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兽世历史-外传（一）北原之夜

陈年的柴薪在炉火中噼啪作响，烘烤着锅中的肉饼，照耀着迈塔提英俊而憔悴的狼脸。狂风吹得帐篷猎猎作响，妻子汗罗娜挺着孕肚，上到锅前取出巴掌大的肉饼，掏出小刀，细致地分割起来。迈塔提看着妻子的大肚子，又想想那可怜的一张小饼，总觉得对不起她，可谁叫今年闹蜥瘟呢。

“老公，我把肥的那一块留给你了。”

“别，你还怀着孩子呢，全吃了吧。”

妻子嗔怪地回过头，啧了一声，但还是从肥肉较多的那半割下一块，象征性地喂进嘴里。在迈塔提看来，今日的妻子还是多年前那只小雌狼，驻足在烂漫星空下的茫茫草原，从草莽间摘下一颗野莓送入口中，这火光就是那晚明亮的血源星①，周围溢散着夏末篝火宴②的烤肉香气。一切都是那么相似，只是，今年再不像往年那般富足，迈塔提不禁叹了口气。

“老婆，我对不起你啊。”

“没什么对不起的，大家都饿着呢。”

“哎，主要是对不起这小子啊。”迈塔提指指妻子圆鼓鼓的肚子。

“谁说是小子的，指不定是个丫头呢？”

迈塔提抬起头，这才发现妻子的目光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一时间，迈塔提激动得语无伦次，好久才说出一句通顺的话：

“丫……丫头……真是丫头？你看过大夫了？”

“看过啦。他说胎位很正。”

“麦塔神③保佑……那她一定很像你。”

妻子笑笑，托着装肉饼的盘子，坐到丈夫身边。迈塔提把爪放到妻子的肚子上，慈爱地抚摸着那腹中的小生命，而女儿也感应到父亲的安抚般，竟在妻子肚子上隆起一个馒头般的小包。如今，妻子已是三月怀胎④，女儿也快降生了。

“我在想啊，给她取什么名字好……”

“嗯。‘莫哈娜’怎么样？曾经有个女王叫这名字，寓意很棒的。”

“会不会太宏大了？”

“瞧你说的……她怎么也是铁獠族⑤首领的宝贝嘛。”

妻子笑着点点头，默许了提议。迈塔提看着妻子，喜悦如泉水般泊泊涌出，想到自己竟无缘见证女儿的诞生，无权与她欢度童年，指引她走过狼生中最重要的时期，泪水漫上迈塔提的眼眶，这是父亲的失职。但迈塔提知道，为了她，为了铁獠族，为了所有郊狼的生存，这点牺牲值得。

“……媳妇，跟你说个事，我要出征了。”

“出征？出什么征？”妻子诧异道。

“我也不知道，但计划是向西南推进，联合南郊郊狼，打点新疆域下来……今年太荒了，粮食不长，蜥蜴闹瘟，不开拓疆域只能饿死了。”

“向南推进多远？”

“很远，汗罗娜，很远。”

妻子沉默下来，方才的欣喜消失得无影无踪。炉火余烬熄灭，帐篷内突然变得很静，外面呼啸的寒风，孤独的虫鸣，远远地传进来，听得无比清晰。

“媳妇，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咱们铁獠族。”

妻子没有说话，落下几滴眼泪。迈塔提看看窗户，月亮已经沉到西方，行军的脚步隆隆逼近，是时候了。迈塔提站起身走向门口，拿起挂在门边的弯刀，掀开门布。门外，祭司阿瓦提已悄然站好，在他身后，整支铁獠族的郊狼战士已经集结完毕，在夜幕中像一织棕灰的长锦，沿草原延伸而去。

“都齐了？”迈塔提问道。

阿瓦提点点头。“首上，铁獠族能动的雄狼都在这儿了。”

迈塔提抽出弯刀，推开祭司，朝大军走去。这支郊狼军队里有壮年的大狼，有十一二岁的狼崽，甚至有毛发已然脱尽的老狼，整支族群的有生力量在苍茫夜色下汇集，沐浴着远不及往年明亮的月光。所有狼的眼神都很复杂，有不解，有悲愤，有痛苦，但这群汉子都铁定了心，立志不拓疆土不返乡。

“以铁獠之名！”迈塔提高举弯刀。

“以铁獠之名！”群狼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兽历公元前4691年，浩浩荡荡的郊狼大军离开了干旱的北大陆桥，向湿润富足的南方推进而去。于此同时，两声啼哭在南北两处同时叫响：铁獠氏族的王后汗罗娜，产下一只狼崽，遵她父亲的意愿取名为“莫哈娜”；而位于南方阿蒙托谷地的卡罗萨王国，一只犬兽王子出生了，国师为他取名为莫伦。这两只呱呱啼哭的兽崽还不知道，他们各自的王国将会遭受怎样的摧残，自己将会怎样颠沛流离，由此改变的历史，将会何等壮烈辉煌。

注释：

①血源星：帕尔穆德西半球位于南方的一颗星，发红光，夏末最为明亮。

②夏末篝火宴：古郊狼宗教活动，于清风月末举办。

③麦塔神：郊狼信仰中掌管生育与成长之神。

④三月怀胎：犬兽人孕期一般在2～4月左右，郊狼孕期在3月左右。

⑤铁獠族：古郊狼七大氏族之一，其他六族为长爪、灰鬃、雪背、寒齿、乌瞳、钢尾。

2022.10.13 狐狸番茄

此文章为原创，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