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胡闹工作室 005
秦可在临睡前突然收到了来自工作群的消息——
阿希：我明天要打游戏，就不去上班了，可可你看情况，没什么事的话也不用去工作室了。
九歌：我靠！阿希你又去我八哥那儿过夜玩新剧情！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玩！
叶纱：那这样明天我也不去工作室了，正好宋图他们那儿要选角，我去看一眼。
九歌：你走了我上谁家蹭饭啊呜呜呜(┯_┯)我还是去八哥那里吧。
随后九歌就给李元光发了语音通话过去：“八哥！我我我也想玩新剧情，我明天能不能去你那里啊?”
李元光抽了抽嘴角：“你个死现充少来打扰我和阿希的二人世界，找你老公去！”
“什么二人世界，明明是你单方面舔狗！”
被戳到痛点的李元光瞬间黑脸，“你的卡再多锁一个月！”
“你这是公报私仇！”
“三个月！”
“你还是不是我哥了！”
“一年！”说罢干净利落地关机，瞬间岁月静好。
李玖阁看着自己的手机，半晌才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自家男人，“老公……那个，我能……蹭你们员工食堂吗？”
正在准备出差物品的乔澈黑了脸，考虑怎么让楼上的叶纱和宋图接手这个缺心眼。
（有关乔澈和九歌，叶纱和宋图的故事，详见拙作《傲娇病的十二个月》）
A市，东山道观，夜。
李元光在观内陪阿希散完步，正准备回房休息，忽地闻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味道，不由得捏着鼻子回头，瞪着在庭院中毫不避讳旁人吃臭豆腐的老道长，“沈住持，您这样不节制自己的口腹之欲，是很难飞升的。”
“想吃的时候就要吃，这叫顺其自然，你小子懂个屁。”已年过古稀的老道长将臭豆腐塞进嘴里，满足地喟叹一声，“天天能吃到臭豆腐，这就是神仙日子。”
李元光嫌弃地看向老人，正准备捏着鼻子回屋，却被老道士叫住，“小子，最近身体感觉如何啊？”
李元光在原地停了一会儿，随后笑了笑，“还和以前一样。”
老道士看向李元光的目光中带了些叹息，“情深不寿，过慧易夭，这个道理我早就和你讲过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李家已经过世的李老爷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是偏偏他的小孙子从小就有些奇怪，经常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是在自言自语，但直到年幼的李元光画出了过世多年的奶奶的模样，大家才觉得不太对劲。
李家老爷子怕睹物思人，因此把家中所有和亡妻有关的东西都收走了，照片更是一张都没有留下——换句话说，李元光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奶奶的模样的。
或许是人老了之后就不会再像年轻时那样坚持些什么，又或许是对亡妻的思念让他动摇了些什么，一向不信鬼神的李老爷子竟然去找了本地最有名望的道长，两人一见如故，这才有了李元光九岁那年初见阿希，和这之后的所有事情。
李元光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长，道理我都懂，但是做起来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无论他做什么决定，第一反应都是这会不会影响到阿希，一些对于公司甚至对于整个科技界来说重要的决定，他都因为会对阿希产生负面影响或是阿希不喜欢而推却，就拿“六界”这款游戏来说，这是他在为阿希织造那个梦中的世界，所有的资源都是最顶级的配置——是最顶级，而不是最优。
对于一个公司来说，衡量投资与回报，在产品上拿出最优配置才是最经济的，但是李元光却完全没有顾虑资金方面的事情，在“六界”这款游戏上拿出了最顶级的资源，若是这样顶级的资源能够取得顶级的回报也就罢了，但是偏偏李元光太过珍视“六界”，一些有些冒险却值得一试的技术或是想法他都不肯用在六界身上，而是要等研发完全成型才投放使用——这对研发就是烧钱的游戏行业来说，无疑是自杀式的行为。
而六界的收费模式也令人大跌眼镜，拥有世界顶尖的技术和游戏产品，就算收取游戏行业内第一档次的费用也是利索应当，但是李元光却不愿他为阿希织就的世界变成盈利的工具，因此只是在游戏仓和游戏头盔的成本价上增加了50%作为出售价，对于游戏本身也是30元包月就能随便玩的，至于那些充钱就变强的礼包更是少之又少，甚至还有限购名额。
这种收费模式自然引起了行业内的不满，不怕货比货，就怕人家物美价廉还全方位压制自己——一流的技术，一流的游戏体验，一流的故事剧情，最末流的收费。这让同行们还怎么活？
也因为这个，李孝智罕见地把小儿子叫回家狠批了一顿：你花钱追女人没什么，反正那是你自己的钱，但是你连带着整个家族被树敌，那就不行了。
李元光被亲爹训斥的消息不胫而走，就在大家以为六界要涨价正在屯礼包甚至卖号牟利的时候，李元光又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价格是涨了，甚至涨得幅度还不小，但是同时玩起了限购。
一个游戏，限制玩家数量？这不是作死吗？李元光一定是疯了——业内同行都给出了这样的评论，同时也告诫自家孩子，不要感情用事，千万别追女人追到倾家荡产了。
每个月就放出两百个名额，其中一百个按平常价位售出，另外一百个则走的是竞拍模式，于是乎六界的一个游戏号被炒出天价，黑市的交易价格更是翻了几十倍。
那些同行们看着李元光每个月两百个稳定的用户增长，而且还能赚得盆满钵满，不由得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同时告诉自家孩子：还是要向人家李公子学习，要是你追女人能追成这模样，老子倾家荡产也让你追。
六界的用户忠诚度都极高，就算有人真的不想玩了，也会选择卖号，因此从六界官方的数据来看，并没有老用户流失，而每个月增加两百个用户的这个数量也使得程序员们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公司节省了一笔费用。
不过这其中赚得最多的，倒不是李元光的易世公司，而是那些一开服就注册了号的玩家们——几百块钱买了个头盔，花了几十块钱玩了两个月，然后自己的号就被炒到几十万，至于那些打出极品材料的玩家就更不必多说，几百万买一个号的都有。
“我这一生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不是在股市上如何预见精准，而是那年元旦的时候，我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人注册了一个六界的游戏帐号……”——前下岗职工·股神老张，坐在大别墅里如是说。
夜已深，老道士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李元光一个人在庭院中。
啊，留下的还有浓郁的臭豆腐味。
阿希站在靠近庭院的窗子旁，借着微弱的月光，注视着李元光，阿希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眼神中也没有一丝波动。
精致完美的面孔，却好似一个提线木偶。
第二天李元光带着阿希回自己住处——也就是公司最顶层的时候，就看到李玖阁背着行囊抱着京巴在自己家门口蹲着，活脱脱一副难民避难的模样。
“八哥——！”李玖阁哭喊着就要扑倒李元光身上，李元光嘴角一抽，往旁边挪了一步，李玖阁扑了个空，倒是京巴一跃而起，趴在了李元光身上。
“呜呜呜…八哥你要狗不要我……”
“狗可没你屁事多。”李元光把狗塞回李玖阁怀里，对着门禁刷了脸，之后带着阿希进屋，李玖阁也很自觉地跟了进去，尽管李元光并不想这个智障弟弟打扰自己的二人世界。
阿希随意吃了点东西，正准备进游戏仓的时候，却被李玖阁拦了下来，“阿希……你这样对我哥，真的好吗？”
阿希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我哥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
“可是你不喜欢他。”
“是的。”
“那你应该远离他。”
“我离开他，他会死的。”阿希淡漠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你知道这不是一句夸张的话，而是客观描述。”
李玖阁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下头，“可是你觉得他这样活着，一直在期待着无果的感情活着，这样真的好吗？”
“这确实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不是最差的。”阿希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李玖阁，“两情相悦固然是好的，但是当对方没有回应这份感情的时候，也要学着去接受，不是吗？毕竟说到底，感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没有得到回应的感情和研发失败的产品，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元光已经拥有寻常人家没有的财富地位，他应该知足了。”
李玖阁长舒一口气，不知是什么心理地开口：“我应该知道的，跟你说这件事，是不会有结果的…阿希，你的心，真的比石头还硬。”
阿希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反应，还肯定地点点头，“嗯，你之前说过这句话。” 说完就要躺进游戏仓，但李玖阁一拳打在棉花上，心理正不爽，于是一下拦住了阿希，自己一脚跨了进去，“不准玩！”
阿希没说话，只是看着李玖阁。
“你都不喜欢我哥，凭什么享受他对你的好？”
阿希眨了眨眼睛，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你去刷，这台游戏仓就当我买下来了。”
李玖阁气鼓鼓地看着阿希，“我家不卖！”
“你家？据我所知，易世是李元光自己创立的，似乎没动用你们李家一分钱。”
李玖阁一时语塞，再次回答已经是没了底气，“那……那也不卖，这台机器我要了。”李玖阁说着死死抱住游戏仓，阿希的目光投向房间里的另一台游戏仓，李玖阁连忙搭了一只脚上去，“这台我也要了！总之我都要了，不准你用！”
阿希没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李元光，李玖阁正背后一寒想着赶紧跑路，谁知李元光却罕见地没有发火，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小九，你先跟我出来。”
李玖阁只得抱着狗灰溜溜地跟了出去，阿希也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兀自进了游戏仓，缓缓闭上了眼睛。
虚空之境的所有神魔都认为神主是唯一不染俗念尘埃的存在，但是只有她和魔君知道，她所有的悲悯，都在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那一刻用尽了，从此之后她的心中再也没有喜怒悲欢，她变成高高在上大公无私的神主，她拥有的只剩下生来对“众生”的责任，却再也不会偏私哪一个生命了。
——阿希·《虚空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