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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新 斯德哥尔摩情人(全)

2022-09-15 00:22 作者:沁雨gyy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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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摩德伪装成服务员袅娜端上一杯酒,琴酒接过酒杯,没有注意到颜色微妙的不同,一饮而尽……

伏特加脸都急白了,他开车横冲直撞间,听见琴酒用比他还冷静的声音吩咐,“马上带工藤新一过来,叫他一个人过来。”

工藤新一被押在门口的时候,就觉得氛围不对劲,伏特加的表情很奇怪,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复杂,工藤新一完全看不透。

“这么晚了,他找我来是什么事?”

伏特加看着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但他最终只是催促,“赶快进去,还要让大哥等你吗?”
“好、好的。”不管什么事,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他被琴酒抓到的第一天起,这就是他的日常了。

工藤新一开门进去,琴酒已经脱了外套,他站在门里边,没有开灯,兽类的目光盯在工藤新一身上,“工藤新一,过来。”

工藤新一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他转身就想逃,伏特加比他更快一步,将他一把推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工藤新一,过来点。”琴酒松了领口第一颗纽扣。

“琴……琴酒,我……”工藤新一咽了咽口水,身体却退后一步,贴在门上,手拉着把手转动着,却一直没能打开。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以及,不要忘了,在我这里,你需要的是服从。”琴酒口干舌燥,他打开灯,看着工藤新一一身简单的衬衫,勾勒出完美的腰线,很满意地提上嘴角。

工藤新一眼前一亮,他眯了下眼,适应了光之后,看见琴酒涨红的脖子,硬着头皮开口:“你怎么了?需要我找医生吗?”



————————————————想看车车的可以私信我———————————————



除了示弱,他别无办法。他必须保护自己,保护小兰,保护所有应该保护的人,原来还要用到身体的吗?

琴酒抬眼,忽然瞥见工藤新一眼角有泪划过,眨眼就隐没在发间,他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一瞬间的微光。

细细的,闪着微弱的光,那是工藤新一的眼泪。

他伸手过去,想抚摸着眼泪流过的湿痕,然而,他再次为自己的动作所惊。

有那么一点的,不能言说的心疼。

工藤新一只装没看见,最后挨过了大半夜,终于如愿以偿昏睡了过去,那时天色才有一丝光亮。

琴酒不能承认,他害怕了。

他不能忍受自己被别人掌握弱点,尤其这个人不能是工藤新一。

只要他自己清楚,药效早在他第三次要他的时候,就已消退,他血液里所剩的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点酒精,根本不足以控制他的心神,可他面前躺着的人是工藤新一,赤身裸体,暧昧情色,男人的本能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重复的强bao和占有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琴酒一夜荒唐,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工藤新一面前居然一败涂地。他是那样渴望这具身体,雪茄弥漫在房间中,烟味那么浓重,却也挥不去那种属于工藤新一的味道,从他被侵犯到极限的身体里,溢出来的,诱惑他的味道。

即便他已经完全清醒,没有残留的药,欲望还是蠢蠢欲动。



伏特加来报告的时候,琴酒满脑子都还是工藤新一红痕交错的身体,他都没等伏特加说话,下意识问,“他醒了?”

伏特加显然不是来说这事的,愣了一下,还是点头,“人是醒了,但是……”

“吃饭了吗?快一天了,有安排下去吗?”

伏特加为难的沉默了一下,他只敢在门口听一下里面的动静,没敢打开门进去。



早晨,听见动静,伏特加就在外面敲门,后面还跟着两个人,端着清理用的水和毛巾,琴酒穿戴结束,站在床边像是一切狼藉都与他无关的样子,可他的视线却跟着露出来的黑色手枪转移。

琴酒不是完全没有需要,通常,伏特加都会帮他处理好后面的事情,养着或者杀了。

伏特加垂首等了一会,想看琴酒的决定,他没有说处理掉,那么就应该清理,等着下次使用。

工藤新一完全昏睡过去,毫无防备的露出脆弱纤细脖子,到处是吻痕,在被子下面,这具身体上,还有更多他的杰作。

伏特加示意后面的人动手清理,琴酒的余光里看见陌生男人的手要去掀开工藤新一的被角,手比思想更快的,按住了被子,随即脸色很难看的说了句,“东西放下,都出去。”

伏特加惊讶的很,“大哥?”既不杀了,想留着也就算了,难道还打算亲自处理吗?

工藤新一一只脚吊凌空吊着,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红紫的印子落了不少,伏特加其中一个手下不时用眼角去瞟,然后就在琴酒想要杀人的目光里被冻住了。

琴酒眼睛暗沉沉看着他,直到对方的头一低再低,腰背都弯下去,眼皮都不敢向上抬一分,才暂时放过他。

“出去。”琴酒压着工藤新一身上的被子。

“是。”伏特加的忧虑琴酒不是没看到,可至少现在,他不想其他人去动工藤新一

直到人都走了,琴酒才一点点帮工藤新一清理身体,他有条不紊的做着从来没有过的事,仔细的把药物填满受伤的地方。

他太冲动了,因为中了药物,所以认为可以随心所欲。他现在还不该动工藤新一,可那瞬间,他心里是有一丝窃喜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杯酒,他一开始就知道有问题,但他还是喝了,因为他需要一个能光明正大在深夜把工藤新一叫来,并占有他的理由,这个送上门的机会,他早已迫不及待,所以才会比伏特加更冷静。


现在,琴酒明白了,那个一直在他心里不断回避的真相。

他想,有资格采摘这株带着刺的花的人,必须是自己。

他没法再自欺欺人。

想到这里,琴酒不想再回避,“算了,我去看看。”没有他的命令,想来也没人敢进去。

步履匆匆与伏特加擦肩而过,一边走一边抓紧了吩咐,“弄些吃的来,他大约会想喝点粥。”



琴酒开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灯都没打开,于是找到开关,按了下去。

工藤新一还静静躺着没动,脚腕上都是被绳子磨破的伤,一圈绕着一圈,手腕也好不到哪里去,昨晚他挣扎的太凶,自己都伤了自己。

琴酒走过去,看到工藤新一闭着眼,睫毛却在轻颤,心里居然有了那么点柔软的感觉。

“醒了就别装睡。”他帮工藤新一把脚腕放了下来,又去解开手铐,“昨天晚上的事是我……”

琴酒还在斟酌用词的时候,眼前一花,脖子上尖锐的物体斜刺而过。

是工藤新一,他手脚恢复自由,突然起身抓过床头的针筒对着他面颊直刺过来,眼圈红着,眼睛茫然看着前面,距离太近,琴酒偏头躲了一下,还是叫他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来,红色滴落在被子上,他捂住脖子,摸到了血,所幸针尖太细,工藤新一又没多少力气,血痕看着长,其实不严重。

“大哥!”伏特加端着盘子刚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幕,餐盘和食物掉了一地,他想也不想拔出手枪指着就要扣动扳机。

“别动,关上门!”琴酒厉声制止,捂着脖子挡在工藤新一面前。


“大哥,这小子他……”伏特加还在担心他,听见声响,走廊里脚步声叠加着越来越近。

“我让你关门!”琴酒再次吼道,手指着他的枪,双目眼光变厉,让他放下。

伏特加坚持了一会,无奈,只好作罢,转身关上门,不让其他人进来。

事出突然,琴酒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那瞬间他只想护住工藤新一。

他拿手帕擦了擦伤口,“对外,就说是审讯时不小心受的伤。”

“我不明白,大哥,明明是工藤新一……”

“需要我重复一次吗?”琴酒没那个耐心去应付别人,他转身离开床铺,查看工藤新一的情况。

工藤新一根本没注意他们在争论什么,他神情恍惚,一击得手以为自己安全了,拽紧被子裹住自己往后退去,靠在床背上,微微发抖。

“工藤新一。”

“别过来!别过来!”工藤新一眼神没有焦距,抬着头对着琴酒的方向,眼睛里面一片空洞无神,“别过来……别过来……”他不断小声低语,手里还握着带血的针筒,不时对着前方挥舞几下。

“工藤新一。”

“别过来……”

琴酒知道这种反应。昨晚他本来想着,不管工藤新一愿不愿意,都好拿捏的很,过去了给点甜头就好,可是今天……工藤新一这种反应却打乱了琴酒的手段。

他想了一下,尝试着问,“我知道昨天你吃苦头了,这样,作为补偿我可以安排让你见见你那个小青梅毛利兰。”

“别过来,别过来……”工藤新一根本没听见的样子,还握着针筒,胡乱对着前方戳刺。

“工藤新一!”琴酒不理解自己这种焦躁的感觉是什么,他忍不住提高嗓音吸引工藤新一的注意,“听见了吗?我会安排你见毛利兰。”


工藤新一又重复了一遍,“小……兰?”

“对,小兰。”琴酒刻意矮下腰,放低姿态,用低沉的嗓音去哄他,试图稳定工藤新一的情绪。

工藤新一果然有松动,想到可以见到小兰,嘴角下意识就漏出一丝笑,手放了下来,力道一松,被子从胸口滑落,露出斑斑虐痕的皮肤,他自己眼余光看到后,又停止动作,垂眼在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摇头了。

他低着头,过来一会眼泪就那么掉了出来,一颗接着一颗,越来越多,被子上一滩湿痕,一边哭一边摇头。

“工藤新一,说话!”别妄想用眼泪来博取更多,琴酒都不知道这句是在警告工藤新一还是警醒自己。

工藤新一退无可退,眼泪源源不断打湿了被面。

琴酒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些什么,打断了工藤新一的话“工藤新一,你要学会适可而止!”

像是一场较量,琴酒绝对不会先低头,他从来都是主宰者,这时候只不过是打了一巴掌后再给一颗糖,工藤新一应该感激涕零,而不是不知好歹……明明这才是对的。

工藤新一被他吼的一愣,咬了下唇,眼睛里水雾弥漫,腮边都是纵横相交的泪痕,他低头迟疑着把针筒递过去,小心的放在两人之间,琴酒会意,伸手接住了。

“这才……”

“我不见小兰。”工藤新一的话音和他重叠在一起。

琴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工藤新一斩钉截铁,“我不见小兰。”

“为什么?”他明明很想……琴酒的眼睛看见工藤新一脖子是连片的红痕,突然明白了工藤新一为什么不愿见她。

琴酒的心里一动,不轻不重,像是被什么小动物撞了一下。琴酒看着缩在床头的人,试着靠近,工藤新一身体暗暗颤抖蜷缩在床边,因为他既厌恶自己,却又害怕他安排小兰来,所以眼神回避,身体却又不敢动。

所以琴酒伸出去准备拽他的手,停住了,在工藤新一的反应下,他居然让步了。这种感觉让他无从下手。

工藤新一保持着虚散的目光,一言不发,就把琴酒逼到了失去言语的地步。

“可以,不过你要老实的把饭吃了。”

工藤新一没动,他眼睛始终盯着旁边,没有给他回应,琴酒知道他听见了。

琴酒站直了身体,吩咐伏特加找人把房间打扫干净,对外不许吐一个字。

伏特加把意外和担忧都挂在脸上,内心的想法已经烫嘴到快藏不住了。


直到关门声传来,脚步声远去,工藤新一都还保持着相同的动作,大约过了五分钟,房门突然被大力打开,伏特加一步跨进来,发现工藤新一还是刚才的样子,低着头很伤心的模样,自己突然的闯入让他浑身发抖,更用力的抓紧被子,仔细观察了一会,最后他只好带着微不足道的疑心重又退了出去。

灯下的阴影处,工藤新一悄悄瞥了眼门缝,鼻子里小小的哼了一声。明明他演的很蹩脚,身心的疼痛让他没有精力表现完美,伏特加都还在质疑,可是琴酒却信八九成了,居然还有点手足无措。

嘶……他一动,浑身都疼,像是拆散了重新缝一起的,他嘴角勉强挂上的一点点弧度迅速拉了下来,万万没想到,琴酒居然也是个……那个怎么说来着,混蛋难过美人关?啧,我也不美啊?!

彼此试探底线,先动心的就是输家。




寂静的屋子里窗边圆桌上矗立着一根香烟。穿着简单的衬衣长裤的工藤新一坐在椅子上,单手撑在桌边,看着阳光照射进来在桌子上拉出的细直的香烟影子长久地出神。

窗外的鸟鸣花香似乎都让他提不起兴趣,远方城区热闹的片片弄堂楼房也都早已与他无关。

工藤新一轻叹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渐渐西落的太阳,耳边却依旧是楼下组织巡逻的阵阵脚步声。他提起桌子上的茶壶,抓着壶把的手却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他清楚的感觉到现在自己手上的力气比之前更虚了几分。看到不少茶水洒落桌上,他只倒了半杯水就把茶壶放回了原位。

缓缓喝水时再次尝试右手用力收紧杯子。他还不能确定琴酒是在药物还是饮食上暗自动了手脚让他使不上力气。

右手腕上的镣|铐在工藤新一放下空茶杯的时候摇晃着映入眼帘。

得想个办法先把这铁铐取下来。

听到屏风后响起开门声,工藤新一看向桌子上仍立着的香烟,手上立刻顺着那影子的方向在桌边留下一道隐蔽的刻痕。

看到望着窗外出神的人,琴酒脚下一顿,他看着那半点未动的两顿饭菜,把手里拿进屋的酒放在了桌子上,“为什么不吃饭?”

“我没胃口。”工藤新一手上拿过面前这瓶酒看了两眼。

琴酒将黑色风衣脱下来挂进了衣柜中,转头发现他正打量着自己带回来的那瓶酒,开口说道:“喝酒。”说着他走出卧房去橱柜里拿了两个玻璃杯。

杯中倒上酒后,桌上也差不多重新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琴酒将手里酒瓶放到了桌边,“吃饭。”余光看到工藤新一迟迟不动筷子,琴酒头也没抬,“别让我逼你吃。”

工藤新一略过手边的筷子先拿起了旁边的酒杯仰头一口饮尽,然后拿过酒瓶把自己的空杯子重新倒满。坐在对面的琴酒停了筷子,他看到工藤新一咽下酒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眼眶莫名红了起来,绷紧的嘴唇像是在刻意压抑某种突然涌来的情绪。

他只是静静看着工藤新一这一连串的动作,什么话都没说。

清脆的碰杯声在透着暖黄灯光的窗户里传出,桌上飘香的饭菜吃起来不知滋味。

工藤新一放下筷子,他不太会喝酒,只是仰头闷声大口喝着杯里又苦又辣的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酒喝得微微出汗的工藤新一热的把衬衣袖子半挽了起来,胳膊上缠着绷带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白天一句话都不说,一句话都说不了的人终于话多了起来,乱七八糟、磕磕绊绊的说着些不相关的东西。

门口的敲门声在晚饭即将结束之时突然响了起来。听到门外人的呼唤后琴酒看了一眼桌上差不多吃完的饭,起身出去处理突如其来的任务。

看着琴酒起身,咽下嘴里饭菜的工藤新一目送他离去,冷静下来的眼睛却看了一眼走远的人腰际别着的钥匙。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似乎依旧清醒,工藤新一转回头看向桌上几乎见底的酒瓶。他径自空干净了酒瓶,听着门外隐约不清的交谈声拿起了最后一杯酒。

他倒希望今夜自己能不那么清醒。

皱眉喝净最后一滴酒,工藤新一胳膊撑在桌边缓了两秒。他抬头望着桌子上差不多吃干净的晚饭,抬手缓缓解开了自己衬衣上的两颗扣子。起伏剧烈的胸膛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桌上抓着酒杯的右手突然失力,掉在地上的玻璃杯瞬间破碎裂开。

玻璃碎片摔落在刚刚走回来的皮鞋边上。

琴酒望向摔落被子的罪魁祸首,坐在椅子上的人喝酒喝到脸颊通红,红着眼眶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醉意,唇上像是挂着酒滴莹润剔透,半敞的领口里露出绷带间白皙|透红|的皮肤……

看到工藤新一撑着桌子站起来,刚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迈了一步,喝多了站不稳的身体脚下绊到铁链立刻跌跌撞撞的磕到床边跌了下去。

琴酒快步过来想搀住即将倒地的身体,半扶半抱的两个人最终都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

听到工藤新一吃痛的闷哼一声,琴酒不知为何一时间竟都忘了要扶他站起来。身体贴近之下男人都能感觉到工藤新一每一次呼吸扑过来的温热|熏醉的气息。工藤新一感觉到屋里气氛突变、温度飙|升,他紧紧抓着衣服的一角,无力昏沉的脑袋抵在琴酒的肩上,任由熟悉的烟草味幽幽的飘进鼻腔麻痹他的神经。工藤新一伏在他的颈窝间,仿佛意识模糊的低声喃喃了一句,“Gin……”

两颗快速跳动的心脏在寂静的屋子里几乎能听到彼此此起彼伏的频率。琴酒看着夜晚凉风吹拂下工藤新一耳鬓边微微飘起来的柔顺短发,着了魔似得抬手想要抚摸那醉红了半边的耳朵,下一秒抬起头来的人趁他不备二话不说|吻|了上来。

第一次见工藤新一如此主动,男人抬到半空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接吻惊得僵在了原地。口腔里突然被侵|入,两把干柴一点即燃,相似的酒气连结起来让唇|舌|交|缠的两个人很快沦陷在了醉意欲望中。摁住工藤新一后脑勺的琴酒渐渐收紧双手将人圈在怀中,咬着那薄|唇反客为主。

男人贪婪的吸取着怀中人|唇|舌间的甘甜,有些喘不过气来,工藤新一皱眉喉咙里发出嗯嗯呜呜的模糊呻|吟,一直抱在琴酒身上的手却渐渐伸向他的腰间。

手上一把摸空的工藤新一愣了一秒。

“你是想找这个吗?”

琴酒的声音让工藤新一一直配合着的身体立刻僵硬,他转头看到琴酒伸直的胳膊末端,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他想要的钥匙,此时琴酒更是拿着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让他彻底看清。

紧密贴合的两具身体之间气温直降,深情温存的假象被骤然打破。工藤新一看向停了动作的琴酒,只见他嘴角笑意不减,眼神却跌下冰点暗了下来。

他本可以一直全身心配合的沉浸在这幻境戏剧中,只要工藤新一不出手打破。


不打算轻易放过挑事的人,琴酒摁着敏感病弱的身体狠狠折|磨,直到寂静窗外虫鸣消声、凉风减弱,安静到整个世界仿佛只能听到微弱的喘息,屋里才渐渐停了声响安静下来。

月色下的清醒目光中已然没有半点醉意,工藤新一望向桌边自己留下的几道不起眼的刻痕,手渐渐抓起床单,终于软下语气开口,“琴酒……我不想戴手|铐,很不方便……”

身后的人听到这话收紧了环在工藤新一腰上的双臂。工藤新一感觉到男人在自己脖颈间|蹭了蹭,即将入睡的困倦声音在身后慵懒响起,“好……如果你接受我的条件和惩罚,我明天就给你解开。”

这句意料之外的爽快话让工藤新一迟疑了一下,琴酒感觉到他的停顿,又加了一句,“放心,与他人无关。”

工藤新一最后看了一眼桌边,“好,我答应你。”轻音落下,他闭上了疲惫的双眼进入梦乡。


轻声关门的琴酒刚抬手解开自己西装上的衣扣就听到屋里传出细微的呼痛声。脚步放缓到几乎落地无声,他在屏风后远远看着被迫在地上跪了一天的工藤新一双眼虚晃,皱着眉煎熬着,还带着伤的身子偶尔有些打晃,绑在身后的双手动弹不得,磕在地板上的膝盖微微颤抖。鼻息不稳的人没听到他进屋的声音仍低着头。

工藤新一努力让自己重新跪稳,额头上滑落的汗水沾落在上下扑棱的睫毛上渐渐模糊了双眼,他艰难的眨了眨眼睛,这时眼前突然闯入的皮鞋让跪在地上的人瞬间吓得绷紧了身子,噤声抬头。

看到男人回来,工藤新一带着泪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一束仇恨,背在身后的双手颤抖的攥起拳来。

琴酒看他仰起头紧紧盯着自己,脸上泪汗交加,剧烈起伏的胸膛像是在酝酿巨大的怒气。若不是封着嘴恐怕此时早已破口大骂。琴酒在他身前蹲下身,伸手解开了他的衬衣衣扣,手指轻轻拨开衣服,在他锁骨下那片白皙皮肤上看到了今日刚刚刺上的文字。

琴酒摸着印刻在他身上的熟悉文字,那伴着血液永远留下的文字随着胸膛的呼吸起伏像是有生命般的律动。感觉到那憎恨赤红的眼神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琴酒露出笑容回看向工藤新一的双眼,“条件是你自己答应的。”

看那剧烈颤抖的身体撑不住的有倾倒的倾向,琴酒好心的帮他把刺字时硬塞进嘴里的毛巾取了下来,顺便把困住他双手的绳子也一并解开。实在跪不稳的工藤新一双手松绑后颤抖的手立马撑在地上,勉强支住身子开口,“你答应我的……等你回来就给我钥匙……”

“我从不食言。”一把银色的钥匙递到了工藤新一面前,工藤新一抬头死死盯着这个心情愉悦的混蛋,咬牙愤恨的从他手里拿过钥匙。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低头开锁,琴酒站起了身,“好了,去把身上收拾干净然后回来吃饭。”

饿了一天的工藤新一把解开的铁铐扔到地上,扶着床边撑起跪麻了的身子。他看着那背影真想一拳头抡过去,可是勉强站起来的人攥了攥手发现自己连出拳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以为是双手被绑了太久还没恢复,可直到自己拖着步子走过屏风,不停放松筋络的手依旧发麻没有半点力气。

工藤新一打量着屏风后的另外一半房间,知道琴酒一定是在药物上加大了剂量。即使镣铐打开,他这样的身体状况连这层楼都下不了。

冰凉的水几下冲刷干净带着泪痕的脸,工藤新一重新拿过一块干净的湿毛巾擦干净脸上水珠。毛巾顺势向下擦过出了汗的脖颈,擦到一半抓着毛巾的手缓缓的停顿下来。

工藤新一看着镜子里缠着绷带的身体,那一排文字在洁白的绷带间格外刺眼。想到白天被人摁在地上承|受的那一针针钻心锥骨的疼痛,他抬手摸了摸仍在淡淡发红的那片皮肤,像是在确认这些文字真的再也无法抹去。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琴酒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他刚才一走过来就看到赤|着上半身的工藤新一正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的文字出神,于是走进浴室开口打趣。

听到这句话的工藤新一却攥紧了手里的毛巾,捏出的水珠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些许绷带,“……你的名字。”

见他直接猜到了正确答案,琴酒看着镜子里他身上宣誓归属的那些文字,嘴角上扬,“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走到他身边的琴酒站在他身后扶住他的肩膀,手指轻轻放在那几个字符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琴酒一边缓缓移动手指一边字正腔圆的说出一个个音节:黑泽阵。

这像是在教婴儿说话一般缓慢清晰的声音却让暗自咬牙的工藤新一身体越来越颤抖,简直对如此的羞辱难以忍受。他错开目光不再看那些刻在自己身上的文字。抓着他手腕的琴酒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从内到外完全属于他一人的独有物,这比往日还要差距悬殊的人格地位让他难以呼吸。

认真念完名字的琴酒拿过了工藤新一手里被攥得不成样子的毛巾,“好好记住我的名字。”或许,你还要念一辈子。

“对了,我慢下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他看着工藤新一勉强遮住眼中的仇恨,才开口继续说,“今天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关于雪莉的。”

感觉到工藤新一顿时僵住了身子,琴酒笑了笑,继续说道:“这还要多亏了你,工藤新一。”他看到工藤新一望向自己的眼睛近乎震惊到呆滞。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们雪莉还在东京,组织就不会开始封城地毯式搜索。”见他听到最后几个字惊到瞪大了双眼,琴酒笑着揉了揉那正在发抖的人,“你看,已经有人要藏不住了。”

琴酒冷笑一声,“掘地三尺翻过一遍,恐怕连躲在地缝深处的蚂蚁都逃不掉。”伏在他耳边的低声轻语一刀刀扎着工藤新一鲜血淋漓的心脏,琴酒低头在那扬起曲线的脖颈上留下道道吻痕,工藤新一双手无助的抓着琴酒的肩膀,发红的眼眶里泪水打转。

餐桌上丰盛的饭菜渐凉,座椅前却依旧空旷无人。

琴酒手摁着他的后脖颈温柔深|吻,感觉到身下的人渐渐喘不上气来他才放过那被咬得微肿的嘴唇,在他冒出细汗的鼻尖留下一吻,“吃完饭我还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睡。”工藤新一无暇回话,只神思不清的望着面前的人,说出口的断断续续的音节听不出说了什么。

这时候十万火急的工作很难不让人往抓捕雪莉方向去想。工藤新一听到琴酒“砰”的一声关门离去,他望向对面那剩了半碗的米饭,自己也没胃口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看着桌上剩下的菜食,想着刚才琴酒的每一句话,不由得叹息着双手捂住额头,一筹莫展。如今组织对解药的重视已经到了启动这种行动的程度,灰原极有可能躲不过这次排查。

灰原哀和阿笠博士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一把钢刀渐渐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没来由的一阵头痛让工藤新一皱眉痛苦的闷哼出声。他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飞速运转的大脑迫切的想要想出破局办法。

地毯式搜捕唯一的缺点在于时间。时间一长,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发生。工藤新一不知道搜捕行动已经开始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这坐以待毙。

工藤新一放下双手,一个没注意胳膊碰掉了放在饭碗里的筷子,掉落在地上的筷子崩落间挑带出了些饭菜散落在桌上、地上弄得一片狼藉。这突然乱七八糟的局面让工藤新一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身子免得沾上油污。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抬头之后却看着桌边沾着的那几粒白米饭突然怔住,像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直至深夜才回来的琴酒一边上楼一边脱了带着寒凉夜露的外套,他打开门发现屋子里已经关了灯,只有沙发旁一盏昏黄的台灯在黑暗中幽幽亮着,微弱温暖的光照在沙发上躺着的人身上。

看到屋里还有一丝光亮留到了他回来,琴酒略显疲惫冷硬的脸色立刻舒展柔和开来,一夜阴郁的心情瞬间好了大半。他轻声走过去将大衣随手搭在了沙发背上,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工藤新一脸上盖着本书,平缓的呼吸声听起来像是睡熟已久,两条长腿随意的搭在沙发边上,看起来像是不经意间睡着的。

琴酒在他身旁坐下,拿下了他脑袋上的那本书。他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笑了一声。没了书籍遮盖,突然刺眼的灯光和琴酒的动作轻响让睡意朦胧的工藤新一皱眉眯着眼睁开了一条眼缝。见他被吵醒,琴酒举起手里印着阿拉伯文的书,“这书你看得懂吗?”

躺在沙发上困得懒得起身的工藤新一垂眼睨了那书一眼,然后像是没睡醒似得又闭上了眼,即将睡着的迷糊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看不懂。”

“看不懂以后就别看了,伤神。”琴酒说着把那本书放到了茶几上,顺手关上了那盏台灯。

陷入彻底黑暗的房间中沙发上一阵窸|窣声响之后,工藤新一模糊抱怨的声音在折腾到抱枕掉落在地之后响起,“…你有完没完…你…!……”


夕阳下一阵菜香从窗户里飘出,和远处市区里的高楼巷弄间升起的袅袅炊烟弥散在同一片蔚蓝天空中。

站在灶台前的工藤新一看着窗外远处的市井集市,出神间渐渐停了手上动作。突然听到门口有开门声响起,他回过神来,收回了凝望远方的目光,顺手把窗户关了起来。

一进屋就闻到饭香味的琴酒愣了一秒,然后听到厨房里传来带着烟火气的翻炒声响。他走进屋发现餐桌上放着两瓶没开封的酒和一袋柠檬派,旁边摆着两道还冒着热气的炒菜。他沉默的收回目光在客厅脱下了外套,拿起茶几上放凉的水简单喝了两口解渴。拿着玻璃杯的人喉咙里上下吞咽间眼神一直看着餐厅里的菜肴。

走到餐桌旁的琴酒眼神略过那两道刚刚出锅的菜,手背轻轻贴了一下还温热的柠檬派纸袋。听着耳边厨房里的声音,他收了手,眼神沉黯下来,鼻息间几不可闻的轻轻叹息。

听到踩过地板的皮鞋在餐厅停了许久,此时脚步声逐渐向自己走近,工藤新一握着锅柄的手微微收紧。

一走进厨房就看到围着围裙的工藤新一关了灶火,正打算把炒好的最后一道菜盛出锅。本想单手拿起锅柄的工藤新一发现手上力气不足,即使手用力到青筋隐现都无法让锅底抬离灶台,心里升起燥怒的人啧了一声,只能压下躁郁情绪用手里的锅铲一点点把菜往外盛。

琴酒走过去看了一眼锅里简单却勾人食欲的家常菜,语气平淡的开口,“柠檬派哪儿来的?”

听不出这句问话的喜怒,低头专注盛菜的工藤新一眼神一暗,拿着锅铲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我让伏特加去买的。”工藤新一说话间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侧后的琴酒,“知道你不吃,我可只让他买了一份。”

琴酒听到这语气只是轻笑一声,眼底的冷漠渐渐软化下来。见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做菜吃,从身后环住那系着围裙的细腰,在他耳旁落下一吻,“这几天的菜吃不惯?”听到身前的人低着头一边盛菜一边说:“没有,只是……有点想吃东京菜了。”

“以后想吃我找人来做就好,不用出去买。也不用自己做。”看着工藤新一笨拙又仔细地盛好菜却还不忘皱着眉头闷声回了句“知道了”。

加入组织后在外漂泊多年,琴酒从未感觉过自己与这座陌生的城市有过如此深刻紧密的羁绊牵连。他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中突然闪起异样的亮光,忍不住伸手温柔地一遍遍抚|摸过那渗出一层细汗的脸庞。

他认真的看着工藤新一的眼睛,像是想要看到年轻人眼底深处蕴藏的倔强顽强的灵魂。

等到找到雪莉拿到药方……等到组织的事业完全成功……这个人也将名正言顺的从内到外的完全属|于他一个人,他们将一同生活在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被彻底改造的、更加美好的世界……

琴酒想着想着忍不住露出笑容,眼睛里透出一股难得的兴奋,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激活热烈奔涌着,嘴唇轻轻吻|过那淡粉的唇、微微透红的鼻尖、微蹙的眉心,直至一路吻| 上清香柔软的乌黑发丝,在那跳动着生命的脖颈间留下一个又一个饱含深情的|吻|痕。

他发现自己在工藤新一面前越发不受控的变的毫无章法,他的情绪每时每刻都被这个年轻人左右,像是变回了个毛头小子。

好在桌上的菜还没有彻底凉透,两个人开了酒,索性就这样吃了起来。

琴酒看到工藤新一端起酒杯的手仍微微颤抖,于是主动伸出胳膊和他碰了杯。谁知他低估了工藤新一买的酒的烈度,猛地一大口下去竟辣的猛烈咳嗽了两下。

很少看到琴酒出糗的工藤新一看到他咳得脸红了些,笑的前仰后合,弯成月牙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笑出了泪,嘴里贬损的话毫不留情面。

看他才喝了不到一瓶就醉的脸上通红,琴酒无奈的放下了酒杯,把剩余的酒都留给了工藤新一。见他酒喝得多菜吃得少,琴酒一边慢悠悠吃着他亲手做的菜一边开口说道:“有句古话叫‘借酒消愁愁更愁’。”话音落下他听到对面的人嗤笑出声,他看到工藤新一手有些笨拙的打开了第二瓶酒,“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句古话叫……‘一醉解千愁’!”

见他灌了几口之后勉强擦了擦嘴边漏出来的酒水,双腿盘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酒瓶。

琴酒看着趴在桌上喝的烂醉如泥的人,眼底的情感几经转变,复杂而汹涌。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只剩工藤新一均匀平稳的呼吸声轻轻响起。

琴酒看着桌上工藤新一亲手做的饭菜,万千情绪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工藤新一……”他看到醉倒在桌边的人没有半点回应,终于轻声说出了多次戛然而止的后半句话,“等组织完成使命…我带你去我的家乡看樱花……”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琴酒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年轻人泛红的面庞,再次想到了他在夜色看到的那个身影。他坐在车里,看着那个侧影,想象着同一片残阳下站在樱花树下的工藤新一望着他的家乡景色、想象着他们共同生活的几十年光阴。

心里缠绕已久的荒诞想法最终还是将他的心脏完全吞没。

琴酒起身揽过浑身酒气的年轻人,把半昏半醒的人扶到了床边。半睁开眼的工藤新一眼神僵直而朦胧,他抓扶着琴酒身上的衬衣脚步绵软的往床边走,整个人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冒汗打湿的碎发不经意间蹭过带着淡淡烟草味的上衣,艰难说话时浓郁温热的酒气全部扑散在了琴酒颈间,“…琴酒……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扶他上了床的琴酒听到这句话,抓着被子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眼底深处无法掩盖的颤抖了一下。他看向埋在柔软枕头里的工藤新一熟睡的脸庞,散发下那通红冒汗的脸上没有半点清醒的样子。琴酒给他盖好被子,脑袋里不停回响着工藤新一刚才那句似醉似醒的话,憋闷紊乱的心脏阵阵收紧。

窗户玻璃上映出的略显孤寂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床边,长久的凝视着床上的人。


一阵剧烈的头疼让悠悠转醒的工藤新一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宿醉之后头昏脑涨的感觉让他难受得紧。

身后环着他的人听到声响后收紧双臂把他紧紧箍回了怀里,琴酒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腰侧,睡意朦胧的声音在他耳畔低沉响起,“……怎么了?”

“头疼……”工藤新一皱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自己昨夜喝的太猛,现在整个人脑子断片了似的记不清昨晚发生的事情。

“喝那么多酒不头疼才怪。”听着琴酒这睡意中带着笑意的声调,工藤新一冷着脸话里带刺的掰开他抱在自己身上的手,侧卧的身子躺平回来躲开他的怀抱,催促他赶紧滚下去,“你今天不去做任务?”谁知他刚转了身子,琴酒索性直接整个人|压|了上来,听到这句话闭着眼叹息着抱住了工藤新一的身子,贪恋的闻|着他身上带着淡淡酒气的清香,却没有下|床的意思。重新平缓的呼吸声像是重新睡着了一般。

推不开琴酒,被抱住的工藤新一感觉到后面什么东西渐渐|顶|住了自己。他瞬间涨红了脸,身体扭动挣扎着想躲开,“琴酒……!”

睁开眼的琴酒看他脸色窘愤无比,笑着支起了些身子。他看着躺在自己|身|下脸色透红的工藤新一,声音变得有些喑哑,“你再乱动……我不介意迟一些去做任务。”这一句话就让缩在被子里的家伙瞬间僵停了一切动作。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换上崭新衣裤的琴酒一边打着领带一边看向仍窝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的人,“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听到这话的工藤新一扯开了些盖在身上的被子,床上还残留的两个人的温度让他脸上迟迟降不下温,“听这话的意思,我想吃什么你都给我带回来?”

琴酒挑眉,一边系着西装马甲上的衣扣一边细想之后点了点头。

“好啊。”工藤新一在床边支起胳膊看向正在别领带夹的男人,“那我要是想吃燕窝鱼翅、鲍鱼人参呢。”

穿上风衣外套的琴酒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看向床上故意挑衅的人,变得暧|昧的眼神明显下移,仿佛是在看被子下工藤新一的身体,“嗯,是该补补。”说完笑着扣好了扣子。

床上的人咂摸着这句话不对劲,回过神来的工藤新一脸色一变、怒气冲天的坐起身子,一把抓过旁边的枕头就朝着往门外走的背影用力砸了过去,远处响起的关门声把他的话卡在了原地。

突然只剩一个人的屋子里瞬间寂静下来。

工藤新一看着那个被扔到椅子脚边的枕头,身子重新跌躺回了床上。他看着头顶明亮起来的天花板,双手枕在脑袋下面,整个人和这栋屋子一同沉默了下来。

盯着天顶回忆了一下昨夜发生的事,工藤新一只觉得身侧床单带着琴酒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搅得人一阵心烦意乱。他皱眉侧过身子,有些出神的看着窗边轻薄的白色纱帘微微浮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被困在这的时日。

工藤新一对昨日指使伏特加的事情心里没底,他不知道这个风险极大的举动能不能换来自己所期望的结果。想到这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手边柔软的被子。看着窗帘出神许久的人叹息之后,最终在毫无声响的屋子里再次闭上了眼。

关上门的琴酒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瞥了一眼安静昨天站在门口值守的伏特加,想起昨夜种种,开口说道:“这几天提高警惕,防范生人。我会从组织再调十个人过来,有意外情况随时汇报。”顿了一秒后又加了一句,“工藤新一提出的任何要求必须给我汇报之后再执行。”看到伏特加点头之后琴酒才转身下楼离去。

无人敢打扰的公寓静的只能听到换岗时的脚步声,直到临近中午屋子里才终于有了些声响。半睡半醒的工藤新一敏锐的听到餐厅里餐盘上桌的轻微声响后才睁开清明的眼,揉了揉眉心起身下床。他坐在床边习惯性的从桌上琴酒留下的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竖立在阳光之下。

看到香烟身后拉长的影子正好卡在桌边其中一道较长的刻痕中,工藤新一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远景伸展筋骨后抬脚往卧房外走去。

负责送饭的人从来不会与工藤新一进行交流,次数多了工藤新一索性也就对他视若无睹。他从浴室洗漱完走出来正好听到干脆的锁门声,于是双手插兜慢悠悠往餐厅走去。看到桌上的饭菜全部换成了地道的东京菜,工藤新一知道琴酒特意给他换了新的厨师。他走到桌边沉默的坐下,一个人面对着满桌丰盛的菜肴,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小兰。他无法想象小兰又是如何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囚笼中生活着。

一阵心痛与自责让工藤新一端着碗的手轻微颤抖。被抓以来他其实一直在刻意阻止自己想起小兰。坐在餐桌前的人忍下心里种种情绪专心夹菜吃饭,即使面前昂贵精致的菜在愁绪之下吃起来味同嚼蜡,工藤新一依旧机械而重复的进食来保证自己几乎流失殆尽的体力。

直到缓慢咀嚼的牙齿突然在米饭间咬到了质感奇怪的硬物,工藤新一才拉回心神将嘴里硌牙的东西拿了出来。看清是一个纸卷的那一瞬间工藤新一眼神一振,骤然收紧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然后开始激动地心跳加快起来。

似乎已经预料到纸条里蕴含的信息,拉开那不足指甲盖大小的细纸条的手指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工藤新一看到纸条上那简单而有力的几个字几乎喜极而泣,透润含泪的眼睛带着难以掩盖的笑意来回反复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

“这些家伙……”工藤新一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最后看了一遍纸上的营救信息后,拿出打火机一把将纸条烧了个干净,“够聪明的……”

嘴边扬起的笑意还没停留几秒,工藤新一拿着打火机的手突然失力,手里刚刚灭了火苗的打火机一下子摔落在地。突然变了脸色的人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胸口一阵刺痛的工藤新一用力摁压着脆弱的胸前,“呃……”顷刻间无法正常说话的人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身子开始冷颤。

工藤新一颤抖的手无力的扒着桌角,虚晃的眼神看着桌上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纸条,难以相信灰原和服部他们今天就想动手救人。

他撑着桌子勉强支撑起绵软的双腿,刚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无力的双腿就让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逐渐强烈的窒息感让浑身冷汗直流的工藤新一眼前几乎陷入黑暗。

必须要引起门外的人的注意。脸色苍白的工藤新一看了一眼离自己过于遥远的门口,残留的理智让他转了方向,无力的手抓着冰凉的地板往距离较近的屏风艰难的爬过去。

感觉自己肺里渐渐缺氧,像是被人扼住咽喉的工藤新一皱眉呜咽着,眼神涣散的伸出胳膊,拼命伸了好几次手指才勉强抓住屏风边缘。

眼前陷入黑暗的人浑身哆嗦着冒着虚汗,却仍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屏风拽倒在地。屏风摔在地上闹出的“哐当”一声巨大声响轰天雷似得砸在耳边。

陷入昏迷前的工藤新一听到远处传来的开门声,听到紧随其后跑进屋的急切脚步,抓着屏风的手渐渐松了力。


 

刚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灰原哀就看到床上昏迷已久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猛地睁开眼的工藤新一颤抖的眼神紧紧盯着天顶,胸腔剧烈起伏,急促呼吸了几下,额边的冷汗滑落到枕边。他艰难却固执的直接坐起了身子,皱着眉的人颤抖的双手紧紧抓着身边的被子,有些发直愣神的双眼死死看着身上柔软的床被。

站在床边的灰原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起身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水杯,弯下身子双手紧紧摁住了那单薄微抖的肩膀,“……工藤?工藤!你没事吧?”

坐在床上的人急促的喘息了一阵后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工藤新一尽力压制自己身体控制不住的恐惧轻颤,压抑而疲惫的闭上了酸涩的双眼,“我没事……做了个噩梦……”

指腹很快的抹过湿润的眼眶,调整好状态的工藤新一重新睁眼,看到床边的人给自己递过来了水杯,他一边接过一边抬头语气平缓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可能不会注意到那些小事。就算知道了我还活着,行动前怎么也会和我先商量一下。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

灰原哀看他脸色恢复如常,脑海里回想起不久前安室透说到遇见伏特加的事情。组织的人奇怪的行为让他们几经讨论后最终决定涉险赌一把工藤存活的可能。让人庆幸的是,他们赌对了。

双手抱臂的灰原哀看着工藤新一坐在床上安静喝水,只是一笑,“琴酒布防那么严密,不速战速决打他个措手不及恐怕以后更没机会救你出来。”

看到工藤新一听到琴酒的名字时微微皱了眉头,灰原哀继续说道:“好在医院防备松懈,我们才能很快将你转移。”

工藤新一将空水杯放回了床头,看到床头柜上的时钟时他的眼神随着摆动的秒针晃了一下,然后很快拉回心神收回了目光,“……琴酒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他没法声张。不过最近街上便衣的暗谍确实多了不少,应该是在找你。”灰原哀没注意到床上人的眼神突然变化,仍站在原地有些疑惑的继续说着。

“不过他本人却一直没有出现……”灰原哀说着说着突然放松的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无论如何,放心吧,你在这是绝对安全的。”

听到这宽慰的话工藤新一轻声一笑,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忧虑,“组织地毯式搜捕还没结束哪有什么绝对安全,我们必须尽快让他们……”话还没说完,工藤新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收了笑容,眼神一颤,“小兰还在他手里。”

戛然而止的话和突然的转折让站在床边的人愣了一秒,“小兰还被他控制着!”突然情绪爆发的人失了理智一把掀了被子。

灰原哀刚要抬手安抚,工藤新一已经踉跄下地,“我这样突然消失他一定会拿她开刀的。我得马上救她出来!”

见工藤新一慌张不安的往屋外走,灰原哀急忙拉住这个救人心切的家伙,“工藤……”被拉住胳膊的工藤新一血红的眸子里重现出刑室中满地鲜血的场景,耳边模糊的孩子们的呐喊让他用力挣扎两下之后猛力甩开了灰原哀的手,声音颤抖的恐惧低吼,“他真发起疯来一定会杀了小兰的!”

“工藤!”灰原哀几步追上身上带伤、情绪激动的人,把他拽了回来,心一横说出一句“我们为了救你出来已经牺牲了很多!”听到这话的工藤新一眼神一滞,随即幽暗了下来,“我自己去救。”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他误解,向来冷静的灰原哀情绪也激动起来,她双手紧紧抓着工藤新一的胳膊,“你逃脱之后难道琴酒会想不到你去救人吗?他一定会加强看守小兰的力度的,你这样过去正中下怀!如果你一定要去,元太和光彦的死又算什么?!”

灰原哀一贯的冷静崩塌,已经理智到疯狂。她不是不悲痛欲绝,但至少现在她不能倒。

工藤新一听到最后这些话顿时停住了步子,对视僵持中的眼神突然起了涟漪。

灰原哀看着面前僵在原地犹豫的人,语气终于缓和,甚至带着些低落,“我不能让你这么莽撞的过去送死。”

渐渐冷静下来的工藤新一错开与她的眼神对视,脸色苍白的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胳膊撑在腿上一时间有些无措心慌的抱头沉默。

见他如此,灰原哀沉下声音说道:“组织除了散上街的人最近没什么大调动,琴酒应该还没有动小兰。”话音刚落,低着头的工藤新一就皱眉摇了摇头,嘴唇颤抖的低声呢喃,“你不了解他……”

灰原哀沉默思索了片刻,“你知不知道小兰被关押的地址?我们可以先一边密切关注一边准备营救计划,一旦组织对小兰有所动作,我们也好应对。”坐在椅子上的工藤新一听到这话双手缓缓放了下来,他压下心里一阵阵的心慌,长吁一口气,“好……我知道。”

突然闯进来的服部平次脸上带汗一脸焦急的推开门就要喊灰原哀的名字,只是开口刚发出半个音节,他看到正巧站在旁边的工藤新一,愣了一秒后立刻噤声,转变脸色,“……工藤?”服部平次有些局促的抹了一下额上的汗。

见他眼神虚晃不看自己,工藤新一皱眉,一把拦住了服部平次有些焦急的脚步,“是出什么事了吗?”

工藤新一敏锐的直觉让服部平次无意间喉咙里紧张的吞咽了一下。他抬头被迫与工藤新一锋利的眼神对视,“…哦……没有。”嘴角那勉强勾起的僵硬笑容让工藤新一微蹙的眉头渐渐皱紧,他双眼微眯,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是不是小兰那边出事了?”

看到服部平次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一动,抿嘴不言,工藤新一沉了脸色,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是不是?!”看这一脸犹豫纠结的服部平次仍不开口,他渐渐攥紧了拳头,“好啊,你们还想瞒着我?”

服部平次抓住他的手腕想扯开他的钳制,无奈此时怒极的工藤新一力气太大,让人根本无法从他手里挣开,“是灰原的意思…她说有小兰的消息一定要先向她汇报……灰原是怕你会冲动!”

“小兰出什么事了?”听不进任何话的工藤新一脸色阴沉的厉害。

工藤新一眼里乍凉的寒气一阵阵扎在身上,服部平次两边难做,急的憋红了脸,“工藤……”

“告诉我她出什么事了。”努力压抑情绪的人看起来却更加让人恐惧。

尝试几次都扯不开工藤新一死死攥着的手,服部平次最后只好放弃了挣扎,叹息一声,松了口,“琴酒把她带去了刑室……说是……”服部平次艰难的沉默了一秒然后抬眼看向工藤新一有些发红的眼睛,“十点枪决。”

最后四个字在工藤新一脑袋里立刻炸开,“什么……”他僵直的腿往后退了半步,松开了手。他心慌的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眼见丧钟将响,工藤新一脸色骤变,立马撒腿往门外飞奔。

“哎!等等!!”服部平次没拽住大步飞离的人影,只能脸色焦急的在追人和汇报之间左右摇摆,焦灼的步子在原地徘徊不决。

差点和窜出门的工藤新一再次撞个满怀,提着三明治回来的安室透心下一惊,眼疾手快护着东西侧身躲过。安室透疑惑的看了一眼一阵风似得工藤新一瞬间跑远的身影,进屋后看到来回焦灼踱步的服部平次,他不由得指着门口皱眉抱怨了一句,“工藤这小子失心疯了?”

见他回来,屋子里的人急忙拽住了他的衣服,“工藤新一去找琴酒了。”说着服部平次立刻拿过他手里的东西,将他往屋外推了一下,“你快去追,别让他出事!我去告诉灰原。”

听到这话,刚进屋的安室透脸色严肃起来,暗道“坏了”急忙转身跑出屋子朝工藤新一刚才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指针转过的分分秒秒让在巷弄间飞奔的工藤新一脚步节奏越来越慌乱,差点跑上宽敞街道撞上迎面而来的巡逻的人,急促呼吸的工藤新一急忙抓着墙边刹住脚下步子,将身形退回隐在了墙角之后。

他几乎能想象到此时在刑室里等着他自投罗网的琴酒的表情。工藤新一攥拳愤恨的狠狠锤向坚实的石壁,无声的发泄心中飙升的怒气。

他躲在暗处冷眼看了一眼街上走过的巡逻者,泛红的指节用力扣紧粗糙墙角。

屏息听到街上整齐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工藤新一胡乱擦了一下紧张出来的淌到眼边的汗,快速跑过车流穿行的大街。

眼看熟悉的大敞的铁门越来越近,巷子中疲于奔跑的工藤新一看到门口那人数众多的守卫,含恨的眼睛渐渐赤红湿润。

就在他即将跑出巷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一把巨力扯住了他马上要冲出去的身子,“工藤新一!你给我冷静一点!”终于追上他的安室透一边压着嗓子低吼一边奋力把他拉拽回了曲折狭闭的弄堂。

“我不能看着他继续杀死我的朋友!”挣扎间看到时间整点已到,被拖回墙后的工藤新一哑着嗓子用力挣开安室透的束缚,安室透见状直接将其反扣狠狠摁在了墙上。此时,不远处刑室里突然传出一声清晰的枪响。

听到枪声,正在较劲的两个人同时停住了动作。工藤新一整个人颤了一下,赤红的眼里立刻流出泪水,“不!…呜……!”见他痛苦的悲吼出声,身后的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避免引起街对面巡逻者的注意。发了疯似得人抬起胳膊袭向身后,安室透却忍痛硬是忍下工藤新一的攻击,胳膊横拦过他的腰把即将跑出去的人勒回围墙下的阴影之中,脚下不稳的两个人一下子闷声跌倒在墙角。

挣扎间听到刑室里隐约传出女孩痛苦的喊叫声和模糊的争执,工藤新一颤动涌泪的眼睛突然转动。重新燃起希望的工藤新一仔细辨别声音之后立刻松了身上的劲。感觉到怀里自己勒住的人像是冷静了下来,安室透才终于松开手。谁知他刚一松手,工藤新一立刻逃出限制想要往刑室的方向跑去。

刚跑出两步,身后突然一股力量拉住了他的衣角,“工藤!”灰原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工藤新一闻声回头,却看到紧急赶到的灰原哀立刻把手里的东西塞了过来。工藤新一展开手里的纸张一看,正是早已伪造完成的药方。他抹干净脸上泪痕,抬眼和沉默灰原哀对视一秒后,拿着脸色药方冷峻的转身向刑室的方向赶去。

身后两个人不再拦他。刚跑工藤新一出没两步,却突然自己刹住了脚步。他折回两人身边,二话不说抽出一张药方塞回了灰原哀手中。突然折回的举动让站在墙角后的也愣灰原哀了一下。她看着一句话没说就跑远的人影,眼底渐渐浮现一丝忧虑与担心。回想刚才工藤新一折回时的目光,她从没见过工藤新一如此冷静到可怖的眼神。

琴酒看着台阶下裙摆上满是血迹的毛利兰,沾着血的纤弱细手正痛苦而用力的摁着腿上不断涌血的伤口。断断续续的抽噎痛呼让他烦躁的手指摁上了扳机。他不想再和这个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女孩争辩什么,那双含着泪却透亮坚定的眼睛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起那个消失多日的人。他最后看了一眼仍然寂静无声的院门口,再次抬起了手里的手枪。这一次,枪口对准的是女孩的额头。

“琴酒!”

这熟悉的声音让抬枪的动作立刻停在了半空中,琴酒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他看到手下人群里缓步走出的那熟悉的清瘦的身影,不起波澜的眼底终于渐渐浮现笑意。琴酒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沉默的看着工藤新一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那熟悉的面容比几天前更红润有气色了些,炯炯有神的双眼中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桀骜。

单薄的身影走到琴酒面前时周围立刻围上来了几层特务。一把把手枪密密麻麻的围拢着,危险的枪口直直冲着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垂眼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那一滩鲜血,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小兰已经疼得嘴唇发白说不出话,他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之上的人,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拳,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放了小兰。”

琴酒看出他眼底深处微弱的心慌,于是目光缓慢的巡视了一遍周围。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埋伏,琴酒放下了手里的手枪,双手背后,微笑着下了两级台阶,“你既然敢单枪匹马的来,看来应该是有必胜的把握了?”逼近之后琴酒看到工藤新一眼神冰冷眼眶却仍微微发红,像是猜到了他不久前曾流过眼泪,他说话间贴心的递出了自己的手帕。

工藤新一没理会这诡异而蹩脚的好意,直接从口袋里拿出叠好的几张纸,抬手举到了琴酒面前,“我给你药方,换小兰一命。”

浸在鲜血中的女孩颤抖的抬起泪眼,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工藤新一,“新一……”

这话一出,身后站着的伏特加也按捺不住的移了步子,琴酒却只是沉默的将一直僵在半空中拿着手帕的手收了回来。他将手帕放回原位,抬眼看向工藤新一手里的东西,并未立刻表态,只是长足的静默。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僵持中的死寂。

听到身边小兰控制不住的痛苦的低吟越来越频繁,眼神对峙中的工藤新一率先忍不住喉结上下动了动,攥着药方的手渐渐将纸抓出了褶皱。琴酒看他眼底暴露焦急,额边渐渐流汗,不由得轻笑出声,挑眉开口,“你以为……一个药方就能让你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吗?我们完全可以让他们重新送一份过来。”

工藤新一听到这话,歪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新的药方恐怕早就该到了。你们怎么还会专注搜捕找这东西呢?”看到琴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工藤新一摇了摇手里的药方,也收了笑容,“琴酒,现在是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是吗?”琴酒见他胜券在握,微微往前探了身子,轻声低语,“我可以现在把你们两个都杀了,然后拿走药方。”

工藤新一稳住心神,抬眼与那幽暗的眼睛近距离对视,“你会吗?”中气十足的声音下,握着药方的手心里早已被汗浸湿。

琴酒听到这句话,沉默中背后一直拿着枪的手渐渐收紧。寂静中,站到赌桌前的两个人之间不断紧绷的弦即将崩断。站在琴酒身后的伏特加看到他藏在背后的手紧握到苍白颤抖,整个人却依旧一动不动。他看着脸色严肃的工藤新一,突然将自己手里的手枪子弹上膛。

听到身后突然发出的手枪声响,呼吸一窒的琴酒几乎瞬间转身,一把抓住了伏特加举起来直直冲向工藤新一的枪口,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将枪口向上掰起,“砰”的一声枪响在耳边爆炸,那颗夺命子弹最终打在了头顶的楼柱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感觉到攥住枪身的手心微麻,琴酒用力把枪从伏特加手里夺了过来,转身暴怒的将手枪摔在地上,“这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话音落下,他自己手里的手枪却突然抬起来对准了工藤新一的脑袋。

工藤新一看到他暴怒之后转身立刻抬枪对准了自己,瞳孔骤缩,拿着药方的手不经意间颤了一下。

“有长进。但赌注不够。”眼看目露决绝的琴酒摁住扳机的手指渐渐用力,呼吸急促起来的工藤新一感觉自己濒临死亡边缘,他终于忍不住在琴酒开枪前一秒咬牙开口,“杀了我你们永远也得不到完整的药方!”赌输到一败涂地的人额边流下冷汗,只好选择自救。好在他抬眼看到琴酒听到这话立刻松开了扳机。

放下手枪的琴酒眼神平和了下来,仿佛刚才狠厉决绝的杀意从未出现过。他拿着枪重新放松的坐回了椅子上,“你的意思是说……你手里的药方并不完整。”他抬眼看向紧张到喉间吞咽了一下的工藤新一,“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的同伙拿着完整的药方来换你们两个人的命。”

感觉围在身边的人有收拢钳制的趋势,工藤新一再次开口,“如果今天我们不能安全走出这里,你依旧拿不到剩下的药方。”他走近一步,与琴酒对视,“我已经说好了,如果我走不出去,他们不会再拿药方换人命。”

琴酒微眯了眼看向工藤新一渐渐沉稳下来的眼神,他向后倚靠椅背翘起了二郎腿,思索了两秒后摸着下巴开口道:“……我怎么知道你给的药方是真是假呢?”

工藤新一放下有些发酸的胳膊,“说到底,我只是想让小兰活下去而已。这你应该清楚。”

思忖片刻的琴酒终于还是点了头,“好,毛利兰可以走。”

话音落下,工藤新一立马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低身扶住小兰不停颤抖的肩膀,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轻声呼唤,“小兰……”他用力艰难的扶起小兰剧痛中不停打抖的身体。看到那小腿上不断淌下鲜血,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还能走吗?”见小兰坚强的点了点头,他顺了顺女生鬓边的散发,温热带汗的手有些轻颤的捧着小兰的脸,“好……那你先走,出了大门一直往前走。一定要一直往前走,知道了吗?”

小兰咬牙点了点头,沾血的手却紧紧抓着工藤新一的衣袖,“新一…那你……”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走……”工藤新一轻轻揉了揉小兰的肩膀后松了手,“走吧……”

琴酒的目光一直追在工藤新一身上。他静静的看着他动作温柔的扶持、轻声细语的安慰,那令他无比怀念的身影几天前明明还曾围着围裙亲手为他做过晚饭,曾在寒凉黑夜中为他留盏回家的灯。本以为两人平和的生活会维持很久,可惜最终还是被这只驯不服的鹰亲手折断。琴酒看着工藤新一安静目送渐渐走远的毛利兰,手里渐渐无声的攥紧手枪。

看到小兰带着枪伤的脆弱身影踉跄的走出大门,工藤新一突然觉得最长久、最后一件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突然撤了下来。他长吁了一口气,一直看着小兰的身影最终在巷弄里消失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工藤新一转回身,沉默的把手里的药方递了出去。琴酒站起身,终于伸手轻轻拿过了药方,“你为了这东西不惜承受酷刑,忍辱负重,到头来却亲手还给我。”他拿过药方的瞬间,围在工藤新一周围的人几乎立刻将站在中间手无寸铁的人压制住,令其迫不得已跪倒在地。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救出小兰。”被迫跪地的工藤新一挣扎两下未果,感觉到身边人的手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他低笑出声,看向站在台阶上的琴酒,“怎么?你是不想要药方了?”

正低头看着手里药方的琴酒看到纸上中断的编码,知道工藤新一之前的话没有说谎。他沉默的将药方重新叠了起来,折叠纸张的手指微微有些缓慢迟钝,似乎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自己即将永远抓不住的人。他再次抬起头时,蕴含复杂情绪的眼神已沉入深厚冰层之下,双眼恢复成一贯的冷漠疏远。他将药方递给了身后伏特加,下了台阶走到工藤新一面前弯身捏住了他微微扬着的下巴,“好手段啊,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直视着那冰冷的眼神,嘴角扬起没有暖意的笑容,开口讽刺道:“都是您言传身教,教的好。”

琴酒顿了眸子。他松了手,转身往大楼里走去。逐渐远去的西装背影抬了手,只说了句“放他走”,再也没有回头。


空旷的街道上两排明亮的路灯在漆黑寂静的夜色中划裂开一道光带。站在电话亭里的工藤新一看了一眼玻璃外街上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抬手压低了头顶的帽子,将面容隐在了一片阴影之下。微凉的手指在电话上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拿着听筒的人隐在昏暗中,看着街上零星几个面露疲色、匆匆归家的行人,耳边还回响着傍晚时自己与灰原哀的对话。

“那名组织卧底最近刚到东京,我们这边交接的情报被他泄露。”

“泄露的信息传到了组织哪个机构?”

“不出意外琴酒应该知道了。”

“交接地点本该在哪儿?”

“霞飞路兰清饭店。”

工藤新一看着不远处灯光下路牌上的字,耳边听筒里的等待声只响了一下,对方立刻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我是琴酒。”

工藤新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手无意中紧紧抓住手里听筒,帽子遮掩下看向霞飞路路牌的眼神深不见底,“明天上午十点,霞飞路兰清饭店二楼。一个人来。”

电话另一端的人沉默了片刻,只回了个“好”,说完这个字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挂断声响在耳边,工藤新一放下电话听筒,转身透过带着白雾的玻璃看着身后不远处街对面的兰清饭店。那紧闭的大门上方仍幽幽亮着的招牌在黑夜中闪耀着暖黄的光。

桌上的咖啡一口未动,提前赴约的工藤新一一个人坐在窗边,冷眼看着街对面的便衣特务越来越多。工藤新一垂下眼来,听到上楼来的沉重脚步声逐渐向自己所在的隔间走近。

拉开隔帘的琴酒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正看着窗外出神。他进屋后拉紧身后帘子,目光聚焦在了工藤新一身上简单的白衬衣上。

竖起的领子遮掩住线条柔顺的脖颈,柔软的衣料静静贴着那匀称挺拔的身体,圆扣旁带着弧度的胸膛此时正平稳的微微起伏,深蓝色长裤严密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

琴酒收回目光,解了西装外套的衣扣在工藤新一对面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桌上一口未动的咖啡,抬眼看向工藤新一,脸上忍不住露出短暂的笑意,“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工藤新一转回目光,没有接话,而是直接拿出了最后一张假药方放在了桌子上,“药方给你。”他看到琴酒伸手拿过了图纸,继续说道:“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完他看琴酒的目光一直落在手里展开的药方上,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听到这句话,琴酒拿着图纸的手突然失了力道抓皱了脆弱的纸张。听到工藤新一不带半点留恋的脚步即将走远,他阴沉着脸抬手立刻抓住了工藤新一的手腕,把想要离开的人拦在了原地。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工藤新一顿住了脚步。他僵在原地,喉结微动。感觉到手腕上勒骨的巨大力道传来阵阵带着热|意的疼痛,他沉默抬眼,对上了那双复杂深邃的眼睛。

放在桌上的药方在半开的窗户下,被微风裹挟着缓缓飘落在地。被摁在窗边沙发上的工藤新一微微扬着头承|受着琴酒强|制而深情的吻。久违而熟悉的烟草气息让他的心脏渐渐收紧,他第一次没有推开身|上的人,反而收缩双手,抓紧了琴酒的上衣。

唇舌翻|搅间像是要把对方的气息与痕迹永远留下,工藤新一主动探入搅动的舌|尖瞬间被温暖席卷缠绕,两人温热缱|绻的喘息扑散在紧贴的身躯之间。

舔过唇边被这家伙咬出的细微的血渍味道,琴酒看着他垂眼带泪的脸庞,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那红肿水润的嘴唇。唇齿分离开后,他暗了眸子,顶在工藤新一身后的枪口紧贴住那仍在轻颤的身体,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渐渐用力。

就在他想要开枪亲手结束这个年轻人的生命的时候,一声清脆的上膛声在二人之间响起。

琴酒听到声音,摁着扳机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他僵住了身子,看向工藤新一抬起的双眼,此时才发现那双眸子里却是同他几乎一样的坚定决绝。琴酒顺着他颤抖的胳膊向下看去,低头看到那把不知何时抵在自己腹部的手枪即将开火。

沉默半晌后,男人突然轻笑出声。

工藤新一拿着枪的手稳稳的摁住那即将开枪的扳机。沙发上紧密相贴的两具身体在情意的余波中枪口相向的僵持着。一旦一人扳机扣下,两人便会同时命殒当场。

冰凉而危险的枪口死死抵在温热的肉体上,谁都没有放手的意思。工藤新一一边平缓着自己急促的喘息一边紧紧拿着手里的手枪,眼睛直视琴酒那幽暗不见底的双眸,仿佛在等他为他们这段病态的关系做出最终的决定。

琴酒不顾顶在自己身上的枪口,停在原地凝视了他许久,略显凌乱的发丝下幽暗的眼睛像是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他最终垂眸长叹一声,率先松开了扳机,将抵在工藤新一身后的手枪收了起来。

见他收了枪,倚在沙发边缘的工藤新一又往里缩了缩,静静看着率先起身的琴酒有条理地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他手里的手枪却一直戒备着没有放松,直到琴酒捡起飘落在地的药方,最后看了他一眼,撩了帘子沉默的离开,隔间里只剩一人,工藤新一才终于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放下了手里的手枪,长呼出一口气,卸力倚靠在了沙发上。

楼底下整齐一致的脚步声清晰的传进二楼隔间。隐在窗帘后的工藤新一一边整理着弄乱的衣服一边透过窗户冷静的看向楼下情景。

琴酒的身影刚刚下楼出门就被周围涌上来的组织暗谍围了个水泄不通。被消音手枪围在中间的琴酒似乎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奇怪场面,一时间步子顿在了原地。

亲自到场的黑衣人从汽车上走了下来,踱步到琴酒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站在二楼窗边的工藤新一看到黑衣人话音落下后,几个围堵者立刻走上前,那藏在袖口的手枪几乎下一秒就要开枪。

楼下陷入困境的琴酒看着眼前这些脸色严肃的人,只觉得刚才黑衣人在自己面前说的话有些好笑。可看到黑衣人那油滑肥腻的脸上此时连半点虚伪的笑容都没有,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琴酒渐渐收了嘴角嘲讽无奈的笑容,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转头看向身后饭店二楼那扇半开着的窗户。

可惜窗前除了微微飘扬的窗帘看不到任何人影。只回身了一秒,被限制行动的琴酒立刻被身旁的身旁的人毫不客气的推搡着押解了下去。

站在楼上目睹了一切的工藤新一看到楼下组织的人拿着枪闯进了饭店大门,他转身撩了帘子快步走出隔间,无声隐匿,最终消失在了饭店之中。



血腥昏暗的地牢中幽然飘过一缕花香。

冰冷的脚步在寒凉的月色下踏过寂静的牢房走廊,沉稳轻声的脚步最终停在了走廊尽头那间弥漫着死气与鲜血味道的房门前。叮当作响的钥匙在黑夜中轻响了几声后,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

琴酒听到门口的关门声,微微皱了眉头,抬起了幽暗无神的双眼。当他看到眼前这熟悉的身形,注视着那一身黑衣的眼睛里勉强恢复了些清明。

隐在黑帽下的面容渐渐暴露在月色之中,抬起头来的工藤新一沉默的看向刑架上奄奄一息的人。

看到双手背后的工藤新一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衣站在自己面前,琴酒沉重的眼皮打着晃勉强支撑着无神的目光,带血的嘴角渐渐上扬,抽痛的喘息间,早已被严刑拷打折磨到精疲力尽的人露出了这几天里唯一的一抹笑容,“我知道你会来……”

他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琴酒。工藤新一看着那染着血的凄惨笑容,背在身后的手暗自攥紧了些,沉重深邃的目光仔细看过铁链间鲜血淋漓的每一寸皮肉。他看到琴酒额前被汗水打湿的银发变得散乱无比,脸上被厉鞭抽过的红痕在苍白的脸色下显得有些狰狞,常伴于身的神秘被粗暴低劣的刑讯剥落的一点不剩。早已皮开肉绽、破败不堪的身体上,各处伤口涌出的鲜血顺着束缚勒进身躯的铁链滴落在地。工藤新一见他衰败至此,心里却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都没有。

注意到工藤新一少见地面对着他收了眼底的锋芒,琴酒用仅剩的力气无声的笑着,咧开的嘴边不断涌出温热的鲜血,再次染透了早已血红的衬衣。

朦胧月色下的两个人隔着刑具上生锈的重重铁链无声相望。几周前的他们怎会想到竟会有如今这光景。琴酒低而沉闷的笑声像是在笑工藤新一、笑自己、更是笑愚蠢至极、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组织。他气息微弱的凝望着工藤新一明亮的眼睛,那黑夜中唯一打动、吸引他的光,似是感慨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干哑的喉咙说话间一阵刀片剌过的剧痛,身上疼痛扯开的伤口让艰难呼吸的人猛地弓了身子咳嗽了两声。琴酒无力的垂下了头,低垂到即将闭上的双眼虚焦望着不断滴答落地的鲜血。想到工藤新一还在自己身边,刚才短暂陷入意识模糊的人强聚精神,咽下嘴里满是铁腥味的鲜血。艰难抬起的眼神深不见底,复杂的让人看不明白。随即这束复杂的目光渐渐被矛盾的心痛与赞赏覆盖,琴酒看着面无表情的工藤新一,昏暗的眼底渐渐浸满笑意,“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青出于蓝……我很欣慰……”

那一直不停的笑容让工藤新一抿紧了嘴唇,背在身后的手不停颤抖,冰凉的指尖用力的掐握着自己的手腕。琴酒的眼神压在他的肩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工藤新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无情的面具即将崩裂,喑哑低沉的声音终于在寂静中响起,“我说过,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看到说话间直视自己的工藤新一微微蹙眉隐忍情绪,看懂那细微表情变化的琴酒只觉得跳动紊乱的心脏突然一缩,心房里的憋闷堵塞感让他觉得干涸多年的眼眶突然发酸。他嘴角扯出笑容,干裂染血的嘴唇缓慢而无力的张合,“我的命……只能给你……”被锁住的血手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要在月色下最后抚摸一次那令他无比眷恋的脸庞。

看着他眼里那股像是在诱导的温柔笑意,工藤新一缓慢踱步走到琴酒面前,看着那双不舍低垂的眼睛,嘴唇轻颤,“你曾经说,要带我去看樱花。”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工藤新一清楚的感觉到脆弱到精神虚晃的琴酒听到这句话后瞬间身体一僵、呼吸一滞。

琴酒抬眼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睛里满是惊愕。他以为工藤新一在公寓里醉酒的那一夜什么都没听到。而如今站在面前的工藤新一用那深邃而纠结的眼神无声的告诉了他,那夜的荒诞承诺他都听到了,也一直都记得。

工藤新一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缓缓伸了出来。纤长手指间拿着的樱花枝在浓重血气的包裹下仍顽强的散发着带着暗毒的幽香。被绑在牢房中的琴酒看到面前盛开绽放的樱花,重新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中带着恐惧慌张。铁栅栏中突然出现的不和谐的这一抹温和粉色让他本能的惊惧屏息,紧张到有力气攥拳的双手挣扎了几下后却在他与工藤新一长久无声的对视中慢慢放松下来。

一直屏息求生的琴酒看着工藤新一坚决的眼神,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突然相信了命运。他松了气,恢复了自己虚弱紊乱的呼吸,心里渐渐释怀,将自己的生命彻底交到了工藤新一手中。

带着毒的花朵被冰凉的指尖用力碾过,残破花瓣间零落的花粉飘扬在带着血气的寒凉空气中,铁窗外掀来的夜风让飘零花粉在脆弱的人类面前变成一把不见血的毒器,在清香中无声的夺人性命。

看着无法挣脱铁链的琴酒渐渐变了脸色,虚弱轻微的呼吸声渐渐粗重紊乱,那呼吸不上的窒息感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让刑架上的人本能的挣扎。琴酒大口急促的呼吸着,沾着血的双手想要扯开束缚紧迫的领口却怎么也够不到。

工藤新一渐渐抓紧了手里的花枝,静静看着面前的人在死亡面前做出最后的绝望而无力的挣扎。坚硬的指甲颤抖的深深刺进手心的肉里,连带着仿佛心脏都抽痛起来。

呼吸越来越微弱的琴酒不愿低头,他艰难强撑着一直看着工藤新一的眼睛,像是想把他的面容仔细的刻进灵魂深处,带去下辈子。

工藤新一的那个眼神,一直在琴酒的视网膜上,沉进他脑海深处,盘踞在潜意识里,到琴酒死的最后一秒,看着工藤新一远去的身影,他脑子里想到,曾经,工藤新一表现出的情绪与爱意究竟有几分真呢?

突然,他看到冷面无情的工藤新一眼眶里崩落一滴泪珠。

那滴不由自主流出的眼泪滴在了他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上,在生命终结之际将他冰封了几十年的心最终化成了一滩柔水。琴酒看着工藤新一脸上那道泪痕,渐渐收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他见过无数次工藤新一的哭泣抽噎,这是唯一一滴眼泪,不掺任何杂质,纯粹为他琴酒一人而流。

无声的看着浑身鲜血的人眼里暗淡的光渐渐消逝,工藤新一放任心脏的强烈绞痛将他吞噬。

最终只剩一人呼吸的牢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窗外的风都静止下来。

彻底安静的世界里工藤新一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快速心跳声。

工藤新一看到面前的琴酒双手松弛,脸上最后还是留下了一抹满足怅然的笑意,他手指颤抖的将那被蹂躏到凋零破败的花枝别在了血衣领口,让那朵花紧贴着还留有一丝温热的躯体。

月光下低垂下去的眉眼再也没了往日的阴戾与精明。站在他身前的工藤新一看着那无比熟悉的五官与面庞,在无人的昏暗中情不自禁的往前探了身子。温热缠绵的气息扑在苍白的脸庞上,柔软的唇瓣即将碰触亲吻到那带着笑意的唇边,工藤新一却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挺直了身子后退了几步离开了琴酒身边。他有些狼狈的低头用手背快速抹掉脸上不该出现的泪痕,脚步慌乱的在黑夜中离开了牢房。

户外不知何时乍起的狂风疯狂扑打在单薄的衣服上。狂跑过好几条街道的工藤新一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他急促呼吸着,头顶的狂风大作将他凌乱混沌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

蜷缩的身体在呼啸的黑暗中不停痛苦的颤抖。头顶突然闪过的刺眼白光在一瞬间划裂天空,照亮了整个黑夜,紧接而来的“咔嚓”一声巨雷带来低压沉闷天空中轰隆隆的声响,瓢泼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淋在狂风暴雨中的身体很快从头到尾被浇了个透凉。倚在墙角的工藤新一胸闷到不停急促呼吸,双手紧紧抓着被打湿混乱的头发。大颗大颗的密集雨滴砸在身上压垮了刚才挺立多时的脊梁,无人的黑暗里歇斯底里的悲吼发泄在雨夜中爆响。“啊!!!!————”被一个死人束缚住的长啸无论如何努力挣扎都吼不出这漫无边际、铁幕压顶的黑夜。红了眼眶的工藤新一长吼到脖子上青筋凸起、气息尽绝,双腿颤抖到双膝跪地,痛苦欲绝的声音在轰隆而过的雷声中骇人无比。

咸涩的泪水夹杂在密密麻麻的雨水中滑落脸颊,嘴边尝到苦涩的工藤新一忍不住眼眶里夺眶而出的泪水,索性在大雨的蒙蔽下放肆的捂头痛哭起来。眼前不断浮现的往日种种交杂在心间,不停晃过的琴酒的脸庞让他紧紧摁住冰凉剧痛的心口。

工藤新一强忍回眼泪,仰起泪雨交加的脸庞,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如今他在这流下的每一滴泪都对不起因组织被害死的人们。

尝到嘴里的血腥味,被自己一巴掌打醒的工藤新一强制压下了自己心里悲痛的情绪。他扶着墙艰难的站起了身,仿佛今夜这一件简单的小事就消耗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拖着疲惫的步子在黑夜中淋着漫天大雨,手脚冰凉的慢慢远离这片无人的巷子。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END.









总字数2.6万+!终于肝完了!

可以往下翻一翻吗(=・ω・=)有一些细节需要解释一下。





·首先是琴酒被捕的原因,因为之前审讯的时候黑衣人就发现琴酒对工藤新一的感情不太正常,已经开始对琴酒产生警惕,不过琴酒后面一段时间所作所为组织还可以容忍。

但是!这时候工藤新一跑了!这还不算,跑了之后还给琴酒打电话约去饭店见面,组织监听完电话后先在饭店里准备好了监视器,结果看到琴酒和工藤新一暧昧(其实琴酒当时就算不主动拽住工藤新一,工藤新一也会想方设法留住琴酒)

此时琴酒被组织彻底认为是卧底,正好组织最擅长的就是杀卧底(琴酒啊琴酒,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hhh)


·其实这个结局我考虑了好久来着,当时为了满足我的一些奇奇怪怪的xp,硬是搞了个囚|禁play,结果就发现之前想好的新一深入敌窝搜集证据一锅端什么的写不了了( ´_ゝ`),琴酒那么谨慎一个人,怎么可能让新一拿到证据,怕是连屋子都出不去,然后......那就只能搞反间计,借组织的刀杀组织的人,达到杀人诛心的效果(*°▽°*)八(*°▽°*)♪


·最后花上的毒粉应该是小哀调的,新一没中毒是因为事先吃了解药。


·新一始终没有加入黑衣组织,最后穿着黑衣纯粹是为了伪装,不被组织的人认出来(但是倒也有点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的感觉)


·最后麻烦点一下那个白色的大拇指给up主一点动力✧(≖ ◡ ≖✿)


琴新 斯德哥尔摩情人(全)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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