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辐射小马国:爱而非战》(1)在66号公路上自得其乐 冒险 长篇小说

Fallout: Equestria - Make Love Not War
辐射小马国:爱而非战

原文地址: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301900/fallout-equestria-make-love-not-war
作者:hahatimeforponies
翻译授权:

译文地址:https://fimtale.com/t/17582
译者:LemonSwoosh

译者注:破碎原子,一位赤口毒舌的无赖,前往圣帕洛米诺废土的沙漠参加了自己动荡的家庭团聚。
本故事是《辐射小马国:卧倒并掩护!》的续作:

特别注意:即使没有看过《卧倒并掩护》,也可以无障碍阅读此部小说。
本故事以一个更严肃的角度讲述了《卧倒并掩护》里的主角破碎原子的新旅行。并且叙事节奏也缓和了许多。仍然基于Kkat的《辐射:小马国》,封面由作者本人Hahatimeforponies(Captainhoers)所绘制,并且由IsiahJacobs所校订。
本文将在译者彻底完成前作的校订一段时间之后开始更新。

简介:破碎原子是一只特别的小马。她会撒谎、她会耍赖、她会偷窃、她会贮存一大堆爆炸物且并毫不吝啬地挥霍它们,而她依旧是一位正派。在误打误撞地成为周边废土的英雄之后,她赢得了当地居民的重重赞誉。不过一旦这个世界已被拯救,当英雄什么的就会变得无聊透顶。她亟需一场全新的冒险。
有一天,一封信送到了她的蹄中,信中邀请她前去圣帕罗米诺大沙漠,并同她的哥哥一起寻找他们失踪的父亲。
她可不记得自己还有哥哥。
不过这个机会倒是成为了她摆脱这无聊生活上好的救命稻草。嘛,要是这天杀的沙漠没这么热就更好了……

从左至右分别为:常春铃(Ivy Bells)、彩虹代码(Rainbow Code)和破碎原子(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她的英文名了)

破碎原子和……等等,这个玩具泰迪熊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章:在66号公路上自得其乐
那么,就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沙漠这地儿吧。毫无疑问,它绝对不适宜我这样的小马去定居。而我——如假包换的破碎原子——是一只在马彻斯特寒冷、潮湿而黑暗的内地(或者是城市地下的一处马造洞,但管他呢)里长大的羽毛脑袋。这个地方大多时候既湿润又阴郁,大家也都在因此而抱怨,但正也是这些因素造就了我的家。
但天杀的,我反正死也不会脱下自己的牛皮夹克。我的鞍包装得太满了,可它们看起来真的很棒。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被活活闷熟,但如果你连气派地走出家门这件事都做不到,那你还能做到什么呢?
我不记得我昏倒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但我昏倒的时候肯定是白天。大概连他娘的中午都不到。我彻底放弃依赖自己的翅膀,因为我的飞行技术实在烂到不行。而如果我真的尝试起飞,那我只会因此而热得更加入骨三分、因此在这烫得起泡的柏油路上更加步履蹒跚、因此让这趟从如同贴图错误一般的不毛之地去往任何某个地方的尾巴根儿的旅程变得更加艰难。在因为自己在这重大选择题里做出的决定而怀疑人生时,我的腿忽然没了力气,我的脑袋直扎进了土里。得,就这样了。此时的我因为想到未来某只小马会发现我被太阳烤焦的骨架和一大堆上好的衣物行李而暗暗自嘲。
显然以上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噢不,剧透啦!不过如果我死了,我又怎么能站在这里给你讲故事呢,对吧?所以在你就我是怎么逃出这是非之地而冥思苦想的时候,让我们稍稍绕个弯路,回顾一下我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里的吧。
在我住的地方,我为自己挣到了不少脸面:来自避难厩的圣马——至少其他家伙是这么称呼我的。但你得特别留意,因为这个称号并不说明我时时刻刻都在做一些品德高尚的行为。这一整片地区的小马都是那么急切地想找一个英雄为自己代言,以至于他们会抓住任何一只看起来内心有计划的小马(但我可没有)死死不放。实话说,我喜欢的只有造爆破品和参加战斗。我原本只是在避难厩外随便找乐子,然后一些讨厌的家伙就好巧不巧地挡在了我的面前。我没过多久就了解了全部事态,然后就跟着一些队友芜湖起飞了。如果我仅仅将自己的攻击目标局限在这帮挡我路的呆瓜中,那么我就不用担心剩下这些免费送我东西的小马们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背后捅我一刀了。万事大顺,直到某件可怕的事情的到来:
我开始无聊了。
这片地区逐渐变得……怎么说呢……文明起来了。贸易逐渐恢复、掠夺者不再掠夺、公共交通重新萌芽——如今你就连晚到个五分钟就会被其他小马抱怨迟到。为了保持乐趣,我在这个街头暴力已经过时的新时代里尝试了很多东西。我组建过一支乐队,但事实是我的唱功有点粪,并且吉他弦在当下的废土里稀缺得吓人。并且虽然我对节奏的把控还不错,但我可不想当一名鼓手,于是我放弃了。不过说真的,我翻找的每一处破败的乐器店里,所有完整的东西都被抢走了,无一例外。而我之所以判断出这些店里曾经有完整的东西,是因为在铺满店面的这一片两百岁的尘埃里,有着一个个吉他形状的空缺。看来某个混蛋在我来之前就把它们给抢走了,我发誓他要是给我逮到了,我就会用这些吉他亲蹄给他的脑袋上开个天窗。
啊不好意思,我现在还因为乐队解散这件事而耿耿于怀。总之,我的下一个取乐计划是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大反派。但就在我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想要为自己取一个炫酷的称号时,一封在未来让我中暑的信寄到了我家门口。别问我为什么寄信的那家伙知道我住在这里,也许某只马在这附近开了一个邮局,又或许是他们有某种邮递链,我特么哪知道。我所知道的是过去的某一天某只小马寄出了这封信并且标注收信马是我。我尽可能回忆一下信里的内容:

亲爱的破碎原子,
嘿!这可过了很久了呢——真是太久了,以至于我自己都不清楚你还记不记得我。但好家伙,我还记得你。我是你的哥哥,而且我现在离家很远。我出来找老爹好一阵子了,而且……我现在还在继续找。这过程谈不上容易,但我还没有放弃!
我听说家那边发生了好些大事,而当我继续打探的时候,我听到大家都在讨论一只听起来非常像你的小马。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成功走出避难厩了!所以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给你写一封信呢?如果这封信顺利送到了你那里,那么很好!如果没有——这说明你还在避难厩里,而产生轰动的是另外一只小马什么的——那么这也只会费掉我一张纸和二十分钟的时间而已。
长话短说,如果你正在读,我希望你能加入我!我现在正住在圣帕罗米诺的圣西马隆里。在艾奎斯垂亚(Equestria)!如果你不想来或者不能来的话,我也可以理解,但如果你能给我回信的话就最好了。
期待听到你那边的消息!
彩虹代码(Rainbow Code)

读完这封信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它揉成团然后扔进角落里。我可没有哥哥。显然,这是一场诈骗。一场个性化得有些诡异的诈骗。
我把它捡了回来,然后重新读了一遍。我也不记得我有老爹,或者老妈。实际上,我好像根本没有自己青少年之前的记忆。我过去的某个时候肯定有过父母——毕竟我肯定不是直接从地里长出来的——而他们如今早就已经不在避难厩里了。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所以这封信里也许有一部分真话?
呐。不可能的事。咻~回到垃圾桶里吧。
不过它只在那里呆了三十秒左右。当我再次把它捡起来的时候,它的边角已经被用过的茶叶包沾上污渍了,所以我必须得尽快作出决定。我读了第三遍,记住了信里的地名。而就在这时,某样东西猛地砸了过来。我“啊”了一声,然后在喘息之间嘟哝着自己哪天一定要把垃圾桶旁边的这个衣架修好。它这周已经倒三次了。
而就在这瞬间,我的脑内忽地闪过了一丝灵感——艾奎斯垂亚。也许我能在那里找点乐子。现在我有了一个离开这个漏风的科尔顿棚屋,并重新踏上征程的好机会。此时的我完全不知道,未来的这场旅行大概会比努力拯救世界还要有趣。而这时的我已经开始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寻找着一对结实的鞍包,搜刮着储存的一罐罐瓶盖,思考着该怎么去艾奎斯垂亚了。
几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里我经历了一场苦不堪言还贵得要死的海上旅行,并走过了几处居民区,那些地方落后得让我怀疑那些居民到底知不知道世界末日早已到来。我曾为了组建乐队而留过长发,而在旅途中我的鬃毛长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长。我开始收集一些长相讨我喜欢或者令其他小马感到迷惑的垃圾。而我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也许在遥远过去还能出声的玩具镭射枪,但是它的电池早就不见了。我不记得我的这件牛皮夹克是在哪里找到的了。我某天下午在新奥尔粮(New Oreins)宿醉醒来的时候,它就套在我的身上。也许某位彬彬有礼的陌生马在前一天晚上想要用自己的绅士风范吸引我的注意力来着。这个舔狗。
而这就是为什么我后来在沙漠公路上昏倒了。我忘了自己之前有没有说过,但艾奎斯垂亚是真他娘的大。设特兰与之相比简直就跟大陆形状的随身包一样小。艾奎斯垂亚的最南部有着一片片光秃秃的条状田地,而我他妈得徒步跨越这一大片荒野才能抵达圣西马隆。而圣帕罗米诺就是一片横贯数百英里、寸草不生还风沙遍地的平原。它就像是服务员在餐厅里给你端上了一个能盖住整张桌子的大餐盘,结果盘子里面特么屁都没有一样。虽然艾奎斯垂亚东南部的天空上有着常年不散的积雨云——就像家里一样——但就自己头顶的天气来看,我所在的这片干旱区显然是做了什么坏事把太阳给惹火了才会被晒成这副模样。我甚至连一小缕云都找不到,更别说飞到云上面躺着休息或者躲在云下面避暑了。我的周围只有太阳、沙尘、天空、以及一条高速公路的残骸。我可真操了。
我醒来时感觉就跟死了一次似的。我的脑袋肿胀难忍,我的平衡感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我的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而我四条腿的背面就跟着火了一样,我的夹克还不见了。实话说,我曾经有过比这时还难受的经历,但我现在还是想灌给自己半品脱的朗姆酒然后再回到无忧无虑的周公庙里上香、并且躺在这阴冷黑暗的房间里、脑中最后的回忆只有自己发现了66号公路并觉得这条道挺有意思的甚至想过去看看。起床的感觉就像是把我的身体从捕蝇纸上硬生生撕下来一样,并且我坚信我此时起身时发出的声音也是如此。
“悠着点!悠着点,你现在状态不太好。”某个家伙突然说道。
“给爷滚。”我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挥了挥蹄子。回报我的是他的一声惊叫,不过他一笑置之。
“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噢。”
我坐了起来。我现在感觉就像是有水在脑壳里搅拌着一样,迫使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在忍受了几秒钟的痛苦之后,我重新趴了下去,肚皮贴着地面。即使这个……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现在也不想知道……地方很凉快,但我身体上的每个部位仍然感觉烫得要死。又过了几秒之后,我像弹簧一样猛地弹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先特么别挂电话。”
“哎,还没挂呢!”他这快活的样子已经开始让我火大了。
“这破沙漠里怎么会有马彻斯特来的家伙?”我这里得对那些已经欣赏过我的文字版传记的读者解释一句,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面前这个呆瓜和我有着完全一样的口音。而从我离家那时算起,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听到过它了。
“我完全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呢!”他吃吃地笑了笑。
我转身看向了他。虽然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正在砂纸里打滚一样,但我无论如何也得瞜一眼。现在我的视力已经恢复到能看见地上的提灯了,同样我也能逐渐分辨房间里的其他东西。房间远处模模糊糊地有柜台的影子;高高的凳子围绕在柜台旁边摆放着,其中一些凳子垫中的填料漏了出来;各种玻璃杯和盘子以及一些属于它们的碎片全部被扫到了房间的其中一个角落,而在另外一个角落里,一架架赭石色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张赭石色的椅子,曾经是鲜红色的它们现在褪色成了这个样子,看起来忧郁非常。站在提灯旁边的就是这个家伙了。他那奶油一般的体色并没有像其他颜色那样吸引我。他的鼻子挡住了不少灯光,所以我在这里几乎看不到他的脸。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能瞥见他的头发尖——有红、有黄、也有绿,看起来怪邋遢的——以及他蓝色的双眼。我注意到了这些颜色的排列,接着我的大脑做出了推断:
“……彩虹代码?”
他咧开嘴来,“你可算猜出来了!”他说着笑了笑,然后后退一步,让提灯的光照亮他的脸,而不是仅仅勾勒出他的轮廓。
接着某种我并不能理解的思想横冲直撞地杀进了我的脑袋。这并不是因为什么极不合理的“长期失踪的亲生哥哥”理论(或者某种精打细算的诈骗计划)到头来有着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准确性这种事发生在我的面前,因为这不能解释我下一刻做出的行为。我可以保证我在见到彩虹的脸后做出的本能反应让我下意识地将自己对于一切诈骗行为的疑心抛到了九霄云外。也许它解开了我潜意识中的某种记忆之锁。如果说我生命中最初的记忆是九岁的自己独自吃着糟糕透顶的早餐的话,那么彩虹肯定在那时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我。实际上,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当初在家里读信的时候做出了这个决定。这决定显然并不是出于理性判断,而仅仅是我想要沿着事实的道路追溯曾经的自己而已。直到现在之前,我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源自于某种直觉。或许只是因为当时的我虽然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并随之感受到了我理应感受到的心情,但由于他不在自己的面前,所以自己的心情没法诉诸于行动罢了。而在如今,这个呆瓜就站在我的面前,所以我做出了自己积攒了整整十一年的动作:
我站了起来,然后死命绞住了他的脖子。
嘛,至少我尝试这么做了。我现在仍因为刚才中的暑而发着高烧,而我屁股上的晒伤严重到了我觉得自己刚才一直都坐在荨麻上面的地步。所以我的谋杀行动最后只等同于笨拙地为他做了做颈部按摩并同时忍住不要哭出声而已。而身体上的疼痛更是刺激了我的泪腺,于是我便狼狈地落在了地上,泣不成声。我在自己的宠物狗死的时候都没有哭过,即使白雪是迄今为止在我生命中遇到的最棒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到底能不能够承受眼前这一切。
“你……你还好吗,小原?”
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在颤抖中缓过神来,然后做出回复,“你他妈就是一个王八蛋。”我紧咬牙关,抽着鼻子,嘶嘶地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好’还是……”
“你就是个渣滓,我恨你。”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四周,“我……我还是给你留一点私马空间吧。”
“不戴头盔去太空里散步去吧你这个星际蠢货!”我在他转身的时候朝他吼道。他从提灯旁走开了,然后离开了房间。在这之后的几分钟里,我一直坐在原地死死地捂着肚子。血液在我耳朵里一次次地涌动着,让我难以听清周围的任何声音。我唯一能够听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抽泣声,它们在我的身体里不断回荡。独自一马,我爬回到了铺盖里,再一次陷入睡眠。
再次声明,我睡过比这更糟糕的觉,但它掩盖不了这场觉同样很操蛋的事实。那家伙昨天放在我这里的晚饭早已失去了水分,而从大敞的窗户外照进来的晨曦阳光、因为风吹而不停碰撞的窗户片、和柜台另一边滴滴答答的水龙头已经让我烦透了。在全身残留的疼痛、狭窄的床铺和逐渐增强的亮光之下,我指定是再也睡不着了。不过相对于半夜来说,我现在莫名感觉好多了。我看见身旁摆着一个画着粉红大十字的玻璃瓶——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我四肢后半侧被晒伤的部位现在还是很敏感,并且我的头也在阵阵发痛,但至少我已经可以站起身来了。我一脚踢开了他留给我喝的一瓶水,因为这瓶子后面放着我的行李。护目镜、夹克、鞍包、激光枪,全都在。这个体贴的小混蛋。
我把自己的东西留在这里,然后朝着餐厅探索了过去,同时也是为了缓解我僵硬的身躯。这地方看起来很久以前就被彻底掠夺了。厨房里的每一扇门都被扯了下来,而在烤箱边缘还趴着一副骨架。一架大机器安装在墙上,它的金属面遍布凹痕,坑坑洼洼的。一张贴纸黏在它的表面,上面画着一只头顶玻璃鱼缸的小猫,小猫脸上还挂着沾沾自喜的笑容。根据其上的信息,我了解到这机器叫做“山姆卫星的快递邮件配送站(Satellite Sam's Special Delivery Station)”,而其上的使用说明也早已被撕掉了。机器上安着一对凹槽和一个按钮,看起来就像自助售货机。我根据这些凹痕的形状推测出,一些傻缺可能曾经想用自己的头盖骨来获得里面的物资。
我的肚子对于行走可能有些异议,于是我回到水瓶那里来堵住它的嘴。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两下敲击声。我转过头去,彩虹代码正站在那原本应该是窗户的洞口之外。他左右环顾着,有些艰难地对我笑了一笑。接着他推开了大门。
“叮叮,”他的嗓子代替了门框上那颗遗失的铃铛。我皱了皱眉。他走了进来,靠在了一把椅子上,“你看起来状态比昨晚好多了。”
“你回来了啊。”我说着,虽然我的思想此时还在外游荡。尽管我的身体此时此刻有一种想要把他的后腿给掰下来并让他把它生吃掉的本能冲动,但我的大脑仍然在怀疑这只小马到底是否真实存在。
“当然了。我想回来看看你是否对你之前说的某些话还抱有那么大的信心。”他说着从嘴唇里挤出了一声轻笑。
“根据之前你跟我说话的那五分钟里来看,你就是个难以忍受的卑鄙劣马。”我咕嘟喝下了更多水。
“听着,我……即使你讨厌我,我也不会怪你。我把你独自遗弃在了避难厩里,而我也因此有愧于你。我之所以要离开是有原因的,但当时我自己也没有彻底想明白……”
我在他话语之间的沉思中插了嘴,“我屁事也想不起来。”
他眨了眨眼,“你想不起来了?”
“对啊。我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你。我不知道昨晚我的火气为什么噌地就涨上来了,但这肯定是某个巧合。所以别再卑躬屈膝了,你个拖把头。就我目前所知道的信息来看,这只是一场迂回到出格的诈骗行动罢了。”
他坐在椅子上,抱起了胸,“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跑了好几千英里、来了一场极度昂贵极度耗时极度危险的旅行、彻底抛弃了你原来那个地方的生活,只为去找一个你已经忘记的哥哥——即便你不确定他自己是否真的就是他所说的那只马?”
我思考片刻,“嗯,差不多。”
“不要误会,重新见到自己的小妹妹我开心还来不及,但既然真的如此,你来这里找我又是图啥呢?”
“我太无聊了。”我完全遏制不住自己得意的笑容。这句话看起来是让他彻底懵逼了十到十五秒,“但嘿,怎么说这也是场家庭团聚呀!”
“你……你有点东西,小原。”他又笑了一笑。难道他干啥都得笑一笑吗?这样真挺烦马的。
我从角落里拿起自己的那堆玩意儿,“那么跟我讲讲你的那个寻找老爹奇遇记吧。我就坐在这里,而且也没别的什么事儿可干,所以我觉得跟你一起……等等我夹克里的是什么东西?”
“噢!我把自由之……”
“你这是要把我改装成马体炸弹吗?”
他的表情扭曲成了介于因震惊而剧烈抽搐与因为大笑而作咳呛状之间的某种中间态,然后他倾上前去,看起来好像要把自己的一两个内脏咳出来才肯罢休。“塞拉斯缇娅的神灵在上啊,小原!”一个恐怖的想法忽然贯穿了我的大脑:他不会是个传教士吧?如果我发现自己费了那么老大劲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跑过来,最终只是听了一件“好消息™(注意一下,这里有个商标)”①,那么我就会当场在被子里把自己给闷死。“不,我的意思是,呃。我这里有一件多余的个马冷却装置。你的夹克有点沉,但你看起来还挺喜欢它的。所以为了防止你再一次走出去并被烤得像一块小土豆,我帮你把这东西给安了进去。它本来是为动力装甲设计的,但它也能在夹克里起效。所以即使……即使你不想再见到我了,你也至少可以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
我盯着自己的夹克看了几秒。他脸上原本快活的笑容逐渐柔和了下来。“这尼玛甜到掉牙了,给我停,不然你就得额外给我找个牙医了。”他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当我重新穿上这夹克的时候,我注意到它的确比之前更重了,但它也不再像昨天一样让我窒息了。这家伙源源不断的友善举动可真伤我脑筋。“那么现在,你的老爹问题。你得告诉我所有事情,因为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关于那家伙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好的。”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父亲是一只叫伽杰特(Gadget)的天马。他是一名黛茜派。他从来……”
“黛茜派是什么?给我讲一下。”
彩虹清了清嗓子,“在那场大战之前……”
“简述就行了,老兄。”
他发出了失望的声音,“英克雷背叛者们都会被印上云宝黛西可爱标记的图案并被扔到地面上等死。”
“很好。继续。”
他再一次清了清嗓子,“他对自己曾经的生活矢口不谈,但我知道他曾经是科学家,并为这里的小马国英克雷工作。当他的研究开始令他想要帮助地面上的生物时,他就被烙上了标记并被驱逐了出来。之后他便开始四处躲避逃命。”
我原本正在调整自己的护目镜,听到这里时停了下来,看向他,“然后他就穿越了整片大洋,躲到了位于另外一个大陆的避难厩里?”
“所以这老家伙当时肯定是怕极了。他在避难厩里住了下来,然后……就在那里,他遇到了老妈,然后生下了我们。”
“这显然不是故事的结尾。”
“在生下你不久后,老妈就去世了。老爹他……他自此之后就完全变了个马。他和我打过不少次架,因为那时的我还是一个讨人厌的小青年。而你……”他有些悲伤地笑出了声,“你总是在我们俩吵架的时候寻找存在感。”
“战争永远不会改变,对嘛?”
“然后在我十九岁的一天,他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我猜他认为躲了二十五年就足够了,并且他觉得我能照顾好你。而我,呃……”
“看起来你们俩在照顾我这件事上螺旋翻车的水平还挺难分胜负的呢!”
他忧伤地闭上了双眼,低头朝向地面,但他还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半不正经地哼了一声,“是,我的确螺旋翻车了。”他摇了摇头,然后重新抬起了脑袋,“于是我跟着他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圣帕罗米诺。但是他的踪迹也逐渐不见了。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仍然在这里。”在即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所靠着的椅子上某根发霉的木条因为他的体重而折断了,让他猛地向前倒去,但他最终扶住了旁边的椅子,控制住了平衡。为了不再破坏其他东西,他向后退了几步。我有提到过他壮得跟辆坦克似的吗?我在他因为失去平衡而拍打翅膀的时候才注意到他原来是一只天马。他至少比我高半个头,而且……他看起来在这里不仅吃得很好,还把自己吃的东西充分利用起来了。他不仅体格巨大,身上还全尼玛是肌肉。“我的基地里还有更多资料。嗯哼……介意一起去吗?”
“也许吧,我的意思是,毕竟这个坐落在一片荒地之中的破烂餐厅看起来也没什么东西可供我们玩的吧?”在安装并调整好激光枪之后,我轻快地穿过餐厅,来到山姆卫星的快递邮件配送站旁边。我从其中一张桌子上顺走了一个代币——它就放在一张小碟子旁边,盘子前的椅子上有一些小小的骨头——然后动作丝滑地把它塞进了机器凹槽里。
“小原,你这是在做什么?”
奇迹随之发生——这机器开始运作了。它发出了一种刺耳的机械摩擦声,并随后吐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盒,盒子上画着一只小猫。我抓住了它,盒盖随即因为冲击而弹开了。我把这盒子倒了过来,接着一个塑料包裹的圆框眼镜掉了出来,它的镜片上还画着某种漩涡形的图案。一行文字“催眠眼镜”写在包装上。“棒棒!”
“你是准备收藏这些东西吗?”彩虹看着我撕开塑料袋,然后歪了歪头。
“准备?”我一把戴上了眼镜,并将护目镜的皮带压在镜腿上面。这镜腿戴起来还挺紧的,但过一段时间它就会被撑弯过来,到时就合适了。“我都快没法控制自己的收藏欲了!”
他耸了耸肩,然后转身走了开,“看来我也不能批判你咯。”
我赶紧跟着他走了出去。而就在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这身装扮好像不太适合跨越这片荒地,“你的东西呢,彩虹?你基地是离这里只有五分钟路程还是咋地……”
“噢!我为了放哨所以昨晚在屋顶上睡了来着。我去去就回。”他蹲了下来,然后朝着天空跳了过去,只挥了一次翅膀就轻松上了屋顶。他和我一样在飞行的时候会马虎地摇晃几下,但动作没有我这么明显。
我在等他下来的时候四处走了走,而我的老天爷这可是一阵狂等啊。这段时间我的头顶传来了各式各样的当当声和咔咔声,甚至还有一些嗡鸣声。实际上,“一些”这个词用得可能还太过于保守了。“你特么是在上面放了多少东西才会花你那么长时间收拾?”
“介意往后站站吗?”
“卧了个槽,你背的是什么东西?”
“小心咯!”没过几秒,我便退到了十米开外,连滚带爬地躲开了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一大团钢铁制品。为了躲避物体落地时飞溅的沙尘,我甚至不得不当场卧倒并掩护。当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我的面前就只剩下那个混球,穿着一整套动力装甲,骄傲得就像一只活火鸡。我敢保证他刚才使用了某种可以减慢时间流速的咒语,因为只有这样,他那傻瓜般的奸笑、花哨的刘海、他身上那磨损的钢铁盒子、缠绕的钢管、以及液压装置才能像现在这样如此大片既视感地依次从散去的灰尘中显现。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颗肯娃娃②的脑袋安在变形金刚的身体上一样。显然他信不过头盔,但除此之外,他拥有齐全的盔甲附件——铰接式手臂、翅膀架、激光战斗鞍、以及……噢不。
“额……让我猜猜哈,彩虹小老弟小老兄。”
“嗯哼?”
“你是个贴墙味吗?”
他挑起了一只眉毛,“你的意思是……铁骑卫?”
“对就是这个。淘气胃。”
他左右看了看,“嘛……对,我是。圣骑士彩虹代码,为你效劳。”
我挠了挠我的下巴,然后做了个鬼脸,“呐,事情逐渐有趣起来了。”

① “好消息”指的是韩国于1972年创立的基督教会:好消息宣教会。
② “肯娃娃”指肯尼,是美国玩具制造商美泰向大众介绍推出的人物玩偶,官方设定为“芭比娃娃”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