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爱的灵魂

【我相信你的爱，让这句话，作我最后的话。】——泰戈尔

【第一幕:扭曲的心灵】

  木梅，据华生所说，她是一名猫头鹰家族的女孩，所以在夜间的观察力无疑也是正常人的数十倍，除此之外，她还多叫上了几名女孩，听说是和她最熟悉的道友，但具体是谁，叶舍就不得而知了。 

  叶舍和华生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了校方和警方，最终得到了他们的一致认同，团建计划就定在后天，校园监视也不能落下，警方也很乐意派人留下来帮忙。

  彼时已经临近下午四点，校园外的叶舍看着手机连奔带跑的来到华生约定好的地点，一家名为“hololive”的会所，三楼302号房间。

  等叶舍推门而入时，迎接他的，是一群端着红酒杯，整齐的坐在红色皮革沙发上的女人，他的出现与氛围格格不入。

  叶舍握着门把手站在原地，眼睛在她们的身上来回跑动着，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叶舍，快过来啊，愣着干嘛？”华生端着茶水说道。

  她的话让叶舍空咽一气，刚向后轻轻退一步，醉掉的古拉就神志不清的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房间里拽:

  “来嘛来嘛，我们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叶舍毫无办法，只能随了她的意，坐到了她们右侧空着的白色沙发上。

  “华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橙色头发的女人问她，这个女人的头发很长顺，两个耳坠是一对蓝色不死鸟之羽。

  华生回答她:“嗯，就是他。”随后她又面向叶舍，为他做着介绍:“叶舍，认识一下，这位是琪亚拉前辈。”

  “还有——”她转头依次介绍道:“这位粉色头发的是森美声前辈，紫色头发的是伊娜。”

  趁着华生介绍的时间，两名女生也向他点头问好。

  “至于这个猫头鹰女孩嘛……”

  “木梅姐姐，想必是吧？”

  “嗯。”华生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叶舍与她对视了大约三秒后，他就以上厕所为由离开了房间。

  他刚走出门外，就听到里面的人对自己议论纷纷:

  “华生，你和他熟吗？他好帅啊。”

  “不，伊娜，别这么说，我和他只是同学啦。”

  “个子虽然不算太高，但该说不说，还是挺帅的。”

  “文文静静，好像是我喜欢的类型。”

……

  最近迫于舆论的压力，叶舍在门口站了两秒钟后就走了。

  穿过走廊时，他和一名橙色长发、头上两侧长角的女生擦身而过，本以为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料却遭到了她的辱骂:“你没长眼睛啊，笨蛋，本桐生的身体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吗？”

  叶舍没有理会她，继续若无其事般的向前走去。身后的女生仍然在口无遮拦的辱骂，大概意思就是显得自己很高贵，一般人惹不起的样子。

  他来到厕所，打开手机搜索“桐生”，不料第一条蹦出来的却是“hololive四期生桐生可可辱华事件。”下方还有华生姐姐的评论。

  叶舍睁大了眼睛，关掉了手机，毕竟就拿这种人来说，不值得为她多费口舌。教育她是她妈妈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他在厕所里站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缓缓走出，再来到房间时，里面只剩下华生、古拉、木梅三人。

  “啊，你回来了？”木梅热情的向他打招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木梅，你也可以叫我七诗。”

  “谢谢，你好。”叶舍礼貌的回应。

  “怎么样？”他问华生。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木梅和伊娜负责最高的图书楼楼顶，其余的楼顶则由其他人和警官负责监视。”

  “那就好，今晚打算怎么办？”

  “今晚就先组队吧。”木梅答道。

  此时的校园中，任主任在校园公告栏上张贴了一个校方公告，其大意是我校准备举办一场全校性的书法比赛，作品最优秀的十个人就可以获得出校去美术馆看展览的机会，全校所有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希望大家务必报名，时间截止到明晚八点。

  看到这个消息后，学生们都纷纷炸开了锅，几乎全校的学生都报了名，作为计划策划者的叶舍当然也不例外，毕竟大学生活不能出去的话，可是一件相当难受的事情，十个名额，看似尽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大家都在努力为自己争取到这个机会。

  四人回到学校后，华生带着古拉和木梅进去宿舍谈论计划，叶舍则只身来到心理咨询室，到达门口的时候，他顿住了，阵阵清脆的口琴声从里面传来，那感觉很是治愈。叶舍顺着频率的锁链，很快辨认出了这首歌曲，正是林俊杰老师的“裂缝中的阳光”，或许是因为同国籍的原因，陈老师的口琴曲注入着满满的情感，可见，他共情了。叶舍轻叹一声，随后口琴声戛然而止，因为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老师是一名温柔体贴、和蔼可亲的老师，他看到叶舍后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连忙招呼他坐下，叶舍坐在了与他相对的咨询椅上。

  “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他问。

  叶舍微微垂眸:“有一点……”

  “是什么？说出来吧，别老是一个人忍着。”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我有些后悔来到这儿……”

  “后悔来到这个学校？”陈老师又问。

  “不，”叶舍叹息，“是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为什么这么说？”

  “我明明有机会可以抓住他的，但是我却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只因我一时的疏忽……”

  “机会总还会有的。”

  叶舍左胳膊肘放在桌面，手掌支撑着沉重的脑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别灰心，机会有两种，一种是偶然遇到的，一种是靠自己创造的，既然我们遇不到机会，那么我们就可以自己创造一个机会。不是吗？”

  “我已经在努力创造了，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陈老师小声对他说:“要不我教你一招吧。”

  “什么？”叶舍顿时来了精神。

  陈老师招招手，叶舍凑到他的面前，他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你可以这样，凶手或许并不会在意所谓的名额，因为他随时都可以用不为人知的方法出去，我们可以率先得到出去的名额，凶手也许并不会在意，甚至会高兴，因为他可以趁你不在，杀掉华生和古拉，毕竟她们也是他的仇人，不是吗？”

  “老师您该不会是想……”

  “没错。”陈老师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我上台说上一句‘华生会在目的地等着你们’之后，你觉得凶手会怎么样？”

  “会拼尽全力夺得出去的名额，毕竟可以找机会一箭双雕，而古拉对他几乎构不成威胁，所以凶手并不会太在乎她。”

  “对，就是这样，这一招就叫做心理入侵。”陈老师笑了，而且笑的十分开心，他的模样深深烙印在了叶舍的脑海。

  “谢谢老师。”叶舍走出咨询室，关上门，跑向宿舍。

  全校两千多名学生，两千多份作品，教务处的老师连夜批改，最终在次日下午五点半的公布会上郑重的宣布:

  “获得名额的学生有，一年级A班的叶舍，B班的蒙奇，二年级A班的中山守望……”

  台下的同学们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纷纷呼喊起来，俘获了周围不知多少个羡慕的眼睛。叶舍镇定自若的坐在原地，等到主任发言完毕后，果然，陈老师如期而至，主任下台后，他边接过话筒，一字一句:“可以自由进出学校的那名女生，已经为我们找好了目的地，她在那里等着我们，两小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出发了！趁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先去准备一下。”

……

  叶舍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车流，却觉得无比熟悉，到了美术馆后，陈老师抱着相机，在琳琅满目的画作之间穿行，十名学生在美术馆中分散开来，叶舍来到了生活的画作区域，一名年龄稍大、长相有些难看的同学也跟了过来。

  叶舍望向他，发现他正盯着一幅名为《失落》的画作出神，看得出来，他很是喜欢这幅画作。

  画中的一个男孩正满面泪水的坐在肮脏的水泥地上，他抹泪的双手也同样是沾满灰尘，周围的人全都无动于衷的从他的旁边经过，不管不顾，男孩的周围全部用黯淡无光灰色进行映衬，就好像是一个快要掉进深渊的人，而边上的人却不肯伸手拉他一把。

  叶舍走到他的旁边。

  “怎么了？”他问叶舍。

  “看来你很喜欢这幅画，其实说实话，我也挺喜欢的。”叶舍说道。

  “你为什么喜欢？还有，你有什么资格喜欢这幅画？”他的态度霎时间变得极其恶劣，眼睛中的温柔也已经消失。

  叶舍呼了口气，对他说:“大概率是因为我共情了吧。”

  “哼，笑话。”那名男生目光犀利的看着画说:“你能共情，我共情不了，相反，我现在很想把它给毁掉。”

  但是过了几秒，他就又对叶舍说道:“我挺羡慕你的。”

  叶舍指了指自己:“我？现在很多人都恨我，我刚来学校就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学校里的人更是对我议论纷纷，嗤之以鼻，你还会羡慕我吗？”

  那名男生点点头说:“那确实，舆论的压力确实很沉重，我仅仅羡慕你的长相，你的温柔，还有你的稳重之气。”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我的这些性格？”

  “那是你的，我得不到，我也不奢望能得到。”

  叶舍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感觉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他的目光落在了他左手腕处的绿色绳结手链上。

  “怎么，你想要？”他语气极其不友好的问。

  “想要的话自己买去，别来烦我。”说完，他转头准备离开，却被叶舍叫住。

  “哎，怎么，你怕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早知道这么无聊，打死我都不会来这儿。”他转过身，双手抱胸，不耐烦的说着。

  叶舍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中山守望。”他回答。

  “不，”叶舍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根本不是中山守望，他只是和你交换名额的那个学生，而且我可以肯定，你是用某种东西从他的手中换到了名额，并且顶用了他的名字吧。”

  “就算是，但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劝你最好把你的真实名字告诉我，否则下场你是你知道的。”叶舍拿出手机，通讯录最顶端的，就是报警电话。

  “行，这是你佐藤缘空爷爷，记好了！” 他傲慢的用右手大拇指点点自己。

  “佐藤，原来你是个日本人啊。”叶舍有些气愤的问他。

  “对，不出意外的话，你是中国人吧。”他的神情愈加傲慢，完全不把叶舍放在眼里。“中国可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手下败将，小垃圾。”

  “你有勇气再给我说一遍，我劝你再重新说一遍！”叶舍走到他的面前，怒火中烧道。

  “不是吗？小垃圾。”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食指戳着叶舍的胸口，一字一顿:“小，垃，圾，你是个什么东西。”

  之后恬不知耻的他还不忘补充一句:“我爸爸可是空手道冠军，你是个什么？”

  叶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腕，从身体里释放出了非常强烈的仇恨和怒火，说道:“我们迟早会有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时候，别得意的太早，我不想置气，现在立刻，给我让开。”

  佐藤缘空的气焰更加嚣张，笔直的身体挡在他的面前:“我，不，让。”

  叶舍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喝道:“我再问一遍，你让不让！”

  “不让！” 

  “你让不让！”

  “不让！”

  短暂的僵持过后，压制不住怒火的叶舍一把将他狠狠的推倒在地:“你让不让！”

  叶舍骑压在他身上，全身的力量汇集于右拳之中，带着强烈的仇恨，用尽全力一次次的抽打在他的身上。

  “不让！”

  佐藤缘空自然也不甘示弱，挣扎着起身和他缠打在一起，双方的肢体冲突彻底打响。

  叶舍一个翻身半躺在地板上，右肘死死勒住他的脖颈，左手进行加固。佐藤缘空难受至极，用右臂猛击他右边的肋骨，路人们纷纷驻足观看，却始终无一人上前阻拦。

  两名大学生倒在地上拼命的扭打，叶舍比他略小一点，显然不占优势，才十几秒的时间，就被他压在身下，叶舍急忙用左手抓住他的领口，向自己怀里猛一发力，右拳毫不留情的重重打在了他的鼻梁上，他惨叫一声，一滴滴血液滴落下来，战斗力大大减弱，现在的两人势均力敌，叶舍又一个翻身骑在他的身上，右拳再次蓄力高高举起。

  忽然，一声暴喝传入两人耳中:“住手！你们想干什么！这不是你们的家！”

  就是这一声的怒吼，迫使两人停了下来。他们转过头，是身型庞大的馆长。

  “怎么了怎么了？”陈老师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神情愕然的同学。

  叶舍从他的身上站起身，一边擦拭着下颚处的血液，一边藐视的对他说:“就这还说你爸爸是空手道冠军？怕不是浪得虚名吧！”

  “住嘴！”馆长吼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叶舍来到外面的街道上，拨打了徐警官的电话，头顶的路灯忽明忽暗。半小时后，陈老师带领着他们返回了学校，而佐藤缘空则是被徐警官带到了警局。

  路上，叶舍打开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华生。

“滴滴滴……” 

  “叶舍，我们这边一切正常，木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知道，”叶舍打断她的话:“在我这边……”

  “什么？他不会真的上套了吧？”电话那头传来了华生惊讶的话语。

  “嗯……” 

……

  叶舍来到图书楼的楼顶，六名女孩和两名警官一起向他走了过来。

  “叶舍，你怎么受伤了？”

  “我……”

……

  其余人都已经回去，楼顶上只留下叶舍和华生两人。叶舍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向她叙述了一遍，虽然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令她大惊失色。

  “就是说，你认为那个佐藤缘空是嫌疑人？”

  “嗯，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看你，身上都受伤了，衣服上也全是血。”

  叶舍低头看了看，说道:“这血……不是我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看你伤的也不轻啊。”

  华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创口贴，轻轻贴在了他受伤的脸上。“明天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和徐警官说好了，先关他一宿，明天我亲自去局里审他，我就不信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一定要这么执着吗？”华生问。

  “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他符合关于凶手的一切特征。”叶舍用手比划着，“体重，身高，体格全都符合。”

  “明天我去审问他的时候，拜托你们把他的资料全都查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

  叶舍抬头望着灰蒙的夜空，说道:“他一定，还会再次犯案的，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我以侦探之名，案子会破的。”华生坚定的说。

  “吾以学生之名，一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叶舍摸摸自己挂彩的脸，心说受伤了也值得，至少案情有了重大进展，只要想办法让他露出马脚，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当一名普通学生了。

  当晚，华生回到宿舍， 古拉已经熟睡已久，华生爬上她的床铺，为她盖严被子，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在另一边，心理咨询室中，陈老师仍旧吹奏着口琴，柔美婉转的琴声随着黑夜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