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谋：建议专家不要建议？大家找错对象了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刘永谋首发于B站，保留一切知识产权，侵犯必究。

最近，“建议专家不要建议”之类的新闻屡上热搜。日某某报还专门发文调侃专家，似乎专家已不受约束，犯了失心疯，到处狂吠，秀智商下限。

真的是这样吗？但凡有点脑子，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大家抱怨错对象了：在国内专家不过被推出来的背锅侠而已。

前天晚上，坐的士回家，也是嘴欠问了师傅一句：现在生意恢复到疫情之前了吗？

大家知道，北京的哥都是德云社出来的，话多爱侃，还心气挺高。他肯定地回答我的问题之后，开始抱怨专家，说专家害得他们被白白关了3年，没有生意亏惨了之类的。

的哥巴拉巴拉半天后，我问他：你觉得专家能做主，有权把全国人民关3年吗？

他说，起码是专家建议的吧。

我也是专家。我说。我2021年8月就建议放开。专家意见各不一样，跟上面不一样，直接就扔字纸篓。意见一致的，就让你上电视。这一点你想不到吗？

那肯定是啊。的哥不得不承认。

你已经和上面不一致，还要到处瞎哔哔。这样的专家是什么结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的哥不做声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大家装作不知道。柿子捡着软的捏，一个个都明白着呢。说句心寒之后的话，这样的老百姓，为啥要操他们的心呢？实际上，绝大多数专家自发建议出于一份社会责任心，不公开提意见，而是写论文或写内参，安安稳稳，趟不了浑水。

不过，有些专家被安排发言，是跑不掉的，最后头发都被搞白。事情成了，上面指挥有方。事情干的不好，专家傻逼。你不会真的以为专家想说啥就说啥吧？这种现象，在我的有限技治理论中，被称为伪智库。此时，专家主要工作是论证上面说的对。

即使是真正的专家政治活动，两个根本性的问题也回避不了。

第一，与某一个社会决策相关的科技事实，专家之间往往存在不同的看法，因此大家的建议各不相同，甚至完全相左。所以，专家负责提供供选择的多元化的决策方案，决策权不在专家，也不应该在专家。

第二，与科技相关的社会决策问题，本质上是制度问题，而不是纯粹的技术问题。举个例子，经过一番争论，最后大多数专家预计开放之后社会总死亡率会上升0.5%，主要集中于75岁以上年龄段。这个科学预测结论，并不直接推出放开、不放开或分步骤放开。对不对？最后还是要做政策抉择的。这个过程，在我的有限技治理论中，被称为治理转译过程。

因此，不要瞎抱怨，谁做的主，找谁抱怨。在技术时代，什么事情都打着科技的名义，一方面科学技术很风光，另一方面新科技和专家常常被安排做背锅侠。环境污染了？都是新科技搞的，不搞科技就不污染了。又出事了？都是草包专家的主意，水平还不如ChatGPT。

把专家钉在挡箭牌上，媒体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各种专家意见，中规中矩的没啥好报道的，就要挑和主流意见不一致的奇谈怪论。专家讲了一大通，还有万字论文论证，懒的看，也不用看，就挑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炒作就好了。大家乐一乐，骂骂专家，情绪就稳定了。

上述道理，稍微点一下，不会不明白吧？我的有限技治理论与专家政治有关，否则也不想说话。《民主与科学》下一期的约稿，我会专门写篇正式的文章谈谈这个问题。

拜托，有啥事稍微动动脑子，不要别人说啥就是啥。

敬请批评指正！我要开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