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三同人文)《关于姐姐布洛妮娅不愿意只当我姐姐这件事》
第二章 过去•追忆•救赎
第四节 这衣服,很适合你。

7: 15 A. M.
太阳终于舍得从雪原提供的纯白棉被中探出身子了,它似乎仍在发泄着自己的起床气,不知疲倦地倾泻着自己赤热的光辉,给予着这片冻土以来自白天中的温暖。
阳光透过了薄如蚕纱的窗帘,点亮了屋中的光,床上的少年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光亮,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充足的睡眠使他的精力变得旺盛,所以他清醒得很快。
如此平淡地从睡梦中醒来,而不是其他研究人员的强制唤醒,自己竟感到了一丝不习惯。这已是第二次从医生的床上醒来,倒也熟练地理好床铺,披上大褂,来到了窗前。红日初升,天边的云霞被其点燃,熠熠生辉。虽说太阳已开始释放着热量,但空气依旧维持着夜的寒冷,一丝冷风由窗户缝隙中钻入,触及到身体,或许是已经适应医生家中温暖的环境了,竟不觉打了个寒战。
“咕噜——”肚子发出了不争气的响声,原来这就是脱离营养液供给后所产生的饥饿反应吗?倒是挺新奇的。
想想也是,距离上次进食已经过去十个小时了,经过身体一夜的运转消化,那些牛肉的营养物质,也早已消耗殆尽,确实是吃些东西补充体力了。也不知道医生会不会准备早餐,虽然他说过食宿归他管,可他似乎是有目的性的,他究竟值不值得信任呢?这说不清。
我承认,我的考虑是多余的。推门出去的那一刻,空气中来自食物的香气便充斥着我的鼻腔,只是不再是牛肉罐头的味道,而是另一种味道较为清淡的东西。寻着味道走到餐桌前,医生正坐在椅子上翻阅报纸,还不停地在上面圈圈画画。
察觉到了我的动静,医生停下了手中正忙活的事,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开口道:“吐司面包、煎鸡蛋、牛奶一杯、烤培根两片,这些够你一顿早餐了。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前提是你别让我感到无趣。”
依旧是一副半冷漠半随意的口吻,似乎我在他眼中真就是一个增添乐趣的玩物而已。我点点头,将鸡蛋和焙根夹到吐司中-—没有人教给我这种吃法,仿佛它本应如此。
“喀哧——”吐司的外皮被烤得酥脆,紧接而来的,是内部千丝万缕的白色柔软。小麦经过打磨、筛细、揉和、发酵后所蕴含的那种芳香,在加上入口之后,唾液酶分解淀粉所产生的微量糖分为口腔带来些许甜腻。
鸡蛋也与培根搭配出了另一般的风味,蛋香搭配着肥而不腻的烟熏培根,不断地刺激着味蕾。蛋黄并未完全凝固,处于一种流体的状态,咬开那一层薄膜,蛋液裹住了培根上发亮的油渍,顺着纹路流到了舌尖,柔滑、又稍稍带点起沙,有着绵密的口感。
这种吃食,对于医生来说,或许已经吃过不知多少时日了,可于我而言,却是第一次接触。不管是昨晚的牛肉罐头,还是现在的三明治,都是那么新奇那么美味。我不禁回想起巴比伦的地牢里面,狱警推着餐车给那些孩子们送吃的,上面摆放的,貌似也是这种食物,甚至还有我没见过的品种,看来他们过得也不算太差。
那时的我还没有想过,在我羡慕他们能有享受美食的机会时,他们也在羡慕我有营养液滋补,不用担心寒冷与饥饿的威胁。
我们共同囚禁,互相渴望,宛如笼中之蝶,本质上毫无区别!
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舔干净嘴嘴边留下的奶沫,我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抬头看着医生,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医生仍在往本子上记一些东西,但很快,他点了点头,合上了本子。他伸手抓住我的衣领,一提,再一放,我用来蔽体的大褂就被他轻松地扯了下来。我浑身赤裸地站在医生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身崭新的衣服,闭上了双眼,为我将这新衣穿上。
“我不管你之前会不会穿这种款式的衣服,我现在已经给你演示过一遍了,以后你自己穿,我不会再帮你了。”医生理好衣服上的褶皱,重新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全新的我。
正如艾米莉娅所言,这身衣物对我来说十分合身,毫不影响我的任何运动,花纹也很精美,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医生满意地点点头,目光继续下移一条可爱的小裙子随着我的摆动也摇曳起来,一双白皙的腿暴露在空气中,较显清凉。等等……裙子?
医生重新看回到我下半身的穿着,那里确实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他又重新看了看包装袋上的标签,微微有些汗颜。首先,自己居然把女款的衣服也一起买回来了,然后,自己拿错了,本应拿男款的手却拿着女款。
他略感尴尬地挠了挠脸,“你先等一等,我出了点问题,我拿错衣服了。”医生又拿了一身衣服,确认无误后,再重新给我换上。
我看着一本正经手忙脚乱换衣服的医生,“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笨蛋医生。”我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你说什么?”医生顿时睁开眼睛,凑到我的脸前,满脸写着困惑。
“医生这个样子很有趣,可爱。”我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了一抹纯洁的微笑。
“咳咳,别乱说话,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不需要你来评价我。”医生又使劲咳了两声,眼睛往一旁胡乱地瞥着。他站起身,背对着我,好像能听见他在嘟哝着什么。“这小鬼话说不利索,嘲笑人怎么一套一套的……对,这些话我也说过,他的学习能力……童言无忌,但是我居然能和「可爱」这个词挂钩,难以置信……”
片刻过后,医生才重新转过身来,不再是刚才的窘态,恢复如初。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窗外落进来的阳光,开口问道:“你见过晴天下的天空吗?”
我点了点头,皮耶斯特把我带出去的那一日正好是晴天。
“但时间很短,对吧?”他补充了一句,双手揣进口袋里。“走吧,带你到外面走走,一直待在那种地方,是不会给你提供塑造美梦的材料的。可惜,如果我有能窥视梦境的能力,我倒真想看看你会做什么样的梦。”
若与那日晴空相比,今日便可谓是万里无云,空中不时掠过些不知名的飞鸟,最后停靠在电线杆中或房屋檐下,各自在那里筑巢。
这才发现,医生的别墅真的很大,上下共有三层,第三层则是我居住的地方。二层堆放着大量的实验器械,对这些器械深有感触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医生表示自己曾是一个科学家,所以会经常会鼓捣一些生物科技。
“你也会把实验体绑在手术台上,然后用切割机切除他们的肢体吗?”我这样问医生,以前丢掉的语言功能正在被我一点一点重拾起来。
医生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因为实验产生,所以一定量的牺牲是难免的,这些东西让你回想起了不好的往事,我深感抱歉。”
“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呢……”
“所以这也是我脱离巴比伦塔的原因之一,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一楼,被装潢成了诊所的模样,各种医疗设备都被陈设在此。
“显而易见,我「医生」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这也算是施展我自身的长处的一种方式了吧。人总是会生病的,这附近方圆百里内没有医院,他们只能来我这里,花钱看病,收钱治病,我的收入来源就是这样,有的时候还会做些兼职。”
“今天没有病人来看珍吗?”
“没有。”
“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心脏的位置。
“心,会告诉我。”
来到外面的街道,清爽的空气涌入鼻腔,凉丝丝的,却无半点寒意,可呼出热气产生的白雾却时时在提醒人们这里低下的温度,或许这就是西伯利亚人民特有的防寒属性吧。鞋子踩在雪地上,不断发出“吱咯吱”的脆响,留下了一串洁白的足迹,并不会将雪面踩脏。
当我正感受着北国的乐趣时,一只飞鸟不偏不倚地落在一旁看着我玩闹的医生的肩头上,医生伸出胳膊,那鸟也识趣地跳了上去。仔细去看,发现它的口中街着一纸字条,将其取下,展开。
从鸟儿选定好落在他肩膀的那一刻,他便已知晓信件出于谁手。
「算算时间,那孩子应该也换上新衣服了吧。就当是我对你的请求,我想见见他。啊,不用带他来找我,从集市里走走,不要在意我,让我远远地看上几眼就好。
——艾米莉娅」
医生嘴角微微扬起,摸出两粒薏米喂给小鸟,随后令其飞向蓝天,背着手再次向集市的方向走去。我见医生离开,也快步跟了上去。
飞鸟在我的头上停留,野兔踩着我走过的雪面,松鼠从洞里衔来一颗坚果,为我剥开了坚硬的外壳。一路走来,我似乎成为了动物群中的焦点,针叶林中嘈杂了起来,却慢慢转变为有规律的和弦乐。我的步伐变得轻盈,伴随着大自然的音乐跳动起来。
“这是什么天然的动物亲和力吗?”医生注视着被动物包围着的我打趣道,“看你头发乱的,鸟都快在上面搭窝了。”他试图吸引一两只鸟或松鼠趴到自己身上,可根本没有搭理他的,尝试无果之后,哑然而笑,摇了摇头,将我这种状态记录下来,重新把手揣进口袋里。
走了良久,总算是看见集市的影子了,我也摆脱掉如此多动物的纠缠,与它们挥手告别。“这次选了条没什么人的路,但就是远了点,动物……从来没发现这片林子里有这么多。”医生的话语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看来我已经有能让他感兴趣的基础了。
“真巧,碰见熟人了。”医生目视着前方正在巡逻的一队士兵,领头的那个正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向我们这边。
那人是库可夫。
医生闲庭信步般走到他面前,自然地张开双手,面带微笑。“喏,例行检查,规矩我都懂。”
“不用了,已经检查过了。”库可夫摆了摆手,满面的不情愿。“你TM的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嘛,把这当你后花园逛吗?”他这么想着,只想快点把他应付过去。
“可我回去过了一次,你就不怕我掏出来一门喀秋莎,然后把里面炸个稀巴烂?”医生不会这么轻易如了他的愿,难得碰见个乐子,不玩两下说不过去。
“人无过二,这是规矩,我按规矩办事。”库可夫嘴上依旧决绝,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呢?”医生指了指我。
“小孩无需检查。”库可夫瞥了我一眼,淡淡地开口。
医生故作诧异,向库可夫质问道:“怎么能放过他呢?西伯利亚的潜规则你又不是不知道,奥尔德林他又不是不知道,规矩里就没设定孩童的检查范畴吗?”他的动作很浮夸,言语中透露着愠怒。但我知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虽然不清楚他俩之间的关系,但这番别出心裁的表演却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医生,尽管那些都是假的。
我强忍着笑意,因为我不清楚现在笑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库可夫脸一阵铁青,你是不是来找茬的?怎么若大一个西伯利亚,你就非得住的离这里近一些?虽然这里是规模最大的集市没错,但其他两个集市难道就缺少他所需要的东西吗?我求求您,赶快带着那小鬼进去吧,让我安安稳稳地上班站岗他不香吗?
他很想把这些话一股脑全都给医生说出来,但自身的实力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他是你的人,我对你保有信任。”这是他仅存的倔强。
“切,没劲。”医生白了他一眼,摸出一盒烟——之前给过的那些——递到了库可夫的面前。“来根?”
你大爷的是想让老子死这吗?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巡逻中,不收外物。”他开口拒绝,深知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要,尤其是这货。
“不给我面子?”医生的语气倏然变得极为冰冷,深邃的蓝色瞳眸如浸入寒泉的刀刃一般,阴沉地注视着库可夫,外衣无风自动,阵阵威压从他的身上缓缓流出。
如果这时仔细去看医生的眼睛,便会发现,一颗白星,点在了医生左眼瞳孔中心九宫一横二格之位,虽极小,极细,但与其宇宙般黑蓝的眼眸相衬,却显出几分清晰。
见医生如此,库可夫佯装镇静,手指哆哆嗦嗦地从其中抽出一根,长呼出一口气,将烟滤嘴朝下,插在雪地上。“此等厚礼,当请天地为赏,以表敬意。”他是说给医生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
医生收回了手,亦收回了方才那股气势。滤嘴已被雪水打湿,其中的物质流出,污染了洁白的雪。医生瞥了眼地上乌黑的雪,面露遗憾之色:“美容养颜,可惜了。”他嘟哝着,自觉着再无法从库可夫身上找到乐趣,便拉着我走进了集市。
“都看到了啊,虽然不能说是教科书级别,但以后遇到像他这样的人,就像我一样应对,切记,不能触及到对方的底线。”看着逐渐走远的我们,库可夫对着一旁的人说着,随后他注视着我们的背影,准确来说是我的背影,喃喃开口道:“那个男孩……好像有点眼熟……算了,这里的孩子这么多,长得相像的也不只一个两个的,指不定是认错了。”他摇了摇头,继续带着自己的队伍开始巡逻。
此时天已经大亮,集市中的人愈发得多了,争吵声此起彼伏,却也被快速压下,相比于医生早些时候来到这里,现在多了一些浑身挂彩的面孔,他们扎堆在售卖绷带,止血凝胶等急救类药物的店铺面前,残缺的肢臂,断裂的骨骼流淌下来的鲜血,染红了这片雪地,这片小地方掺杂了不同种血型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腥的气味。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我指了指那些受伤的佣兵,看向了医生。
“为了生存。”医生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这个世界赋予人类劳动的权力,劳动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而劳动的途径,则是需要人类自己去选择,人类创造了金钱,为金钱的获取开辟了许许多多的道路,他们只是恰好选择了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路途而已。”
见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医生便不再继续往后说下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
并不是他们自愿选择这种劳动方式,而是如此时局逼迫之下,他们不得已才拿起了武器,他们何尝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呢?只是真理现在只把握在掌权者的手中,他们早已掉入漩涡之中,挣扎着,随后被拖入海底。
“医生。”一道突如其来的呼唤从医生背后响起,音色是个男人,语气很虚弱。我们转过身去,看见一个面色痛苦的佣兵站在我们面前,他一只手捂着左侧的腹部,鲜血不断从腹部止血的衣物中渗出来。他本来也像其他人一样抢夺着店铺里的药物,可过度的疼痛感令他的力气远不及其他佣兵,所幸他看到了医生在这里,就想着祈求医生的帮助。
医生掀起他的衣服,检查着伤势。伤口为枪击造成,并未能造成贯穿伤害,说明子弹还留在了体内,伤口并没有进行过有效包扎,呈现出紫黑色,隐隐还有溃烂的趋势。
“9x39mm亚音速微声步枪子弹,你很幸运,也很不幸,幸运是因为子弹留在体内。并未能造成额外的伤害,不幸则也是因为子弹没有贯穿出来,而且我也没有随身携带医疗用具,所以取出子弹有点麻烦……”医生摊了摊手,颇为难为地向他告知了实情。
听到医生的话,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但还是有办法的,对吗?”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有麻烦”不代表“没办法”。
“办法还是有的,倒也简单,只不过……”
医生话还未说完,面前那个男人直接将一个布袋递了过来。“这是我一部医分家当,请医生一定要帮帮我!”他态度诚恳,语速有些急切。
他以为医生是想要收钱。
“你先别急,我想说的不是钱的问题,主要问题在你身上。”医生指了指他,准确来说是指了指他的伤口,“我没办法准确地判断出子弹的位置,所以我只能将手指探进去摸索,而且不打麻药,这种疼痛感我可不敢保证你能撑得住。”他比划了一下大约要伸进手指的长度,等待着男人的选择。
男人没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躺在了地上——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医生耸了耸肩,半跪在他的身旁。他回头看着我,男露出一抹微笑:“接下来的内容会有点血腥,小孩子就不要看了,到一旁转转去吧。”他示意我暂时不要看,走远一点。
我摇了摇头:“以前,没少见,这种,可以接受。”然后我在医生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跪在了那人的旁边,伸出胳膊送到他的嘴边。“痛的话,可以咬往我的胳膊。”我轻轻地对那人说。
“你疯了?胳膊不想要了?”医生惊呼一声,随即目光有些凌厉地看着那个人,意思大概是“你敢咬一下试试?”
“医生。”我看着医生的眼睛,“没事的,相信我。”
医生的眼神扫到我身上,随即与我对视,他的眼神中有还未消散的冷峻,有疑惑,有无奈,似乎还有几分心疼。过了几秒,这些感情尽数消散,只剩下了最常见的平淡。“算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要是咬得狠的话,能给你这小胳膊咬下一块肉来。”
我点了点头,地上的男人一脸茫然,随后轻轻地咬住了我的胳膊。“开始了。”医生最后看了一眼如此“胡闹”的我,叹了口气,然后戴好医用手套,搓了搓酒精,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伤口处,左手按住几个出血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慢慢探了进去。
手指刚伸起去的那一刻,男人便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他的额头泌出了大量细汗,体表青筋暴露,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我的胳膊也同时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感,男人尖锐的牙齿很快刺穿了我的表皮,我感受到阵阵温热从我的胳膊处流过,已经被咬出血了。
医生的手指在血肉之中游走,伤口中不断传来“呼哧呼哧”的搅动声,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不断地激起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人注目,但那些身受轻伤、忙于抢药的雇佣兵根本无人在意,倒是那些与男人一样的重伤者,睁开了倦累的眼睛,看向了这边。
这种程度的伤害对我而言较于以前根本算不上什么,但相反,他咬得越狠,我便越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之深、之重。我伸出另一只手,为他擦去头上的汗渍,抚摸着他的头,柔声说着:“可以的话,请喝掉一些我的血吧,请放心,这对你没有坏处。”
不知为何,男人现在看我的眼神跟看鬼一样,但他还是听了我的话,吮吸起我的胳膊。
“找到了。”很快,医生那传来了好消息,他的两根手指已经夹住了子弹,开始往外抽手。医生不愿意溅起太多的血,所以他并没有快速抽出手来,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游动手指。抽出子弹远比找到子弹简单的多,男人最后一阵躬腰抽搐后,医生穿戴的沾满鲜血的手套的手重新暴露在空气之中,指间赫然夹着那颗火药早已燃尽的子弹头。他熟练地处理着血迹,从男人身上搜刮出了一些绷带,为他做了一点伤口处理,搀扶着男人站了起来。
体内的异物感消失之后,男人的面色变得红润了些,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至少没有那么痛苦了。男人刚要道谢,却被医生所制止:“医药货架上至下第二,左至右第五格,那是你现在急需的,只能是那个,现在应该还有四五瓶……”医生瞥了一眼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药铺,淡淡地开口。
男人愕然,转瞬间明白了医生的话,点了点头,快速跑到人群之中,加入了抢药的行列。
医生揉了揉肩膀,忽然眼睛被一阵光芒刺了一下,他下意义抬手挡了一下,发现是地上的一个物件所折射过来的太阳光,他将那个东西捡起来,是一个便携性的小相框,外形与自己的怀表很相像,只是没有表盘与指针。
其中的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一位丈夫与他的妻女,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男子抱着她,一脸慌乱地避开小女孩抓他头发的手,妻子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注视着正在打闹的父女俩。
每个人都有着所寄托的事物,若已了无牵挂,那活人便与死人无异。
“这是他掉的东西吗……算了,若有缘再遇,便还给他吧。”医生看了一眼争抢的人群,已经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兴许是已经买到药离去了,他也不愿与那些人挤在一起,索性把一切都丢给缘分。
“你让他去买的什么?”我拉了拉医生的衣服。
“只是一瓶普通的黑伤药而已,去腐生肌,故意说得紧张点,让他赶紧去买。”医生转过身来,将相框塞进口袋。“另外,让我看看你的手臂,纵使你对疼痛过于麻痹,但那种疮口也……”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拿出刚刚用剩下的绷带要为我包扎伤口。而在他撸起袖子的那一刻,他愣住了,瞳童孔骤然间缩为一点,死死地盯着我完好如初,仿佛根本不曾受过伤害一样的胳膊。手中的绷带掉落在雪上,边滚边展,直到被一个佣兵捡走。
“为什么……这怎么可能……难道说……”他喃喃自语着,好像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表情由震惊逐渐平淡。“原来如此……如果我的猜测没问题的话……”他拉着我转身要走,却在回过身的时候,看到了众多与男人一样的重伤者,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我们围住,全都看着医生。
“这下看来要忙上一阵子了,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急,现在赚点外快也挺好。”医生语气显然轻松了些,他清了清嗓子,朝那些人喊到:“有序排队,不许争抢,今天的第一位免费客户已经被人截足先登了,其余人每人一百,价格公平,童叟无欺!”
“你说过今天没人会找你问诊的。”我幽幽地看了一眼正在吆喝的医生。
“它跟我说的是没有人会诊所里登门拜访,可现在我们也不在诊所里啊。”医生朝我吐了吐舌头,随后投入到看病之中。
我不再管他,径自走到了一边的长椅上坐下,回想着至今为止所经历的一切,消磨着无聊的时光。
“嗯?是谁?”恍然之间,我似乎觉察到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我,不是从医生那里传来的,而是在后面。我猛地转头,却只看到在一条小巷口一闪而过的几缕米黄色的发丝。我立刻跳下长椅,快步跑到小巷口,向里面看去,但发现这里根本算不上小巷,因为肉眼可见,里面几步之远,便被一堵高大的水泥墙封死了,里面也没有其他的出口,那人就在这狭小空间里消失了。
我确信刚才有人在这里站了好久,因为这里还留有一丝淡淡的花香。她刚刚在看的人是我吗?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眼神,在哭呢?”

(悲,鸭鸭还得等一阵子才能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