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崛起】第十章 远眺
绕过林木，踩碎枯叶。在跨越数条溪流，听厌了杂草声后，我终于望到离开有几个月的黑泥部落。
只是眼前的景象，变化大到我不由发出惊呼。
乖乖，这变化可太大了。
部落周围茂密的树林被改成了梯田，其中既有连片的大田也有分成小块的小田。在小田的边上的哥布林幼崽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玩闹。
至于被砍倒的树要么是被拿去加固旧围墙，要么就是成了新围墙的地基。
通往部落的唯一一条大路，除了有不时有拿着石制长矛巡逻的哥布林警卫，还有就是劈砍木材的木工和把木料搬进去的苦力。
在围墙没法遮住的半山腰上，能清楚看到原本茅草搭建的三角房换成了木屋。
我躲在树林里不被发现，看着繁忙而不混乱的景象，原先想要混进部落的计划被打乱。
“狩猎队回来啦！”
在田里劳作的哥布林都望向从地平线处归来的一支小队。距离大门越来越近，围在小队边上的哥布林也跟着越来越多。就连巡逻都丢了手里的活儿。
我趁这档口悄悄地混过去。
还在小田里劳作的哥布林注意到了我但什么都没说，他们的眼里充斥着复杂的色彩。
这支小队的哥布林个个都是身着皮甲，背有箭筒，手持长矛的精壮哥布林。
和我预想到的一样，部落狩猎队伍回归的时间没有变过。
狩猎小队每隔五天就会带着打猎的猎物回一趟部落。
这支狩猎队伍由十只哥布林组成，带队的是一个手臂粗得快有木桩一般大，头上札有皮帽的大汉。
运气很好，他正是我这次要找的对象。
“头铁，还认得我吗？”
趁着猎手们将猎物递给门卫的空档，我凑到了他的身边。
“你是....”
在隔了两三秒后，头铁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作出一个嘘声的手势，从人群离开。
头铁将东西交给身边的哥布林后，跟着我一路走进小树林。
“还记得我替你挡的那一刀吗？”
我露出肚子上的那一块刀疤，以自证身份。
“邴成刚，果然是你！几个月不见你变化可真大。”
“你变化也不小！”
头铁一把把我抱住，还用力往我背上狠拍了几下。
“我快被你拍死了！”
赶紧挣脱这堪比武勇当家的身材后，我才喘上口气。
“你走之前说被安排了要事，这几个月不见我都快以为你死在外头了。”
“死不了，但也快了。先别提我的事儿，你现在混得怎么样？”
“哼哼，告诉你。武勇当家把他的‘武’赏给了我，现在我叫武头铁。”
在黑泥部落，如果当家要提拔人才，会从自己的名字取出一个字赏给手下作为姓。在我离开部落之前，我只知道小四姓泥，还有钱通的副手姓通。
“混得还挺好嘛，那铁蛋，他最近怎么样？”
“铁蛋那小子最近可有的忙。”
武头铁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坐到了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上，我也跟着一同就近坐了下去。
“之前铁蛋不是经常挎着个脸回来嘛。那是他二丫搞出来的。”
“铁蛋的对象？她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武头铁得意洋洋地接着说。
“族长有个奖励，每生一个孩子，就能领十天的粮。于是二丫天天拉着铁蛋造，但愣是造不出孩子来。后来二丫急了，就干脆找别人去了。”
“没人管这事儿？”
“连安排智残部落的俘虏都来不及，哪儿有空搞这个。”
“几位当家的活儿都有人接了？”
“有了，等下跟你说，我们先讲铁蛋的事。”
武头铁急忙跳过其他话题，只想讲铁蛋的损事，看得出他平时没少拿这事开玩笑。
“铁蛋没了二丫这么糟蹋，精神应该要好不少吧。”
“反而更糟了。二丫天天在跟别的女娃损她男人。结果有个叫三花的女娃瘾大，又不想怀。就把铁蛋给勾搭上了。”
“啊？”
这一反转，我差点没兜着给摔地上。
“自那以后，铁蛋就出名了。三天两头有女娃去找他。二丫也因为这个事，整天追着他打。铁蛋实在是受不了，这才逃到采集队里。安生了几天。”
“铁蛋这一出，到哪儿我都能给人唠上半天。”
“可不是嘛。就铁蛋这档子事，部落里是天天拿来当笑料说。说什么，铁蛋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合欢屋’。”
“损，太损了。”
“那刚才提到的几位首领的班现在都有谁在管。”
聊回正事后，武头铁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我想想从哪儿说。袁平当家负责的工作基本被族长自己接受，不过采集队被单独分了出来，派了一个叫狗剩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想起来那天被贼鼠偷袭时，站在我边上的那只哥布林。
“鲁半当家的位置，被两个叫阿计和壮哥的给顶上了。他俩的分工合作，虽然产出来的铁质量不是特别好，但量大。管够”
“至于钱通当家的位置，暂时交给了他的副手通天眼。”
一番听下来，我差不多对部落的现状有了基本的了解。
“可惜啊，要是咱们的武勇首领被抓着。那么武铁头大人，就是现在的当家了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
武头铁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武头铁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犹豫地开口。
“就算是玩笑也不能瞎开，我现在正在和一个叫勇胜劲的哥布林较劲。”
“勇胜劲....难不成？”
“是的，他也被赏了姓，而且赏的还是后面的的字。”
如果一只哥布林的名字有两个字，那么后面一个字比前面一个字要高贵。如果是三个字那中间的字则比前后的字又要高贵一些。
“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明眼人都知道。我和他这一次危机后谁赢了，谁就能当武勇当家的副手。”
“难不成那个叫胜劲的哥布林，打到的猎物比你还多？”
“不止是打得多，而且体积大！本来因为要给野猪人交粮，部落里的粮食就不太够。勇胜劲愣是把缺的部分用猎物给补了回来。”
武头铁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气愤。
“那可恨的野猪人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又突然跑过来多加两成粮，说什么我们派人去劫了交给他们的粮车。”
我一听这话，暗自咂舌。同时不由地后悔那一趟不仅损失了兄弟，还把身份暴露了。只能幸亏没有留下证据。
“要不是族长下了死命令，我们当时就跟野猪人干起来了。谁要谁命还不一定呢。”
武头铁义愤填膺地说着。而我的心里则是算计到自己这一套必定不会走空。
“武头铁，你可知道我这几个月为什么出去了。”
“不，不知道。应该是族长交给你了什么任务吧。”
我一本正经地盯着武头铁的眼睛，他的眼睛比一般的哥布林要圆润，看上去傻傻的又老实。
“没错，你有没有想过野猪人要求交的粮食早就超了部落的积蓄。”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难不成是你？”
“没错，我就是被族长下达了任务，负责在外面当强盗收集粮食来确保供应。”
“那你现在是...”
“我现在遇见了困难，这一期的粮食恐怕交不上来。”
“那几位当家岂不是没命了！”
武头铁一脸紧张和严肃，虽然我夸大了一点点内容，但就结果来看也大差不差。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我要20把铁枪。”
“20把！”
武头铁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这位把部落当作性命的汉子在考虑这件事。
这时候得在轻轻地推上一把。
“不行不行，这太冒险了，私自挪用被发现的话，我命都没了。”
“我会每30天拿50只猎物和你交换。保证你当上副手。”
“邴成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会是为了自己私欲的人吗？”
“如果担心挪用武器的事，你可以和阿计和壮哥报上我的名字。实在是被发现了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怎样？”
一听到我这话，武头铁傻愣愣地呆看着。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你，就是四爷和族长。”
“你说的四爷是那个从未露过面的泥小四？”
我点了点头，武头铁的样子很难看，绿色的脸上变得青黑。
“铁枪我会想办法帮你搞到，秘密我也会保守”
“既然你的事秘密地只有族长和四爷知道。那我就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三天之后你到这儿来取。”
说完，武头铁头也不回地出树林，一脸沉重地往部落走去。
山脚的空气总是要沉闷一些。
无名的哥布林幼崽则总会趁着父母熟睡时从茅草床爬出来透气。
仗着母亲能生，幼崽曾经同时有过高达十多个的兄弟姐妹。但不是天灾人祸，就是营养不良，再不然就是卫生问题。到后来就只剩了自己一个，母亲也因此把自己看得紧。
饶是如此，幼崽也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溜出来，父母早就因为在小田块上的劳作而陷入沉沉的睡眠。
幼崽喜欢在晚上乱晃，没有白天这么喧嚣和烦闷，静悄悄地听见虫子的叫声。而更关键的是，他喜欢这比白天要更漂亮的时间。
尽管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这双能看清夜晚的眼睛是所有哥布林都有的能力。但此刻他只享受着这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巡逻的哥布林老头正坐在墙角打盹，幼崽轻车熟路地翻过简陋的木围墙。
虽然听村里的哥布林说，森林里最近不太安宁，隔壁村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但这只哥布林幼崽却并不害怕，只当做是平日经常听见的故事。
他与野猪作伴，和野兔嬉戏，就连毒蛇也没有伤害过他。丛林里冒出的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更是成了这只哥布林幼崽追逐玩闹的伙伴。
但是，今晚似乎与平日不同。
原本应该安静的草丛传来了紧凑而急促的脚步声与喘息声。
那是他不曾听过的陌生声音，本能让他躲进了灌木丛，他紧张地等待着声音消失。
他数了不知道有多久，等到回过神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差点睡过去。
不安的心绪涌上了喉头，幼崽觉得夜间的玩耍没了兴趣，他慢慢走回去。
他越走越快，甚至听见了传入他耳多的一阵哀嚎。
幼崽的心便跳得越来越凶。
直到那堪比白昼的火光映入了他的眼睛。
他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的眼眶流出，他抹了抹，那是眼泪。
远眺过去，他那自出生就一直生活的村庄，此时成了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