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生日舞会（一）
第一章 真的不想去
星期五的晚上，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早上那场大暴雨好像没有影响到路人的好心情。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倪娜拎着一个礼盒从公交车上走下来。路面上湿嗒嗒的，在路灯的照耀下熠熠夺目。倪娜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弄脏了衣服。毕竟是去参加童桐的生日舞会，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太糟糕。这童桐是跟倪娜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而且她们两家又是世交。只是后来倪家搬走了，两家的来往才少了起来。不过这份情谊还在，更何况这次又是童桐的爸爸亲自相邀，倪家也不好拒绝。其实童家每年都会给童桐过生日，只是今年比较奇怪，给她办了一场生日舞会。
等倪娜到童家的时候，那里已经来了很多人。倪娜一个都不认识，估计都是童桐的同事朋友吧。倪娜一时间找不到童桐，只好站在那里四处看看。就在这时，一个男子拿着手机，匆匆忙忙地往外走，不小心撞到了倪娜。他下意识地看了倪娜一眼，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又往外走去，“知道了，你放心吧，晚上我会去接小贝的。好，嗯——”
“倪娜。”童桐从远处走了过来，今天她打扮得很隆重也很漂亮，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站在人群中特别耀眼。倪娜见到童桐，便把礼物递给她，“生日快乐。”
“谢谢！”童桐接过礼物，朝四周看看，便问道：“倪娜，怎么就你一个人？男朋友也不带来，害怕被别人抢了不成。”
男朋友？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跟那个人只交往了一个月，分手的时候也不太难过。但要是提起的话，倪娜还是有些介意的。因为那是一段失败的恋情，还是直接在电话里被告知分手的。唉，谁让那天跟那个人去看电影的时候遇到了童桐呢，事已至此，与其选择躲避，倒不如大大方方得说出来。
“一年前就分手了。”
童桐很惊讶，“为什么呀？”
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倪娜这样想着，就随便编了个理由，“可能是性格不合吧。” “哦，那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刀刀刺在胸口上，倪娜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还没呢。”
“别着急啊，慢慢找，肯定会找到的。”童桐安慰她道。
倪娜只有尴尬地笑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时童桐的朋友把她叫过去跳舞，就结束了这次聊天。倪娜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舞会直接去医院了。
病房里，妈妈肖萍正在输液，倪娜轻手轻脚得走到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睡着的肖萍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得睁开了眼睛。倪娜看到妈妈睁开了眼睛，便道：“妈，吵醒你了？” 肖萍一看是女儿，便说：“没有。”接着又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礼物送到就行了。再说了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在那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肖萍看到女儿不开心的样子，有些心疼，“倪娜，其实童桐爸爸让你去，是想让你跟童桐一起玩一下，开心一点，他也是好意。”
“可是我感觉不到好意，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叫我去玩过，偏偏在我没有考上芭蕾舞团的时候叫我去。是在向我炫耀童桐已经找到一份好工作吗？妈，下一次就算是童桐爸爸打了电话，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肖萍有些为难，“那多不好啊，不管怎么说，当年他们还替爷爷还过债，救过咱们家。” 倪娜有些生气，每次都是这个原因让她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便追问道：“那欠他们家的钱不是已经都还清了吗？”
“怎么说呢，毕竟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份，当年他们家确实帮过我们不少忙。这点面子总不能不给吧。 ”
那这份人情债什么时候才可以还清呢？当然这句话倪娜没有说出口，而且妈妈在医院住院也是因为自己，不能再给她增添麻烦了。
也许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打电话来的时候正好卡在那个尴尬的时间点上，令人生疑，令人不悦。倪娜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回家的情形：
“一天到晚跳跳跳，除了不停地往里赔钱还有什么，我早就说过不让她去学跳舞，能跳出什么名堂。现在倒好，工作也找不着了。”倪志国在不停地埋怨肖萍。
“工作早晚会找到的。”肖萍忙打圆场尽量减少家里的火药味。
“早晚会找到的，怎么找？芭蕾舞团也考不上，我早就说不让她去考芭蕾舞团吧，怎么样。根本就不是块学舞蹈的料。”
倪娜最讨厌倪志国的这种说话方式，好像自己有多明智似的。到了做决定的时候，每次都只会说“你们自己决定，我不参与”，从来都不敢承担一丁点的责任，只会埋怨别人。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随随便便就去否认别人的能力。
倪志国在那里说个不停，倪娜终于忍无可忍，“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就不是学舞蹈的料？”
“为什么？你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别整天空想那些没用的。”
“我不觉得没用，我不会放弃的。”
“不放弃？你——”
就在这时，“叮铃铃”倪志国的手机铃打断了这一切，是童桐爸爸的电话，从倪志国说的话中倪娜可以猜出童桐已经在杂志社当编辑了，而且童桐爸爸还帮自己介绍了一份收费站的工作。
“我是不会去的。”倪娜一口就回绝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
倪志国轻蔑得一笑，“不去？不去工作 ，在家喝西北风啊，现在能有份工作不容易，还挑三拣四。 你看看人家童桐都已经在当编辑了，又体面又好。你呢，还不工作。”
“我没说不工作，只是不要这份工作。”
“那你能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
“你凭什么说我什么都干不了。”倪娜朝他大吼了一声。
倪志国听到倪娜朝他大吼，更加生气，“怎么，现在张大了，翅膀硬了——”
倪娜没有理他就往卧室走去，倪志国一把抓住倪娜的胳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倪娜拼命挣扎。肖萍赶忙过去拉开倪志国。推搡之间，倪志国把胳膊向后一挥，肖萍一头撞到了桌角上，就晕了过去。
倪娜常常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接受了童桐爸爸介绍的工作，就不会起争执，不起争执，妈妈就不会受伤住院。相比妈妈来说，芭蕾舞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肖萍看到倪娜一脸的愧疚，明白她的心思，便安慰她说：“倪娜，童桐爸爸介绍的工作呢，不要也罢，这样咱们就少欠他们家一份人情。还是去做你自己喜欢的工作吧，不要让自己后悔。你爸也是替你着急。他那个人一直都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放在心上了。” “嗯。”倪娜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是心里还是无法不在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有跟爸爸说过话了。好像是从他的应酬变多了的时候开始的吧。只要出去应酬就会很晚回家，而且每次都会醉得不醒人事，在家里吐得一团糟。就为这些事，妈妈不知道跟他吵了多少回。等到第二天醒来，他又很“自觉”得赔礼道歉，保证不会有下次。可是千金的诺言都敌不过一群“好友”的一个电话，真不知道妈妈当初喜欢他什么？
第二章 存在理想的伴侣吗
暑假快到了，天气也热了起来。相对于下午来说，早上还是挺凉快的，但是那份暗中涌动的燥热依然存在。
此时，倪娜正坐在一家茶餐厅中，听一个陌生男人介绍他自己，“我现在自己开公司，主要是经营绿色农产品。现在大家都很注重健康。对平时的饮食要求都很高。所以说我们公司的前景还是很好的……”倪娜渐渐地失去了耐心，眼睛也看向了窗外，这个陌生男人的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小姨介绍的相亲对象，某位年轻的民间企业家。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年龄，倪娜都想叫他大叔了。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都有了大肚腩，可见他家里是有多富裕。
本来倪娜就很排斥相亲。在倪娜看来，所谓的相亲就是家长凭着外在的条件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家庭来当亲家，甚至连对方家里的亲戚人数也会考虑到。他们根本就不考虑子女的感受。到时候再多的金钱也买不来一个双方都合得来的幸福家庭。难道年龄一到就一定要结婚吗？结婚这种东西不是要靠缘分的吗？缘分这种东西不是可遇不可求的吗？像这种生拉硬拽的缘分大部分就是一面之缘吧。
“倪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倪娜一愣，那个人的突然发问瞬间就让倪娜清醒过来，“额，还没找到工作。”
“是专科毕业吗？”那个男人继续发问。
“不是，是本科。”
“学的什么专业？”
“芭蕾舞。”
“芭蕾？”那人有些惊讶，“怪不得倪小姐气质这么好。”接着那人又说道：“不过说实话，学舞蹈的没什么前途，吃的是青春饭，年龄一大就没戏。有几个人愿意花钱去看芭蕾舞啊。再说了，这跳舞也挣不了几个钱，在后面给别人伴舞，钱都让前面唱歌的赚去了。还是趁着年轻早点嫁人的好。”
嗯？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在这里说三道四？但倪娜不想把事情弄僵，只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你说的这些我不认同。”但是那个人好像一点儿也没觉察出来倪娜已经生气了，还继续说道：“别看你是大学生，好像什么都懂似的。但是，说到赚钱，你就不行了。你看，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吧。那来我们公司吧，这样家庭工作都有了，一举两得。”
本来那个人的脸就不讨喜，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就更加令人厌恶了。自己虽然没有工作，但是会努力去找，还没有沦落到为了工作委屈自己的地步，“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人看倪娜拒绝了他，就轻蔑地笑了起来，“自己条件也就在那儿，不要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挑来挑去，过几年这些就不再是优势了。在我的公司里坐办公室可比在外打工强多了，况且现在工作这么难找——”
“是，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的条件并不算好，但是还没有差到要依靠别人的地步。”倪娜努力克制自己，冷静得说完这些话，然后站起来付完饮料钱就走了。
倪娜黑着脸回到家，妈妈便来问问情况，“那个人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二十几岁的人搞得跟三十多岁的人似的。而且还像个骗子，不停得在鼓吹自己多么成功，多么有钱，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别人。妈，仅此一次，以后下不为例。”倪娜严厉地警告肖萍，“让小姨不要再掺和这种事了。要不然到时候我们不去，又要得罪人了。之前那个人的妈妈不是还向别人打听我现在的情况吗。”
肖萍忙劝她说：“小姨也是为你好。那个人是长得不太好看，但重要的是那个人要对你好，为人要可靠。好看的人大多数都不太靠谱。”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倪娜无奈地摇摇头，“妈，可靠跟外表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那个人是可靠的，不管长得好不好看都是可靠的。如果那个人是不可靠的，怎么样都不可靠。你知道为什么不好看的人看上去更可靠吗？那是因为他的身边没有诱惑，没机会，这不代表可靠。一旦有了诱惑那可就是第二个小姨父。”
肖萍想想倪娜说的也很在理，妹夫当年也是特别老实可靠的人，不过升职之后，就出轨了。
突然，倪娜好像想到了什么，便问肖萍：“妈，当年外公选女婿的标准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肖萍没想到女儿会问这个问题，还有些不好意思，便很蹩脚地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吞吞吐吐得回答道：“什，什么呀？”
“就是选女婿的标准啊。”倪娜突然来了兴致，很少有人不对老故事感兴趣的，“是不是要门当户对，人要看上去比较老实？”
肖萍没有出声，算是默许吧。
倪娜笑道：“妈，外公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小姨父会出轨吧，还在家里闹成那样。”说完倪娜又看看肖萍，试探性得问道：“妈，你觉得你幸福吗？爸爸真的是你喜欢的人吗？除了那些之外，你喜欢他什么呢？”
肖萍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当年为什么选择那个人，除了看着他忠厚老实之外，可能自己年纪到了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现在想想那个人即不浪漫也不体贴，有了烦恼告诉他，除了责备埋怨之外，也提不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自己是不是真的幸福，一时间还真是没法回答。
“妈，”倪娜看到肖萍沉默不语，便叫了她一声。
肖萍回过神来只是笑了笑，“我不知道，我们那时侯哪儿想那么多啊。”
“那真的存在理想的伴侣吗？”倪娜追问道。
肖萍想了一下，回答说：“不存在。”
很简单的一句“不存在”让倪娜突然感到有些伤感。为什么现实中的爱情总是那么苍白，或许这正是小说中的爱情故事受到追捧的原因吧。那么婚姻对他们来说又算什么呢？只是到了这个年龄段该干的事吗？只是觉得那个人还行就可以了吗？难道另一半不是要跟你风雨同路的人吗？婚姻应该是一种加法运算，而不是减法，更不是亲戚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欢欢喜喜，开开心心，为什么没过多久，婆婆跟媳妇都会在各自的朋友面前相互说对方的坏话呢？看来婚姻如果没有真正的爱情作为基础的话，那么结婚的两个人也只是在一起搭伙吃饭的室友而已。不过更加不明白的是，这样的选择方式已经不适用了，为什么还要自己的子女再走上这条路呢？那么真正的爱情又是什么样的，理想的伴侣又真的存在吗？
第三章 我们之前见过
两个星期之后，倪娜找到了一份芭蕾舞老师的工作，那个舞蹈培训班是今年刚开的，离倪娜家很近，公交车只要坐两站路就到了。在这几个月之中不知道投了多少简历都石沉大海，家里亲朋好友就一直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现在终于可以消停一阵子了。妈妈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总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倪娜坐在公交车上，头靠着窗户这样想着。没过一会儿就到了舞蹈班。
哇！这个舞蹈班的学生比想像中的还要多。刚下车的倪娜看到这场面，着实被吓了一跳。现在的家长对孩子各方面的培养真是一点都不马虎。比起自己小时候可真是天壤之别，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变化快，还是自己在学校呆得太久。倪娜到更衣室换好衣服，然后走到教室门口。她看着这些幼儿园的小朋友一个个挽起头发，穿着芭蕾舞裙，站在舞蹈房里，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舞蹈房的时候，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经意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已经过去快20年了，但是依然记忆犹新。今天是自己的第一节课，一定要上好！
倪娜深吸一口气后走进教室，“小朋友们大家好，我叫倪娜，是你们的芭蕾舞老师……”倪娜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一声接一声得喊道：“老师，老师，小贝肚子痛。老师，小贝肚子疼。”倪娜赶忙跑过去，小朋友们也都围了过来。那个小女孩瘫坐在地上，额头上冒着冷汗，她用手捂着肚子，“好疼……好疼……”。
倪娜赶紧拿起手机通知她的家长，可是没有人接。看着小贝越来越痛苦，倪娜决定带小贝去医院，让另一位老师帮她上这节课。
在医院的走廊里，倪娜坐在小贝的旁边，接过小贝喝的杯子，“怎么样，好点了吗？要不要再喝点水？”
“不用了。”小贝朝倪娜微微一笑，两眼睛眯成了月亮弯，特别可爱。小贝吃了药之后，脸上的气色也好多了。
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孤寂之感涌上心头，刚刚小贝给的电话号码是她舅舅的，她说妈妈工作太忙了，来不了，打电话给她也是白打。是什么样的工作会比孩子更重要呢？把孩子丢给舅舅就行了吗？真的有那么忙还是把工作忙当作一种借口？
“舅舅。”小贝突然直起了身子，探出了脑袋。
“好点了没有？”江澍走上前来把小贝抱了起来，心疼地问道。
“好多了。是老师送我来医院的。”
“跟老师说谢谢。”正说着，江澍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女孩不就是之前在童桐的生日舞会上见到的那个人吗。虽然她今天把头发挽在脑后，但是一定是她，绝不会错。
江澍心里一阵欣喜，“你好，我是小贝的舅舅江澍。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倪娜。小贝已经没事了，不用太担心。医生说是吃了凉的东西引起的，小贝说她早上吃了冰激凌，所以以后要注意不能给小孩子吃太多太冰的东西。”接着，倪娜把药递给了江澍，“这是医生开的药，刚刚已经给小贝吃过了。”
江澍接过小贝的药，“医药费多少？”
“不用了，没多少钱。”说完，倪娜准备往外走。
江澍叫住了她，“那怎么好意思呢，倪娜老师是要回舞蹈班吧，正好我们一起走。”
“不用了。你带小贝回家休息吧。”倪娜推辞道。
江澍笑道：“小贝还有书包丢在舞蹈班，正好要去拿，走吧！”
来到停车场，江澍打开车门，小贝跟往常一样坐在她的专属座位上，江澍很细心地帮小贝系好安全带。
车子在路面上匀速得行驶着，路过的建筑物、树木都纷纷向后快速退去，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倪老师，其实我们之前有见过。”
“啊？”倪娜一脸诧异地看着江澍，“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江澍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倪娜的身上，“嗯，在童桐的生日舞会上。”
在童桐的生日会上？好像没有见过。倪娜再仔细看看江澍，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端正分明，目光清澈通透，给人一种既阳光又稳重的感觉。可是，完全没有印象了。倪娜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听了倪娜的回答，江澍立即笑了，真是一个可爱的答案。其实倪娜是可以顺势应付过去的，记不记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晚上，江澍下班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感觉不到一丝生机。这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是江澍租的，说是离公司近一点，其实是想要离父母远一点，要不然整天唠叨个没完，谁能受得了。
叮铃铃，手机上显示的是大姐。
江澍：“喂”
大姐：“江澍，小贝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江澍：“姐，你放心吧，小贝没事了。”
大姐：“谢谢你了。”
江澍：“你说你一天到晚忙什么呀，也不管小贝，就把她丢给阿姨就行了？”
大姐：“那要不小贝先住你家。”
江澍：“别。我家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自己的亲妈好，你还是抽点时间陪陪小贝吧。”
大姐：“知道，你跟姑姑说一声，麻烦她了，小贝就麻烦你们照顾了。还有你女朋友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江澍：“哎哎哎，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吗？”
大姐：“那姑姑天天跟我念叨，我能不帮忙吗？”
江澍：“那你应付过去不就得了。”
大姐：“哎，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快三十岁的人了，这么单着可不行啊，那个她怎么样啊？考虑考虑。”
江澍：“好，我考虑。就这样吧。拜拜。”
江澍挂上电话，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觉得好像是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生活呢？不过今天真是特别开心的一天，又见到了那个在童桐生日舞会上出现的女孩。那天她消失得很快，等到自己跟大姐打完电话，就找不到她了。之后在童桐的几次聚会上也没见到她。还记得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那天她没有浓妆艳抹，只是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把头发压在耳后，太过朴素的打扮却散发着淡淡的美。今天的重逢完全是意料之外，上次的相遇也是。这种意外、欣喜的感觉，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一直以来，父母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以后会上什么样的高中，什么样的大学，然后在哪里上班。一切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就连上次分手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江澍想到这里，眼前突然浮现出倪娜瞪大眼睛一脸惶恐的样子，江澍突然又觉得有点失落，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如果今天她给出的答案是“记得”，那该有多好，哪怕是一句顺水人情的话。江澍看着窗外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感觉特别明亮，特别漂亮。
倪娜在家洗完澡，坐在床边擦着头发。结束了一天的课，感觉特别累。好像有了工作之后也没有特别开心，要是被爸爸知道了，肯定又得说自己不知足了。真的很难跟他沟通，对于孩子，他总是束手无策。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今天遇到的那个他还挺会照顾孩子的。看得出来小贝很喜欢他。他的眼睛好清澈，他的笑容好温暖，感觉一切冰冷的东西都会被他融化。
“我们之前见过”“在童桐的生日舞会上”。倪娜的脑海中又响起了江澍说的那几句话。在童桐的生日舞会上真的见过他吗？倪娜努力地回忆着那天的事，从坐上公交车，下了公交车，见到童桐，然后去医院。见到的人无非是公交司机，童桐，“啊！”倪娜突然叫了出来，想起来了，在生日舞会上自己还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啊！就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高兴起来，但是又有点难过，因为今天他说起的时候，自己的那个样子太傻了。为什么当时自己就不能表现得自然大方一点呢。倪娜叹了口气，向后一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第四章 无聊的江澍
编辑部里，李静静坐在椅子上，轻轻得滑到童桐的身后，“亲爱的，打扮得这么漂亮，下班之后准备去哪呀？”
童桐回过头来看着她，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去吃饭。”
“噢。”李静静看她这么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已经差不多猜出来了，“是江澍家请你吃饭吧。”
“嗯。”童桐点点头，又有些不解得问道：“哎，为什么你就一定认定是江澍家请我吃饭而不是江澍呢？”
李静静挑了挑眉，故作神秘的样子，“真想知道？”
“少废话。”
“这么跟你说吧，那个江澍除了长得不错之外，既不温柔也不浪漫，一点情趣都没有，浑身上下都写满无聊。从不请吃饭，也从不请看电影。每次吃饭都是他们家邀请的，他只是做陪而已。如果你要把他当作另一半来考虑的话，我劝你慎重。”
“没你说的那么糟吧，我觉得还行啊，前几次约他出来玩，和大家都挺能玩得来的。怎么了，心里放不下他？”
“真是笑话，我才没有放不下他呢，唉，我说这些话完全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说的，不是前女友。看在跟你朋友一场的份上，才好心告诉你啊。他这种人呢只能做朋友，不适合做男朋友。如果你不信那就算了，拜拜。”李静静说完，就撤回了椅子，收拾收拾下班了。
到目前为止，童桐还认为李静静说的那些话，是因为江澍跟她分手，她一直耿耿于怀。想想晚上的饭局，童桐的脸上突然出现一阵红晕。童桐低头看看手表，已经五点四十了，现在下班开车过去应该差不多。于是她关上电脑走出杂志社。远处的天灰蒙蒙的，就这样滴滴答答下了一整天的雨，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恐怕到晚上会下得更大。
今天晚上的饭局说是为大姐接风，其实是江家想要制造江澍与童桐接触的机会。这一切江澍都知道，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如果不去的话，好像又弄得太明显，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还是去吧，只是吃顿饭而已，应该不会怎么样的。正这样想着，童桐推门而入，江澍抬起头，跟她四目相对。童桐微笑着冲江澍点点头。江澍也很有礼貌得朝她点点头做为回应，然后又转过头去跟小贝玩拼图。童桐见他不够热情，脸上便有点挂不住。大姐见状便帮忙打圆场，这江澍的婚事一直都是姑姑跟姑父的心病，前一段时间家里给他介绍了李静静，就是童桐的朋友，一个单位的，最后不了了之了。不过这次姑姑跟姑父特别重视，因为不论是家世还是性格，童桐都是他们喜欢的那种，说白了就是两家门当户对，结为亲家可以强强联合。童桐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凭他们家那么要面子的人，怎么会接受李静静的前男友呢。
很快饭局就散了，除了寒暄之外就是一些江澍的大姐要带着她的女儿小贝去美国的事，而这个江澍也真够无聊的，从不主动发话，总是问一句答一句。最后也是自己开车走了，也没有提出来送一下自己。真不知道是情商低呢还是太自负，可能优秀的人都比较骄傲吧。童桐决定改变策略，先把他放一边晾晾，对付这种人，就要变得比他更骄傲，然后让他主动得来找自己。
第五章 只有培训班的童年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慨一句“世界真奇妙”，昨天还是倾盆大雨，今天却又艳阳高照。江澍从公司下班开车回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小贝上的舞蹈培训班，从远处就看到倪娜站在路边挥手，可是路过的出租车没有一辆停下来。江澍开车慢慢靠近，看到倪娜一脸焦急的样子，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吗？”江澍问道。
“有个学生没有来上学，也没有回家，他家里已经找了好几天都找不到。我想去找她。”
“快上车。”江澍打开车门。
“不麻烦了。我打车很方便的。”
“这里不好打车，去找学生要紧。”
倪娜觉得他说的在理，就坐上车，拿出一张纸条，让江澍帮忙送她去这个地方。
“去这个小区要多长时间？”倪娜着急得问江澍。
“大概要20分钟左右。”江澍看她皱着眉头，便安慰她道，“别太担心了，现在的孩子都聪明着呢，不会有事的。”
“我也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地址还是跟她一起学芭蕾的好朋友告诉我的。她有点担心她，只好先告诉我，还让我不要跟她父母说。我猜可能是跟父母闹僵了。可是如果不说的话，总觉得对她有点不负责任。”
江澍感觉到了倪娜有一些自责，“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她，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要想太多。”
倪娜听到江澍这么说，心情平复了很多。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给出了多么高明的建议，而是他愿意给出他的建议，愿意听她说完自己的担心。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他们来到那个小区。这里不是新区，大多是那种老式的房子，楼道很狭小，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
倪娜跟江澍来到101室。“咚咚咚”倪娜敲了敲门，没有动静，过了几秒钟，倪娜又敲了几下，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女孩子，黄色头发，大约十七八岁。
“你找谁？”那个女孩子冷冷地问道。
“我是纪佳的舞蹈老师，请问她在这里吗？”倪娜朝里看了看，里面的桌子上有很多零食。
“她刚刚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那个女孩子刚说完，纪佳就拎着东西往这里走。她用手一指，“她回来了。”倪娜跟江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纪佳。倪娜便走上前去，纪佳见到倪娜转身就跑。说时迟那时快，江澍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纪佳。
纪佳挣脱不掉，情急之下，咬住了江澍的右臂。可是江澍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等到纪佳冷静下来的时候，却觉得嘴里有一股子腥味。
“现在可以冷静一下了吧。”江澍见她没有要再逃跑的迹象，就放开了手。
倪娜看到江澍的胳膊被咬出了血，没想太多就抓住江澍的胳膊，检查伤口，“怎么样，没事吧？”
江澍看到倪娜焦急的样子，还有那双急于知道答案的眼睛，真的好美，是那种能让人心动的美。江澍心里甚是高兴，“没事。”
“那你用这个先擦一下吧。”倪娜从包里拿出了纸巾，然后转向纪佳，“纪佳同学，你跟我回家吧。”
“我不想回去。倪老师，你告诉我妈了？”
“没有，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找到你了。”
“那就请老师当作没有见过我吧。”
“老师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要求，我很不放心你住在这里。你爸妈都很担心你。”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要是担心我的话，就不会到现在才想起来找我。一出去打牌就是好几天，他们关心的只是牌桌上的输赢而已。”
“我不知道你跟你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不管跟父母闹得有多凶，都不可以离家出走。还有，他们都是关心你。”
“关心我？以为把我送到辅导班就是关心我了，也不管我到底喜不喜欢，看到别人家把孩子送去学芭蕾舞，就把我也送去，我对芭蕾舞一点兴趣都没有。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他们自己的面子啊！”
“当然，可能很多时候他们的想法会跟我们的不太一样，要他们马上改变，也是不可能的，你不回家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啊。如果不喜欢芭蕾舞就直接跟他们说。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一步一步来的，如果你觉得他们不够关心你，那就自己多关心自己一点。但是如果因此而变得颓废的话，那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我承认并不是每对父母都是理想中的，但是血缘关系没法改变。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父母不能强求我们，我们也不能强求他们，不是吗？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纪佳听了倪娜的话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倪娜试探性得问道：“那我们回去吧。”
“嗯。”
等把纪佳送回家之后，倪娜对江澍说：“还是去趟医院吧。”
江澍看了一眼胳膊上的伤口，只是有点红肿，“不用了，一点小伤。”
“还是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又是大夏天的。”
江澍见她坚持也不好拒绝，“好。”
在医院里，一位中年护士正在帮江澍处理伤口。
倪娜站在旁边问道：“那个伤口没事吧。”
护士看了倪娜一眼，“现在知道着急了，跟男朋友吵架也没必要把人咬伤吧。”
看来护士阿姨一定误以为是小两口打架了，倪娜听到这话，连忙否认，“不是的，不是的……”
“年轻人在一起肯定会有矛盾，重要的呢，是互相理解。”看来护士阿姨完全没有听到倪娜的解释，还硬生生把倪娜的话给堵了回去。
江澍看到倪娜尴尬的神色，便解释道，“真的不是她咬的，你误会了。”
那位护士阿姨笑了笑，一边帮江澍包扎伤口，一边说：“男女朋友吵架很正常，不用藏着掖着的，好了，注意伤口不要沾到水。”
看来解释也是没有用的，护士阿姨就认定他们是一对情侣了。周边的空气瞬间变得尴尬，而这份尴尬中又带着些许的暧昧。
“走吧。”江澍只是简单得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就带着倪娜离开了，他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之后也没有再提起。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江澍正开着车送倪娜回家。
倪娜觉得江澍下午出现在那里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今天去那里是有什么事吗？”
江澍听到这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有事？如果是以前，就是来接小贝放学。但是今天就是来看看她有没有下班，不能这么跟她说吧。江澍迅速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目视前方认真开车，尽量掩饰自己的慌乱。该说些什么呢？没想到自己会陷入此种境地。情急之下，江澍便道：“本来是去接小贝的，结果刚到那里，她妈妈就打电话来说已经接走了。”
“小贝下午还上培训班啊？”
江澍见她没有疑问，便松了一口气，“嗯，是书法班。有时候真的觉得小孩子太可怜了，天天上着各种培训班。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要上。”
“可能家长觉得技多不压身吧。多一项技能多一条路。我有时候在想真的需要给孩子上那么多的培训班吗，这样一来，孩子的童年可能只剩下培训班了。当然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不好好努力也是不行的。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就选一个感兴趣的可能就不那么痛苦了。”
“那你呢，为什么要选择芭蕾。是自己选的还家里逼你的？”
倪娜笑笑，“都不是，是因为童桐要去学芭蕾，她家里怕她一个人觉得太无聊，就拉我去做个伴。”
“唉？”江澍很吃惊，“童桐也学过芭蕾？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她家里人不是常说她又会这又会那的，怎么唯独没有说这一茬呢？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不过后来她就没学了，去了别的兴趣班。其实当时要不是老师说我条件不错，家里也不会让我继续学的。那你小时候上过什么兴趣班？”
江澍笑笑道：“上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上完之后我都不知道学了些什么？反正大人让上就上呗。”
“怎么会，你也太夸张了吧。”
“是真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倪娜家的小区门口。倪娜说了声“再见”，就下车了。江澍看着倪娜渐渐远去的身影，原本的好心情却又多了几许不舍。
第六章 准备汇报演出
放学了，倪娜还在舞蹈教室里一遍一遍地练习着。随着悠扬的音乐踮起脚尖，旋转，跳跃，时而安静时而急促。从她优雅的动作中可以清晰得感受到情绪的变幻。这是江澍第一次看到倪娜跳舞的样子，一向不喜欢芭蕾的江澍就这样悄悄地站在舞蹈教室门口看得入了迷。等到曲子快要结束的时候，倪娜在镜子里看到了他，就在这时他们双方都注意到了彼此。倪娜关掉了音乐，“你怎么来了？”
“可以进来吗？”
倪娜点头示意可以。
被倪娜看到自己在偷看后便有些不好意思，江澍挠了挠头道：“那个，小贝要跟她妈妈去美国了，所以让我来办一下退学手续。然后就看到——”说到这里江澍有些支支吾吾，然后又笑了笑，希望以此来缓解尴尬，“你放学了还不走啊？”
倪娜见他居然害羞得像个大男孩，甚是可爱，“哦，舞蹈班准备举办一次汇报演出，每个老师 都要准备节目。所以就留下来练习一下。”
“感觉你跳舞的时候特别不一样，像一个灵动的精灵。”
第一次听到江澍这样赞美自己，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便不自觉得低下了头，小声道：“哪有。”
“什么时候演出？”
“应该是下个礼拜吧，具体是哪天还没有定下来。”
“那我可以去看吗？”
“可以啊，到时候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好，那，一起去吃饭吧？”
“我不在外面吃饭，要保持体重。”
江澍很惊讶，不禁有些佩服她，竟然能这么自律，“不会觉得很痛苦吗？很多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吃了。”
“不会，习惯就好。要是管不住嘴，到时候演出服穿不上，那才叫真的痛苦呢！”
江澍被她逗笑了，突然又有些羡慕她，“真的很羡慕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且还这么坚定。”
倪娜突然感觉到江澍的话中有一种孤寂之感，倪娜便试探性的问道：“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那你有没有其他比较感兴趣的事情？”
江澍想了一下，回答道：“考试，做题。”
倪娜“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那除此之外呢？”
“好像没了，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
江澍又想了一会儿，道：“去年跟朋友去蹦极的时候倒是感觉不错。”
“你去蹦极过啊，我从来没有去过。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是什么感觉啊？”倪娜突然来了兴致。
“很刺激，怎么说呢，那是一种自由的感觉吧，我很喜欢。”江澍回忆道。
“我也好想去跳一次啊。”
“要不下一次等放假了，我们一起去。”江澍问道。
“好啊！”倪娜很爽快得就答应了。
这个礼拜倪娜一直都在准备汇报演出的事，每天晚上都会留下来排练。第二天江澍又来这里接她，他说是跟朋友在这边吃饭，路过这边想看看她们排练得怎么样了。
“江澍，我想先去超市买些东西。等一下向右转就好。”
“嗯。”
超市里到了晚上总很热闹的。倪娜正在那里挑水果，江澍就推着推车站在旁边。
“江澍，好久不见。”
江澍循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李静静。
李静静笑着问道：“来买东西啊？”
“是的。”
倪娜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便转过头来看了李静静一眼。是一个很漂亮很时尚的女孩子，性格也应该是那种开朗型的。
李静静看到倪娜看了自己一眼，凭着她敏锐的嗅觉，很快就从倪娜的眼神中闻到了别样的味道，然后又看向江澍，“噢——，原来是陪‘朋友’来买东西啊。我还以为你是块木头呢，嗯，看来只是对我。”
其实李静静这个人性格很好，但就是没有感觉，也没有办法，对之前故意冷落她的事，江澍也心存愧疚，“之前对不起了。”
李静静大笑道：“瞧你说的，我是那种记仇的人吗？唉，是我看不上你的好不好。不跟你说了，我男朋友还在那边等我呢。有空一起出来玩。”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跟倪娜打了一声招呼，“再见。”
见李静静走了之后，倪娜便问道：“你朋友啊？”
“前女友。”江澍说得很简洁也很明确。
“那为什么分手啊？”倪娜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跟她是家里人介绍的，不合适就分手了。还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行。”
那他有喜欢的人了吗？原来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前女友，感觉他们关系好像还不错。回到家，倪娜就开始胡思乱想，一连串的问题让倪娜心烦意乱了一整晚。
第七章 突然消失
“滴—滴—滴，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倪娜又打了一通电话，还是没人接。自从上次超市一别之后，倪娜就没有再见到江澍了。明天就是汇报演出的日子，电话也打不通。倪娜只好发短信告诉他汇报演出的时间跟地点，希望他到时候可以去看她的演出。倪娜放下手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里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冒了出来：他消失了吗，怎么也不跟自己打一声招呼呢？他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他要去哪儿是他的自由，对于他来说，你只不过是他认识的一个人而已。他现在搞不好在忙着约会呢？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只会徒增烦恼。于是，倪娜决定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演出。
准备了几个礼拜的汇报演出终于结束了，但江澍始终都没有出现。倪娜跟舞蹈班的老师们道别之后，决定一个人走回去。夜空中只有些许的星星，在吵闹的人声中显得有些孤寂。他到底去了那里？这个疑问一直都挂在心上。
每天都在发生改变，但生活仍将继续。从江澍消失不见的那天起，每天下班，倪娜都会在舞蹈教室门口逗留一段时间。今天也是如此，但是，他仍然没有出现。想一想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迟钝了，今天上课的时候一不留神把脚给崴了。“真是要命。”倪娜只得一瘸一拐地往公交站台走去。
“倪娜——”
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她。
“倪娜——”
听这声音，是江澍。倪娜转过身来就看到江澍朝这边跑来。
倪娜楞在那里了，是江澍？真的是江澍吗？
“倪娜。”江澍轻轻得摇了一下倪娜的肩膀，“你怎么了？”
“没什么。”倪娜突然清醒过来了，“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手机也打不通。”
“是去英国总部开会了，临时决定的，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我还以为你凭空消失了呢。”这么多天的疑虑一下子烟消云散，原来是去开会，不会是去约会，倪娜自顾自得笑了起来。
江澍见倪娜挺开心的，就放心了，之前还在担心她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对不起，错过你的演出了。”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工作重要嘛。”
“你脚怎么了？刚刚看你走路的样子有点不对劲。”
“没事，只是崴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话刚说完，江澍就抱起倪娜向停车的地方走去。倪娜双手环绕在他的肩上，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可以看到他下巴的线条清晰有力，嘴唇上稍微有点微青的胡渣。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气息让人安心，令人心动。就这样想着想着，江澍已经发动了车子。
夏天的傍晚，太阳还挂在空中。尽管炎热却让人享受着光明带来的喜悦。
“你在外企工作啊？”倪娜听到江澍说去英国开会，便推测道。
“嗯，在财务部。”江澍回答道。
“哦，”倪娜突然笑道，想想自己心也太大了，认识他这么久，还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倪娜：“那你去过剑桥吗？”
“没去过，每次去都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
“哦！”
“那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倪娜想来一会儿，“游乐场。”
江澍有点惊讶，没有想到她会给出这么孩子气的答案。“为什么？”
“因为想去游乐场买棉花糖，长这么大，我只吃过一次棉花糖，怎么吃都吃不到，还弄得脸上黏糊糊的。等到稍微能吃到一点的时候，有个人从我身边经过，我的棉花糖就黏在那个人的胳膊上给带走了。所以好想能够成功地吃一次棉花糖。”
江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倪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可以很快实现。”
倪娜看他笑的那个样子，自己也跟着笑了。（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