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中篇3—13—夸张的季末考试
过了几个星期，整个学院又再次浸入了正常学习的氛围之中。校园中的走道上，学生们来来往往，许多都是成双成对的，穿着崭新整洁的校服。
三月的季末考试就要来了。这次考试非同寻常，说是会有一号人物来视察。学校自然不敢怠慢，先是破费给每个学生准备了两套新校服，然后又给学生们上专业的礼仪课，力求不出差错。
“怎么样？新校服好看吧？”
领到了新校服的小克拉拉高兴地转着圈。尽管新校服也是裙装，和以前一样，是相对比较容易走光的及膝短裙，但仍然阻止不了小克拉拉的劲头。
“不行不行，为什么穿得越正式就越害羞？”克拉拉紧紧地抓住裙摆，在镜子前观察着自己的样子——史达林正站在她身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的全身。
其实校服的变化并不大，只是加了一件黑色的棉质短外套，再将上衣换成黑色主色调罢了。可这样一换，便使得穿着者看起来更成熟了，像是苹果树上那些红透了的苹果，打算任人采摘一样。
“我只能这样说，学校里的单身女生也是学校资源的一种。”史达林别有深意地说。
“为什么这样说？”
“但凡里面出了一个'总统夫人'、'市长夫人'，那带来的价值就不可限量了。”
克拉拉还是没听懂：“怎么个出法？”
“你想想看，我们学校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学生，季末考试的三位面试官——两个总统，一个总理，还有好几个市长、省长之类的大官。伊扎诺娃说，他们现在都没有结婚。你想想看，学校用意何在？”
“反正和我没关系，到时候就直接把你供出去。”
“我吗？我和你什么关系？”史达林说，看克拉拉在整理头发，便顺手递过一根头绳。克拉拉非常自然地拿了过去，绑了一个双马尾。
“哟哟哟，之前天天说我是你女友，今天不说啦？”
史达林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望向窗外，碰巧，他看到了几个学生会干部，他们正朝这边过来。
“库兹涅佐夫，我们的陷阱准备好了吗？”史达林看了一眼身后的库兹涅佐夫，库兹涅佐夫给了他一个“请放心”的微笑——史达林早就预料到学校会派人来找克拉拉，他们必须做好准备。
“喂？活动室有人在吗？”
“嗯，请进。”克拉拉说。碰巧，小克拉拉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姐姐，什么事？”
学生会干部们推门而入，疑惑地看了看两个克拉拉。
“你们找谁？”
“找克拉拉-施克尔格鲁勃，你们两位……”
“我是。”克拉拉说。
“跟我来一趟，校长找你有事。”
不会吧，史达林说中了？克拉拉想道。尽管如此，不去恐怕是不行的：“好的，马上走。”
史达林本想使用陷阱，却被克拉拉用眼神阻止。过了两分钟，克拉拉便跟着他们走了。
绕了半天，克拉拉终于来到了办公室门口。那几名干部交换了一下眼色，最终决定给她一点提示：“校长想让你去迎接面试官，做随行陪同。”
什么叫随行陪同？让克拉拉当随行陪同，就相当于让她寸步不离地跟着领导，目的自然不用多说。
“嗯，谢谢你们。”
克拉拉收起了自己和善的面孔，摆出了她那副充满威严气息的脸孔，推开门走了进去，把正对着她的校长吓得连连后退，连劝说她的词句都忘了。
“校长找我有事？”她说。
校长没能反应过来，等他恢复的时候，克拉拉已经坐在了校长的座位上。身旁站着许多女学生，克拉拉扫视了一圈，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漂亮。
俨然是一个女王，克拉拉稳坐在位置上，轻蔑地看着走过来的校长：“没事我就回去了。”
克拉拉的身高给了校长很大压力——校长也才一米七五左右，克拉拉可是实打实的一米八六。但校长毕竟见过大世面——尽管“他”也见过不少世面，他立刻就意识到一件事：面前的人就是最佳人选。
想到这里，校长的语气就谦恭起来：“这位同学？”
“嗯哼？”克拉拉扫视了一圈，发现身边的女孩子们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那是错愕的眼神。
“你是叫做克拉拉-施克尔格鲁勃对吧？”
“是的。”
“我想请同学为学校做一件事。”校长说。
“什么事？”克拉拉其实早就知道，但还是要故意问上一问：“应该和季末考试有关吧？”
“那是当然。学校想请你去做随行陪同，在考试那几天跟随面试官们行动。”
克拉拉做出冥想的样子，愣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其他人说：“她们怎么办？”
“她们是这次的接待人员，负责校内工作。”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克拉拉问。
“好处肯定有，学校会尽量满足你一个要求。”
“那我就提要求了啊。”克拉拉说，这表示她同意了。
校长心里很是高兴——这样一来就可以让他的上司们满意了，说不定会给他升职。他也不想这样做，只是实在没有正路可走而已。
“让我从今以后的期中、期末考试全部拿良好评分。”
“行。”校长很快就答应了，这要求很低，但这不一定会实现——说不定这次季末考试之后，她就成了某位顶头上司的家养“宠物”了。
周围的女孩们纷纷松了口气，她们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玩物。幸亏有克拉拉顶替这个位置，不然她们之中的某人就难逃厄运了。
克拉拉倒是信心满满：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她这次有了顾虑，万一失败了怎么办？这样就对不起她的兄弟们了。思来想去，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晚上十点，史达林回到了活动室。他先是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刮了刮胡子，最后回到自己的床上。
白天的事让他有些心神不宁，事实上，他也不想让克拉拉离开他们，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力量去阻止，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原世界，现在的他说话没有分量。
史达林摸着黑来到床旁，先是摸了摸被子——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正当他打算一探究竟时，一双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倒在床上。
“克拉拉？你怎么在这里？”史达林感觉到了身旁的一对巨物，立刻判断出了她的身份。
“你知道的，学校让我去做随行陪同。”
“你答应了？”
“问题不在于我答不答应，事实上，我若不答应，他们也会想尽办法逼迫我，我还不如主动一些，还能谋一些好处回来。”克拉拉说，她温热的鼻息几乎喷到了史达林的脸上，看得出来，她现在很激动。
“你说的对。”史达林明白得很：“你没有方案吗？”
“我有方案，但是它不一定能成功。”克拉拉说。
“若是不成功呢？”
“那我就成为别人笼子里的金丝雀了。”她说。
史达林好像明白她要干什么了，用手轻轻地托起她的脸颊：“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没有了，史达林，我没有选择了，只怪克拉拉长得太漂亮了吧。”克拉拉看了眼小克拉拉的方向。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为了防止我的计划失败，我将把第一次托付给你。”
“两个大男人说这话不觉得怪吗？”史达林说。
克拉拉摇了摇头：“我早已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大男人了，现在的我，是个混杂着从前记忆的女孩。”
“为什么是我？”
“你是我的熟人之中，最令我钦佩的那个人——尽管我们的过去有着诸多不快，但确实是这样。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我才把克拉拉的身体交给你。”
“已经没有退路了吗？”
“没有哦，史达林先生，毋需多言，请开始吧。今天晚上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夜晚，太过复杂。但毋庸置疑，这是二人在这个世界最难忘的夜晚——克拉拉把第一次给了史达林。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照样进行。他们昨晚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只是帮史达林清洗被卧的伊扎诺娃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被子上有明显的红色斑块，那是一团血迹。伊扎诺娃立刻就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可她也不敢确定，只能把秘密藏在心里。
第三天早上，克拉拉罕见地请史学社全社吃了早饭。
第四天，季末考试终于来了。专车早早地来到了校门口的停车场上，伊扎诺娃负责将克拉拉送下山。
打开车门，克拉拉毫不迟疑地坐了进去。如她想象的那样，车里只有三个人：她，司机，与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子——也不能说是难看，只是年岁已经比较大了——他看了克拉拉一眼，发出满意的声音。
“你是这里的学生？”
克拉拉只是点点头，不说话。
“可以让下面的人上来了。”
克拉拉的面色非常平静，只是手里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摆，不去理会他们。
那人见她没有反应，便伸手去抓她的手。
克拉拉不甘示弱，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哎呀，这位先生别这么好奇。”
“诶，我还以为你不会讲话呢，小姑娘。”
“我的任务是带你们参观校园、完成面试。至于此外的问题，我没必要回答。”克拉拉说。
这个女人还挺高傲，他这样想。按理来说，这次来的全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无论是谁，对于她们这些女学生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她们没理由拒绝。
可这所学校的绝大部分学生都不这样想，她们对此有抵触情绪，却并不被他们所知，以至于他们还在做着可以随意挑选的白日梦。
等他们一起上了山，克拉拉一路面无表情地介绍着身旁的风景与建筑特色。许多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克拉拉介绍的东西上，而是落在克拉拉身上。克拉拉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明白，沉默就是最好的反击，于是继续讲解，不管他们的事情。
克拉拉沿着山路向上走，一旁的丛林中，史达林他们也在跟着前进，他们打算在关键时候出手。
“所以，各位，这一段路上共有几个建筑？”克拉拉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回头问道：“或者说，这路上有几棵根雕花卉？说说看吧。”
“这个……不知道，你也没说吧？”有人反问道。
“我敢肯定我说了。”克拉拉说。说这话时，她的脸色十分的差，似乎是有几分恼怒。这一恼怒，就断绝了一部分人的想法：他们只要听话的。
“好啦各位，好好听我说话，千万别走神。”克拉拉接着带路，后面的人面面相觑，只得跟着她走。
克拉拉表现得非常强势，把贵宾们都震慑住了。甚至在后面的面试场上，他们不得不十分认真地对待每一位前来面试的学生，丝毫不敢挪开视线——她颇有独裁者的风采。
这是克拉拉的策略：他们绝对不会想要一个如此强势的女孩，她表现得越自信、越聪明，她的处境就会变得越来越好——他们所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玩具。
第一天的面试工作结束后，他们带着克拉拉去玩各种体育项目，想看她出丑，却没想到，克拉拉对这些项目都格外精通，丢人的反倒成了他们。晚上，贵宾们又试图用酒量战胜她，却被她轻松化解——她已经把这些领导的手下给渗透完了，就像组织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她在饭局开始前就收到了消息，于是让那些轻易相信了她的手下来协助自己——把她的酒换成水。之所以他们会背弃他们的上司，是因为克拉拉使用了惯用的挑拨手段，恶化了本就存在的矛盾。
克拉拉的威名已经传开了。往日风光无限的“高校面试考察团”在她手里吃了亏，整整一天都没能去寻找自己的新欢，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
作为随行陪同，克拉拉这样有些过了。但这毕竟是克拉拉本人的事情，校长只好不干涉——他深知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搞定不了克拉拉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些平日耀武扬威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身边的手下都在聊着克拉拉的事情，他们都以自己最喜欢的方式赞美着她。
第二天中午，他们并不像平常那样停留挑人，而是马不停蹄地逃离这所学校。只要他们还在这里，克拉拉对他们手下的影响力就会越来越强，最终使他们脱离自己的指挥和控制，这无异于斩去他们的双臂。
送走了这帮人，克拉拉回到活动室，打算向兄弟们分享自己的奇遇，顺便报个平安。
刚要伸出手去开门，克拉拉顿时想起了五天前的那个难忘的夜晚，脸涨得通红，她连忙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一定的冷静，然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虽然不是克拉拉所想的那样，但这个行为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史学社的三十名社员正在交换意见。看见了刚刚进门的克拉拉，大家都欢呼起来。
“怎么了？”克拉拉问。
“欢迎回来，哎呀，吓死我了。”伊扎诺娃说。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克拉拉说。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这帮人根本就不是想来做面试官的，他们只是借着这个名义来坑害这些纯真无邪的女孩子的。你昨天让他们这么不快，他们说不定会想办法为难你。”伊扎诺娃说。
她说的也没错，对方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但克拉拉完全不担心：“放心，举报信我早就写好了，马上就发送出去。”
“举报信？你打算怎么发？发给谁？”
“给党卫军司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正盼着把这几个人踢下去呢——然后换成他自己的人。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帮他一把。”
伊扎诺娃大笑起来：“果然是这样。我们几个对时局的判断能力还是没有衰退啊。”
“史达林呢？他怎么不在？”克拉拉进了门，拿过一盘削好的苹果——伊扎诺娃亲手制作的，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员，没有看到史达林的踪迹。
“对了，克拉拉，有件事，我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回答我。”伊扎诺娃拿出一个书包，示意她过来。
“什么问题？”
“这块血迹，怎么回事？”伊扎诺娃拿出一块剪下来的厚布片，上面有一块熟悉的血迹。克拉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面色潮红，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但克拉拉知道一件事：这件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本着对伊扎诺娃的信任，克拉拉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她。
伊扎诺娃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了。她思索了几分钟，得出了最合适的答案：“史达林是你的后盾，对吗？”
克拉拉先是一脸的不情愿，然后是思索，最后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点了点头。
“还好，至少不是毫无意义的。”
史达林和多米茨推门而入，和羞涩难当的克拉拉打了个照面。还没等克拉拉说话，史达林就连忙道歉。
“五天前是我没控制好，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反思……你没生我的气吧？”
克拉拉只是欲言又止地低下头，看得出来，她现在觉得自己没脸见人——肯定没有生史达林的气。
伊扎诺娃把任务报表发了下去，随后拿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特殊物件，递给史达林：“如果有，就请负起责任来，不要像那边那样了。”
“这是什么？”史达林甩了甩它——像大号体温计。
“是现代的验孕笔，保险起见，还是测一下为好。”
直到晚上，克拉拉才恢复过来。按照说明书上写的操作方法，克拉拉用验孕笔做了个测试——答案是什么都没发生，一切正常，克拉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喂喂喂，我说，要是哪天我们又回去了，你还认不认我克拉拉的身份？”克拉拉说。
史达林仔细地想了想。
“如果是像过去那样，那我第一时间就会来教训你。”
“倘若过去之后还是克拉拉呢？”她说。
“那就当作克拉拉来对待。”
“哼，果然。史达林，你真是我见到过最棒的男人。”
“为何这么说？我可是连续做了两次灾难性父亲呢。”
克拉拉本想靠着他的肩，却突然想起来她的身份，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你喜欢的是克拉拉的灵魂，只要有这点就足够了——或许还要加上少许条件。”
“说句实话吧，我不想回去。”
“诶？为什么？”克拉拉问。
“谁又想面对满目疮痍的世界呢？”史达林说。
“表面的和平是最危险的，就像慢性毒药，迟早有一天会把人给毒死。”克拉拉说：“要回去的话，我们一定得一起回去，我要好好纠正一下我的错误。”
“希望你这次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其实，我并不觉得你会认为自己是错的。”
“那是曾经的'他'了，而不是我。”克拉拉说。
“走吧。”
“去哪里？”克拉拉问。
“出去走走，去享受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繁荣。”
史达林向克拉拉伸出手，她立刻握住了它，然后借力站了起来：“走吧，出去逛一逛，都考完试了，不如叫上伊扎诺娃他们。”
“当然可以，走吧。”
二人手挽着手，迎着下午的阳光走出门去，最终消失在了某个人的视线中。
“克拉拉？不认识，但这个史达林……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史达林吧？”一个陌生男学生收起望远镜：“改天再去拜访一下他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