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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双帕弥什]洄游之鱼 Selena 第一章

2023-01-20 02:26 作者:符川岚  | 我要投稿

指挥官居所 11月20日 2:00a.m. 生命是一条河,不是一个湖泊。即使是高地上的湖泊,也在不断流动变幻。 于今天的指挥官而言,安眠药在抑制皮层与神经中柜上的功效不大明显。揉动着紧皱的眉头,他从一场极为混沌的梦境中醒来。是噩梦吗?可他已经在战场上目睹了无数牺牲与死亡,每每地面任务结束后,闭上眼睛,那些被钝器强行撕裂的肢体,飞溅在空中四散的机械零件与人体组织碎片,那些死者的哀嚎,战场上散发出刺鼻的机油味与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然,这场梦称不上是噩梦。但梦中自己却是的确死去了——感知到死亡后猛烈的头部晕眩将他从冲回现实的浅滩。不及指挥官回忆些许片段,再次为触手拖入沸腾的大海。 同日 7:00a.m. 昨晚匆忙入睡而忘记关闭的闹铃如期作响,又被它的主人随手关闭。周身积蓄的燥热让指挥官点击终端调出实时身体数据,红色的“39.5℃”闪烁个不停。”看来这个假是请对了”,他苦笑一声,拉开床头拒取出退烧药,用柜面上杯中凉水送下。打开今日待办事务列表,发出数条表示歉意的简讯。想了想,又特意叮嘱队员不必前来看望自己。多天持续高负荷地使用“哈姆雷特”与熬夜处理文件带来的不适让指挥官只能倚靠床头撑起上身,指节轻轻刮着鼻尖向梦的起点溯游而上。 大河拥有着众多支流,起源于湖泊抑或地下暗河。大河拥有着许多入海口,堆砌各色的三角洲。梦是一条河,不是一个湖泊。相较于河川,梦境更为跳脱、杂乱,可也有处处锚点将其固定。 似乎是慵懒地在沙滩上醒来。细嗅,微苦的海风轻扬;身下,软温的细沙作床,俨然是和浪天朗。被不知名的内驱力推动着登上外侧绘有巨眼的单层航船,向起航的方向看去,洁白的大理石柱虽残破仍静立一旁。风铃作响,波塞东的伟力将他送向远方。阳光温柔地摩挲他的双颊,享受这爱琴海平静的风物。倏然阵阵歌声入耳,摄人心魄的音符扭转了黑帆的朝向。婉转的歌喉引诱他理智逐渐流失,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些什么,船只却为森森白骨砌成的礁岩所阻挡。太迟了,不管对他还是那只哀嚎的女妖。三足金乌的阴影将他笼罩,亮度急剧增大的光束将礁石熔毁殆尽。 手背传来的疼痛使指挥官恍过神来。摘下结满白霜的战术手套,创口深可见骨。数十米前尚在燃烧的运输机残骸在极光下映射出别样的色彩。他沿着冰湖在雪原上行走,呼啸不息的凛冽风雪刺激着创面。针叶林在寒风中瑟缩颤抖,亘久的风向将林杉冻结,几近完美的封存。他想起尚在法奥斯学习时那位总是精力充沛的地理老师。”同学们,大家知道地球上最干旱的大洲是哪里吗?”“非洲!”“是非洲” 此起彼伏的呼声让老师脸上狡黠的笑意愈发明显。“不,是南极洲。”纵使极地终日笼罩在冰晶的急流之中——雪尘从地面剥离扬向空中,变幻着姿态起舞。汇入洪流做着布朗运动,碰撞、激荡,尔后没入大地归于沉寂。人们睁开双眼,人们奔走世间,人们合上双眼。他也融于雪原。 他在村口的榕树上站定,俯视着那些和黄土一样,和黑土一样,和红土一样脸庞的老人,他们在榕树枝条之间隐去,诉说一切有关田壤的记忆。有时,龟裂的不只是双手、锄头,还有天空和土地。本应降下甘霖的云层在炙烤后四分五裂,老人们决定前去打井。烈日之下打出的第一桶水总是带有咸味——那是身体为数不多的水分渗入了土壤。就这样播种,育苗,收获,时间在他眼前匆匆而过,直到那颗榕树将他彻底包裹。 他来到了梦境的终点。是时候道上一句“ Finitala Commedia”了。饥饿,饥饿,饥饿。生存的本能促使他向震动的来源爬行,在海床搅起层层尘土。还是来晚了,不过残存的巨大骨架尚可饱腹。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坚牙,他用口器啮咬着断面,鲸油渗出,像灵魂般升向海面。脊椎的位置骨骼开始快速生长,突破血肉的限制与断面相接,降低的压强炸裂本就不敏感的双眼,他感受到风将水蒸发,他笑了。 双手十指合扣托着下巴,指挥官脱离了回忆。他很清楚那些场景中自己是谁。是奥德赛船上的水手,是加百列驯养的异合生物。他很清楚自己犯下了何等罪行。他很痛苦,无助,脆弱。但寻找她的旅途还要继续。Life goes on as usual.但和她的约定还未实现。他还不能在这里倒下。终端传来恰到好处的提示音:“您有一位来访者:艾拉”。 当指挥官深潜入梦海时,艾拉休眠醒来看到屏幕上两条消息:灰将指挥官身体抱恙的致歉与他的队员略显焦急的视频简讯,大意是拜托自己前去看望。粉头发的构造体穿戴整齐,随即坐上四旋翼私人飞机前往指挥官的居所。 收拾好心情,他通过终端打开房门。生机与活力开始笼罩整个房间,艾拉蹦蹦跳跳地穿过门廊,“指挥官,你还好吗?”“不好意思啊艾拉,身子实在是挪不动了,还麻烦你来看我。”嘶哑而坚定的嗓音从二楼并未紧闭的房门传出。门扉被轻轻推开,艾拉俯下身来,抬起手背贴上自己的额头。“唔…发烧了吗。”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担忧。“指挥官,我有劝过你不要高强度地连续使用远程链接和熬夜吧,再这样下去你又要住生命之星了”,面对突然严肃的艾拉一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报以歉意的笑容。 自己一直瞒着灰鸦小队队员,空余时间前往艺术协会通过幻奏机体收集散落的“鲸歌”信号,也因此推掉了诸多外出邀请,熬夜在房间内填写任务简报与文书工作。为了不让队员们察觉出异样,出门前要在眼圈涂抹白色面霜,注射军部特供的提神剂…副作用就是身体机能在药效过后的大幅下降。“抱歉,让你担心了”。艾拉将一块芯片递入自己手中,解释道:“这是最近采集‘鲸歌’信号经过分析比对,完全解析完毕之后的结果,顺路就捎过来了。”“唔,好的。”“指挥官还没有吃饭吧?我来给你做”。那句“不用”哽在喉咙硬是咽了下去,少女已然欢欣地跑向厨房。 轻轻叹了口气,他放任身躯倾倒在床。目光移向昨夜那间花店,口中呢喃着曾送给她 弗罗斯特的《未选择的路》:金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 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我向一条路的极目望去,直到它消失在丛 林深处。但我却选了另外一条路,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显得更诱人、更美丽,虽然在这条小路上,都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虽然那天清晨落叶满地,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啊,留下一条 路等改日再见!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恐怕我难以再回返。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我将轻声叹息把往事回顾,那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罕至的一条,这从此决定了,我的一生。指挥官已下定决心赎罪。 “指挥官,看看这些合你的胃口吗?”饭菜的香气先艾拉一步叩开了房门。托盘中散发热气的米粥与蒸蛋令他鼻头一酸。“让你费心了,非常好吃。艾拉笑着说:“指挥官喜欢就好,平常在家我也没怎么做过饭,嘿嘿。”将食物悉数咽入口中,餐具暂且搁置在床头柜。 “艾拉,昨晚,我做了个梦,关于她的。”指挥官向艾拉讲述了梦中所见。“我想,我应当做些什么回应她的呼唤,不仅仅是通过‘鲸歌’ ”。“你的意思是?”艾拉迟疑了一下。“是的,我要去地面追寻她的足迹。我知道以空中花园的技术既无法精确定位信号源的位置,解析信息也需要整月。我想做的,是再走一遍她走过的路,想知道她究竟看见过什么,又将向何方而去。”指挥官一口气说下来,因激动和发烧面色潮红。艾拉认真看着床上精神焕发的男人,微笑点了点头:“我赞同指挥官的做法,但是现在你还是养好身体要紧哦。”稍 作停顿,说道:“咱们今天还是聊点别的话题吧,艺术怎么样?”“当然可以”。 “指挥官亲,你认为艺术评判的标准应当是怎么样呢?”他略作思考,给出答复:“我认为我们首先应当划出分界线,即判定何为艺术。抛开这个备受苦难折磨的时代,在那个文艺滥觞的黄金时代谈论可能更方便些。如果将艺术定义为对一部分特定受体人群(姑且只讨论人类)有吸引力,能激发其情感的事物,那么对金钱等趋之若鹜的势利鼠辈所向往的亦可称为艺术。 我的思想较为冒进,在我看来低俗的,冠以并污名化‘新艺术’之名的糟粕并不配艺术这个词。依照对黄金时代的了解,这些此类泥垢包括但不限于:无意义无下限地刷梗、逻辑漏洞百出的,自以为真知灼见的网络金句、以博眼球当跳梁小丑为目的的怪异行为,甚至大言不惭宣扬自己是‘行为艺术家’、附庸风雅,以无名肿毒“红肿之处, 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的浅薄,雕琢粉饰的虚伪,以及不知全貌不做思考更不懂得反思的跟随风向,肆意让生活中的不顺怒火在他人身上蔓延之侪。 可悲的是,在那个还算昌盛和平的时代,并没有鲁迅先生这样敢于凭手中墨刃劈砍,抗争文化异类的伟人。不过说来,倘若先生生在那时,对先生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我的极端性让我无法在被污染时保持应有的理智。愤激时我会忘记我们这个事实:人与人的共性远超过被夸大的异质性。或许是偏见的束缚让我从未认同过这个事实,但我作为一个并不出类拔率的人,一个真实的人,允许自己保持无力,保有偏见。这些偏见,同样塑造我的价值观念。人是一系列选择 的集合”。甘愿沉沦在快感之中,让无益的自尊超越求真意志,陷入被结构性鼓励的懒惰,并在其中汲取虚幻的优越感的人——那就放任他们沉沦吧!历史的巨轮向前滚动,不总是要磨损些木屑吗! 以及亟待阑明的是,不低俗的艺术作品不代表高高在上,难以亲民。被奉为经典的‘四大名著’电视剧。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忍故乡”,亦是脍炙人口的佳句。” “划定了艺术的范围后,仍有一个前置议题:我们是否应以动机来褒贬作品呢?曾自诩‘负有指导青年责任的前辈’如是说:‘一件艺术品的产生,除了纯粹的创造冲动,是不是常还夹杂着别种动机?是不是应当杂着别种不纯洁的动机?……年青的人,他们观看文艺美术是用十二分虔敬的眼光,一定不愿意承认创造者的动机是不纯粹的吧。可是,看一看古今中外的各种文艺美术品,我们不能不说它们的产生的动机大都是混杂的。’为了减少偏题的可能性,姑且不提这段话中众多明显的逻辑谬误。创作者创造艺术作品,无非是有感而发,或喜或悲。来源于外界和本我的刺激,构成他们的动机。那么于观者而言,大多作者的动机是不可考的,难以揣测。其次,观者接触到的是作品本身。观者产生的情感共鸣是由其直接带来的而并非作者。” “解决如上问题,在对艺术品作出评价时要明确:所有的艺术都是有价值的,换言之,都是好的。凭借先人立下的标准与法式的确可以将它们在某些范围内分出高低优劣,作品各有长短。除了这些标签呢?依托于我们自身的认知,应在超越固化思维的基础上作出更主观性的选择,此时无须听取所谓‘大家’的声音。一昧遵从放弃思考会变得麻木。正如我在法奥斯就读时加入的美术社团,指导老师曾向我们提出要求在纯白的石膏像上观察出蓝色,淡粉色。听起来是很荒谬,我却是在一片的不屑嗤笑声中看出了那些颜色。千人眼中,亦有千种哈姆雷特。与此同时,作为受众,我们变幻的心境情感亦会影响作品的观感。要对自己保持开放,包容,勇敢接受改变。” 他端起玻璃杯将剩余的冷水饮尽。艾拉笑道:“指挥官的话很有道理呢,我受益匪浅。” “艾拉,关于下地的事,我心意已决,露西亚和丽芙那边就拜托你了。”自知拗不过指挥官的艾拉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但你一定要随时注意身体状态,不要勉强。”指挥官认真地看向艾拉:“一定”,随即向司令部提交了巡察保育区地面任务的请求。出于黑野步步紧逼的态势,尼科拉在当日下午便给出肯定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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