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来自哪里

天南或海北

厚重或冷冽

黝黑或皲红

 

他的头儿们 唤作 老王或老朱

那个能干活！于是他走向 泥泞深处

 

他的血液在蒸压釜里翻滚

废料冲出脉搏

起重机高高地撑起骨架

灯光透过灰尘

映出深邃的眼眸

 

机器在他身体里轰鸣 于是他沉默少语

那浮在空中的臃肿 却用油水荡出尖叫

他只觉得聒噪

也不记得那是 老王老朱 还是老孙老吴

 

偶尔 捡起扔给他的 地上的烟

尼古丁也能扬起疲惫的小歌

他谈起房价和车 不过大多附和

他谈起农田与河 死人与活鱼的故事 倒能说上一说

他也谈短视频谈吃喝 但是大多不懂 权当胡说 图一乐喝

他谈到妻子与儿女 终于愤懑和不满 待遇与价格 终于亮起了希望 晚闲与新活

但是烟头尽了 扔回给地上

他也纵身沉入 时间的泥河

 

他来自哪里

天南或海北

厚重或冷冽

黝黑或皲红

 

不都来自于他

阳光穿透每一粒尘埃

管他是老王老朱 老孙老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