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瑞尔 斯特恩 异端圣人（第五章 赛维塔斯）【第二部分 帝国圣疆】
前面的什么地方，在她们的北方，穿过工厂的复杂地形，道路向一座山上延伸，而在山顶的就是不屈的圣赛克拉大教堂。那座教堂，凭借着它的墙壁，防御体系和地形优势，可以成为一个有利点。她们可以在那里坚守。她们可以抵挡一段时间的围剿。或许可以撑到与战斗群重新取得联系，从这片陷阱中逃出。
我们的殉道女士修会的御天使克拉维亚对于她竟在考虑防守和逃跑感到羞愧。她在战斗中的本能反应是冲在突击的最前线，成为切入敌人的刀尖。但是她不能改变不可能，她也有看清这种情况的智慧。
“通信！”大修女指挥官马卡琳娜喊道。她站在克拉维亚的几步之前，和御天使一起带领着奔跑，军团的犀牛在战斗修女的两侧费力地开着，阻挡了一些从工厂传来的火力。“有报告吗？”她听了一会儿，然后骂了一句。
“有什么吗？”克拉维亚问。她必须叫喊着才能让自己被听到，周围全是爆弹枪震耳欲聋的枪声，火焰喷射器的吼声，和邪教徒的激光枪和重伐木枪进攻时永无止境的雷鸣闪电。
“战斗姐妹爱努得说有一小阵的信号。或许是一艘进入轨道的船。然后又是什么都没有。她不能确定。”
一阵激光束切进马卡琳娜前方的路上。她用自己的爆弹手枪回击。她的子弹在路边一道在阴影中的高台上爆开。尸体掉下，火焰从钜燃料罐中燃出来。更多的爆炸出现，在巨大的厂区狂暴地扩散。克拉维亚听见了在越发激烈的火焰中异端的尖叫声。
这还不够。异端有上千人，像寄生虫一样潜伏在厂区里。而且更多人依然在过来。
“这个可恶的世界，”御天使欧迪拉说，她和克拉维亚齐头并进。“诅咒它假装的样子。”
“它假装的很好，”克拉维亚说。她把风暴爆弹枪甩到一边，把一群试图从一个装卸架上冲向修女们的异端轰成碎片。熔炉设施巨大复杂到它们现在在路边组成了一道拱架。
“前方有埋伏的可能有多大？”欧迪拉问。
克拉维亚哼了一声。“难道赛维塔斯全境不已经是场埋伏了吗？”
她没有在夸大其词。自从凯立德斯战斗群的打击巡洋舰美得号进入赛维塔斯的轨道时，我们的殉道女士修会的修女就进入了星球上为她们准备好的陷阱中。她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察觉这些。她们是在回应一个从地表传来的求救信号。通信显示着一队忠诚者在抵御邪教徒的袭击。那股叛乱的规模显然超出了当地防御部队的能力。但修女会的支援可以扭转局势，让赛维塔斯重回帝国的统治。这就是那种需要不屈远征战斗群的灵活性的世界。赛维塔斯是宝贵的。它是一个强大的铸造世界，解放它可以让更多的武器，载具，和舰船加入远征。
一支战斗修女部队肯定完全足够了。
但那则通讯是谎言。有关赛维塔斯的一切都是谎言。欺骗的深度和广度本身就是对敌人力量和他们数量的预兆。赛维塔斯是一个堕落的星球。就算这里有忠诚的人，克拉维亚都没有看见他们。军团降落在太空港上，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里是一个安全的降落点，和一个对抗异端很好的出发点。但是，修女会在这里却发现自己被毁灭力量的信徒团团包围。
它的港口在赛维塔斯的轨道上。那里没有完整的船只，但有着可以用的引擎的废墟也足够多到让陷阱的第二部分闭合了。在不善的统一动作下，一群废船靠近围住了美得号。这攻击是如此突然，建到一半的船是如此靠近，让突击巡洋舰没有任何机会。它的枪炮打退了几个进攻者，但那就像是在对抗一场流星雨一样徒劳无功。在它死去的时候，天空中闪出了一阵闪亮的爆炸。
地面部队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美得号的船员直到最后都保持着通信。但通信信号却残破不堪，充满静电，每一秒都变得更糟。在赛维塔斯的伪装暴露后，整个星球上就笼罩上了一股不稳定的亚空间能量。它造成了从地面向天上飞雨的风暴，还有充满声音的狂风。整个星球都是如此。
美得号的星语合唱团在灾难摧毁它以前向外发出了一次信号。它失败了。在任务开始后他们就和战斗群失去了联络。美得号和战斗修女过长的寂静有可能会被注意到。但更有可能的是，在那被注意到的时候，战斗群的情况和位置已经无法送出援助。
她们孤立无援。在赛维塔斯上的抗争尘埃落定前都会是如此。
埋伏最初带来的意外让她们付出了惨重代价。部队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位姐妹。这一百人要与一百万人作战。
邪教徒有武装，但他们没有组织。他们在部队通过的道路边的工厂里的所有地方都布下了人员。在赛维塔斯上的情况清晰之后，马卡琳娜把她的力量整合成一个楔子，一柄圣矛的尖端，刺穿最初的异端狂潮，深深地向金属的峡谷中推进，往圣赛克拉大教堂前进。邪教徒也做出了回应，把巨大的工厂结构变成了复杂的火力覆盖网。殉道女士的战士们冲过一股以激光和伐木枪火力组成的无尽浪潮。战斗修女们走的越远，她们遇到的地雷和重武器就越来越多。
熔炉依然在工作，即使它们没有生产出任何东西。巨大的烟囱向天空吐出火焰和烟雾。墙壁因其中的高炉的怒吼震动。燃烧的气体和蒸汽在蛇形的管道里流通。加上所有高台上和每扇窗户后的攻击者，克拉维亚觉得工厂就像是被困的野兽，挣扎着想要从地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扑向战斗修女的部队。
她们现在距离转弯已经不到一百码了。
“我们清楚亵渎者想要做什么，姐妹们，”马卡琳娜对所有人通信到。“我们将以正义的力量冲过他们。坚持住！道路还会转两次弯，然后我们就能直接到达大教堂。我们很快就能见到我们的堡垒，之后异端就将恐惧我们！”
在马卡琳娜说完后，克拉维亚听到了新的声音。一开始那很难从所有的武器开火声，工厂的沉重鼓动声，还有犀牛运兵车的嘶吼声中分辨出来。但很快，那声音就大到让她可以确定了。“敌方载具靠近，”她警告道。引擎的吼叫声比犀牛的音调要高一些，而且带着一种疯狂的感觉，被混沌污染的载具和那些驾驶它们的人类都一样。
能让敌人的装甲增援在进入视线之前就可以听见，那一定是什么大东西。
“王座在上啊，”马卡琳娜吼道，“今天是我们的考验。让我们的攻击更加凶猛快速吧。距离大教堂已经不足一里了。”
大修女往前冲去，同时用手枪开火。犀牛开始加速，整支部队冲向狭窄的道路。她们在面前打出一面由子弹组成的墙。
“他们想要伏击我们！”马卡琳娜喊道。“多几只枪又能做什么？前进，姐妹们！前进，带着愤怒！”
编队快速地转过弯，对抗着敌人的炮火。爆弹枪和火焰喷射器打在工厂的废墟里，歼灭着异端。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火药气味。黑烟在墙壁间滚起，在将晚的光线下更加阻碍了视线。
然后一切都变地煞白。克拉维亚蹒跚起来，被冲击力片刻震聋了。炸药把工厂的核心炸得四处都是。熔炉碎片从墙壁中飞溅出来。发烫的金属泼洒在路上。战斗修女们倒了下去，有的没了头颅，有的被拦腰切断，被贯穿燃烧。融化的铁水浪潮从破碎的建筑里涌出。它们互相撞成一片炽热发光的巨浪，在道路上横行无忌。随着将死巨人的哀嚎声，巨大的建筑向前倾倒，结构的稳固性已经全部丧失，然后开始崩塌。
“后撤！”马卡琳娜喊道。这个命令并无必要，因为没有任何其他的选项，部队中的每一个战士已经开始向后撤退，试图从前方燃烧的河流里退开。但这个命令是需要的，因为那去除了撤退的羞耻感。
克拉维亚跑到路上。她和她的御天使同伴被她们的重武器拖慢了一些。比起死她更不愿意丢下她的风暴爆弹枪。这把武器被圣化过，在我们的殉道女士的修道院中被神圣的武器匠浸泡在圣油中。只要她还活着，它就不会在一股融化的铁水里被毁掉，或者落入那些她和她的姐妹们战斗的污秽手中。
那些污秽也在死去。邪教徒同时也在痛苦地尖叫，被点燃，被淹没。很多其他人被爆炸的冲击震成了血液和皮肉的烟雾。几百个其他人将被崩塌压死，而那些靠近地基的人已经在数千吨的岩石和钢铁被倾泻在他们和异端头顶时发出尖叫。
尽管他们在崩塌的灾难中死去了成百上千的人，邪教徒依然有着优势。他们并不在意自己的兄弟。他们只关心向战斗修女靠近的灾难。从他们在其他工厂上的高点上喊着疯狂的喜悦和仇恨。
修女们从蔓延的灾难前撤下，重新跑进甚至更加坚定的火力中。身后传来毁坏建筑的怒吼和融化铁水像蟒蛇般的嘶嘶声。毁灭正贪婪地渴望着猎物。崩塌的废墟吞没了克拉维亚右侧的一辆犀牛。在片刻中，那辆载具在碎石中依然可见，轮子无力地转动。它被抓住了。在驾驶员可以逃脱之前，铁水的河流冲刷过它，让犀牛变成了一个火堆。
热气追逐着克拉维亚。她的视野被一片脏污的暗淡橙色尘土覆盖。她的姐妹们在狂吼的地狱中变成了模糊的影子。她看不见敌人。但她还是开火了，向着她知道拥有其他厂房的高处。如果她现在就要死去，那也愿神皇允许她在带走几个他的敌人。
崩塌到达了震耳欲聋的极点。工厂完全倒塌了，让融化的铁水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出。克拉维亚向前冲去，用尽自己的所有能力。对帝皇的信仰，以及服侍他的决心就是致胜的关键。她更快速地移动，就冲在令人死亡的热气之前，她的脸上破开了无数小伤口。她跑过那片黑暗窒息的地狱。
她姐妹的模糊剪影的动势突然变了。她与她们一起转向，向另一条路上跑去。这条路通往山上。在下一分钟，部队就把最可怕的尘土抛在身后，流动的铁水留在了她们之下。
但她们的位置依然不处于优势。敌方火力再次变得强大，引擎声依然在靠近。
“防御阵型，”马卡琳娜命令道。“神圣之环！”还剩下的犀牛在街道两旁组成一面墙，战斗修女则围成一圈，向着邪教徒的火力点暂时地倾泻火力。
“奇涅姐妹！”马卡琳娜叫道。“你可以找到路吗？”
战斗修女奇涅靠近了大修女。她手上拿着一个数据板，显示着这片区域的地图。“他们切断了去往教堂的主要道路，”她说。“其他路径要更曲折狭窄。宽度只能勉强通过一辆犀牛。”
“他们想要把我们逼进绝境，”克拉维亚说。“想要消灭我们的力量。”
“他们做的还不错，”欧迪拉轻声说了一句。
“敌人的载具就快到达了，”克拉维亚补充说。
在记忆中的第一次，她看见马卡琳娜迟疑了。大修女没有了好的选项。她们可以在这里战斗，被困住，或者冲进一片她们无法存活的伏击。
没有通向胜利的道路了。
“准备让他们付出代价，”马卡琳娜说。
那这里就是她们最终战斗的地方了，克拉维亚想。这里就是她们与一整个世界对抗的最后场所。
越来越多的枪炮向战斗修女打出。邪教徒从车间里鱼贯而出，急切地想让他们的敌人被困住，为了获得让自己的剑刺入对帝皇最虔诚的战士身体的机会甚至愿意成百上千地死去。
在路的前方，一辆被腐化的坦克出现了，火焰从覆盖在它背部的脊柱上喷出。
然后，在克拉维亚能看清之前，坦克爆炸了。
一束能量从头顶射下，一束比光更加纯净和致命的什么能量。那闪光点亮的赛维塔斯的朦胧，让巨大的厂区变成了负片。克拉维亚在强光中眯起眼睛。印在她眼后的是那坦克炸开的样子，它的大炮整个飞到了它右边的厂房头顶。冲击力让一组连环爆炸从工厂里传出，而异端对这些没有准备。火焰以净化的愤怒绽放，烧毁了狙击点。
异端胜利的呐喊变成了尖叫。
然后空中传来一声怒吼，一架女武神战机低空飞过。它射出两枚地狱直击导弹，打在战斗修女两侧的工厂上，在爆炸前深深穿了进去。右侧的建筑是一片钜精炼厂，现在整座建筑都变成了一团火球，一片为异端准备的柴堆。战机飞过毁灭的火焰，把它的多管激光瞄准了聚集在道路另一头的邪教徒。
那里还有一辆坦克，而它在女武神到达之前就爆炸了，被另一束能量击中。致命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攻击，重新沿着道路向上飞去，击毁每一面依然立着的墙，寻找着在里面藏身的邪教徒。尖叫声变成了恐惧的大喊。殉道女士修会的战士从覆盖火力中脱离了出来。依然在战斗的异端有了一个新的目标，他们也在绝望地试图把他们恐惧的源头击落。
在轰炸和火焰的明亮光芒中，她花了一些时间才看清他们在攻击什么。正在歼灭异端光束的源头是一个明亮无比的光球。克拉维亚看见的是像光的什么东西，但它真正的本质却完全不同。这让她充满了忧虑。
“法术，”欧迪拉在她身旁说，牙齿咬紧了。
“一个忠诚的灵能者，”克拉维亚说。
“或许吧。”
“我们的援助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以貌取人，”，马卡琳娜警告道。
“女武神上带着审判庭的标记，”克拉维亚说。
“我看见了，”马卡琳娜回答。“保持警戒，姐妹们，”她对全队通信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开火，但也不要放松警惕。万事无常。”
没有事情，克拉维亚想，除了这片区域中异端的灭绝。尖叫声开始消散。在修会降落到赛维塔斯后的第一次，敌人的潮水被阻挡了。他们还有很多，数不胜数的其他人，但现在他们不能快速地到达这里替代他们死去的兄弟。
女武神又飞了回来，再次来回搜寻了一遍。这并没有多大的必要。敌人的火力退缩到了只有零星的火花，随后立马被灵能者的闪电击中安静下来。这些力量的展示让克拉维亚像欧迪亚看起来一样紧张，尽管她欢迎这片刻的喘息。这就好像是一颗星降临到了赛维塔斯的地表上，用它激起的风暴消灭着帝皇的敌人。
现在枪声停下了。附近已经没有任何敌人了。那光球开始变淡，然后完全消失。女武神在道路前方降落，慢慢地落在那片坦克曾经在的废墟和尸体中。身在光球中心的那个人也落到了地上，她的斗篷和白发在工厂的火焰中被吹起。她的盔甲布满伤痕，它和她的脸上全是无数战斗中留下的伤疤。但它毫无疑问地印着殉道女士的红黑标记。
克拉维亚盯着那人轻轻地落在地上。“我不明白，”她说。欧迪拉也在不理解地摇着头。
但是，马卡琳娜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那目光中同时还有着憎恨。“艾弗瑞尔 斯特恩，”她啐道。
克拉维亚从没认识过这位修女长。在部队中，只有马卡琳娜年长到见过斯特恩。但是每一个战斗修女都知道这个名字。全都知道审判庭对她提出的裁决，和她在殉道女士修会历史上留下的阴影。
“异端，”欧迪亚嘶吼道。
异端。这个词让克拉维亚的血液因愤怒变得沸腾。
她们今天已经杀死了成百上千的异端。但是，这个异端，以更不堪的方式体现着这个词。艾弗瑞尔 斯特恩比那些意志薄弱从而被毁灭力量拖出神皇光芒的邪教徒还要坏上太多太多。艾弗瑞尔 斯特恩穿着修女会的盔甲。她佩戴着她背叛了的徽记。没有话语可以完整描述她的背叛。
所有的战斗修女把她们的武器对准了艾弗瑞尔 斯特恩。
达格华从女武神里走出来，跑下坡道站在了斯特恩和她长久不见的姐妹的对峙中间。他必须在什么人扣下扳机前到达。斯特恩双手分开地站着，掌心向外。“这样并没有减轻你的威胁，”达格华在呼吸间轻声说道。在斯特恩的力量展示后，她是否拿着一把爆弹手枪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现在才是他们旅程中困难的时刻，他想。
他依然在尝试消化在亚空间风暴中航行的经历。从帕拉斯塔斯到赛维塔斯的旅程异常的轻松。他曾经不愿意让残忍审判号以这种状态进入亚空间。他所做的，如果他对自己诚实的话，是把他的信仰寄托在了斯特恩的信仰之上，所以他让自己陷入了完全疯狂的行动之中。根据他所有的理解。战斗巡洋舰会在它冲进结点的一瞬间就分崩离析。但是…
但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他的感官困惑了，或许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不太能接受发生的一切。他同时也很难理解这带来的意义。
残忍审判号如利箭破空般穿过了风暴。就好像它命中注定，被命运掌握一样。这些想法困扰着达格华，他也无法把它们抛弃。同样无法抛弃的还有在旅程中他的感觉。他感觉微不足道，几乎是滑稽可笑一样的毫不重要。甚至连那艘船都不重要了。只有斯特恩是重要的。一股伟大的力量确保了她可以穿过那巨大的风暴，而船体也被那力量抓住，从亚空间的海洋里分离开来，把他们拉到了另一边。
一股伟大的力量。为什么达格华不愿意给它一个名字？他的名字？
达格华不敢。他想不起上次对什么事情感到恐惧是什么时候。但他现在感觉到了。
斯特恩比他希望的要强大太多。她或许比他的恐惧还要强大。
他或许需要习惯这一点。
但现在。首先他需要处理着毫无疑问超出斯特恩能力的情况。她的任何话都会让她的修会产生怀疑。
这任务落到了他的头上。奥托 达格华需要成为让人放心的声音。多么奇怪啊。
但现在他正活在基里曼回归的银河中。很明显，现在一切皆有可能。
斯特恩在他靠近时回头看向他，脸上满是冷漠。她在远超一个世纪之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姐妹。达格华想着，她对于这次重逢想了多久，多深？她一定知道会这样开场。这难道有减轻任何伤痛吗？
无论她受到了怎样的情感痛苦，她都把它们掩盖了起来。她正等着他开口，促成她们的再会。
这不是他的特长。
但在对的时候，为了他认为正确的理由结下正确的同盟。这就是他的特长。
“请放下你们的武器，”他说，向前走出一步，站在了斯特恩旁边。“在这里你们不需要它们。”他没有展开双臂。它们非人的长度会让它们比起放心更让人感到恶毒。
“你又是谁，可以做出这种决定？”大修女问。她深色的皮肤上满是皱纹。那双观察他的眼睛后有着数十，甚至上百年的经验。
“我是异端审判庭的奥托 达格华审判官。很荣幸可以遇见你，殉道女士修会的大修女马卡琳娜。”
马卡琳娜的眼睛眯了起来，对他知道她是谁这一点感到了不快而非钦佩。他的名号也没有起到帮助。“达格华，”她说。“我听说过你。我听说过你带入死亡守望的战士们的传闻。”
“他们全都是帝皇忠诚的仆人。”
“是变种人。你和黑龙战团有联系。”
那些阿斯塔特比变种人还要变异太多了。但马卡琳娜好像并不知道。所以，这至少是些优势。“是的，”达格华说。“而且至少有一位修女会的成员，伊兰特 瑟撒里欧大修女，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但我并不认为你们同我之间的教义区别会是现在的重点，大修女。你或许不会喜欢我所代表的。你不是一个人。很少有人会喜欢。但是你的确有需要认识到我的权威。”
马卡琳娜什么都没有说。
达格华向她示以微笑。他不想让她把自己看成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人。作为一个神秘的人对他很有用。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让他们于自己不对等总是更好的选择，因为朋友或者敌人，这种身份会随着情况快速转变。就算他想要激发信任，最好也让目标处于紧张的境地。他觉得自己与斯特恩达成了这一点。
她确实在让他不自在。这种体验是崭新的。这全然让他并不欢迎。
“我曾见识过艾弗瑞尔 斯特恩的功绩，”达格华继续说。“我见到了整只军团的憎恶生物被她击败。我们从亚空间风暴的另一侧前来。”他向上指，指向大裂隙的景象，这里它的样子就如帕拉斯塔斯一样巨大恐怖。
“你们穿过了痛苦之伤？（Cicatrix Maledictum）”马卡琳娜在他可以继续前问。她的战斗姐妹们不安的扰动着。
这不是他需要的那种紧张。但他也很满意。“那是它的名字吗？”他问，尽可能地在自己的电子音中加入更多的好奇。
“你们是从帝国暗面来的，”马卡琳娜说，语调冰冷。“这让你们的行迹可疑。”
“如果你们没有去过那里，又有何评判的资格？”达格华回敬道。“你们没有见过我见过的。你们没有亲眼见证修女长斯特恩的伟业。”他在小心的选择自己的用词。功绩，伟业。他在构建最显眼的词语。这些话马卡琳娜和她的姐妹今天不会接受，或许之后也不会。但他正在准备这种想法的想象土壤。“她引导着我们安然无恙地穿过了痛苦之伤。就好像神皇本人的手将我们带了过来，带到了这里，赛维塔斯，这个她的修会最需要帮助的地方。”
“宣称帝皇带领了你们的到达是很武断的说法，”马卡琳娜说。
“我相信说他没有这么做才是武断的想法。武断，甚至是不堪，我竟然还想说，亵渎。这里难道有人怀疑，如果修女长斯特恩没有在你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到来，情况会有转机吗？”
达格华冒险地在自己的提问后停顿了一会儿。他赌赢了。马卡琳娜没有立刻回答。这段沉默有着非常沉重的意义。这是显而易见的胜利，他想，所以他借着优势说出了最重要的话。“我告诉你们，殉道女士修会的姐妹们，艾弗瑞尔 斯特恩没有被腐化。我告诉你们她是个圣人。”
斯特恩在达格华和马卡琳娜对话时保持着完全的静止。她的头低着，手掌向外，没有意识到她正完美地展现了他话语中隐含的意思。饥饿的火焰带起的风吹动着她的斗篷和头发。那就是全部的动作。她就像一尊大理石的偶像。
她的样子完美无瑕，达格华想。
但是，在他说出圣人这个词的时候，她的头突然转了过来。她愤怒地看向他，眼睛中闪着正直的愤怒。“我没有这么说过，”她说，声音中恰恰带着她否认的坚定神性。“我不是圣人。我是一个灵能者，被亚空间所污染。我的全部都被污染了。不要亵渎地把我称作圣人。”
只有真正神圣的人才会否认自己的神性，达格华想。他没有继续说这些话。那就过分了，过于超过了。他不能把修女们推到她们不能达到的境地。“是我为你这么说的，”他转而说道。“我是你的见证者。”
斯特恩摇着头。“我只是一个神皇的仆人，”她说。“仅此而已。”她轻声地说着，但是声音依然盖过了背景的火焰吼叫声，和遥远的引擎吼叫和异端叫喊。“我只想完成他的意志，以及在他的意志带领我去到的地方战斗。”
“你没有发现宣布是他的意志带你来到这里很愚蠢吗？”，马卡琳娜质问道。
“我认为相信我们的旅程有其他可能才是愚蠢，”她说。
又是一阵安静。达格华让它持续着。他们已经说完了需要说的。如果还要继续，他们就只是在绕圈子。
马卡琳娜轮流看着斯特恩和达格华。她依然在警戒，在战斗中。但她没有命令对异端发起攻击。她有怀疑。思考着达格华说的话。
至少，其他的战斗修女在这么做。她们中有些人正带着对自己的懊恼充满期待地看向斯特恩。
很好。达格华需要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要快，有关在裂隙这一边的事情。一支有组织，装备精良的战斗修女部队证明了帝国依然以一种可以辨别的形式存在。如果斯特恩要达到她所有的潜力，她就不能用战斗来逃脱自己因异端被处决的命运。他需要努力让她重新回到帝国的体系中，无论多么艰辛。
达格华又等了一会儿。接近的敌人声音更响了。斯特恩摧毁了许多，让部队有了喘息之机，但可供行动的窗口又开始变狭窄了。“真正的异端又在靠近了，”他说。“我们必须移动和战斗了。”
马卡琳娜不情愿地点点头，好像在等待着神明的启示向她揭露该如何对付斯特恩。“不屈的圣赛克拉大教堂，”她说，指向北方。“我们可以在那里抵抗敌人，制定计划。”
“如果您允许，大修女，我将歼灭所有挡在您面前的异端，”斯特恩说。
她的嘴唇紧紧地合在一起，马卡琳娜又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斯特恩转向北边，面向着燃烧的坦克。光芒在她重新飞起时重新汇聚到她的身边。
达格华看着战斗修女们。他已经把斯特恩称为了圣人。她们现在会看着她，开始考虑这件事。他希望她们看着她，试图否认她是一个圣人。尝试这么做，然后失败。
斯特恩周围的气场变得令人炫目，然后她飞速向前，就如同一道圣火之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