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江湖事-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对刘安金这样的江湖人来说，这样的安逸之日是少有的。安逸日子最为危险，神经一放松可能随时都会掉脑袋。

像刘安金这样的小人物，江湖日子只是四海漂泊、风餐露宿。未入江湖的黄口小儿原以为江湖日子就是行侠仗义，但实际上不过是碰运气的流浪者罢了。最好的着落也就是找个门户，无论贵贱也能有个着落。江湖更多的是人情世故，能快意恩仇更多的是那些不管不顾、一无所有的人。枷锁从人一出生便戴上了，人死了才能卸下。

刘安金在这整件事中，最开始只是被雇佣，但是自从关滕救了他，事件跟他的牵连就解不开了。见了欧云逸，跟关滕结拜，见了云铃姑娘，结交了其他那些人。整件事中都被人指挥，命运跟别人绑定，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但是置身其中的人如何想才是真正重要，别人再如何想都不如自己能想明白。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方法。站在自己的角度对别人品头论足不过是满足一己私欲，置身事中才有宣泄的资格。

说教是大忌讳，但是有些话也是不吐不快。

刘安金最初是为了酒，现在是为了关滕的两次救命之恩。

几人一直在客栈中等待着结果，未知的恐惧和等待的烦躁使得屋内的气氛十分压抑，并且这局面很难打破。

关滕在念经，欧云逸在安慰云铃姑娘，似乎只有刘安金百无聊赖。

与其这样还不如跟谷姑娘再到街上呢。哎？我怎么会想到谷姑娘呢？

刘安金哪懂得这些啊？

正当刘安金想要逃离这间屋子的时候，掌柜的来了。

“几位客官，可否打开房门，在下有要事相商。”

屋内四人开始提心吊胆了，怎么是掌柜的来了，不是谷嫣霞啊？

要怎样？

会如何？

无论怎样得会会这掌柜的。门分左右，掌柜的进来了。

面对着掌柜的，四个人的心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贵部可有回信？”欧云逸开了口。

“这次来和首领与阁下的交易没有关系，是在下的私人请求。”一听这个，一行人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几位的事情上部已经交给谷姑娘了，以后消息是不会经过在下的手的。在下是有其他事情相商。”

“您请讲。”听听这掌柜的有何事情吧。

“经过一番事情，在下对几位的身手丝毫不怀疑，所以在下想请几位帮忙偷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宝剑佛光！”

“又是家主的东西！”一听这个，欧云逸又犯了怵。这口宝剑是家主的最爱，平日就挂在家主的卧房里，上次欧云逸去偷账本和玉弥勒的时候就见过那口宝剑。

“这口宝剑是家中六代传承至家父，在家父那儿被公子的家主骗去了。在下没有几位那样飞檐走壁的功夫，想要把剑拿回来比登天还难。所以想请几位帮我把这剑拿回来。”

掌柜的言说他家祖辈经营这家客栈，靠着自己的生意经积下了不少口碑。夏天住店吃饭的客人都会送上青萝卜、凉菜、凉茶解解暑。哪怕是不吃饭进来歇歇脚，凉茶也是不要钱的。冬天，会送几盅温酒、热水，街坊、行人进来暖暖身子聊聊天是常态，客栈中满是人情味儿。饭菜也是洗的干净分量足，味道比不上那些珍馐美味，但是实惠和热热闹闹的气氛对于街里街坊和游子过客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这把宝剑就挂在客栈中用来镇宅辟邪，保佑平安。不少客人们喜欢端详这宝剑，偶尔还有虔诚的人会拜一拜。到了老掌柜的这一辈儿，生意依然红火。

直到那一日，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这客人打扮得珠光宝气，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这把宝剑。这位客人打量这口宝剑，点菜吃饭喝酒目光也在不住地瞟这把宝剑。酒足饭饱，客人对老掌柜的说：“掌柜的，这口宝剑我喜欢，开个价吧。”

“呦这位客官，这口宝剑是家中传了六代到小的手上的，不是能卖的东西，我这一家老小就指着祖宗和这口剑保佑呢。您要是喜欢您就多来看看，这剑一直会挂在这儿不会动地方。”

“三百两，买下你这客栈都绰绰有余，拿了钱享享清福吧。”这人还不肯放弃。

“客官客官，您这不是难为小的吗，这剑不值那么多钱，您有那么多钱寻人给您再打一口不比这把强千万倍不是吗。”

“五百两！”这人还是不放弃。

“客官，您就饶了小的吧，您要是喜欢您来，小店吃喝全包。”能出手五百两的人对这客栈掌柜的来说可是惹不起的主，伺候不好生意可能要黄。

客人摔下饭钱走了，头也不回。

从那以后，生意就跟邪了门一样，一天不如一天。全靠着街里街坊和老主顾们照顾才勉强度日。打听打听才知道，是不远处开了一家新客栈，那新客栈的食宿比自家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山珍海味像家常便饭一样便宜，装饰华丽的客房也是一般人家能住得起的。客人们都涌去那里吃饭住宿了。过了不知到多久，店实在是开不下去了，一家老小得吃饭，老掌柜的才想着要去当了这口宝剑。

典当的头天晚上，老掌柜的把剑摘下来擦了一遍又一遍，上油也是比平常更加小心仔细。老掌柜的止不住地叹气，满是不舍和悲伤。一夜没合眼，第二天面如死灰一般的老掌柜，双眼布满血丝，一步一步走向当铺。

当了多少钱呢？

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