见，才导致我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那诺可在那之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呢？”
“她后来就变得不愿意和人交流……我给她买了个手机，她就拿着手机看电视剧。其他的话，倒是也没什么——想到这个事情我就特别自责，因为我是那种不会管教孩子，然后把孩子丢给电子产品的糟糕家长。”
沈笠很想在这里斥责李建军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担当，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评说呢？自己的女儿因为与妻子分居的关系濒临离婚的边缘，女儿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这些事情，估计也会产生和自己一样的想法，那样也只会自讨没趣罢。
“这就是全部了么？”
“对，全部。”李建军淡淡的说道，“大概我生来就不配拥有孩子吧，现在连诺可也离我而去，这应该是上天对我这个偏执老兵的惩罚。”
“这样啊……我明白了。”
“要没啥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快到饭点了，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那帮新来的传菜员，得教他们一些规矩，用部队里的要求……”
估计是激起了不好的回忆，李建军连道别也没有就径直朝着不远处的轻轨站走过去；沈笠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面五味杂陈，虽然没有了解到关于那操控水的能力的讯息，但是自己却得到了另一条更重要的信息。
只不过有一点他还没有明白，那就是那次在聚能生命研究所的时候，诺可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喂！沈笠，你上哪儿去了，这里没你可不行啊，你可是这个研究小组的核心人物。”
“抱歉抱歉，闹肚子。”
“真是的，今天早点采集完数据，早点回去和诺可吃饭不好么？”
有的时候，自己真的很想和庄学民他们袒露真相；可是，不行——
或者说还没到时候。
眼下必须要解决云堤城的降雨问题，只有这样，诺可才不会重新被关在那种小房间里面。
“我本来以为，咱们是来调查台风的，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啊——”
“无所谓，反正到头来都一样，天气控制系统不管怎样最后都会到我们手里面。”
港口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一群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下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二战时期侦查敌情的调查兵——他们的领头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者，不知是不是要为了隐藏身份的原因，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线，同时还裹上了比别人更厚实的遮雨帽和雨衣。
“不管怎么说……如果这件事情成了，我以联合国气象组织的声誉担保，对我们做出突出贡献的人，一定能够在皇家科学院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席位。”皮肤有些黝黑的外国人用他硕大的右手拍了拍老人，这一拍差点没把他拍倒。
“那实在是太感谢了，要知道国内的这个氛围简直是一团糟，到处都有管事的人，你们是这个世界学术界的权威，去了那边的话，我应该也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
面对老人的说词，外国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拿起望远镜观察下方的动向；视野内，沈笠一行人以及再一次启动了“月亮碑”和“太阳碑”，当月亮碑开始工作的时候，蓝色的光芒便布满天空，被光覆盖的范围内降雨量暴增，雨水倾泻而下。
而当打开太阳碑的时候，装置只是单纯的发射红光，降雨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
“嗯……看来这个东西效果还是不稳定啊。”外国人缓缓说道。
“怎么？想办法把数据弄过来？”与之同行的黑雨衣悄悄询问。
“嗯，有机会的话，拿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那……软的那招不用了？”
“你傻啊——软的硬的都要来，这招在中国叫什么来着？”
“双管齐下！”老人抢答。
“对对对，双管齐下——另外啊，我总觉得，台风黑山羊的消失也一定和源有关系。不然这么大的台风这突然消失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台风的调查也必须要继续做下去。”
“可是我们这次带来的人手不够啊，咱们那边的疫情现在都没好，组织里面拿不出多余的人手了。”
“关于这个，我有一计。”老人又抢话，“你们去静海师范大学弄个招募活动，内容随便糊弄糊弄，噼里啪啦说一堆国外的什么什么大师什么什么教授来此地，就会有一堆听话又有活力的学生来帮你们免费收集数据。”
“你在开玩笑吗？还有这种好事？”
“这招我原来在大陆的时候就用过很多次了，自己偷懒不想写东西的时候就交给学生写，反正到最后落款写的也是你的名字——现在学生们的就业压力大，只要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就一个劲儿的往上面挤，哪怕这个机会是假的，他们也会用‘锻炼自己’这种话来骗自己，根本就不会怀疑咱们，这种事情不好好利用么？咱又不是傻子。”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当然没问题。”老人笑了笑，伸出手试图抓住从天空中落下的雨滴，“云堤城的雨啊……都已经下了这么久，要是哪一天突然停了下来，我会不会有点不习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