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的奈奈 1】完美工具人的自我修养

完美工具人，在用途内要绝顶聪明，在用途外要一无是处。

用途内绝顶聪明。只需提出要求，他便自己制定行动细则，给出令人满意的结果。最好他还能弥补我计划中的疏漏，给出比满分更完美的答卷。百密总有一疏，若工具人足够积极与主动，提供更完美的服务，便无需在完善指令上浪费时间。

用途外一无是处。刀只需将刃下之物斩断，枪只需扣动扳机时射出子弹，扫地机器人只需让地板一尘不染，AlphaGo只需在围棋领域夺得桂冠。它们不需要做别的事，也不能做别的事。一个工具宁肯不够聪明，也不能有二心。

女主奈奈便是不甚完美的工具人。

倘若随便从大街上抓个正义感爆棚的女孩去暗杀“人类之敌”，恐怕上一秒打入内部，下一秒就会反水。因为在一般人的认知中，能杀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危险人物不应该是这种画风，然后就怀疑命令的正确性。鹤岗当然也知道孤岛学院是什么德行，当然会设法让奈奈相信这帮超能力中二病都是潜在的危险分子。

手段之一是给奈奈一个超能力者=人类之敌的信条。这样奈奈才会以“人类之敌如何去危害人类”的角度去理解在岛上的见闻。周遭全是“人类之敌”，行动又是“最高机密”，这让奈奈只有相信组织这一种选择，从理论上避免了奈奈的认知被其他人影响的可能性。

另外，鹤岗让奈奈自己调查超能力者们的能力不仅是需要靠奈奈调查超能力者们的能力和弱点水篇幅，更重要的是传递给奈奈一个“超能力者潜力难以预测”这一讯息。字面上让奈奈不要盲信数据，实际恐怕是希望奈奈不要“盲信”自己的亲眼所见。潜力难以估计还会进化，那么眼前的超能力者便个个都有成长为人形自走灾厄的可能，他们能造成数据显示的那般危害也是有可能的了。

手段之二是特工标准的训练。忠诚是深入敌后的特工最重要的品质，保证他们不会被金钱、美色、个人感情、假身份带来的种种好处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腐蚀。对奈奈来说，容易让她动摇的因素一是对“杀人”本能的抗拒，二是出于种种目的和人类之敌们结下的交情。不被个人感情左右靠的便是特工的职业素养。

手段之三便是手机上的预计杀人数，预计杀人数的作用在漫画里已说，这里指代的是那些看上去很扯的数字。杀极恶之人，放至善之人，和是否有超能力无关，是不需要犹豫的事情。然而极恶与至善都是很罕见的存在，绝大多数时候都要在“放过一个可能的坏人”和“杀一个可能的好人”之间做出选择，决策取决于两种误判的代价。根据预计杀人数显然错放的代价（数万人类死亡）远远低于错杀（一个超能力者死亡），奈奈付不起错放的责任，于是只能将任何可能的危害扼杀于摇篮。

组织的命令和谎言有很多漏洞，工具人奈奈会主动替组织圆谎，自己说服自己接受那些不合理。就好像阴谋论者能将什么事都往共济会和蜥蜴人身上引。沉浸在逻辑自洽的小世界里，只要肯解释，什么都解释得通，除非违和感强烈到足以颠覆三观。

若不肯将超能力者视作个体的集合，总会找到杀尽他们的合理借口，实际上因为中岛能力的进化，小满杀十五万人在一些读者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超能力者=人类之敌”实际含义为“任意个体属于超能力者，他属于人类之敌”，其否命题不是“超能力者≠人类之敌”，而是“存在个体是超能力者，他不是人类之敌”。

奈奈并不是完美的工具人，用途外的她并非一无是处，拥有自己心智的工具注定不会完全地被掌控。

最后，奈奈的争议点是一个很经典的问题，就是执行罪恶命令的士兵有没有错。“只是在执行命令”，很多战犯都会用这种理由给自己的辩护。毫无疑问，作为将军和元帅，他们当然要为自己的站队和决策负责，然而奈奈和他们的一个很重要的区别是奈奈真的只是一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