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荷鲁斯叛乱-统一(完)

不久沃克斯又开始战斗,这次用的是合适的武器。他穿上皮甲,戴上贴身的面具,用纱布遮盖住他的嘴和鼻子。他拿起改良后的收割镰刀,这是他的战友们很喜欢的选择。堡垒的大门敞开了,然后他和他的同伴紧贴在一起,走过了一座高高的桥,下面稀薄的云雾沸腾着。
莫塔利安,一如既往地在他们的前头。他把他们带到更高的地方,即使戴着面具,沃克斯也能尝到这里的毒药。军队中的一些人在攀爬的时候屈服了,在掉队的地方就被抛弃了。这不是冷酷无情的漠视——犹豫是危险,这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选择——但这确实开始影响到其他人。他们开始把攀登看做是一种力量的考验,一种淘汰那些命运不会引导他们参与战斗的人的方式,这个一个根深蒂固的教训。
过了好几个消失,他们爬进了一块草地,草地高高地坐落在黑色岩石悬崖边缘的北侧。在另一个世界,这里可能结满了霜花,但在巴巴鲁斯,草色灰暗,土壤像铁一样板结。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他们一直在追捕的动物——一群苍白的,无毛的,赤身裸体,瘦弱得跟树枝一样的动物,瞪着乳白色的眼睛和珍珠白的皮肤盲目地蜷缩在充满毒气的空气中。苍白者也曾经是人类。他们曾经活着,有着滚烫的热血,而现在它们的呼吸干燥酸涩。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恐怖,便是由居住在雾中的更大的怪物,霸主和他们的同类,不时制造出来的。谁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是一种随意的残忍。又或者只是无聊,也许还可能是某种病态的外来冲动。
莫塔利安看到它们时没有喊出来。他没有发布命令,也没有开始奔跑。这就是这里的战斗方式——他们静穆地前进,他们的计划已经排练妥当,他们的战靴踩碎了莎草,他们的锋刃在雾中黯淡地闪烁着。苍白者也毫无声响,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喉咙就像是坟墓里的灰尘一样干燥。
战斗是一种可怕的体验,伴随着低沉的咕哝着和劈啪声,镰刀在冰冷,血腥的混战中起起落落。沃克斯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他双手挥舞着剑,回想着佛捞恩交给他的经验。他用镰刀的锋刃灵巧地拧杀了了他的第一个苍白者,在它的苍白利爪靠近自己之前,撕开了它的喉咙。它仍在用其怪诞的长指甲刮擦着,但无法穿透他的盔甲。
沃克斯感到一阵剧烈的震颤,他把这个生物断裂的脖子切成两半,这声音柔和得就像是撕裂一张羊皮纸。他周围的人都在慢慢前进,在嘶嘶作响的草丛中驱赶着苍白者后退,从不让出阵地,冷酷地吞噬着领地。
沃克斯短暂地抬起头,看到莫塔利安一如既往地站在最前面,挥舞着他的剑,用每一次强有力的打击把瘦骨嶙峋的苍白者甩到一边。他看到他比他们中最高大的人还要高出一臂之长,不屈不挠,坚不可摧。山峰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但没有一座看起来像是他那样坚实。
沃克斯还不知道莫塔利安是什么样的人。他要过很多年才会发现。没关系。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他需要知道的一切——死亡领主是他们中的一员。他被这个世界毒害了,被这个世界榨干了血,却依然屹立不倒。在他们当中,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去到更高的地方,进入最高处的浓酸云中,但他仍然留在下面,慢慢地给他们提供了有朝一日让他们能跟他一起前进的手段。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选择,一个他不必做出的选择。山谷里的人民别无选择,甚至忘记了如何考虑其他选择,但在他的领导下,他们又开始学习了。
沃克斯知道他会跟随莫塔利安走向死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接到命令,他都会为这位主人而战,这将是他唯一而永恒的目标。他突然感到骄傲,就像是苍白之王被处死时一样,只是现在有了更伟大的事业。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他知道,因为有人告诉他很多次了,这种劳动永远不会结束,一个人永远不应该追求更多的东西。
巴巴鲁斯是一个只属于勤奋和忍耐者的世界。
所以他使劲地挥舞着镰刀,每挥动一次,每造成一次最终的死亡,他的手臂就会变得更强壮一点。
另一个世界,被一万年都不会熄灭的火焰所笼罩,天空曾经澈蓝,但现在则是灰黑混合,被禁忌武器的阴沉光芒穿透。空气稀薄得令人痛苦,几乎跟巴巴鲁斯高地一样有毒,尽管这里的有毒物质来自于故意释放的化学药剂。
有很多战场,但这是,也将是永远最伟大的战场。以前或以后的任何武装冲突都无法与之相比,因为这里是命运的支点,决定着一个种族的命运。所有聚集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以一种永远不会重演的独特激情战斗。
沃克斯短暂地抬头看了看,看到了令人眩晕的墙壁,看起来很像是古老的山坡。现在,每一寸土地都在争夺,一片片火焰像是幽灵一样在黑暗的表面上起舞,反射在用洗涤剂抛光的合金上。
城墙很快就会被打破,就像很久以前在乌拉诺奥马一样,在那之后,屠杀将进一步加剧。他们穿越时空的漫长旅程将会找到它的结论,而在虚空中进行的黑暗赌注将会被证实或是被拒绝。
沃克斯感觉不到疲惫了。他的身体已经变化了,更加厚重,更加高大。他能感觉到礼物在他体内诞生,他知道如果他能活着看到这一切的结束,他将会以比以前更宏大的方式被深刻改变。
很快,他就会加入他的收割者的行列,跟他的兄弟们一起在城门展开竞争。但现在他正在寻找,追寻自登录泰拉以来一直在追寻的气味。他的灵魂中有一根线,一根痛苦的线,一根被卡主太久的线。他大步走向高高的决口,一片谋杀的景象在他周围闪烁,禁忌武器宣泄的破坏在每一个地平线上爆破开来。
这是一种放纵,他可能会为此感到内疚,但现在有其他声音需要注意,那些似乎在鼓励这种事情的声音。他知道这是诸神的旨意,否则他怎能找到他,这个微不足道的灵魂,在蜂拥到王座世界中厮杀战斗的人潮中?
他们在一个倒塌的拱门的阴影下相遇,残骸挡住了他们往上走的路,他们脚下的地面上堆满了尸体和残骸。
卡马尼奥似乎一直期待着一幕——也许他分享了他敬爱的主人的远见卓识。血天使看起来和他多年前一样——他的军团之躯并没有因礼物而膨胀和壮大,因此他们一种不可原谅的虚弱状态守卫着他们暴君的大厅。
如果他们愿意,他们本可以拥有所有这些东西。他们本可以选择更有想象力的道路。
血天使垂下剑尖,先指向了他。“你那时候也很脏,”他说。“我们都知道。”
沃克斯微笑着,没有对抗挑衅的话语——从来没有,所以他们很容易投身战斗,不假思索地摆脱惯常的固有模式和态度。他们都很擅长自己的工作。
但是卡马尼奥已经厌倦了。他肯定已经连续几周不停地战斗了,甚至可能战斗了更长时间,即使他的完美状态也有其局限性。
沃克斯意识到这很快就会结束,承认这一点很奇怪的让他感觉痛苦。
“如果我当时知道。”卡马尼奥喘着气,努力地坚持着,“我会当场割断你的喉咙。”
如果我当时就知道。确实如此。他们都一样。
沃克斯慢慢地承认,他并不是在他力量的巅峰时期战斗。他仔细观察他的对手——红金盔甲已经凹陷下去,上面满是焦痕——看到这旧的华丽服饰在这场冲突被毁灭了多少。他知道这样的毁灭会对这些佩戴圣牌的骄傲灵魂造成怎样的伤害,他不会从中得到快乐。突然之间,一个古老的侮辱,不假思索地说到永恒,这相比之下似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在远处,他瞥见了熟悉的绿色。就在他听觉的极限边缘,他听到了苍蝇沉闷的嗡嗡声。就像是在乌拉诺欧马上,就像是在那个对称仍然被看做是巧合的半被遗忘的时代所发生的一样,原体正在行动。像往常一样,莫塔利安在前方领路,踏着庄严的步伐前进。尽管超出了他的肉眼所能看到的范围,沃克斯还是能清楚地描绘出他的样子,他的斗篷在旋转,他的青铜盔甲比在可恨的巴巴鲁斯上锻造的任何东西都要精致,他憔悴的身体一如既往地主宰着一切。即使是原体现在也有了礼物,而且它们远非壮丽可以形容。
“皮包骨头,”沃克斯吐了一口唾沫,把镰刀插进了卡马尼奥的胸膛,刺穿了精细的盔甲,刺进了后面的肋骨。
血天使的身躯就像是绷紧的弓弦一样,刺穿在弯曲的钢铁上,他的手臂无助地抽搐着。在附近的某个地方,莫塔利安正在进入历史的编年史,以任何活着的灵魂都无法比拟的克制杀戮着。
沃克斯走进了,他希望自己的恶臭成为卡马尼奥感觉到的最后一件事。
“皮包骨头。”
拧一下,拧一下,事情就完成了。拱门被清空了。前方的道路敞开了。
“但他让我变得足够强壮。”
然后,他不慌不忙,不慌不忙地迈过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