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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宇万国全图

2023-01-17 00:25 作者:兰陵星野  | 我要投稿

竹林里,白衣少年恭恭敬敬地双手交叠,举止端庄。她瞧了瞧少年身后有一辆车辇,很快就明了车内之人的目的。白衣少年和她,一前一后,走向车辇。

他们此行未告知曲安邈就贸然前来,除非这次,他要做的事非常人能为。他,需要一把完美无瑕的武器,一场教他绚丽夺目的漫天星辰,将一切燃烧殆尽。

谢氏满门屠戮的事,此等切骨之仇,她永生难忘。她一直等待机会,等待昭雪的那天到来。曲黎遥也一样怀揣着同样的目的,现在机会到了,而她的呢?

秦王曲黎遥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四年前白苏语与他结缘,她就只是一位只为完成任务的杀手、细作。他们便是陌生的陌路人罢了,唯一巧合的就属那一天、他们恰如其分般,不约而同的行至同一座独木桥,唯一不同的是,他在桥的一段,她在另一端罢了。

若非秦王伪装的过于完美,连曲安邈都瞧不出任何破绽。唯余人人称赞他:纯良仁厚的美名,成为街中孩童讴歌的对象。

可见曲黎遥太过聪明,不似表面般纯粹。他仿佛云山雾罩般糜集浓郁,风光旖旎。对她来说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一如黎遥之名,是她永远不可企及。

他,从不属于白苏语。曲黎遥属意遥远的盘龙宝座,哪怕不惜一切代价。属于她的又会在哪里呢?

自他们初见时,便知道的答案。

他们一直一直一直,保持着最完美最周全的距离。命运,自她出生起,便已经注定。

曲黎遥眼前浮现一道亮光,不得不用手遮住光芒。她一边俯身而入,一边以柔媚的嗓音说着。“你不辞辛苦前来相迎,可是有要事相求?”闻言,那清隽的鹅蛋脸上漾起一抹春意,他有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不笑时,眉眼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势,叫人心生畏惧,倒不似现在这般万象回春,流连忘返。可惜,白苏语在见过白燚最真实的面目后,就不觉得曲黎遥这般奇怪了,纯粹认为曲黎遥和白燚之间,根本就是一类人。

倘若他寻常就是这般打扮,整个都城的女娘绝对会将他围个水泄不通。她还是挨着黎遥身畔坐下,熟络的把千机伞放在一旁。对于她的问题,曲黎遥并没有急着回答。

“你来东楚是为了坤宇万国全览图,对么?”曲黎遥犀利的敏锐察觉出她来的目的,对此,黎遥并没有隐瞒。不过自己却没有说出自己的谋算,而是等待苏语猜出。“那么你呢?你已经开始报仇了?”

曲黎遥察觉到她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转而盯着她说。“没错,一旦决定,局中的人无一例外。”“我也不例外么?”“你可记得庆王妃。”提及故人,白苏语就知道他要说的是谁,他的生母,即庆王妃万虞妃是一位传奇的人。没想到曲黎遥从未想过放弃报仇,也从未停止为帝的野心。

他们都知道彼此最终目的是什么;翻案,意味着她的路必定备尝艰苦。同样,他忍辱负重,是为了报仇。他们需要相互帮助,才能实现愿望。

白苏语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讨人欢喜,眼角偷偷看着身畔的苏语,嘴角不减笑意。

佛说:远者为缘,近者为因。缘分由丝线纵横交错的无形纠缠,若人与人真的有缘分,生生世世,不论远近、岁月,总会相遇,再续前缘……

作为知己,他们或许最是合衬,可作为夫妻,他们实际上只会是仇人。一如,苏语尚在襁褓时,路过的僧人为她祈福,并说:这孩子,,贵不可言,可惜不得善终。彼时,大母不解其意,全当僧人胡诌,以此得到化缘的机会。便急忙将黍饼塞入他怀中,哄骗着他离去。

后来,大母同她说起这件事时,满脸不为意。人嘛,怎能论断命、运?就不怕逆天改命,而遭受天谴?

“我若不幸死在屠刀之下,你会如何?”话音刚落,曲黎遥全身僵硬。苏语不经意的问题,却预示了话本里的结果。

“那我便用一生去缅怀等不来的人。”“如此…难怪人们都说帝王家最是无情,你也不例外。”及此,白苏语神闲气定地抬眼,对他说。

“我可以替你牵线,连同谢氏江氏等世族,助你登基为帝。作为条件,你必须答应我几件事,如何?”“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尽心竭力办到。”

忽地,她居然有些动容了。罍中的酒泛起涟漪,浓密的蝶睫,轻轻扑闪。脩忽,又觉得他这么说,不够权宜之计。人,说的和做的,总是南辕北辙,自己又怎能轻易信任呢?她暂时想不到要曲黎遥做些什么,唯有扯开话题。

苏语坐在车辇内,忽然捧住黎遥的脸,仔细端详着他。心中顿悟一个道理:男人,还是不要长得过于美丽,否则,多少东楚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她一个外人都可预见。

堪舆全览图就是一块铺路石;一条指引他们走向姹紫嫣红的康庄大道。

曲黎遥被她看的面红耳赤,轻柔的松开苏语的手。脩忽,他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启齿道。“你在看什么?”

“几年未见,你长得越发妖孽了。”苏语梨涡浅笑,戏谑的说。“你今天穿的这身白衣,是为了苏提穿的吧?我怎么不记得你们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亲密了?”“苏提为人再不济,身为同僚,我怎能无情无义?”“哼,你是有情有义,若非我没有截住你,你怕是要亲自到她坟前祭拜了。”“没错。”“你这女娘好生绝情。”曲黎遥既生气又苦涩,我们真的越来越遥远了吗?

其实,结局顺着时间轨道,轻易预知。

不论轨迹如何,白苏语依旧是那个爱自由的女娘。

“哎呀…好啦,我陪你去。”苏语原想靠自己的本事,进入皇宫内,偷取坤宇万国全图。现在,不得不借曲黎和的手,去一趟宴会了。

“我就知道你是京城最好的女娘。”他正要喜极而泣朝她靠过去,苏语手一伸抵住黎遥,阻止他。“诶~且慢,我要换身衣服,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依照东楚的习俗,若非丧亡,不得穿着孝服,为此苏语必须重新更换衣裳。

他举止温柔地拉开抽屉,拿出一套首饰衣服。“一切都准备妥当,你只需陪我出席就好。”白苏语不得不摇头叹气,陪他出席宴会,简直就是折磨,白苏语不禁思忖:届时,我可得要审时度势,及时功成身退才行。否则,如何给白澹川一个惊喜呢?

辇车一路经过京城门,来到东楚皇宫宫门,道道宫墙巍峨高耸,威重坚硬。厚厚地阻隔了想要归乡的游魂,秦砖汉瓦之下埋葬了多少消香玉陨。

看着蜿蜒的秦砖汉瓦,苏语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大母说的故事。

“恒山郡谢氏,乃蚩尤之相,世代忠勇武烈,为君民,兴农耕、冶铜铁、治五兵、创百艺、明天道,理天道。上古至今,国君之利,黎民之福祉,谢氏一族殚心竭力,终归因君王而族灭。多少英魂红颜,葬于天地,无家可归。太原王氏,世代辈出后妃、将相,忠君爱国,结果,还是消亡于君王的猜忌中。”

顺着她颤颤巍巍的叙述中,红艳的蝴蝶穿透秦砖汉瓦,忽上忽下越过坚硬的城墙壁垒,最后,稍微驻足在史河的空间中,留下微不足道的一点。

故事中,入主宫殿的贵人们,失去终生家中侍奉父母的机会。拥有的权柄越重,肩负的责任越大。地位就越高,手里沾染的鲜血就越多,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罪孽,亦越发深重。也不知他们午夜梦回时,是否会梦到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将他们围的无法呼吸,向其索命。

诸如:贞懿皇后谢昭云、西周开国皇后高妃雅、炎帝的妃子楚月以及春秋韩候夫人婛姒。哪一个不是无辜?

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亡国需要美人顶罪。是啊,亡国的罪孽太大,臣民承担不起。可这样滔天的罪过,岂是她们区区一介女娘就能担得起?不,女娘并非无能无才,男子通五经贯六艺,女娘亦能做到。女娘不是刀俎鱼肉,任人宰割。

想到这,不知怎的,苏语被沉重的悲伤所充盈。她要以身作则,便不能行差踏错。不论朝堂还是民间,她连一步都不能有失,方为万全之策。

她与阿父…这许多年来,始终未曾见过一面。一次…也没有。 

许是,他们父女无缘吧。其实,论血亲,这世上,除了岺轻荣外,再没别人。

前尘旧事,是压在她心里的悲痛,每每回想起来,总会觉得心里有个角落空荡荡的。

不过,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稚嫩青涩的小女娘了,现在,白苏语即便一个人也能过得好。有时候,秉持谨言慎行一世,未尝不是件好事,待时机一到,她必须要还谢氏一族清白。

即便因此一无所有,她也愿意。世间的人,也都是孤独终老,无一例外。

当真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世代的巨轮已经转动,命中注定的人总会相遇相离,谱写属于这个时代的讴歌。

与此同时,庸城,四王府的书房内,白澹川望着眼前正在处理的公文,脸色阴郁。风池瞧见状,直接道出心中疑惑。

“殿下既派白苏语去东楚寻找堪舆册,为何又派秦长庚父子去杀她?”

“我只是想知道卿兰究竟是否值得我重用,若不值得,那么,我便是除掉了白苏语这一颗眼中钉肉中刺。”沈卿兰是他至今为止唯一招到麾下的人才,这样的天才,他如何不惜才?可惜啊,沈卿兰虽说是他的属下,除了执行任务,就是一直关在屋里研究、打造各种兵器,除此之外,很少主动与他攀谈一二,最多便是通过下人传达,仅此而已。

有时候,他看沈卿兰,似是隆冬里的皑皑雪原,没有一点袅袅炊烟。又似深山幽谷中,箐箐生长的兰苕,一年四季始终被雾霭笼罩。坚强又娇贵的人,不知怎的,只要和旋娟相关的,沈卿兰就会变得千依百顺,柔情似水。

他不懂什么是爱,自然觉得沈卿兰这般,甚是愚昧无知,像极了乡野出来的蠢妇,用情爱填满心田。

参加宴会的贵客已经陆续到场,他们入席不久,曲安邈才姗姗来迟。只不过,偏偏少了皇后,贵妃着丹雘三绕曲裾,头戴一双凤钗,一对鸾凰步摇。发髻以两朵牡丹斜簪鬓边,走路时,垂落的珠饰一晃一晃,风情万种。苏语瞧见她头上簪了朵牡丹,定是贵妃方才途经御花园时,顺手摘下的,原意是想警示后宫众妃嫔莫要逾越自己的本分,否则她亦不会心慈手软,留任何情面。

看来这个贵妃不是个好相与得人,以贵妃的身份去坐那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如此沦丧败行,传出去,不光丢尽皇家的脸面,还失去皇室的体统啊。就算皇家不在意,文武百官呢?后宫中不乏来自贵族世家的千金,贵妃要想一直独占鳌头,必然得罪朝中各个势力。如此一来,陛下欲想实施政策,只会无比艰难。

“贵妃娘娘今日的打扮当真是冠绝东楚,艳压群芳啊。”一宫女压低声线,与身旁的姊妹窃窃私语。

“那是自然,娘娘是什么身份,整个东楚,谁人不知贵妃娘娘乃陛下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所以谁敢得罪娘娘?那不是和陛下作对么?”另一宫女略微激动的说,至少她可不想因此得罪贵妃,牵连三族性命及仕途前程。

几位躲在后面的采女正议论着,丝毫没有注意讨论的内容是否恰当。事实是陛下登基不过数年,便封了贵妃,专宠多年,却也冷落皇后娘娘。

贵妃兴高采烈地坐在后位上,满心期待那人到来。可是当曲安邈到来时,却一脸怒气冲冲。

在他身后还有一行人,当中就有两位披头散发的妇人。贵妃见到两位妇人那一刻,脸色僵硬,竟然说话结结巴巴,顿时慌慌忙忙起来。

“陛…陛…陛下…”贵妃原本端着的酒卮,酒全撒一地。她提裙跑向曲安邈,目光呆滞。在场人看来,她今日之举,委实不顾礼仪规矩,仿佛将皇室贵族和赵氏的脸面,撕的粉碎。

“她们…”“她们没死,你很失望?”“陛下…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她们是否活着,与我有何干系??”说话时,她心存侥幸着安邈不知情,对自己杀人的事满不在意。

曲安邈被消耗耐性,二话不说扬手狠狠地往她脸上扇去。“啪!!”整个宴会,所有人都听到了。人们手里的动作如时间停止一般,他们颇有默契的鸦雀无声,屏住气息地旁观。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为此动辄性命之虞。

苏语和曲黎遥并案而坐,也因这情景停住动作。

现在上演男子为心爱之人,向侧室兴师问罪的一出戏么?话本里不就是这么唱的吗?他们对视一眼,莞尔一笑。

苏语自斟自饮起来,举止镇定自若,一如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黎遥极其淡定的吃着佳肴美味,头都不抬的举止,倒是和苏语默契十足。

“你休想抵赖!她们可以为废后赵氏作证,画押也可以是她们亲笔写下,桩桩件件皆是你十恶不赦的罪证。”内侍捧着数纸画押,上面白字黑字,将过程写得清清楚楚。她们如何受贵妃迫害,动手谋害废后腹中皇嗣,以及如何构陷废后与残忍杀害一众宫女内侍。贵妃一把抢过画押,欲毁灭证据。但是一切都晚了。

“不可能!我赵元依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认!!”赵元依变得面目狰狞,宛如恶鬼。她见在场的命妇、家眷以及官员没有打算帮她,便也不打算继续隐瞒,而是选择粉碎孙安邈的虚伪面目,让所有人知道眼前的陛下是何等恶心。

“啪!”被揭穿的孙安邈怒不可遏,她脸上的印子变紫了,可见力道之大。鲜血自嘴角溢出,贵妃重重地摔倒在地。“哈哈哈!!!我做的事全是你教唆摆布,曲安邈!不,准确来说,应当是孙安邈。你不过是江东孙氏弃养的庶子,生母不详,唯一的妹妹被你掐死街头,彼时她不过才五岁!!一位手无寸铁的孩子,连亲生妹妹你都下狠手,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赵元依艰难站起身子,走到他跟前。她擦掉嘴角的血渍,脸上的红勾起千娇百媚的云霞。

“你谋算我赵家因朝中无人,急需一座靠山做庇荫。此外,你还得知赵沁筠非我一母同胞的姐姐,而是九王爷曲清风之女,因此你冒名顶替,心安理得做了王爷。孙安邈,这些年,你干了多少好事,你自己心知肚明。哈哈哈哈,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废了我,你就毫无后顾之忧了么?!你以为自轻自贱的跟着赵沁筠,就能获得青睐吗?”“呵呵,我还真没见过哪个蠢货比你孙安邈还要愚昧无知。狭隘的心眼只容下赵沁筠,结果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她说的可是真话?”风华绝代的南宁王妃,身后带着一众皇室贵族,他们是自建国起跟随皇帝拼杀的老臣,其中也不乏五朝元老之后裔。

殊不知,她困于一方天地,始终奋身不顾地逃离。不顾一切的逃亡,甚至赌上她的全部,包括性命。

如今来东楚,不过是第一步。然,白苏语不知道,夺取堪舆全览册的人不止一个。

苏语观黎遥面对此情此景,非但没有一点诧异,唯有惊讶曲安邈下手狠辣。当堂心中了如明镜,皇后与他已经联手。他们恐怕已经决定谋夺权位了,第一步就是从贵妃开始。

作为外人,她自然不会贸然插手東楚皇室之事,影响两国关系。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做。那就是前往玲瓏樓,执行四王爷交代的任务——坤宇万国全览图。

玲珑楼内,琳琅满目的书籍、古董。她穿过一排又一排,始终没有发现坤舆万国全览图。

当她走到地底,猛地发现一层又分内、外两处。外处放了一圈的青铜麒麟,有一尊嘴巴大张,口里含着琉璃球,和其他的青铜麒麟完全不一样。

她稍微调动机关,低一层的大门开了。莫非里面有什么隐秘的机关术不成?

果然,里面遍布着上古时得机关。她记得师傅教授时,曾说过:奇门遁甲,又分奇门、六壬、太乙为三式之首,其中又涉猎了百家学说。谁能精通奇门遁甲,那么百家学说又有何难。

于是,师傅不光传授苏语百家学说,甚至教习她奇门遁甲之术。唯独玲珑楼中的奇门遁甲,乃是从瀛洲来的僧侣所创,为其更增添了诡异奇特之数。

一会万箭齐发,一会自墙身喷出万丈火光,一会又是细如发丝的银针排山倒海而来。

奇门盾术之阵着实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丧命于此。她点燃火折子,小心前进。

偌大的地牢四通八达,如果入阵者不足够的谨小慎微,就会迷失方向,困在这里。喏,边角若隐若现的白骨就是例子。

脩忽,一只手将她拉向另一方向。待看清来人后,苏语主动询问。“侯爷不在都城查案,为何现身此地?”“女公子又为何在此处?陛下爱惜人才,不论公子女娘,皆可入仕。如今女公子深得陛下宠信,此时理应为陛下朱批公务,为其分担一二才是。”面对她的问题,晋武公笑盈盈地看着她,风轻云淡的回答。

顾方迟一身窃蓝银云纹曲裾,风神俊美,神采英拔。身材颀长,他们站在一处,倒让彼此不分上下。她看的有些愣怔,不愧是西周第二美男子。很快地,她回过神来,顾方迟已经知道原委,他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在怀疑她?

“我已辞官,不会再过问朝堂事务。”她目光犀利,把脸微微别过去。寻找堪舆册是白澹川交代的任务,只要完成任务,她白苏语不光赢得白澹川的信任,也能顺利留下来监视他。他们不过曾是同朝为官的同僚,苏语没有必要对他坦白一切。

顾方迟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柔情蜜意的说。“女公子志向从不在朝堂,唯有自由,你才是真实的你。我来是想女公子帮我一个忙,不知姑娘可愿意?”看他挑明目的,苏语也不好暴露陛下,唯有说些别的话题。

“人们为什么看一个人的成就要以男子女娘来区分?”苏语盯着他半晌,压下心中怒火,冷笑道。顾方迟清澈又深邃的目光,稍纵即逝,满是苍凉与无奈。

“我认为看成就不以男女之别区分时,当下的时代才能迎来开明风气。”说到这,顾方迟故意停顿,让苏语把话说下去。

苏语唇边漾出美艳的光彩,为柔美的面庞,多了几分狡黠灵动,衬得她更明媚动人。当堂熠熠生辉,照耀得顾方迟晃神。但紧接着瞧不见的话锋,顺利锋锐的穿过心门,教他防不胜防。

“侯爷此次前来,不光是你对我的疑心,还有对陛下的信任。”白燚一边对他猜忌嫉恨,一边予以重权。这样复杂的心绪,绝不会因为臣子足够忠诚消失,只会随着年岁渐长而深筑泥地。晋武公在未得到陛下应允,私自前来,下场是什么?轻则责罚停职,重则收回兵符,褫夺官职,从此便是庶民一位。若不是相信君臣之间绝无间隙,道同契合。又怎会冒险前来?

因为白燚比帝王还帝王,城府手腕自然比历任君主要多许多。她认为顾方迟不会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江潮死有余辜,这个案子,注定是无解的。”顾方迟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于是坦诚自己的心声。

“我无意参与党派之争,更不想坐什么盘龙座。”“顾公子霁月光风实在让人佩服,可你也别忘了什么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不论臣子愚忠或奸宄,都不是陛下想见到的。陛下尤善权衡各方的势力,平衡各个党派的竞逐。陛下从不用无德无才之人,更不会让一只死老鼠坏了整锅粥。”白燚杀伐果断,无情无义。若他要动手,绝不会留有后患。如今,他首先斩除江潮,下一个就是钱贇。待除去棋盘大部分棋子后,最后要拔本塞原的人就是他顾方迟。

 皆因顾方迟忠诚仁爱,知人下士,对谁都温文儒雅,最重要的是他言行翕然。连陛下都对他猜忌嫉恨,何况满朝文武都力荐他任职各级,并对他的能力多番褒奖。致使陛下越来越不能容他,杀他之心越发强烈。

何况他曾任职过太尉、九卿、将军、郡守等官职,极具雄才伟略,也难怪如此受众多官员青睐。连苏语身处宫闱内,就常听闻后宫议论他如何的威武雄壮,如何的聪明智能。

这样完美的人,怎么可能存在一点瑕疵呢?在苏语看来,越是趋近完美的人,越是束之高阁。越是镶金镀银的佛像,就越是受人供奉,香火鼎盛。

现在他居然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跑来和她在地下室里谈论朝政诸事?他不是疯子是什么?她的思绪不断转变,不断猜测他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当真为了情爱而来吧?顾方迟不是这种人。

半柱香的功夫,她清理混乱思绪,稳静下来。恢复原本的样子,看似傲睨万物的疏离,实则弘毅宽厚的兼爱。然从傲睨万物到弘毅宽厚,相隔着整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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