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官一日——故乡与故人

上次来故乡铜官，还是在一年前，那时的我忙于备考，急匆匆地扫墓，又急匆匆地离去，比起怀念与感慨，我的心中多的是焦虑和紧张。现在，我再次来到这里，她却又变了副模样，让我亲切又有些许陌生。 我们驾车行驶在洁净平整的柏油路面上，在这笔直的道路旁，大片大片的稻田还未黄熟，微风拂过，它们自然而优雅地舞动着，散发着旺盛的生命气息；远处的稀疏绿树，绵延的青山与稻田相接，如一片绿的海洋，又像是给故乡穿上了一袭碧绿的长裙，让古老年迈的她又添了几分美丽。这是故乡，古老，美丽，浪漫的我的故乡。 穿过公路与竹林，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屋，经历数年的风雨摧折，它的皮肤上到处是青苔与裂纹，看起来已经十分苍老憔悴了，门口用于乘凉的那棵歪脖子树因无人打理，早已是枝叶繁茂，站的比房顶还高了。“家”的破败见证让我无比心酸，我想回忆起她的过去，但我记忆里的“家”已经十分模糊，也许是苦难让我忘记了幼年生活的美好平淡，又或者是忙碌不休的我忽视了远去的她，让她不再等在回家的人了，自己先行离去，只留下了陈旧的躯壳了。 在“家”还年轻的时候，她如同我慈祥的祖母，无论寒冬还是酷暑，我都可以趴在她的怀里，感受她的爱抚与温度，听着那说不完的故事，做着那短暂梦幻的美梦；她又如同为孩子们发糖果的老人，让年幼的我尽可能多的感受生活甜蜜与快乐，种种游戏，幼年时代的欢畅与嬉笑伴随我的左右，这就是我的故乡生活，缓慢且快乐。 走出老屋，不到十步便是集市，翠姨与我打招呼，她年事已高，一条条皱纹深深嵌在了她的脸上，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许。作为农民，她一直坚守在这里，等着有了出息的子女归来照顾，等着旧日的故人前来探望。我像她问好，与她走在熟悉的小道上，集市中心的金属大棚，见证了一代人的婚姻与幸福，又见证了一代人寿终正寝。我人生中参加的第一次喜宴，是在这里；我与敬爱的祖母道别，也是在这里。它庆贺人们的爱情，又见证生来死去的普遍规律，将近六千的日子已经逝去，它还在风雨中昂然屹立，从未倒下。 最后，我去看了最敬爱的祖母，石碑在那里矗立，就仿佛是她在那里站着。我轻轻摸着碑前的土堆，缓缓闭上双眼，诉说着我成为高中学生的消息，我在青春时期得到的爱，在苦难中的逃避挣扎然后蜕变成长的故事……温暖的霞光照在了我的侧脸，似乎是祖母在对我微笑，微风拂过，那是祖母对我的爱抚，我看着那碑，又回头看了看故乡的山水，而晶莹的热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了。 回家路上，我看着窗外，吹着柔和的风，心中的思绪良多：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幼年的快乐自由，童年的苦痛，青年的热血和浪漫，都在时间的消磨下，慢慢消失了。我回头看着故乡越来越小的身影，向她挥手道别：再见了，故乡。再见了，故人。我不再依赖于你们，我将带着思考与感动，顽强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