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五章 相随可并肩
“太平间……”
小六重复了一遍这三个散发着森然气息的字，看着四周绵延不绝的黑暗，仅有摩诺手中的曜日发出的冷光照亮方寸之地，不由打了个寒颤，声音发抖，道：“摩诺不能……把曜日调亮一点吗？”
“很抱歉，小六。”摩诺闻言，叹息道，“虽然曜日曾经有过天光破晓的亮度，但是我并不知道曜日剩余的能源还有多少，为了以防万一，能省一点是一点。如果能源耗尽了，再碰上类似于之前的那群木偶，那就天地不应了。”的确言之有理，小六也无可辩驳，只得紧紧拉住摩诺的左手，寸步不离。
摩诺察觉小六掌心出汗，偏头望去，虽是看不清面容，却感觉小六呼吸声略微急促，心下了然，莞尔一笑，心道：“没想到能够赤手砸瓷人，空拳掰手指的小六竟也会怕黑，果然还是小女孩心性啊。”这种反差让摩诺感觉小六甚是可爱。
曜日在这周边扫了一圈，仍旧是铁架木箱装满木偶假肢，散落遍地。摩诺看见这堆大手大脚就胸口发闷，扭回头置之不理，照见前方有了光亮，便收了曜日，牵住小六走上前去。
这光亮由一盏灯发出，附近有着一扇被木板封住的门，摩诺扳了扳，感觉封的并不是很牢固，正要招呼小六一起，忽然之间，侧方一阵“乒乓”的碰撞之声蓦的传来。
二人闻声皆是一惊，转头一看，侧方一个收纳柜的柜门正微微摇晃，哐哐作响，好像是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东西要脱困而出。还未等摩诺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柜门已然被撞开，两只泛着白骨光泽的如蜘蛛般的东西扭动着爬过来，微微弓起，仿佛正在审视眼前的猎物滋味如何，再拖入洞穴慢慢享用。
“是鬼手！！”小六和摩诺同时惊叫道，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摩诺(小六)快躲起来，这里交给小六(我)！”话音落下，两只鬼手即时腾空扑来，两人见状连忙一人闪向一边，躲开了攻击。摩诺就地一个练滚，方才想起小六赤手空拳拆掉过一只鬼手，放下了心。小六却不知道摩诺也斩过这般邪祟，怒道：“摩诺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难缠，快离开，躲得越远越好！小六之前对付过它们，更有经验！”说罢，朝着其中一只鬼手飞身扑上，全力踩住，就要那鬼手的手指掰折筋骨。忽然另一只鬼手向前一掏，那势头仿佛要将小六捏个粉碎，权衡利弊之下小六正要弃了这手避开，那扑来的鬼手却向侧一偏，斜斜飞出，抬眼一看，竟是摩诺掣出晗辉将那鬼手一把挑开。
“小六，忘了告诉你，在拿第一枚电池的时候，我就已经劈过一只鬼手了。”摩诺一个箭步上前去，将那被挑飞的鬼手死死钉住，道：“对付它们，摩诺的经验可不比小六少。”忽然手下一歪，那鬼手一个反掌竟挣脱了晗辉，转头就将来不及反应的摩诺掐住。摩诺仅能仗着兵刃对敌，毕竟自身力量不足，一个不小心就被抓住了弱点，反倒受制于人。他正憋住气死命抵住鬼手，周身却蓦的一松，原是小六见他落于下风，弃了她那边的鬼手，赶过来一把将这边这只掀飞出去，拉起摩诺，道：“注意一点！”
说话时，那两只鬼手又渐渐围拢，蓄势待发。二人不由得后背相靠，小六提起双拳，摩诺握紧晗辉，神经紧绷。摩诺微微侧过头，低声道：“那么……就一人对付一只。”小六闻言，几不可查的一颔首。未等两只鬼手再度发难，忽然之间，摩诺与小六同时暴起，先发制人！
吸取教训，这一次二人不再瞻前顾后，一心对敌，就算不敌也要将之牵制住。摩诺横剑在前呈保守之势，将那鬼手逼至角落，时不时一剑挥出，切断它妄图抽身逃开的意图，同时紧守自身，不给这鬼手留一丝破绽。而另一边早已战况激烈，那边鬼手被小六连踢带打连摔带砸，五根手指都抽搐了起来，拼力气竟是小六完胜。见这鬼手似有指底抹油之意，小六哪肯放过，当场继续穷追猛打，好似痛打落水狗，又把那手指一根根尽数掰折，方才收手。
小六回头一看，那边摩诺兀自还在跟鬼手僵持不下，大声道：“摩诺！小六来帮你了！坚持住！”摩诺正苦苦支撑，闻声心头大定，再不畏首畏尾，照那鬼手劈面就是一剑。那鬼手冷不丁被照面一劈，仰天栽倒。摩诺小六齐上，将这鬼手活生生削成了一个光秃秃的手掌，这才罢休。
鸣金收兵，将那封住门的木板拆开，二人皆是甩了一地的汗水，却也觉得酣畅淋漓。摩诺道：“这鬼东西的确是有够难缠的，两只就已经很麻烦了，希望之后不要再出现那种会动的木偶……嗯，也不对。”这鬼手行动似乎没有限制，木偶却是惧怕强光。面对鬼手得动用晗辉，面对木偶只需曜日即可，还真是说不准到底谁更难对付。
小六深以为然。
穿过这道门，下一个房间较为开阔，也较为空旷。靠墙有一个工作台，墙壁上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看起来像是石膏做成。只不过这些面具的表情都好似受着无边劫难，仿佛一个个正在地狱痛苦挣扎的灵魂。摩诺看了几眼，顿时感觉不寒而栗，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忽然，前方一台堆满医疗用品的铁架又发出了一阵碰撞声，奇异的是这碰撞声似乎是从铁架上方传来。摩诺心下又生警惕，按住小六，比了个噤声手势。小六即刻心领神会，按兵不动。摩诺则悄悄从铁架下方钻过，探出半个头向上望去。这一眼，却直接让他从脚底到头发旋凉了一半。
一个肥硕而臃肿的身躯，蜘蛛一般倒扒在天花板上，正对着铁架，手中抓着什么东西。抬起头时，能清楚的看见那张极尽狰狞扭曲之能事的脸，丑陋肮脏，宛如一只肥大的蛆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