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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捡个女巫家人们!

2023-01-15 17:38 作者:天堂吵  | 我要投稿

1. 正午阳光灼热,比之更炙烈的是人们合力堆起来的火刑架。 随着火焰升腾,被众人欢呼着簇拥的中年人欣慰又激动地笑着,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他的家族等这一天也等了太久! 给他整个家族带去耻辱的该死的女巫,今天终于要为她的罪孽付出代价! 女巫被捆在木头柱子上,木柴堆在她脚下,火焰蹿到腰那么高,滚滚热浪连空气都被烫得扭曲了————即使这样,女巫也没发出哪怕一声哀嚎,低垂着脸,仿佛已经死去。 听不到女巫的痛苦,让某些观刑者感到了不满。有人拾起地上的石块,砸到女巫头上,用力不小,直接砸破女巫的皮肉,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将红发沾染得更加鲜红。 女巫眨了下眼,好像没感觉一样。 “喂喂,这可有点欺负人了吧?” 格格不入的一道声音引起了中年人的注意,他迅速取下背上的弓箭,忽然手背一痛,一名长马尾大眼睛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用刀柄撞击在他手上,夺走了他弓箭,远远丢进火里。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阻碍烧死女巫的火刑?!” 意外的骚乱让女巫抬起头来。 一片混乱中,她好像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向她飞来。 她恍惚中想,女巫也会被天使救赎吗? 2. 鹤丸国永抱着个一动不动的人形撞开修复室的门,“来瞧瞧我捡了什么回来?” 正在喂白山吉光喝水的前田藤四郎惊讶得水都洒了,“鹤先生!您怎么拐了一位女孩子回来?!” 鹤丸国永把人放到空病床上,“吓了一跳吧?不过可不是拐,是救回来的!” 前田藤四郎这才发现,女孩子的发尾焦成一片,双腿上的烧伤十分严重,皮肤都脱落一层,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组织,人已经休克昏迷。 鲶尾藤四郎随后进来,手上抱着一只黑猫,黑猫大半个身体烧得不成样子,勉强睁着眼,发出细微的叫声。 “这只貌似是她的宠物,被系在包袱里要一起烧死,幸好听见了它在叫。”鲶尾藤四郎很是不忍心,“这么严重的烧伤,它还能活下来吗……” 吊着一条伤臂的陆奥守吉行拎来医药箱,在床边的地上盘腿坐下,翻找消毒药品,“ 谁那么狠心啊真是……鹤丸,快拿生理盐水给她腿上消毒,人类的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鹤丸国永按照他的指挥照做,前田藤四郎也上前去,清洁双手后,用针管抽离水泡里的脓水。 经常出入各种类型的战场上,他们对处理人体的伤势驾轻就熟,不过猫咪就…… 陆奥守吉行:“ 毛都烧成硬块了,怎么消毒上药啊?” 黑猫软趴趴的任由摆布,呼吸起伏越发微弱了。 这时,昏迷的女巫终于疼醒了。 前田藤四郎问她:“您应该吸入了许多浓烟,呼吸有困难吗?喉咙痛不痛?” 女巫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猫……” 气若游丝的黑猫回应一般,用尽全部力气,发出一声细弱的呜鸣。 3. 入夜时分,莺丸的房间里。 鲶尾藤四郎:“……就是这样,我和鹤先生救回了一名疑似女巫的人类女性,并根据事实得出结论————她就是一名女巫!” 在治疗女巫烧伤的时候,她醒了过来,第一件事不是喊渴喊疼,而是喊猫。 陆奥守吉行把猫送到她面前,见到猫伤势严重,女巫嘴里开始念出一连串佶屈聱牙的古怪发音。 随着她的话,猫仿佛被赋予了时光倒流一般,身上的烧伤在几个呼吸间恢复了原状,矫健的四肢,乌亮的皮毛,看不出一丝曾被大火烧灼的痕迹。 南海太郎朝尊:“ 直接把其他生命体的致命伤治好……女巫竟然有这种能力?” “ 不不不,没那么轻松。”鹤丸国永说道:“ 我当时在给她的创口消毒,亲眼见到的,猫好起来的同时,她身上的烧伤面积蔓延加深了。” “ 所以,是可以把其他生命体的伤势,转移到自己身上?”南海太郎朝尊感叹道:“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前田藤四郎:“或许,她可以修复白山……” “ 白山的伤势放在人类身上,会直接死人的。”平野藤四郎否决道。 南海太郎朝尊:“ 仅仅是一半也好,这许久以来,我们一直依靠白山才熬过大大小小的伤痛,如今他重伤在身,若不得修复……” 平野藤四郎暗暗皱眉:“可……那也很残忍啊……” 一只手落到短刀头顶抚了抚,平野藤四郎抬眼,正对上一双看不清喜怒的,绿莹莹的眸子。 莺丸清越的嗓音不疾不徐,“ 我等早已在生死存亡之刻……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呢?” 4. 修复室里静悄悄的,白山吉光、萤丸、大般若长光,以及一名女巫占据了室内全部床位。 大俱利伽罗放轻脚步进来,刚踏进一只脚,室内刷地亮起两盏探照灯。 是黑猫的眼睛。 黑猫得到了女巫的救治,已经完全痊愈了,它静静趴在女巫枕边,见到有人进入,警惕地坐起来,用它幽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来者。 大俱利伽罗手里拎着保温食盒,放到桌上打开,取出一份用小小碗装着的猫饭,放到黑猫旁边的床头柜上。 猫嗅了嗅,看了一眼大俱利伽罗,随即低头吃起来。 大俱利伽罗伸手摸了两下猫耳朵,猫看在饭的份上没理他。 “哎呀,小伽罗宁愿和猫打好关系,也不愿理我一下呢……” 大俱利伽罗无语地瞟了一眼故作忧伤的大般若长光,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粥,不甚温柔的怼到他面前,“你也别理我就好了。” “ 那可不行。”大般若长光说道,“ 光忠可拜托我了,不要让你总是一个人。” 大俱利伽罗撇过头去,没再说什么。他也听到了烛台切光忠的拜托,那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5. 女巫在第二天上午醒了过来。 前田藤四郎带了清淡的食物,本想喂给她吃,然而女巫似乎并不太喜欢被接近,接过了饭碗自己握着勺子吃完早饭。 前田藤四郎检查一下她的烧伤,并顺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女巫。 她是明显的西方人长相,眉眼有些凌厉,只是如今因为伤势显得颇为憔悴,她很安静,不怎么主动说话,但并非内向,更像是习惯了孤寂,打心底不愿与人交流。 明明被烧伤的腿疼痛难当,并面临着痊愈后结疤的可能,女巫却十分冷静,低头抚摸着猫咪,不知用眼神传递了什么指令,黑猫跳下地,出门去了。 女巫望向前田藤四郎,“ 能麻烦你家大人,借我一只坩埚吗?” “ 当然可以!”前田藤四郎询问了锅的大小,以及需不需要热水什么的,一一记下后,最后问了一句,“ 您要锅,是准备熬制魔药吗?” 女巫:“是的,我只是制作一些治疗烧伤的药,如果你们介意,不借也可以,我不会因此进行诅咒之类的事。” 前田藤四郎:“ 并不介意的!不过,大概需要您坐轮椅去厨房才行。” 6. 听说女巫小姐要现场熬制魔药,好多人过来凑热闹。 对此十分感兴趣的鹤丸国永,亲自跑来推着轮椅把女巫带去了厨房,几乎同时,不知跑到哪里去的黑猫回来了。 它嘴里衔着好大一把草药,放到女巫面前让她辨认,自己蹲到轮椅扶手上坐好。 平野藤四郎从柜子里拿了根火腿肠喂它,猫咪头一次吃到这种东西,就着平野藤四郎的手大口大口地咬,喉咙里溢出了欢快的呼噜声。 女巫捡出能用的植物,在前田藤四郎的帮助下清洗并切碎,鹤丸国永很是积极地帮忙起火烧水,女巫按着次序和不同剂量,一样一样把东西丢进锅里,时不时呢喃着什么咒语。 陆奥守吉行:“看上去好像在熬汤啊!” 鹤丸国永:“ 熬汤会熬出这种味道吗?” 锅里开始飘出了古怪的味道,愈发浓郁,直冲大脑,汤汁的颜色也越来越不妙。 半锅水熬成一碗的量,女巫把它盛出来放凉,一边又熬了一大锅浓汤。当着几道好奇的视线,她面不改色,干了第一碗药。 平野藤四郎连忙剥了个橘子给她。 女巫没有拒绝,接过来吃掉了。可怕的味道被压制之后,女巫指了指第二锅药,“这是给那你们的伤者喝的,止血止痛,帮助伤口愈合。” 原来这是给白山他们做的药……平野藤四郎遗憾地看着那一锅东西,“ 十分感谢,让您费心了,可是……仅仅是药物,治疗不了他们的……” 女巫投出疑惑的目光。不用药物治伤,那用什么治? “ 您不太了解我们的情况。”一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走进来,弯腰对女巫说,“ 您知道付丧神吗?” 7. 为了躲避追杀自己的猎人,女巫半个世纪前就远渡重洋,逃到了这里,虽说一直离群索居,但对于外界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就比如这边人们说的付丧神。 从存在许久的器物中诞生,拥有灵力的末位神灵。 女巫心中恍然大悟,难怪轻易就从猎人手中救出了自己和猫,那位猎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的。 修复室里受伤最重的是白山吉光,就那么一口气吊着,他的狐狸卧在枕边,不吃不喝一直睡着,仿佛进入了关机状态。 他的剑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纹,对应着躯干上的致命伤,正在破碎边缘。 女巫的魔药还是被带了过来,抱着一丝希望让大般若长光喝了下去,然而意料之中的,并没有效果。 “修复刀剑,必须是身负灵力之人才行。”南海太郎朝尊向女巫伸出手,“您可以试着感受一下我的灵力。” 女巫握住他的手,细细体会之后便明白,自己并不具备此种类型的能量。 但是,并非没有办法。 母亲在传授巫术的时候与她说过,巫术最令她着迷的地方就在于,可以用已有的东西,组合变化成想有的东西。 8. 女巫每天给自己熬两遍药,剩下的时间经常与南海太郎朝尊进行沟通,主要内容就是了解他们这些刀剑的修复方法。有了了解之后,她便开始了一些尝试,要走了一些修刀用的物资,每天坐着轮椅去厨房的一角熬汤。 在她研究的这几天里,时不时送出一碗药来,让付丧神喝下试试有没有效果,魔药的受害人就由大般若长光和陆奥守吉行两人划拳决定。 直到某天上午,许久未归的两名打刀相互扶持着回来了。 鸣狐和水心子正秀,两人带着一堆物资与一身伤回来的,这次外出被时间溯行军盯上,处处躲避着,周旋好几天才甩掉对方。 两人刚被抬进修复室,正好女巫小姐带着药来了。 大般若长光嘴角抽动。 鸣狐的狐狸依靠着小动物敏锐的嗅觉,马上寻找到了怪味的来源,它看着女巫手里那碗不断冒泡泡的粘稠不明液体,毛都要炸了,“ 那是什么东西?” 大般若长光:“ 你们不在的时候,鹤丸和鲶尾救回来一位女巫小姐,她正在试着熬制能修复我们的魔药,你们试试?” 水心子正秀脸上镇定自若,脚却悄咪咪的往一边挪,鸣狐看了他一眼,无言地接过魔药,嗅了一下。 然后扭头给水心子正秀灌下去。 水心子正秀:“?!我不咕噜咕噜咕噜……” 有那么一瞬间,水心子正秀恍然以为自己掉进了沼泽地,浸泡在里面,把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烂泥喝了个饱。 鸣狐的狐狸看热闹不嫌事大,“ 水心子殿!勇敢的刀剑男士从来不怕吃苦,加油啊!!” 可怜水心子正秀顾不上说话,喝完最后一口,马上蹦起来找水,把嘴里奇怪的口感和味道压下去之后,他后知后觉地摸摸身上,“ 咦,真的好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付丧神和女巫无不为之一振。 成功了! 9. 确定水心子服用魔药之后完全治愈,且并无任何副作用后,女巫开始熬制更多。一开始有些失败率,但她熬药的天赋一向很好,一次比一次熟练。 只是厨房因此变得可怕了起来,那难以忘怀的味道几乎要把整个厨房腌入味儿了。害怕以后吃的每一口饭都会隐藏奇怪的味道,于是大家迅速整理出了一间闲置的房屋,把东西搬了过去,作为女巫专用的制药房。 黑猫依然担负着采药的重任,不过它现在有了一只狐狸当助手。 鸣狐的狐狸很聪明,还会说话,因此,女巫对他有些兴趣,主动问过它为什么会说话。 “ 我也不清楚,反正一直都会讲话。”狐狸说,“ 幸好如此,让我可以替鸣狐表达出他的想法!” 女巫默默看向黑猫。 正在被鸣狐投喂的猫:“……” 狐狸:“ 这些草药是用来治白山殿他们的吗?” 女巫摇头:“ 是我喝的,他们不用这些。” 狐狸:“ 那他们的药是用什么熬的?” 女巫:“ 玉钢,砥石,木炭,冷却材……” 狐狸都要惊呆了:“ 这些东西,最后怎么会变成一碗烂……一碗药?” “不用管其中原理,”女巫说,“ 好用就行了。” 10. 受伤最重的白山吉光得到了优先救治。 喂下药后他很快醒了,只是醒来时表情空白。虽说平时也很空白,但是现在,明显空白中带着一丝迷茫。 鸣狐赶紧给塞了一块苹果,让孩子缓缓神儿。 鲶尾藤四郎:“ 白山,你感觉怎么样?” 白山吉光咽下嘴里的东西,“ 白山吉光,修复完成。” 女巫询问他是否有后遗症,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问道:“ 你的狐狸也一起修好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白山吉光摸摸自己的狐狸,“狐狸修复完成。它是通讯器。” 女巫:“……通讯器?” 白山吉光:“是的。” 女巫再次看向黑猫。 分到一块苹果正在啃的猫:“……” 它承受着普通小猫咪不该承受的重任。 11. 鸣狐、大般若长光和陆奥守吉行陆续完成修复,女巫的烧伤也在飞速痊愈,出行不再需要轮椅了。 鲶尾藤四郎:“ 会不会留疤啊?好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女巫面不改色喝掉今天的药,“ 能活着就很好了。” 这时,身后突兀的伸出来一只手,捂住女巫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女巫无语地把那只手扯开,向旁边走出两步拉开距离,冷漠地盯着鹤丸国永 “啊呀,没吓到啊,抱歉抱歉,赔给你好吃的好吗?”鹤丸国永手腕一翻,托着几个糖果给她。 然而女巫并不领情,“不必。” 鹤丸国永仿佛遭受了暴击,夸张地捂住心口,“ 被拒绝了!被女巫小姐拒绝了!好难过我可能要死了!” 女巫默念了好几遍这是救命恩人,才勉强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诅咒。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吵闹的人! 12. 萤丸的伤是好得最慢的一个。女巫琢磨了一下,认为应该是药的剂量不足。至于为何同样的药物别人能满血复活,而萤丸只能回小半管血……在看到小孩身边巨大的刀时,女巫大概明白了。 女巫再次端着药进入修复室,对于她的到来,萤丸既高兴又高兴不起来,他拽着女巫的手,“主公,我能不喝那个吗?” 女巫冷酷无情:“喝。” 萤丸哭丧着脸端起碗。 萤丸似乎把她当成了新的主公,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用这个称呼叫她,并且有些粘人。 陆奥守吉行对女巫说过萤丸之前的遭遇,希望她暂且认下这个称呼,当是照顾一下萤丸。 萤丸作为大太刀,虽然战斗力很强,可一旦负伤就需要耗费大量的修复物资,对于一些贫穷的本丸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 一名家底不丰的审神者,在战后意外获得一振崭新的、无伤的萤丸,对比原本重伤的萤丸……会怎么选择? 一碗药见底,女巫手上的橘子也剥完了,正好无缝衔接给了萤丸。 萤丸喝完药吃完橘子,彻底满血复活。 “主公,我有力气了,可以去帮你杀敌人了!” 他表现得乖巧又积极,仿佛生怕再次被丢掉。 女巫不去看小孩的乖巧到有些讨好意味的眼神:“我没有敌人。” 萤丸:“ 把你的腿烧伤的那些人不是吗?” “……并不是敌人。”女巫摇头。 她从不想与任何人成为敌人。 13. 所有伤员全部修复完毕,当日下午,莺丸邀请女巫一起喝茶。 本丸里的人很少,只有十三个,哪怕只有这么寥寥几人,女巫也很少见到这位名叫“莺丸”的付丧神,偶尔远远见过几面,他几乎都是捧着茶杯坐在树荫下啜饮,闲适得像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 此时他正神情认真地沏茶,鹤丸国永百无聊赖地在矮桌上趴成一滩,见到女巫终于过来,顿时来了精神,“女巫小姐女巫小姐!” 女巫默默坐到了一个稍远一点的位置。 鹤丸国永难过地抱紧了自己,“ 好过分哦,女巫小姐怎么跟伽罗坊一样冷漠,明明是人家把你从火堆里抱回来的!” 女巫:“……感谢你。” 鹤丸国永:“嗯嗯,然后呢?” 女巫忍耐地闭了下眼,转向莺丸,“ 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们所有人也都康复了,我额外做了几十瓶药给你们,就放在修复室里。” 莺丸淡淡笑着,将一杯清茶顺着桌面推过去。 女巫迟疑着喝了一口,见他们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要走了。” 鹤丸国永:“别着急嘛,茶不爱喝的话我去拿果汁?” 女巫知道他在装听不懂,“ 我是说,我要离开你们这里。” “不是吧,女巫小姐,”鹤丸国永笑道,“ 那个猎人还在追杀你吧?在这里让我们保护着你不好吗?” 他暖色的瞳孔在阴影下竟然有些冷清清的,“被绑在火刑架上的感觉……没有忘了吧?” 女巫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坚持刚才的要求,“ 我会为自己的生死负责。” 鹤丸国永眯了眯眼,似乎还想说什么,莺丸却突然开口。 “ 在这里住着,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很好。”女巫说,“ 但是我要回去,我的东西全在我原本的住处。” 莺丸:“ 我们会帮您拿回来。” 女巫:“ 我习惯独自一个人生活————” 莺丸:“那么您也会习惯与我们一同生活。” 女巫:“你……” 太刀从容余裕,神情是温和的,态度却不容置喙。 用以杀生的凶器,哪有那么多善良可言。 心知继续说什么都不会有用,女巫深深看了莺丸一眼,放下茶杯,起身走了。 目送女巫离去,莺丸轻呷着茶,“ 近几日,得多看着些。” 鹤丸国永单手支着下巴,没有一丝担忧或者慌张,“ 放心吧……” 14. 女巫回到自己熬药的房间,离着老远,就看见一个黑色短发的家伙站在窗边,拿着猫条开心地喂她的猫。 是打刀水心子正秀,这位付丧神有着乌黑的短发和翠绿的眼睛,配色和她的猫一模一样。 水心子正秀见她回来,脸上陶醉的表情一收,挺直腰板,“午安,您有需要我帮助的吗?” 女巫:“没有。” “了解,若有需要,我就在旁边。” 女巫看他一副正儿八经的稳重模样,没说什么,进屋干自己的事去。 眼下的局面,她已想好办法应对。 15. 临近晚饭时间,陆奥守吉行问鲶尾藤四郎是否有看到女巫。 鲶尾藤四郎:“ 没在熬药吗?” 陆奥守吉行摇头,“ 咱去找过了,没在那里,今天是水心子跟她在一起吗?” 刚提到水心子,水心子正秀就跌跌撞撞地过来了,他用肩膀撞开门,没等站稳就先扑到了地上,“不、不好了,快去找女巫小姐!” 陆奥守吉行连忙把他扶起来,“别慌啊,你这是怎么了?手脚不好使了吗?” 水心子正秀:“ 女巫小姐给我下了咒,说直到夜晚我才能活动,她已经离开三小时以上了!” 莺丸先生告诉他要寸步不离女巫小姐,没想到她直接来了这么一招。刚才陆奥守吉行去女巫的小屋,他就被塞在柜子里动弹不得,声音都发不出来,挣扎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勉强能走两步路,马上过来通知其他人了。 陆奥守吉行深感佩服:“她一个人解决了水心子,又躲过了我们十来号人的眼睛,一声不响的跑了?真是厉害……” “ 现在不是夸奖她的时候吧?”鲶尾藤四郎着急道,“ 得先去把人追回来才行,我现在就去告诉莺丸先生!” “不用啦!” 白发的青年从门外进来,一点也不见慌乱。 “ 这是好大一个惊吓啊,带女巫小姐回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鲶尾藤四郎:“鹤先生!再不追人都要跑远了!” “不急不急,冷静一点嘛。”鹤丸国永好整以暇,“ 哪会那么好逃脱啊,我们的女巫小姐……” 16. 奔跑在路上的女巫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有点熟悉,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贴在耳边响起,飘忽又清晰。她用力闭了闭眼睛,虚无的黑暗中,一双金色的瞳孔带着笑意一闪而过。 女巫心里一慌,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场景变成了熟悉的模样。 啊……逃跑失败了。 17. 鹤丸国永笑得很欠揍,“哟!再次见到我,有没有被吓到啊?” 女巫:“……神隐?” “女巫小姐懂得很多嘛。”鹤丸国永说,“在把你从火堆上带下来之前,我总得先了解一下你到底为什么会被推上去,就跟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顺便拿到你的名字啦!” 女巫并不相信他说的“顺便”,这家伙明明就是为了掌控住她,故意为之。 鲶尾藤四郎给倒了杯水,女巫压着怒气喝了一口。 大般若长光问道:“ 不得不说,女巫小姐是当真有本事,竟然能避开我们所有人逃出去,难道是会隐身吗?” 女巫不想理会,大般若长光便开始了猜测,他摸了一把猫头,“或者是这个小家伙在帮忙?” 南海太郎朝尊忽然想起了什么:“ 听说女巫能够共享猫的眼睛……是这么回事吗?” 那就说得通了,谁会对一只小猫咪时刻戒备呢? 已经可以自如活动的水心子正秀脸色大变,“和、和猫共享视野?那我、我逗猫的样子,全都被————” 对着猫傻乐、学猫叫唤之类的幼稚行为,全都被女巫小姐看在眼里吗? 水心子正秀崩溃地大叫一声,蹭地一下逃了。 众人则开始各自回忆,是否有在猫面前做出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女巫面无表情地挨个看去,刚才还气势汹汹想算账的付丧神,此时脸上各有各的尴尬。 这批斗大会进行不下去了。 18. 逃跑失败的女巫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严加看管,她的待遇一如从前,甚至还更好了一些。 陆奥守吉行摸清了她的口味,每顿饭至少都有一个女巫小姐的偏好,每当有人外出,基本都会额外捎一份礼物带回来,有时是衣服,有时是好吃的,还有一些精致的摆件,用来装饰女巫小姐愈发有女巫气质的房间。 某天早上,以鹤丸国永为队长的六人部队共同出阵去了。女巫从没见过他们一下子派出这么多人,全本丸只有十三个人,这一去就是一小半了。而且安排在队伍中的都是实力不俗的主力军,萤丸、陆奥守吉行、大般若长光、鲶尾藤四郎,连轻易不会派出去的白山吉光都在其中。 女巫向来不会多管这里的任何一点闲事,没有问他们要去做什么,只是提供些魔药,一人带着一小壶。 六人这一去过了五天才回,身上大包小包的背着,个个挂彩,好不凄惨。 一向沉得住气的莺丸都迎了出来,见到人伤痕累累但一个没少,多少松了口气。 鹤丸国永后面背着白山吉光,前面挂着一只大包裹,顶着一头一脸的血还能笑出来,“女巫小姐,快来看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惊喜?” 女巫早就注意到了,鹤丸国永脖子上挂的那个大包裹……怎么那么像她家里的床单? 19. 伤员全部带进修复室安置,好在女巫这些时日里陆续熬制了不少药,现在正好能拿出来用。 白山吉光一边作战,一边要留意治愈同伴,累得手指头都抬不动,眼看着鸣狐举着一小瓶药逼近过来,眼角抽搐,想逃却逃不掉。 鸣狐没有给白山吉光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十分利索的灌了他一嘴药。 女巫问道:“ 你们临行前不是都带了药吗?” 白山吉光 . exe 无响应。 鲶尾藤四郎痛苦地说道:“ 全喝光啦……” 萤丸拽着女巫的袖子,“ 主公……魔药可不可以做得好喝一点点?” 女巫冷酷无情:“ 我又不是厨师。” 莺丸颇感有趣地轻笑一声,恰巧被女巫听见,面无表情地望向他。 莺丸若无其事,挪开视线,“鹤丸,你们遭遇什么了?按理说两三天就该回来的。” 鹤丸国永:“嘿,说出来能吓你们一跳!” 出发之前大家都有猜想到,猎人必然会在女巫的故居附近设下埋伏,他们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过没想到,埋伏在那里的不只是猎人,还有时间溯行军。 “那名猎人想必是打听到了我们的身份,因此加入了时间溯行军,在那里等着我们,好一网打尽。” 鹤丸国永说,“第一次照面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暂且撤退了,修整过后,我们在次日夜里反击突袭,这次措手不及的就是他们了。” 他一幅求夸奖求表扬的得瑟表情,“女巫小姐,我们把你全家都搬空了!” 女巫:“……” 她还得谢谢他们是吗? 20. 坩埚、扫帚、斗篷、炮制好的药材、看起来就很邪恶的物件、继承而来的手抄的巫术手稿…… 这几个人还真是把她家抄了个干净,就差把墙皮砖瓦搬过来了! 女巫一件件收拾着,平野藤四郎在旁边偷偷看她脸色,“您……不高兴吗?少了什么东西吗?” “不少,都在。”女巫把草药分门别类地规整好,“我没不高兴。” 平野藤四郎就不再追问,可他分明察觉到女巫心情不好。 陆奥守吉行什么也没看出来,毕竟女巫小姐平日里情绪起伏就不大。他在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好奇地打开一只罐子,里面竟然是两根蜥蜴干,立刻合上盖子,假装啥也没看到。 “我们可以弄一个专门放药材的那种柜子……”陆奥守吉行一边说一边比量,“就是有好多个小抽屉的那种,用来装你的药材应该很合适。” 女巫却提起了别的事,“ 明知道别人会在那里设埋伏,你们可以不去取这些东西的。” 陆奥守吉行挠头,“啊?那怎么行?咱们之前说过要把你的东西都带回来,哪能不算话嘛!” 女巫:“第一次没打过敌人还去第二次,你们怎么想的,就不怕再变成之前那样吗?” 像她刚来时的情况,基本拽出一个就是伤员,得不到修复,无力回天。 “说到这个,多亏了你给咱们的药啊,不然第一次失败之后,我们只能灰溜溜地回来了,怎么可能有机会发起第二次反击啊!”陆奥守吉行说,“ 再说了,坚持到回来就能被你修复,受点伤就受点伤了!” 女巫皱着眉看他,想弄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信任从何而来,“如果我不给你们药呢?” 陆奥守吉行哈哈大笑,“ 你肯定会给的。” 女巫紧抿着嘴唇,放弃交流,转头接着收拾东西。 平野藤四郎敏锐地发觉,女巫小姐似乎更不高兴了。 他不禁感到一丝失落,难道女巫小姐就这么不喜欢他们,这么想要离开吗? 21. 女巫小姐的情绪持续低沉,具体表现为,把自己关在屋里搞自闭,不出门,也不跟人说话,闷头研究自己的魔药。 黑猫极其不喜欢各种折磨鼻子的味道,天天到处溜达,偶尔抓个大蜘蛛、大壁虎的给女巫充盈药材库,其余时间不是在太阳下睡觉,就是在接受抚摸和投喂。 有时候会有人托着它的下巴,盯着它的眼睛,想透过它和女巫共享的视野邀请她出来。哪怕女巫没有回应,这种行为仍旧愈演愈烈。 某天黑猫吃饱了,难得想起了它孤苦伶仃的主人,从开在窗上的小门钻进女巫的房间,飞扑跳上女巫的肩膀。 女巫被撞得整个人失去平衡一个趔趄, 手里正在培养的草药整盆掉在地上。 女巫:“……” 猫:“……” 女巫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举起猫来,掂了掂。 黑猫宽了不少的脸上一派无辜。 女巫:“……” 不就是自闭了几天,那群刀对她的猫做了什么啊?! 22. 女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十分有报复心地重新熬了好多药,并在有人负伤时亲自送过去,亲自盯着人喝,第一时间欣赏付丧神不想喝又不得不喝时痛苦扭曲的表情。 是的,没错,药嘛,没有最难喝,只有更难喝!她新熬的药,在难喝这方面有着质的提升! 不过如此一来,直接促成的结果竟然是付丧神们的负伤率大幅度降低,有效提升了大家的自我保护意识。 水心子正秀抱着黑猫小声感叹,“果然她不是为了公报私仇才做这么难喝,她分明是用心良苦!作为新新刀之祖,我不怕苦,我得更成熟一点!” 于是成熟且稳重地一口闷了新药,难喝得一对绿眼睛里水位上升。 女巫难得产生那么一丝丝歉疚,想了想,学着他们喂猫的手法,给了少年一只苹果,然后摸摸头。 水心子正秀受宠若惊但仍记得要保持新新刀之祖的威严,“我是刀不是猫!刀可不是随便能动的东西!” 女巫又摸了一下才收手。反正都是黑毛绿眼睛,差不多。 23. 眼见女巫小姐的态度有缓和的迹象,趁着去安装新定制的药材柜的机会,南海太郎朝尊打算跟女巫聊一聊。 他帮着女巫给药材柜上的抽屉贴标签,一边贴一边感慨,瞧瞧这都是什么,蜘蛛、蟾蜍、漂亮蘑菇,奇形怪状的草和花,看上去就很毒,难怪被正义人士针对啊。 地上有四个大箱子,里面放的是玉钢木炭等物资,在女巫的房间里格格不入,这是用来熬制他们的药的。 不过这些东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演化出那种直击灵魂的口感和味道? 女巫话少,一直安安静静地收拾药材,南海太郎朝尊就先提起了话题。 “在之前,我们可以向您保证猎人绝对找不到这里,但现在不一定了。” 女巫:“时间溯行军能找到你们?” “他们想找过来也得费点力气。”南海太郎朝尊说,“在本丸生活这么久,对于冰箱、洗衣机、发电机之类的物品,您不感到好奇吗?” 女巫:“你们的东西与我无关。” 南海太郎朝尊笑道:“ 如今您也是本丸的一员,当然与您有关了。” 女巫没说话。冰箱这东西,在她的屋里就放了一台,不大,里面放满了冷饮和水果,两个短刀时常来补充,还会叮嘱她不要放着不吃,会坏的。女巫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不知道它是如何造出来的,只是被告知过它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女巫当然好奇,好奇极了,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刻魔法阵,是不是靠灵力运转……但是她之前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于是刻意地对事不闻不问,对人不冷不热,免得牵扯太深…… 南海太郎朝尊:“这些物品对您来说,都是未来的产物。” 女巫听到答案,诧异之中,又觉得果然如此。 “出阵多是去往过去的时代,对我们来说,您就是从过去带回来的。”南海太郎朝尊放慢了语速说道,“身处未来,过去时代的猎人必然找不到您,可现在,他加入了时间溯行军一方,同样拥有了去往其他时代的方法……” “您,可有什么想法吗?” 女巫:“我该什么想法?” 南海太郎朝尊静静看着她,“比如,让我们帮您把他……” 女巫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让我想想吧。” 24.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晌午,鸣狐打了几桶水,在院子里摁着两只狐狸与一只猫洗澡。 两只狐狸倒还配合,天生厌水的猫叫唤得仿佛要被下锅一样,引得女巫出来查看情况。 坐在附近凉亭里泡茶的莺丸高兴地邀请她,“ 前些天买了花茶,过来我给你泡一点尝尝吧。” 被打湿了毛却仍然不见体型缩水的猫伸爪子求救,女巫选择性无视了落汤猫,加入凉亭里的喝茶组。 鲶尾藤四郎捧着茶杯,神色安详,“ 以前觉得莺丸先生的茶太苦,现在才知道,茶其实很好喝!” 莫名觉得被cue到的女巫:“……” 鲶尾藤四郎忽然问道:“ 女巫小姐,那个猎人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啊?从国外追到这里,甚至还加入时间溯行军,太执着了吧?” 女巫:“因为他和我有一层血缘关系,我的存在令他的整个家族蒙羞了。” 鲶尾藤四郎震惊道:“什么?难道他是……您的父亲吗?!” 女巫:“……按血缘关系,他得喊我姑奶奶。” 鲶尾藤四郎回想起那个四十多岁满面沧桑且苦大仇深的猎人,再对比面前年轻貌美的女巫小姐…… 女巫:“ 他们是有名的猎人家族,猎杀过的女巫、狼人、吸血鬼不计其数,连最高傲的贵族听见他们的姓氏都要客客气气,奉为上宾。但是在两百年前,这个家族里诞生的最有天赋的儿子,爱上了一名女巫。” 鲶尾藤四郎激动地说:“是您吗?难道,您曾有一位恋人,然后被拆散了?!” 女巫终于忍不住掐住他的脸拧了一圈,“是我的母亲!” 鲶尾藤四郎揉着脸:“还好还好,不是您就好……” 25. 说起来,她那一双父母还有段不太寻常的故事。 出身于猎人世家的父亲在一次狩猎中染上疫病,与整个村子的人一起,在鸟嘴医生无用的放血治疗后,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 谁知忽然有一天,一名女巫来到村中,用味道古怪的魔药救治了走投无路的村民。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她隐瞒身份,在村子里居住下来。 村民感念救命之恩,同意了要求,而猎人在养病的短短几天内,轻易地沉沦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族,丢掉猎人的身份,要与女巫在一起。这一举动理所当然的触动了他的整个家族,他们认为是邪恶的女巫无耻地施展了魔咒,迷惑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天之骄子。一场没有尽头的追杀就此开始。 女巫小姐从出生开始就过上了躲躲藏藏的生活,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抱怨。母亲教授她巫师的本领,让她能够保护自己;父亲培养她善良的品格,让她能控制自己。 她怀抱着以刀鞘封缄的利刃,在失去庇护后,独自流浪至今。 26. 鸣狐的狐狸早就在听了,擦完了毛马上迫不及待参与话题。 它问道:“女巫小姐那么厉害,而且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为什么还是被猎人抓到了?” 女巫眼神暗淡下来,“当年母亲救治过的村民后代传开消息,说疫病再次爆发,希望我能给他们熬药,救他们一命,然后我就……从藏身之所自己走出来了。” “什么?!”狐狸气得呲牙咧嘴,“太坏了那些人!鸣狐,我想去教训他们一顿!太坏了!” 鸣狐对着女巫一本正经道:“太坏了,别难过,帮你报仇。” 鲶尾藤四郎非常积极:“我去过,我带你们去!” 女巫:“……不用了!” 鸣狐:“他们一共多少人?” “……真不用了。”女巫说,“如果你们没去,我在死前会诅咒他们的,不过我没死,算了吧。” 鸣狐的视线垂到她在炎夏中依旧用长裤挡着的双腿,“可是留疤了。” 鲶尾藤四郎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可以祛疤的魔药吗?或者把它转移到我们身上?反正我们喝口药就好了……” 女巫沉默半晌,神色越发冷淡。 “不用,就当记着教训了。” 27. 酷暑难捱,热得不想睡觉的南海太郎朝尊在夜深时分到院里吹风散步,意外发现大般若长光的房间亮着灯。 大般若长光正在给莺丸倒葡萄酒,看酒瓶里剩余的量,两人应该是喝了一阵了。 南海太郎朝尊用惊奇的语气说道:“ 原来莺丸也会喝茶以外的东西?” 莺丸对他的打趣付之一笑,“ 偶尔也要尝尝新的东西嘛。” 大般若长光拿出一只新的杯子,“ 南海老师也来一杯吧?” 南海太郎朝尊摇头:“ 不了不了,酒会让我的头脑迟钝呢。” 大般若长光非要给他来一杯,“ 怎么会呢,般若汤是好东西,喝了能得到智慧哦。” 南海太郎朝尊拗不过他,坐下来接过酒杯,浅浅喝着,“大半夜不睡觉,在密谋什么呢?” 大般若长光:“ 鹤丸、伽罗和粟田口的几个教训人去了。” 南海太郎朝尊:“女巫小姐知道吗?” 莺丸笑着:“她明早就知道了” 南海太郎朝尊失笑:“你们也是怪坏的。” 大般若长光纠正:“带你一个,是咱们怪坏的呢。” 被利用了好心欺骗到火刑架上的女巫,自我封闭着不想被靠近、不想再信任谁,一心要抱着猫独自远离,偏偏叫一群没人管控的付丧神捉住,掏空心思非要逼她付出信任,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偏生不让她如愿。 真是够坏的。 28. 次日一早,女巫起床开门,门外藏了半天的某人猛地跳出来,哇地喊了一嗓子。 原本还有点犯困的女巫瞬间醒神,抄起扫帚就打,鹤丸国永见势不妙,一边道歉,一边发挥最大的机动逃命,女巫气得有点狠,骑上扫帚原地起飞,紧追不舍。 还是第一次看见女巫骑扫帚飞,鹤丸国永震惊之下走了神,被路过的大俱利伽罗伸腿绊了个正着,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让追上来的女巫毫不客气地修理了一顿。 实在大快人心,同样饱受骚扰的大俱利伽罗没有一丝怜悯,“ 活该。” 鹤丸国永根本没把这点儿活该放心上,“ 全世界最美丽的女巫小姐!你能带我飞一圈吗!” 女巫一脸“你有毛病”的表情,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先别走!”鹤丸国永喊道,“ 我们昨天晚上干了件大事,小前田和小平野录了像,你快去看看!” 女巫想说你们做了什么关我何事,可是鹤丸国永爬起来,兴高采烈地推着她去找短刀们,“ 快去吧快去吧,保证你看完了能高兴得多吃两碗饭!” 还回头嘱咐大俱利伽罗,“ 伽罗坊,把猫带过来,让它也开心开心!” 29. 女巫看着录像带,表情微妙。 月黑风高,画面里几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家伙,围着几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我们女巫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叫她尊敬的女巫大人!” 女巫听出来了,这是狐狸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人十分配合:“尊敬的女巫大人!我们错了,大错特错!我们忘恩负义!我们丧尽天良!我们对不起您!” 女巫:“……” 平野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两个双双捂着脸。 前田藤四郎:“ 真是难为情,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欺负人……” 萤丸:“ 谁叫他们先欺负主公的?你们唯一做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没叫上我去!” 平野藤四郎:“ 哪敢叫上你呀?萤去了的话,他们都没机会求饶了。” 女巫:“……你们都干嘛了?” 狐狸说:“我们扮成您手下的学徒,除非他们给您赔礼道歉,否则我们就用魔药让他们从头顶开始融化!” 女巫:“世界上有那种魔药?” 她这个最擅长做魔药的女巫怎么不知道? 鹤丸国永:“ 脱毛膏而已啦,糊了他们一头。” 视频里鹤丸国永故作阴沉的声音说道:“ 看在你们道歉还算认真的份上,只罚你们的头发融化好了……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懂了吗?” 女巫:“……” 好幼稚,但有点解气是怎么回事? 30. 女巫觉得自己的戒备心马上就要扛不住了。 这个认知让她有点自暴自弃,“你们只是需要一个制药工具,何必多余做这些费力的事?” 给她最舒适宽敞的房间,冒着危险去取回她的东西,支持她研究古怪的魔药甚至专门做了柜子,连先前受的一点气都要特地帮她讨回来。 女巫清楚得很,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自私鬼,任性离开家族的父亲是,为容身之所而送药的母亲是,穷追不舍的猎人是,欺骗她的村民也是……她认为付丧神也没什么两样,所以打算留下足够的药后远走高飞,再也不要接近任何人,远离一切恶意或好意。 女巫:“ 你们该不会有什么献祭的事情,需要我帮吧……?” 陆奥守吉行哈哈大笑:“……你想多了,咱们又不是女巫,哪里会那些事?” “ 对你好一点反而让你不安了吗?”大般若也笑出声,“ 不用担心,女巫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应该得到好的对待,就这么回事罢了。” 女巫:“……放在以前的年代,包庇女巫是要一起架火被烧的。” “ 放心吧,绝对没人能再架火烧你了。”大般若长光注视着她,“不如试着信任我们一下?” 女巫沉默不语。 或许还差点火候?大般若长光这么想着,忽然说道:“ 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莺丸从来没有离开过本丸?” 女巫回想了一番,“ 确实如此,他是有什么旧伤,正在静养吗?” “ 并没有,他好得很。”大般若长光放缓语速,“我们打个赌如何?若你能让莺丸从本丸出去走一趟,我便为你做任意一件你吩咐的事。” 女巫迟疑着问道:“什么都行?” 大般若长光勾着唇角:“什么都行哦。” 31. 女巫对这个赌约有点兴趣。 但她又不能直接冒昧地跑到莺丸面前请他出去,她想,应该先了解一下莺丸的过去,找找他待在本丸寸步不离的原因所在。 于是女巫去找了南海太郎朝尊,这个人对刀剑历史了解很深,而且愿意帮助她,之前制作付丧神的药时,他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议。 南海太郎朝尊很乐意给女巫讲讲过去的事,他把有关“莺丸”这把刀的历史与逸闻细致地告诉了女巫。 莺丸是本丸里最古老的一把刀,诞生于平安时代,据说拔刀时可以听见莺鸟鸣叫的声音,因此得名。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莺丸作为武器的时候,并没有参与过战争。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愿出阵作战? 可是就连出门采购之类的事情,他都从不参与啊。 女巫问道:“莺丸战斗力如何?” “您没去我们的演练场看过吧?”南海太郎朝尊说,“ 莺丸时常会去那里与大家对练,别看他平时只会闲坐着喝茶,实际上很适应打打杀杀的,毕竟是刀剑呢。” 女巫陷入了沉思。既然实力不俗,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固步自封?哪怕再孤僻、再喜欢独居的人,偶尔也会想去外面转一转的啊。 南海太郎朝尊:“ 为什么突然想要了解莺丸的事呢?” 女巫没有隐瞒:“ 我和人打了赌,条件是让他出门走一趟。” “这样啊。”南海太郎朝尊低头略一思考,“我倒是有个主意给您……” 32.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莺丸坐在树荫下,怡然自得地喝茶,手里的蒲扇偶尔扇一下,眯着眼睛享受着和平宁静的午后,舒坦极了。 自从知道他是个历经悠久岁月的老刀之后,女巫对他这些老人家的做派是越发理解了。 莺丸听到脚步声靠近,斟上一杯茶,邀请女巫落座,“快尝尝,今天换了新茶。” 女巫不怎么会品茶,端起来一口喝了,直奔主题:“我想找到猎人,和他做个了断。” 莺丸眼神亮了亮,“当然可以,但你不能独自去,要带上人保护你。” 女巫:“你会去吗?” 莺丸没有丝毫犹豫:“嗯,我和你一起去。” 女巫:“……嗯?” 就这么答应了?南海太郎朝尊让她直接问,她还以为不会奏效呢…… 莺丸:“你好像很惊讶?” “是啊。”女巫说道:“我以为你不会离开本丸。” “原本是不会离开的。”莺丸给她斟上茶,“不知你有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 ‘ 暗堕刀剑 ’ ?” “没有。”女巫依照自己的理解问道:“就像堕天使?” 莺丸没想过他们一群刀还能被比作天使,低头闷笑了好一阵子,“成为堕天使,我就可以摆脱前主的掌控了。我把前主斩杀了,这座本属于那人的本丸,也被我夺来了。” 他笑眯眯的,仿佛只是在说一件过去的趣事,而非弑主的惨案。 女巫没有问为何弑主,让莺丸这么淡泊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女巫:“这跟你不出门有什么关系?” “因为在杀了审神者的时候,我发觉自己非常的愉快,非常的兴奋,甚至觉得意犹未尽。” 杀人夺命是刀剑生来就被赋予的使命与本能,在一众向往战场的刀剑之中,莺丸却显得很不积极。并非他不擅武力,只是不喜欢罢了。 他确定原本的自己不喜欢杀戮,可在审神者的死亡之中,他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快意。他时常回想起审神者临死前的悲鸣,只觉得犹如莺啼一般悦耳。 “我深知这不是个好现象,”莺丸说道,“ 我希望尽量不再继续上瘾,尽量管住逐渐活跃的杀心,待在本丸哪也不去是最好的办法。” 女巫:“那为什么又决定和我出去?” “因为这次挥刀并非为了杀戮,”莺丸望着女巫的眼睛,“而是为了保护。” 他的存在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保护些什么。 他希望自己能想起并记住这一点。 33. 陆奥守吉行拿着几张纸给女巫看,“这是咱搜查到的猎人的行动踪迹,你先看看。” 女巫接过材料,上面是猎人加入时间溯行军后,执行过的任务的记录。上面条列清晰地记着对方带领过多少人,前往过什么时代地点,行动成功或失败…… “你们一直在盯着他?”女巫问道。 “当然,有这么个敌人存在着,必须好好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啊。”陆奥守吉行给女巫分析了一下,“他现在应该还没被完全信任,委派给他的任务没有十分重要的,基本都是在路上拖延一下时间、运送一下物资之类……” 猎人想要利用时间溯行军的力量,首先自己就要被利用。看得出来,每次任务他都十分积极地在执行,划归给他的刀剑也越来越多了。 陆奥守吉行摇头感叹:“ 瞧他干劲满满的,好像都忘了是要猎杀你才加入进去的……” “他可没忘了我。”女巫冷笑,“见识到历史真的可以改变后,他大概已经不想杀我了……我猜他打算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回到过去,阻止我父母的相遇。” 陆奥守吉行:“啊……那我们怎么办?” 34. 大家飞快地展开了一次军议,飞快地决定好了出阵名单,飞快地制订了作战计划。 鹤丸国永:“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出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故乡了!” 女巫竟有些措手不及:“……我准备一下。” 花了一天时间,女巫熬制了改良后药力提升的修复药剂,装了六个小水壶,每人带一个。最后做了点心理准备,女巫披上斗篷,在六名付丧神的陪同下,终于光明正大地踏出了本丸。 目的地是仍处于蒙昧中的,旧时代的西方。 女巫小心地藏起一头象征女巫血统的红发,她不得不这么做,这个时代的猎人们宁杀错不放过,一切疑似是邪恶的东西都必须铲除。 女巫的父母相识于一座被疫病占领的村庄,几个人打算在这里埋伏下来,等着猎人出现。 “女巫小姐的父亲应该已经在村子里了吧?”大般若长光问女巫,“你想去看望他一下吗?” 女巫:“没遇到我母亲,他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女巫杀手,我去找他自投罗网吗?” 大般若长光摸摸鼻子,“也是,还是我们去吧。” 猎人想要改变女巫小姐父母的相遇,大概率会从与他同族的父亲这边介入,直接把对方带回家族,这事就轻松结束了。 “小伽罗和我去跑一趟吧,打探一下情况。”大般若长光说。 大俱利伽罗:“我自己去就足够了。” 大般若长光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不要那么冷淡嘛小伽罗……” 莺丸则招呼女巫与其他人,“水心子应该已经寻找到临时住所了,我们去找他吧。” 女巫望着大俱利伽罗两人渐行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诡异的燥乱。 水心子正秀打听到一座弃置许久的荒宅,位置比较偏僻,几乎无人靠近,于是带领大家去往那里。 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几个人坐下来静静等待大俱利伽罗两人回来,只有女巫坐立不安,频频向窗外张望。 “主公,你怎么心神不宁的?”萤丸走到她身边,轻轻抓着女巫的手指,“担心会被发现吗?没关系的,就算来了人,我也能把他们打趴下!” 女巫的手冰凉,小孩手上的温度很暖,她一时没舍得抽走。“有办法联系他们两个马上回来吗?” 萤丸不解:“为什么啊?” 女巫还没等说什么,两个被挂念的人跌跌撞撞从院墙翻了进来,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漫。 “哇塞,他们俩怎么搞的?”鹤丸国永马上打开门,搀扶两人进来,“女巫小姐的父亲这么厉害,把你俩打成这样?失敬了失敬了。” 大俱利伽罗咬着牙瞪他一眼:“是时间溯行军!” 莺丸拿药给他们俩喝,“说说怎么回事?” 大般若长光:“时间溯行军埋伏在附近,专门等着我们的。” 多亏了出门前带的一壶药,否则怕是得趴在原地等待同伴去救了。 大俱利伽罗:“猎人不在那里。” “他没去找女巫小姐的父亲,只留下了时间溯行军埋伏我们,他……” 女巫闭了闭眼睛,“他去猎杀我母亲了。” 35. 月华暗淡无光,独自一人披着斗篷,靠暗夜隐藏身形的女巫匆匆赶着路。袍角偶尔被风吹起,泄露出几缕卷卷的红发,若是有付丧神看到,一定会觉得眼熟。 她不得不战战兢兢地一边躲一边逃,因为一名猎人盯上了她。 比起猎人,他更像是邪恶的巫师,他会召唤出丑陋、扭曲、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诡异怪物,它们用只剩嶙峋骨架的细长躯体在空中游走,叼着短刀追寻她。天知道她只擅长熬制魔药,并不会打架啊! “好了,束手就擒吧,为了消除你这个污点,我已经努力够久了,该做个了断了。” 她听见不远处传来猎人的声音,顿时不敢再跑,缩到墙根底下,祈求他和他瘆人的手下能忽略这个角落。 “确实该做了断了。” 一道年轻女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数个人飞奔过来,刀锋直指骨架怪物,与其展开交战,将它们一一斩断。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利落中还带着一丝熟练,好像与那些东西对战过无数次。 一个白色人影从高高的屋顶一跃而下,宽袖像翅膀一样优雅地垂落,在格外黑暗的今夜,他比月亮更洁白、耀眼。 鹤丸国永落地后,把女巫放了下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导致节外生枝,并没有让女巫骑着扫帚来,而是由付丧神带着去搜寻猎人。 年轻的女巫,和曾经年轻的女巫,在此刻初遇与重逢了。 见到熟悉的面容,女巫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另一位女巫就不同了。 被救了一命的她一个箭步冲过来,见到亲人一般抓住女巫的双手,“姐妹!太谢谢你了,这位是你召唤来的吗?你怎么会召唤天使的?我母亲没教过我啊!” 女巫:“……我母亲也没教过我召唤天使。” 鹤丸国永非常高兴地大笑:“其实我是堕天使啦!” 女巫眼看当年的母亲亮起星星眼,拜师当学徒的话马上就要说出口了,她一手肘撞到乐不可支的鹤丸国永肚子上,“别瞎胡说,干正事!” “好好好,遵命!”鹤丸国永望向不远处,“我这就帮你把他捉过来!” 36. 猎人在他自己的行业是里数一数二的厉害,他杀过的邪恶生物不计其数。吸食血液的令人作呕的吸血鬼,信仰魔鬼的愚蠢的异教徒,以及藏身于普通人之中如鼠蚁般苟且偷生的女巫。 他从小听着那桩令家族蒙羞的故事长大,对于“世上存在一名流着同源血液的女巫”这件事引以为耻。他的父辈花费了一生时间去毁灭那个耻辱,却没有成功,比父辈更加出色的他就被寄予了厚望————他一定能用女巫的血洗净受辱的门楣,而他自己也是如此相信着。 “我一定要把她送上火刑架!”他时刻这么告诉自己。 “你怕是只能在梦里想想了!”鹤丸国永以刀背砍中猎人的手,让他紧握的银质匕首失力掉落。 对付黑暗生灵的致命武器,对丧神没有任何威胁。 高傲自负的猎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像曾经猎杀的女巫们一样,用尽全力挣扎,仍然显得无力极了。 斩杀了拦路的时间溯行军,莺丸高扬起太刀,裹挟着破空声向猎人挥去。 女巫怕他是杀红了眼,连忙高声喊他的名字,“莺丸!!” 莺丸的刀刃在猎人颈前猛然停住,堪堪只差了那么几毫米。 鹤丸国永把猎人的双手捆到背后,押着他到女巫面前去,“都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们是不是应该架个火堆啊,女巫小姐?” 水心子正秀站在女巫身边,问她道:“你要如何了断他?” 猎人原本只是随意瞟了一眼水心子正秀,这一眼让他当场愣住了,“你把那只猫……变成人了?!” 水心子正秀:“……?” 眼看母亲又露出了想拜师的表情,女巫第一时间澄清,“他只是和我的猫一个配色。” 猎人第一百个不信:“那你的猫呢?你向来时刻把它带在身边!” 女巫冷笑:“……这就不劳你挂心了。” 她的猫正身处未来的时空,享受着饭来张口的舒适生活,滋润得很,真的用不着挂心。 萤丸实在受不了猎人那恨不得将女巫啖肉喋血的眼神,大太刀蠢蠢欲动,“主公,我帮你杀了他吧!” 女巫:“不行!” 猎人嗤笑:“嘁,你不会是顾念着那点血缘吧?真恶心,我们家族没有女巫!” 鹤丸国永:“不想让萤丸一刀杀了他,果然还是更赞成架个火堆是吗?” 女巫:“……” 猎人:“……” 莺丸把刀收回腰间的刀鞘里,低头对女巫说:“不知道怎么处置他的话,就交给我们吧。” 女巫:“你想怎么做?” 莺丸回以一笑,“不会很过分的。” 37. 莺丸和鹤丸国永一起押着猎人离开了,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莺丸取出传送器,把时间向前调了调。 猎人心里有点忐忑,“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带我到更远的过去?!” 鹤丸国永懒得回答他,只是十分遗憾地嘟嚷着:“真的不能烧吗?真的不能吗?反正女巫小姐不在这里……” 莺丸从猎人身上拿走了时间溯行军的传送器,随意丢到地上,用脚尖碾了个稀巴烂。 猎人脸色一变,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处置方法。“你们不能改写历史!我也是历史的一部分,你们违反了你们自己的规定!” “哈哈,真不走运啊你。”莺丸没有向他解释什么,心情颇好地提醒:“这个时间与地点,时间溯行军来的概率很小,大概没人能带你回去……对了,如果你还有时间溯行军可以召唤的话,千万把它们藏好了,否则……” 莺丸语气柔和,“一旦被发现,你就是巫师了。” 鹤丸国永感到有些无趣,“走吧走吧,回去看女巫小姐的妈妈能不能认出闺女……” “嗯。”莺丸掏出传送器。 猎人猛地喊道:“等等!” 他瞪着鹤丸国永,目眦欲裂,“你……为什么要救女巫?” 鹤丸国永摩挲着下巴回忆,“嗯……当时只是路过,被你们那大阵仗引过去了,然后看见她,我就觉得,好像一块被投进火里的冰啊……” 火都烧到了身上,还是一声不吭的,既没撕心裂肺地哭嚎,也没歇斯底里地咒骂,清冷得就像沉默着融化的冰块儿,把他心里躁动沸腾的杀欲都镇压下来了。 要把她带走,她一定很适合替莺丸接手那个看似平和,但时刻处于失控边缘的本丸。 作为刀剑,得被合适的人握在手里才行,不至于成为饰品,也不会变成肆意屠杀的凶兵。鹤丸国永觉得,这个人就很合适。 莺丸想起女巫面无表情地喝药、面无表情地给人喝药,赞同道:“的确是冰块。” 没再理会猎人,两个人启动传送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38. 女巫看着她还不是母亲的母亲。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女巫问她。 “我……”她看着女巫被萤丸拉着手,身后站着水心子正秀,还有站在墙头警戒四周的大俱利伽罗,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附近有个村庄流行疫病,我想去那里定居,就用药跟他们换。” 虽然知道她会这么做,但女巫仍是不解:“你不怕被人抓起来吗?也许会有人为了自己而背叛你。” 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里,女巫的魔药可称得上是救命稻草,但是教会认为只有上帝才能拯救众生,所以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猎杀女巫…… “背叛了我就跑,跑不了我就临死前诅咒他们!”她掐着腰,很是一番洒脱,“孤独的生活我过够了,我想要在一个地方住下来,认识一些人……这都是有风险的,我知道,但什么事没有风险啊?在不好的事发生之前就安心去做想做的,危险来了再考虑怎么解决。不能一天到晚的怕这怕那,对不对?” 女巫看着她,“你也会这么告诉你未来的女儿吗?” “当然……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未来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 女巫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正想着怎么补救,直接面前的人又亮起了崇拜的星星眼。 “姐妹,你还擅长占卜预言?太厉害了吧!” 女巫:“……他们回来了,我要走了。” “这么快?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女巫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能的。” 她转身向未来走去,在踏入传送通道前,对身后的人远远说了一句保重。 熟悉的面容和身影,随着过去的历史逐渐模糊,离开的那一瞬间,女巫好像听见一句话。 有人对她说,“保重,你要好好的。” 39. 刚回到本丸,黑猫就一个起跳蹦进了女巫怀里,冲力之大让女巫险些仰倒过去。 将来若是别人问她,女巫不是养黑猫吗你为什么养黑猪,她该怎么回答?!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这次没带黑猫出门,否则得被母亲笑死! 大般若长光注意到女巫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回想母亲,便过去转移她的注意力,“赌约是你赢了,有没有想好让我做什么事?” 女巫看着猫越看越憋屈,这时有人撞枪口上,哪有放过的道理? “我在研制恢复疲劳的魔药,你过来给我试效果好了。” 大般若长光瞳孔地震。 他认命地一声苦笑,“我还以为,你会考虑让我帮你……” “让你帮我逃跑?”女巫长叹一大口气,“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扣留我在这里,但我决定信任你们一次。” “那真是太好了。”莺丸耳尖地听到了,唇角不自觉上扬着,“能不能研究一下让你拥有灵力的魔药?如果你有灵力,就可以接管本丸了。” 女巫:“为什么要我接管?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大般若长光替莺丸说了两句:“暗堕之刀,消耗的灵力越多,被污染的程度越深,如果你能接手本丸,莺丸会轻松很多。” 莺丸继续抛出诱饵:“成了名正言顺的主公,你就可以随意命令本丸里任何一个人试药了……”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女巫看向暗搓搓试图缩小存在感的鹤丸国永。 女巫眼睛眯了起来,“我会尽力试试的。” 40. 某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女巫和粟田口的几个在亭子里吃刚收获的甜瓜。 白山吉光双手捧着一个,小口小口珍惜地吃,自从喝过魔药之后,他越来越喜欢甜瓜了。 猫在两只狐狸的影响下,竟然迷上了油豆腐,鸣狐特地给做了好多个猫罐头馅儿的给它,吃得头都不抬。 一片多么惬意的景象,忽然,修复室附近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远远听到鹤丸国永的喊声:“女巫小姐!女巫小姐快来呀,这次出门,捡了个猫啊家人们!” 接着是一个陌生的青年抓狂的声音:“不是猫,那是猫的诅咒喵!” 女巫循声过去,见到陆奥守吉行扛着一名浅金发色、黑色衬衫的人,鹤丸国永在旁边逗他玩,不亦乐乎。 慢悠悠走在后面的莺丸注意到女巫来了,手里带的礼物递过去,说道:“捡了个差点被杀的暗堕刀回来,叫南泉一文字。你瞧瞧他怎么样,不喜欢就治治踢出去,喜欢就扣下。” 女巫:“……” 想当初,她就是这么个流程被扣下的吧? “你们出门都带的药吧?不给他喝,非要扛回来治,怕他跑了?” “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莺丸笑得一派平和,“本丸里人太少了,勉强凑出两个队伍,就只剩下一个人待命,得想想办法呀。” 修复室里骤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那是什么味道?别过来,别过来喵!我不喝喵————” 淋过无数场雨,导致十分乐意撕别人伞的大般若长光步步逼近,笑得像个魔鬼。 女巫:“……” 严正告诫所有正在流浪的刀剑,不要靠近女巫,会变得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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