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换血医院实习生（第2记）
略显空荡的屋子里，我坐在了霍医生对面。
我能感觉到他的气场，凉飕飕的，手术刀的那种凉。
“白——小——兔，嗯，一只医学实验品。”
对方一开口，我立刻不爽，你才实验品呢，你全家都是实验品。
“敢问霍医生大名？”
“霍不甘。”
我笑了，一下想到了“不干活”。
“你的专业方向是血液病。”
“对，我自己选的。”
“为什么选这个？”
“我喜欢。”（我随口一答）
“说实话。”（霍不甘的眼睛藏在眼镜后，射出的X线，“滋啦”一下击破了我的谎话）
“一个大学讲师告诉我，越是治不好的病越烧钱，比如癌症、血液病，那些科室的医生最赚钱了。”
霍不甘笑了，笑容在他的脸上有些突兀、有些不协调，像是面瘫刚治好。
“你很想赚钱吗？”
“还好吧，当然，赚钱多总是好的。”（我直接答，本着不装逼的做人原则）
“放心，新和睦的待遇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薪资待遇的区间范围啊？”（我不好意思问准数）
“待遇问题找黑先生谈，我不管钱的事，我只负责看人。”（我去，他的样子好高冷）
“那您……您觉得我适不适合……”
“试用期一年，明天一早来上班。”
啊？面试结束了？我通过了？专业问题一个没问啊！
“霍医生，我……”
“以后叫我霍教授。”
“霍教授，您不需要考一考我的专业吗？”（“考”字从我嘴里自然而然地溜出来，足见医学生在前辈面前的谦卑，科室大BOSS就爱这么考人，你越答不出、越羞臊，他心里越得意）
“我看人不会错，你可以走了。”
被霍不甘轰出来之后，我见到了早已等在楼下的黑先生。
他朝我微笑，好像早就知道我会通过面试。
“见了霍医生，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心想，好个屁啊）
“你觉得他严肃吗？”
“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细看又像一个实力派演员。”（实力派=不好看）
“像谁？”
“倪大红，不是苏大强那版，是电影《悬崖》里的那个科长，跟于和伟对戏的那一版。”
“呵呵，你不太喜欢霍医生。”
“无所谓喜不喜欢，我是来工作的，又不用跟他谈恋爱。”（不妙，我主动暴露了自己即将入职）
“他单身很久了。”
“哦。”（我心想，那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看得上）
“不说闲话了，我一会儿把入职通知发给你，注意查收短信。”
“霍医生说，待遇问题找你谈。”（我得先弄清到底给多少工资）
“试用期一年，你接受吗？”
“那要看试用期待遇怎么样了。”（只要钱到位，我可以忘却劳动法）
“一会儿收到入职短信，你就清楚了。”
晚上，大渔铁板烧，师兄准时到了。
“要不要喝点儿酒？”
“喝！必须喝！白小兔，我得好好敬一敬你这条汉子。”
我笑了，笑出了声。
“你怎么没心没肺啊？”
“没心没肺没关系，有血就行。”
“有血？你在血液科的岗位没了，大三甲，多少人打破头去争的好工作，鸡飞蛋打了！”
看得出，师兄好气，气得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师兄放心，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正好酒来了，我给他倒上了一杯。
“什么工作，比得了安安稳稳、旱涝保收的大三甲吗？”
在医学生心中，尤其是那些特别特别努力的医学生心里，大三甲医院是最好的工作单位，
那种安全感和体面，无疑是他们多年苦学苦劳的终极回报，我师兄也不例外。
“我选了一家民资医院，新和睦，待遇很不错呢。”
“一月给多少钱啊？”
“一个W，还不算餐补、交通补、节日福利，还有……”
“你光看眼目前儿，以后呢，你能保证在民资医院干到退休吗？”（师兄的神态和语气像极了操不完心的老父亲）
“先干着呗，以后再说以后的。”
“好资源、好医生都在公立医院，私立医院根本不入流。”
“那也不一定啊，我今天见的霍不甘，看上去就挺牛的。”
“霍——不——甘！”
听到霍不甘的名字，师兄的一双眼睛简直要瞪出来了。
看着他，我一下想起了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钟点工》——你那还不叫飞眼儿啊？你眼睛再大点儿，眼珠子都得飞出来！
今天拉肚子，我得去一泻千里了，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