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风制作人Yaffle最新 后古典乐专辑《After the chaos》访谈

曾为 藤井 風、iri、adieu等制作过歌曲的音乐人Yaffle是当今流行乐坛最杰出的人物之一,也有在国立音乐大学学习作曲的背景。
此次,他的第二张个人作品专辑《乱世之后》将由久负盛名的古典唱片公司德意志留声机发行。
这张由冰岛艺术家和日本古典音乐家录制的专辑,向一个充满混乱的世界抛出了什么? 他广泛而深刻地谈到了他在冰岛的逗留和古典音乐的未来。

对人性的钦佩
──由于你的新专辑将在久负盛名的古典音乐厂牌Deutsche Grammophon发行,因此可以从“后古典”的角度来看待它。 不过后古典本身的定义就比较模糊,感觉这部作品更像是Yaffle首张专辑《Lost, Never Gone》之后的音乐。
嗯,比起我之前的作品(Lost, Never Gone),这部作品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对技术的好奇心,感觉音乐有很多方面我做的比较情绪化。 音乐作为传达信息的手段,交流的手段,相反,有的音乐根本没有深刻的信息,纯粹是为了聆听和兴奋。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此的作品有一个固有的信息,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以自己的兴趣制作了它,我在向人们传达一些东西。
──正如《After the chaos》的标题所暗示的,所谓信息是基于后疫情世界的形象吗?
《After the chaos》就像一个环境设定,一个故事的舞台,我想描绘的是一种对人性的敬仰,包括善与丑。 我认为人们会希望拥有这样的东西,如果没有,他们就会变得焦虑。
跟过去比起来,最近两三年的社会形势,是不是很没希望啊? 这不是后世界末日,但极端情况下的希望在哪里? 你想像这样的事情 遇到这种情况,翻开旧文史,就会发现妙语大体千篇一律。 舞台设置截然不同,但归根结底还是爱与厌恶、生与死、胜与负、爱与正义。
换句话说,无论情况多么糟糕或极端,人类都会继续他们的日常活动并充满活力地生活。 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这是救赎和希望。 对于这样的“人性之作”,真是佩服。 对我来说,未来人类像科幻小说一样进化,成为一个彻底理性化的超人,失去了情感,只是在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里闲坐着,这是一场噩梦。(笑)。

我想控制无意识
──这次录音是在冰岛这个人类活动在极端条件下进行的地方完成的,不是吗? 这与它有什么关系吗?
在那之前,我喜欢寒冷的地方。 我也喜欢斯堪的纳维亚,所以我经常去那里参加会议。 目前,我不想在夏天去海边写歌(笑)。 但确实是想置身于冰岛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去尝试创作。
我总是想,“我想控制无意识。” 创造有意识的部分和无意识的部分,但我认为人们倾向于欣赏他们有意识地创造的东西。 更体面的说法是你带着某种意图做了某事,并且你是按照它去做的,而不是说你是在它出来的时候做出来的。
不过,其实潜意识出来的是人日常生活的积累,所以我觉得应该多评价一下。 那样的话,我有一种感觉,我无法控制自己下意识地做出来的东西,让它变得更好。
说白了就是想换个环境。 这就是我们经常与海外创作者合作的原因。 如果你改变你创造的地方,你的心情就会改变,如果你这样做,无意识的部分就会发生变化。 环境不一定要让你“舒服”。 会有一些人敢于将自己置于不舒服的环境中。
── 就像肖邦在马略卡岛徘徊在死亡边缘时创作出的杰作。
哦对了,一般情况下每个人都可以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做出一首好歌。
──去冰岛后开始写歌了吗?
暂且空手而行,四处游荡,从头想想。 到目前为止,我的创作都是基于与人的相遇。 但是这一次,我想我在雷克雅未克(冰岛首都)的工作室里独自度过了很多时间。 尽管与特色艺术家有一些合作。
——参加这次专辑的冰岛艺人是去当地之后遇到的吗?
也有在当地由别人介绍的艺术家,也有去之前事先听音源,想稍微见面的艺术家。
──在冰岛过得怎么样?
由于我是6月下半月到7月去的,正是接近极昼的季节。 天一直亮到凌晨 4 点左右,我的生物钟似乎快要疯了。 当地人在日常生活中会使用眼罩和遮光窗帘,但我认为以这些商品为前提很难生活。
冰岛的好处是,如果你从雷克雅未克市中心开车大约 10 分钟,你就会置身于周围什么都没有的乡下,而且你会在一个独立的房子里找到一个录音室,在那里你可以在没有声音的情况下发出声音不必担心隔音。 在日本,从市中心开车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这样的地方,这里是做音乐的绝佳环境。
有一天,当我走在录音室附近时,我听到开着门的屋子里正在录弦乐的声音。 这可能是像 Sigur Rós 这样的大牌艺术家的录音,但安全措施无处不在(笑)。
──这听起来很冰岛。

“作为日本人我能做什么?”这是一个问题
──在冰岛录制后,你在日本与年轻的古典音乐家一起录制,为什么决定以小提琴和单簧管等古典乐器为主要乐器?
换句话说,我觉得用古董来做现代的东西,会比原本是现代的做现代的东西更有创意和有趣。 这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主题。
──比如石上真由子的小提琴演奏就很密集,充满诗意不是吗? 这听起来像真正的古典音乐。 它与你在后古典音乐中听到的酷炫而梦幻的弦乐有点不同,这就是让它新鲜的原因。
这是正确的。 我在制作时不想让它听起来太像卧室音乐,所以我认为石上的小提琴在传达信息方面很好。 尽管如此,日本还是拥有许多年轻而优秀的古典音乐家。
这部作品一半是在冰岛制作,另一半是在日本制作,但是身为日本人我能做什么呢? 还有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做冰岛人正在做的同样的事情是否有任何意义。 于是,我向熟悉古典音乐的朋友请教,请他们介绍表演者,做了一些只有在东京才能做的事情。
──仔细想想,1990 年代和 2000 年代产生了后摇音乐,这张专辑真的有很多不同的元素。
例如,我认为我第一次遇到像持续重复这样的东西可能是后摇滚。 像 Steve Reich 这样的极简音乐是我在那之后学到的东西。
高中的时候,在六本木茑屋书店备考的时候听了很多。 它被写成“Chicago Acoustics”,我听了听,想知道它是什么。 也有一张专辑,那只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时时刻刻都在响起。
──那是在你准备考音乐学院的时候。 据说他是想解决和谐问题。
是的,我忘不了当时听的音乐。
──那正是被带入无意识的东西,某天突然冒出来的东西。

音乐结构和质感
──这张专辑将由Deutsche Grammophon 发行,专辑封套上的Yellow Label 标志也令人印象深刻。 Yaffle 先生,您如何看待从可以说是古典音乐名人堂的厂牌发行的意义?
我很惊讶也很荣幸。
──近年来,德意志留声机发行了极其广泛的作品,包括后古典、氛围和电子乐。
有在前进的感觉,前进的感觉是惊人的。 你对古典音乐听众减少有危机感吗?
在我看来,古典音乐是强调“结构”的音乐。 五线谱只包含结构信息,音色、声音等“质感”信息只能通过“刚”、“柔”等字来传达。 另一方面,后古典音乐和环境音乐是面向质感的音乐。 我觉得如果一家老字号Deutsche Grammophon 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texture 上,未来推出“classical”的texture 音乐会很有趣。
──原来如此。 Yaffle先生在之前的一次采访中说过“从现在开始,是时候关注质感,而不是结构了”,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这项工作中,我尽量不要太在意古典音乐培养的结构习语。 我想知道这是否很重要。 感觉就像把音乐的纹理像积木一样组合在一起。 我认为那会更接近我的理想。 对于长期生活在结构世界中的古典音乐家来说,很难传达这样的细微差别,但石上先生很享受并且做得很好。
──与古典乐器一样,合成器在创造质感方面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在这项工作中,我也尽量不在原声乐器和合成器之间制造差距。 你可以说我试图不去注意小提琴和合成器之间的界限。 换句话说,小提琴是一个发声的振荡器,就像振荡器一样。 我并不想加入在古典音乐的几百年历史中培养出来的书法。 嗯,我也曾在古典音乐的世界里呆过一段时间,所以我认为有些部分是我不自觉地出现的。
──最后想问一下一边接受古典音乐专业教育一边活跃于流行乐坛的Yaffle先生。 如果古典音乐今后还能生存下去的话,你认为他会以怎样的形式生存下去呢?
嗯,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例如,当我在街上戴着耳机听流媒体音乐时,我觉得音乐、城市的设计和风景、来来往往的人们的衣服的颜色和气氛是非常相关的。 就像巴西流行的音乐与东京流行的音乐不同一样。
好吧,如果你问古典音乐适合什么样的城市,更不用说像维也纳这样的古城了,无论好坏,都很难融入现代城市。 如果你这样想,你能感受到古典结构中现代建设性的音乐是后古典音乐,我认为这就是它获得如此多支持的原因。
──原来如此。 适合现代城市的后古典音乐。
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可以是听起来像后古典的 low-fi hip-hop、chill 或 neo-soul。 当然,不是音乐上的,而是角色上的。 你穿着漂亮的衣服去音乐厅听的不是特别的音乐,而是你所居住的城市的延伸。 多亏了流媒体和智能手机,音乐变得更接近我们的生活,我认为这种趋势的答案之一就是后古典音乐。 从豪宅的音乐到音乐厅的音乐,再到手机里的音乐。
──非常感谢您非常有趣的讲述。
Text:原典子
Photo:Naoki Usu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