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圣诞佳节

　　一年中，总有些时候天琴会泛起点点乡愁，特别是这次暖心节，她搬走之后这么久，这还是她头一次返回中心城庆祝暖心节呢。

 

　　然而，不管是不是家，这里都是个马心叵测之地，容不得她半点疏忽。

 

　　现在街道都已白雪覆盖，各家各户都在屋子挂上了彩带花环，暖心节树上的彩灯也大放光彩。她一直都听说中心城是冬季最佳的旅游胜地，她不得不承认，小马镇的节日氛围与她的家乡相比，确实还是差了点味道。

 

　　“飞板璐！快回来！你都已经把舌头粘在拐杖糖上一次了，没必要再来一次吧！”糖糖在街上喊道。她摇摇头，“我们当初干嘛要同意当保姆？”

 

　　天琴只脱下了她大衣的帽子，走上前唤道：“嘿，姑娘们！知道哪里有全中心城最好吃的姜饼糖吗？”

 

　　三只幼驹一瞬就来到了她面前。

 

　　“你刚说最好吃的姜饼糖？”小萍花问。

 

　　天琴点点头，“当我还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每次暖心节我都会来这家烘焙店。这绝对会是你们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馋死你们易如反掌。”

 

　　糖糖瞪了她一眼。

 

　　“本来就是嘛，”天琴说：“不是我说，糖糖，虽然你的厨艺很棒，但我还是觉得你的姜饼糖差了点味道。”

 

　　“快啊！那我更要好好见识一下！”飞板璐说，兴奋得上下直跳。

 

　　“哎呀，但是话剧不久就要开始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啊。不过反正去城堡也顺路，我们可以稍微停那么几分钟。”天琴说。

 

　　天琴心满意足地向街那边走去，身后的童子军们不仅跟着她服服帖帖，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呢。糖糖盯着她目瞪口呆，赶紧跑来跟上。

 

　　“你怎么管住她们的？”她问。

 

　　“我说什么好呢？我和孩子们一直都挺合得来。”天琴回答道。

 

　　“因为你一直都像个孩子似的。”糖糖咕哝着。

 

　　天琴拐进街角的一家店，“就是这儿了。”她大口呼吸着从里面传来的烘焙香味 —— 薄荷、巧克力，当然，还有姜饼糖。“这里通常只卖甜甜圈，但是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额外做些其他东西。我可想死这里了。”

 

　　她们进了店门，童子军们一直兴奋地叽喳个不停。糖糖扫视着柜台后面摆满糕点的架子，恨不得透过玻璃直接看到厨房里面去。

 

　　天琴走到柜台，“最近怎么样啊，乔？”虽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什么特别，然而这实际是个人类名字 —— 这当然逃不过天琴的注意。有些小马就是那么幸运，能有这样的名字。“要五块姜饼曲奇，喔，顺便再来杯热可可。”

 

　　“心弦？好几年都没看见你了啊。一共十块。”甜圈乔回答道。

 

　　天琴从外套里取出硬币。人类的衣服就是这么方便，她现在每天都穿着它们。

 

　　“谢谢，”乔说：“暖心节快乐。”

 

　　“圣诞快乐！”天琴兴高采烈地回答。乔扬起一边眉，一脸迷茫地盯着她。

 

　　她们取了曲奇和天琴的热可可，找位置坐下了。童子军们围坐在一张桌旁，而天琴和糖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我都有点怕问了，但是…… 你干嘛一直对其他小马这样说？”糖糖小声问道。她偷偷瞥向童子军们，她们都在品味自己的曲奇，丝毫没有注意这边呢。

 

　　“又是我梦到的，”天琴说，糖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在梦里又成为人类了，我真的很喜欢这种梦…… 但不管怎样，我到了他们的一个小镇，装饰得就像这样，来庆祝暖心节，但是我却一直听到人们说的是‘圣诞快乐’。”

 

　　“你究竟从哪里听了这么个词的？”糖糖说。

 

　　“其实我醒的时候我也不大确定这是什么意思，然后我翻了我那些书，一些关于圣诞节的东西反反复复出现，然后我就确信无疑了。我觉得这是个人类节日，虽然我自己都不记得之前读过这些。”

 

　　“你肯定读过了，只是忘了…… 或者其他什么的。”糖糖摇摇头，“我还从来没听过谁会把梦这么当真的。”

 

　　“我手头的信息不多，但是据我所知，圣诞是某种冬季节日。但是我仔仔细细搜索了个遍，还是找不到圣诞的真正含义，太可惜了，我实在不清楚它是什么。”

 

　　“这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 十月的丰收节…… 是吧？”

 

　　“谁知道呢，没准我们整天都在庆祝人类节日，只是没意识到呢。”

 

　　糖糖吃完了她的曲奇，“我觉得，关于姜饼糖你倒是说得没错…… ”为了转移话题她真是不惜代价。

 

　　“是糖浆，”天琴说，“你每次都放太多啦。”

 

　　糖糖皱起眉，“我们看话剧要晚了，”她说：“我们得快走了。”

 

　　天琴走到童子军们所在的桌旁，“走吧，姑娘们，我们现在得去城堡了。”

 

　　“好耶！”飞板璐说：“我都迫不及待了，云宝黛茜演话剧肯定酷毙啦！”

 

　　“你是不是忘了谁啊？”甜贝儿说：“我姐姐要演白金公主，她才是最棒的！”

 

　　她们向外走上街道，加入前往城堡的茫茫马群之中。天琴举目望着城堡金黄色的塔尖逐渐接近她们头顶，今年来看话剧或许就是个错误，要不干脆待在马群中把自己藏起来？

 

　　“我从来没参加过中心城的暖心节前夜盛典（the Hearth's Warming Eve Pageant），”糖糖说：“而且虽然我们知道主演了，我还是好激动。”

 

　　“我敢肯定公主为什么要暮暮来参加盛典，”天琴咕哝着，“因为她演技特别好，装傻可有一套了。”

 

　　“你还坚信她是间谍啊？”糖糖对她耳语：“你得放弃这个想法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呢？她是的话又不会自动告诉你。”天琴说。

 

　　已经过了几个月，糖糖希望天琴没太多骚扰到暮暮，但是这季度要做的饼干成千上万，她室友也不是说盯得住就盯得住的。

 

　　随着她们过桥进入入口，城堡似乎越发显得高大。天琴抬头盯着它，有点忧心忡忡。她们现在正进入大厅，这也是奔腾节庆典将会举行的地方……

 

　　糖糖看了天琴一眼，“你待会是不是最好把外套脱了？”

 

　　天琴抱怨了一声，但糖糖确实说得有理，“好吧……”虽然知道这不会有多大问题，但现在如果她不穿衣服就出去，她确实会感到尴尬。

 

　　附近就有一间更衣室，她把外套留在了一堆堆围巾和帽子之中。据此看来，没多少小马发现了外套的保暖效果，或者头巾的防止不必要关注的功能啊。

 

 

　　大厅中已经预先搭好了一个巨型舞台，话剧不久就要上演，而小马们早就填满了观众席的每一寸空间。昏暗的月光撒在大厅的雕花玻璃上 —— 一边，暮暮和她的朋友们正佩戴着谐律精华；而另一边，无序，这混沌之主，几个月前打破了封印，但如今已经被再次封印起来，现在万事太平…… 当然，相对来说是这样了。

 

　　她们一行进入大厅，过程中天琴一直低着头，她们的票飘在她面前。

 

　　“让我看下票好不？”糖糖说。天琴随即把票飘到她面前，“现在，我们在…… 这是…… ”她眼睛都睁大了，“我们坐前排啊？”

 

 　　“好啊，挺好的…… 糖糖，你能帮我看看周围吗？公主在不在这里？”天琴问。

 

　　“如果你想见她—— ”

 

　　“我不能让我自己太可疑了！”天琴对她小声说：“你得帮我看着周围，她在哪？她在干什么？”

 

　　糖糖叹了口气，向四周望了一圈，整个大厅都挤满了各个种族的五彩斑斓的小马，但是这里好像没有贵宾席，如果塞拉斯蒂娅公主在，那应该一眼就看得见。

 

　　糖糖有点惊讶，“她甚至都不在这儿。”

 

　　“真的？”天琴抬起头来，决定亲自好好看一看。“真是奇了怪了。”

 

　　“天琴，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能说服你来中心城简直就是个奇迹。”糖糖说。

 

　　“如果我拒绝邀请而去带孩子的话，她们肯定会怀疑的，保持隐蔽的秘诀是顺其自然。”

 

　　她们找到她们的座位，童子军们在第一排 —— 显然，那是为演员家属们预留的。糖糖坐在她们后面，天琴的位置却在过道另一边。

 

　　“喔，天琴…… 你自己坐那边没问题吧？”糖糖皱眉说。

 

　　天琴挥挥蹄，“没事的，反正那边也很挤了。”天琴说。

 

　　灯光暗了下去，舞台幕布拉开，台下顿时一片安静。斯派克登上舞台，显然，他担任的是今年的旁白。然而，天琴最感兴趣的其实是他的戏服，小龙也是两足动物，而且他的外套虽然小，却像极了那些人类服装。它的设计似乎真的与她在一本书中所见到的吻合上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塞拉斯蒂娅公主的和平统治到来之前，在小马们发现小马国这片和美的土地之前，小马们不知何为和谐…… ”斯派克开口了，天琴觉得这些台词都陌生得像是从来没听过似的。“那是个古怪而又黑暗的时代，小马们彼此割裂，而这一切，皆源于 —— 仇恨。”

 

　　不是所有小马都看得来这话剧，糖糖前面的童子军们被台词惊得连连后倾。

 

　　尽管多年来，这盛典每年都会举行，天琴仍记得她当初对这话剧所产生的浓厚兴趣。独角兽和天马曾经是死对头？当时她还小，这对她来说有点难以理解，她父母不就相处得很好嘛，而她现在还和一只陆马共担房租呢。

 

　　她很小的时候，她其实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天马，比如她母亲，能够飞行和控制天气；独角兽，能够使用魔法。然而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什么都不会，甚至在烹饪方面也无半点天赋，所以她也不能叫自己“长了个废角的陆马”，是吧？但自从她拿起七弦琴，魔法就成了她的第二天赋，她度过了那个尴尬的阶段。

 

　　戏已经演到首领们第一次上场的部分了。天琴刚有点走神，错过了话剧的第一幕。现在云宝黛茜，萍琪派，还有瑞瑞都已经上场。天琴听见飞板璐激动得小声尖叫呢。

 

　　云宝黛茜天生的急性子让她将飓风司令演得惟妙惟肖，而瑞瑞仍是一如既往地尊贵奢华，现在她更是有了一顶皇冠来搭配自己。她们三个全都给这老套乏味的盛典增添了乐趣，很难把她们只看作戏中角色，她们身上永远带着自己的影子，不过，至少这也是创新嘛。

 

　　今年的戏服设计无疑是顶尖水平，所有的角色都被完美塑造，所有小马都能清晰地了解到角色形象，只是…… 它们有点过于迎合潮流了。但话说回来，天琴确信她之前在书中插图上见过人类穿成这样，就和苹果杰克所饰演的角色聪明曲奇差不多。那帽子，还有那衬衣……

 

　　毫无疑问，你只要留心就会发现，人类文化无处不在，甚至影响到了暖心节的小小话剧。

 

　　天琴的注意力集中到话剧的剩余部分。诚然…… 再简单的东西也不能轻易忽视掉，这故事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快点！我们进去吧！”小萍花领着她的朋友们去了后台入口区。

 

　　“姑娘们，慢点！”糖糖紧追她们身后，天琴正要跟上去，却又停住。一位保安站在门前，他板着脸直盯着前方。糖糖走向他，“演员的亲属朋友。”她解释道。

 

　　云宝黛茜仍穿着飓风司令的戏服，走了出来。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们，向飞板璐点头致意：“哦，嘿，小家伙，”她转向保安，“没事，让她们进来吧。”

 

　　“这真是…… 太酷啦！”飞板璐叫道，她几乎都要向后晕倒过去了，但天琴走到她身后轻轻推她的后背，帮她重新站好。

 

　　天琴焦虑地盯了一眼那位保安，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天琴跟着大家一起去了后台更衣室。甜贝儿和小萍花立即奔向了她们的姐姐，而飞板璐只是跟在云宝黛茜后面。暮暮穿过房间走来。

 

　　天琴尽力不去注意她。她看着储存在后边的道具和戏服，还有几块扁平的布景板，好像每样东西都和她书中看到的所相似。大家都以为这话剧只是关于不同种族处理差异、共同相处而已。但那个两条腿走路，长了使用这些道具所必需的手的种族呢？肯定还有部分被她们所忽视掉的事实……

 

　　“你好啊，天琴，你觉得话剧怎么样？”暮暮问。

 

　　天琴惊得跳了起来，“哦，那简直…… 超凡出众！你演得太好了！”她尬笑着。“实际上，我在想能不能看下剧本。”

 

　　暮暮环视房间，“当然可以，我们附近就有好多份呢。”她找到梳妆台上一份半折起来的剧本递给天琴。“但其实和其他地方演的没多少不同啦，大家都知道这个故事嘛。”

 

　　“肯定，只是…… 哎呀，我一直都对马国历史挺感兴趣，”天琴耸耸肩，补上一句：“特别是关于小马的。”

 

　　“嗯…… ”暮暮说。

 

　　天琴望向窗边，避开暮暮的目光。“我现在最好得走了，不想误了火车。”她终于开口，然后拿上剧本飞奔出了房间。

 

　　“别急啊，你还有—— ”暮暮喊道，可天琴早就跑远了，“两个小时呢…… ”

 

　　暮暮看看周围，看见糖糖正和小蝶聊天，于是加入她们。

 

　　“糖糖，我注意到天琴最近举止有些奇怪，我是说，可能比平时还要怪一些，”暮暮说：“她没事吧？”

 

　　“她现在又捅了什么幺蛾子？”糖糖的声音中带着恼怒。

 

　　“其实也没什么，”暮暮安慰她说。“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和她父母有关？我上次来的时候 ，面对他们她好像真的很紧张。好像一切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糖糖摇头叹息：“太荒唐了，真的。她觉得你是政府派来监视她的间谍。”

 

　　暮暮挑起一边眉毛，“我还以为搬来小马镇之后大家都翻过那一页了呢。我不是间谍，我干嘛要监视她？”

 

　　“因为她痴迷人类，她觉得公主在隐藏他们的一些秘密。”糖糖说，“别让我解释，这根本毫无逻辑。”

 

　　暮暮皱起眉，有点糊涂，“公主不会隐藏之类的事情的，她只是想要一篇关于人类的报告。据我所知，人类甚至都不是真的。”她说，“可我还得写一篇完整报告，而我现有的信息连一页都写不够。我很不想问，只是…… 你说天琴能不能帮我啊？”

 

　　“嗷，好吧，我确实想尽量避免谈人类的事情。只要她性子一来，你就别想跟她讲道理。”糖糖说：“说大实话，有时这确实…… 挺惊悚的。”她在回忆中战栗不已。

 

　　“没准我可以给她看看我找到的东西，我联系了几个马哈顿和骡钉汉的图书馆，他们把能挖出来的几本书都送我这里了，不过还是没有人类存在的确凿证据。”

 

　　“本来就是嘛，要是你能让天琴明白…… ”

 

　　“我尽力吧。不过其他的不说，我确实觉得这些算是小马国民俗文化故事中很吸引马的了。”暮暮说。

 

　　糖糖离开后台，发现天琴正等在外面。她又穿上了那件带帽子的大衣，正紧张地环顾四周，却似乎没注意到糖糖的接近。

 

　　“你在这儿啊，天琴。”

 

　　天琴倒吸一口气，转来转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糖糖？哦，还好只是你，我真的不想在这再多待一秒，太危险了。”她已经转头朝城堡门外走去。

 

　　糖糖赶紧跟上去，“最后说一遍，天琴…… 我刚才跟暮暮谈过了，她说塞拉斯蒂娅公主没对你隐瞒任何事。”

 

　　“她当然会这么说了！不过那倒还真具体，”天琴说着说着突然停住，“唉等下，你不会真这么问了吧？”

 

　　“那个嘛…… ”

 

　　“你提到我了？”

 

　　“肯定啊，不过那还不是因为你最近这么奇怪。”

 

　　“糖糖，你刚让我的伪装暴露了知不知道！我得马上离开这儿 —— 现在！”天琴撒开蹄子便消失在了中心城拥挤的街道中。

 

　　糖糖叹息一声。她们多半都得在火车站再见面了，如果不是，那…… 没准只能在小马镇再见到她了，是吧？

 

 

　　日落，天空已经变为一片金黄。糖糖扫视着火车站里的马群，寻找着那熟悉的薄荷绿鬃毛，却无果。不会吧，天琴应该不会就这么跑了。然后她突然想起 —— 她当然找不到了，天琴还穿着那件外套呢。她看见一只头戴帽子的小马，朝其走了过去。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告诉暮暮我知道这些。”随着糖糖穿过马群轻推她，她抱怨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暮暮只不过是想要你帮她完成她的报告。”糖糖说。

 

　　“是啊，研究报告，多完美的伪装。”

 

　　“真的最后一遍，根本就没什么阴谋！”糖糖大叫，引得火车站里每只小马都转过头来盯着她，她只得低头躲避来袭的目光。“不管怎样，暮暮说她想让你帮她，但要是你继续这个样子…… ”

 

　　天琴灵光乍现：“等等…… 我想到了。”

 

　　“啥玩意儿？”

 

　　“我会对说的话把握好度，只有跟暮暮谈话，我才能查清楚塞拉斯蒂娅公主究竟想干什么。我必须打入敌人内部！”

 

　　“我不是这个意思，暮暮自己也在做一些研究，而且她不觉得人类是—— ”

 

　　“我必须得小心行事，”天琴忽略了她，似乎又自言自语起来：“她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但说不定只有这样我才能取得进一步的进展…… ”然后她突然猛抬起头：“还有庆典！公主也会出席，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火车已经进站，笛声盖过了糖糖的抱怨。

 

　　“你真是个天才，糖糖！我敢打包票，我离真相不远了！”天琴说：“不过首先，我还得先检查些其他东西…… ”

 

　　火车上，大多数小马都很安静。有几只小马，包括糖糖在内，在精疲力竭的一天后早已陷入酣眠。可天琴仍清醒得很，她角上闪光，正读着之前得到那份剧本。

【布丁头总理上场】

布丁头：

既然其他部族拒绝和平，我决定，陆马将独自出发，寻找新的家园！

 

聪明曲奇：

其他部族不来吗？我以为我们要齐心协力就得有她们一起呢。

 

布丁头：

没了食物，她们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啦！

　　所以萍琪派是忘词了，自己编的台词啊。天琴不用剧本也看得出来。不过必须承认，烟囱那一幕倒也确实精彩。

 

　　她往回翻了几页，到三位首领开会那一幕之前。

 

旁白：

陆马们冻坏了。天马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饥肠辘辘。而独角兽们更是饥寒交迫，连独角兽魔法也无力抵抗这茫茫风雪。

　　她在边上潦草勾了一笔。

 

　　风魔 —— 它们在其他书里有出现吗？

 

　　通常是天马们控制天气。根据戏剧，如果风魔们制造风暴是因为小马们缺少合作的话，那之后它们又怎么样了？要是吵架就会引起风雪，那天琴和糖糖家早该被冻起来了。

 

　　天琴盯着剧本台词，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剧情前后矛盾，细节模糊不清，还有这个突兀的词…

 

　　她翻到最后。

旁白：

三位首领同意共享这美丽的土地，从此和谐地生活下去。并且他们一同，将他们的新家命名为……

 

全体【齐声】

小马国！

 

【飓风指挥官、布丁头总理及白金公主共同升起小马国国旗。】

　　根据戏剧，小马国是由三位首领共同建立的。一只天马，一只陆马，还有一只独角兽，那塞拉斯蒂娅公主呢？她不仅在观众席缺席，戏本身里面也没有露面，甚至连提都没被提到。

 

　　不对，这相当不对。天琴将“小马国国旗”几个字下划了两道线。这已经是现代小马国国旗，上面还有塞拉斯蒂娅的标志呢。

 

　　还有一处，天琴又往回翻到最初几页。是的，就在这了。

旁白：

很久很久以前，在塞拉斯蒂娅公主的和平统治到来之前，在小马们发现小马国这片和美的土地之前，小马们不知何为和谐。那是个古怪而又黑暗的时代，小马们彼此割裂，而这一切，皆源于 —— 仇恨。

　　天琴盯着这句，除火车在铁轨上的隆隆声外，似乎一切都安静了。就是这里，“在塞拉斯蒂娅公主的和平统治到来之前”，她将这一句圈出，这句话就是一切！

 

　　塞拉斯蒂娅究竟是多久开始掌权的？话剧的背景究竟设置在什么时代？整出戏一星半点都没有提到人类，但这不应该是在塞拉斯蒂娅时代之前吗？

 

　　而整场演出里，每件道具看上去都像出自她那些关于人类的书。不仅如此，露娜是怎么知道人类的？天琴只能从她与露娜简单的几句话里猜测，露娜肯定对人类知之甚多吧。

 

　　“你还在看那个老掉牙的话剧啊？”糖糖刚刚醒来，正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全是骗局…… ”天琴喃喃道：“没一处说得通的，整个故事全是编的！”

 

　　糖糖叹气，“别再来了…… ”

 

　　“这还是冰山一角，天知道小马国历史有多少是编的？这甚至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这只是个傻不拉叽的假日话剧，每年盛典都会演，别跟我说你从来没看过。”糖糖说。

 

　　天琴扫视着这满是她注释的剧本，“之所以没人怀疑，是因为它在我们脑子里已经太根深蒂固了。说到底，它只是用来满足小马们虚荣心的而已。我们在掩饰世界的真正起源，声称我们靠自己创造了万物。为何塞拉斯蒂娅要坚持这么干？”

 

　　“不是所有事情都非得跟人类相关，天琴。剧里甚至提都没提到人类。”

 

　　“这正是可疑之处。”

 

　　火车上回响着乘务员的声音：“下一站，小马镇。下一站，小马镇。”

 

　　天琴关上剧本，“我还需要反复检查些其他历史材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到处都是矛盾。”随着火车进站，她慢慢起身，“而开始的绝佳之地，便是暮暮的图书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