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说书-帝国的故事(二十一)
巴比伦帝国 汉谟拉比在公元前1787开始了他统一两河的第一战,他很快就攻下了拉尔萨统治下的大城伊新。这座城市是拉尔萨新占领不久的,统治并不稳固,巴比伦军队挖掘水渠,要把伊新的河水引走。两河流域气候炎热,农业全靠河水灌溉,伊新人见对方要引走城市的命根子,只好出城投降,汉谟拉比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伊新。 巴比伦和拉尔萨战争开始后,汉谟拉比继续保持历来的小心谨慎的作风,并不急于一朝一夕的攻下整个南方,而是稳扎稳打。为了保证后方安全,不得不去取悦北方狂妄自大的亚述人,他自降身份称“属国”来满足“天下四方之王”的虚荣心,通过卑辞厚币稳住北方的亚述。巴比伦和亚述的同盟对双方都有利,亚述专注于北方的扩张,而巴比伦瞄准了南方。不过随着亚述老王的去世,新上任的亚述国王显然不同的看法。 事情的起因是幼发拉底河上游的城市马里的王位更迭,亚述的老王攻下这座城市后把他交给自己一个儿子统治,不过一位马里王子逃亡叙利亚的强国阿勒颇,他的岳父是那里的国王。几年之后,这位王子在岳父的支持下,重新攻占了马里,赶走了亚述的王子,也就是新任亚述王的弟弟。 汉谟拉比对于马里的外交态度丝毫没有因为这次王位更迭而改变,马里城市扼守着通往叙利亚的商道,是巴比伦重要的商业伙伴。用现在的国际关系来讲,汉谟拉比的态度很容易理解,他是主张务实外交的,他才不管谁在统治马里,只要对自己有利就好了。 不过亚述的新任国王并不这么看待,他把这件事情看作是汉谟拉比撕毁了两国的盟约,决心攻打巴比伦。为此他联合了当时最强大的三股势力,北方的亚述,东方埃兰和南部的拉尔萨,不过拉尔萨的国王瑞姆辛并没有出兵,大概吃过巴比伦军队的苦头,了解汉谟拉比的势力远远比看上去更强大。 战争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巴比伦城下亚述和埃兰联军大败,这次战争让汉谟拉比明白,所有这些看起来很强大的邻居,其实都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巴比伦开始了快速扩张。汉谟拉比追踪亚述败军到亚述城,亚述国王不得不投降。接着汉谟拉比远征埃兰,占领了大片土地,并且攻破了埃兰人的首都苏撒,掠走苏撒的守护女神像,让埃兰女神充当巴比伦的马杜克的侍妾——这在两河流域的战争中是对敌人最大的侮辱,把对方的守护神抢过来,放在自己的守护神庙里,表示对方的神臣服于自己的神。 接下来的三十年里,汉谟拉比带领着巴比伦如同秋风扫落叶的横扫了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现在继阿卡德帝国之后,这片土地用重新统一了起来。但是它的统一仍然不稳固,它的居民甚至比阿卡德帝国更复杂,有苏美尔人、有阿卡德人、有亚述人、还有阿摩利人、埃兰人,一些沟沟岔岔里还有新迁来的卡赛特人和当年古提人的余孽,这些民族操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民族习惯,而且即便是统一民族内,也是纷争不断,不同的城邦都有着独立的情绪。 要治理这纷繁复杂的帝国,考验着统治者的智慧。汉谟拉比首先统一了官方语言为阿卡德语,所有官方的往来文件一律使用同一种语言书写。然后统一了度量衡,便于税款征收,商业往来,也便于监督和查账。 把国家机器的工具统一了,剩下就是建立一套官僚体制,过去的阿卡德帝国,君主只和城市总督以及神庙大祭司们打交道,现在各个城市不仅总督,而且很多低级官吏也都由汉谟拉比直接任命,帝国内所有的官吏在任命前都要在巴比伦进行培训和考察,确认他们可以熟练的掌握阿卡德楔形文的书写,并且熟悉政府程序并且会一定的算术知识。官吏就任之后,还要每隔若干年回到巴比伦述职一次。考古发现了大量这位精力勃勃的君主的泥版通信,汉谟拉比事无巨细的料理着整个帝国的事务,什么地方上的“群体事件”,下层官吏的贪污受贿,公务员的渎职,他都要亲自过问,而且这些事情的同时他从事了三十多次战争,开凿了四条运河,修订了一套法典,主持了历法的修订,还修建了大量的神庙建筑,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能做到这些事情的,大概他就象现在社会里那种每天睡四个小时,拼命工作,“跑在时间前头”的少数CEO一样。 当然仅仅做到这些还不够,汉谟拉比更表现出了高瞻远瞩打算,他明白必须削弱地方上的各种地头蛇的势力,所以他制定著名《汉谟拉比法典》,用一部通用的成文法取代各地的习惯法,这样就把司法权力从地方权贵手中抢了过来。但是这一点他做的并不太成功,虽然他把法典在巴比伦、伊新、拉尔萨、乌鲁克等大城市中推行,但是现在出土的大部分泥版文书中的法律记录都显示地方权贵依然控制着法庭审判,汉谟拉比的法典并不被尊重。就像欧洲的国王们要收回封建主的司法权力经历了将近一千年的漫长博弈,没人会对如此重要的权力轻易弃手。 除了这些硬实力之外,汉谟拉比还要增强巴比伦对地方势力的软实力,他努力把巴比伦的守护神马杜克神捧上最高神的位置,让巴比伦取代尼普尔成为帝国宗教信仰的中心——于是一个新的关于马杜克的神话被创造出来。 汉谟拉比法典的“原件”,篆刻在黑色玄武岩石柱碑上,现存于巴黎卢浮宫。可能大多数认为它是在巴比伦遗址发现的,实际上它是在伊朗西南部发现的,是被埃兰人从巴比伦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