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时刻【古德里安&曼施坦因】
本文原作者:Zeta
已得到授权投自制
纯属架空,切勿代入现实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听到了闹钟在清晨响起来的时候他乍地惊醒了,全身滚烫,在酣睡的前半夜他还依稀记得宴会上他喝了足足200毫升的高度朗姆酒,酒精和胃酸在他的胃里发酵,他一骨碌的爬起来,穿好他的衬衫,一丝不苟地扣上西装外套上的桦树色扣子。丝绸做的领带让他因脱下了军装显得瘦弱的脖颈更加瘦弱,显出一种病态的冷清。
作为新政府的首脑,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元帅脱下军装做了政客,但这位元帅并没有展现出平日里他那惊人的适应性,累赘繁杂的政务让他感到捉襟见肘。埃尔文.隆美尔将军在外交事务中忙得快要变成泪人。军务,战时被弄得一踏糊涂的军队编制困扰着元帅的好友。因为战争时期人员紧张军队被迫找来了不少非职业的军人,部队留下的堆成了山一样的恶习和文件,交涉不完的事件等着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元帅。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总统抱着厚厚的文件夹驱车前往国防军陆军新的办事处。为了保证高层领导人不被狂热的民族分子余党谋杀他们特意将办公地点设在了远离柏林市中心的一座山上。建筑是很低矮的,像小镇上的民房,甚至连墙角都会剥落下墙皮,屋檐上都是蜘蛛,门是厚厚的实木做的丝毫没有国家办事机关的珠光宝气。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向卫兵出示了证件之后顺利进入了楼内。两层的楼内低矮空气又湿又冷——除了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元帅的办公室,四对简单的玻璃窗扉向树林和阳光敞开着。埃里希.冯.曼施坦因进入他的办公室时恰好碰到元帅离开办公室去传递文件,可能是因为战时供电紧张留下来的习惯,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元帅的办公室没有开灯,下午的橙色暖光只照到了他办公室的四分之一,桌子上的资料和书籍整齐的堆放着,烟灰缸还有一截很短的雪茄在燃烧。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等待他来,不知道是是因为暖光还是因为暮春时节容易让人犯困,不知不觉他就趴下了,风从其中一扇敞开的玻璃窗间隙里吹进来从他耳廓吹过,像是有蚂蚁爬过一样的怪异的痒。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元帅很快就回来了,他们短暂的拥抱了,随后这场短暂的见面在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交给元帅后结束。
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元帅曾经自诩过大难不死,四十年来他几乎没有受过严重的伤,甚至连擦破皮都是稀罕的事情,他屡屡遭人暗算,无论是言论上还是人身安全上。在新的政府刚刚成立的时候有人给他送了一瓶说是自酿的葡萄酒,幸好他转手将它送给了一位警卫以资鼓励他跟随元帅走过的诸多山川河海,没想到那瓶酒了足足下了可以毒死一头骡子的****。元帅的警卫中毒后不幸离开了人世,弥留之际这位忠心耿耿的警卫仍对元帅的知遇之恩表示不胜的感谢。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元帅从来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每当夜里他从玛加丽特小姐身边爬起来时她总是想到年轻的警卫中毒之后紫黑色的嘴唇和眼眶,惭愧和痛苦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这次恶性事件甚至让他拒绝再转赠礼物给任何人。
每当元帅症结发作时他的脑神经就会变得非常脆弱,他想起曾经在纳粹德国服役工作时一些稀碎并且微不足道的职责,他感到喉咙像是有一团怨火一样燃烧起来,想起来政界的卑鄙,他开始憎恨自己虚假的一面,在聚会场所里的风向征兆沙龙里的背信弃义一下变得火药味十足。
1948年的十月他的病情又开始恶化,医生安排他做了清除坏死小肠的手术,从他肝脏往下的厚厚皮肉全部被割开,德国新的军政府为了这位老将请了国际上最擅长外科手术的医生用了最先进的技术,但是丝毫不能阻止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埃里希.冯.曼施坦因从结束了工作的午夜守到黎明,手术室里灯光连移动都没有移动,玛加丽特小姐甚至紧张开始啃食指甲。带着关怀而来的一群穿着军装的人和穿着西装的政客在夏里特医学院的走廊上来了又去,已经在带着关心守候够一定时间后他们又离开了,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眼角肌肉狂跳,他一边看手表一边翻阅旁边下级同事递过来的文件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克里斯滕医生拿着又细又长的导管和锋利手术刀看着元帅体腔内的脓水和糜烂的器官,他眼睛酸涩到快要忍不住掉下泪水来,如果不是他的胰脏和肝脏还在蠕动,这位医生都很难相信这个人仍然活着,过去在战场上的岁月他的用药单一,除了那几次赌气辞职后被编入预备役才有时间看病。他的病情从军就开始不断恶化,一开始是严重的战场应激反应,最后到内分泌失调和精神衰弱。克里斯滕医生在手术后坐在走廊上休息时听到那些前来看望元帅的一些军官和他们的夫人谈起元帅在战争后期无限制的酗酒和经常性的大发雷霆。他的精神衰弱在征战苏联时期达到了顶峰,连行军床底有蝈蝈鸣叫都会困扰他夜间的睡眠。
克里斯滕医生和他的下手们连续不断操作了很久,从体腔里吸出来的脓水甚至可以装满一个中等体积的烧杯,血水和橘黄色的组织液混合在一起怪异的恶心。但是当医生将他的腹腔缝合起来后摘下口罩脱下大褂和橡胶手套时他却闻到了松脂的清香味。
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在手术结束后马上返回了国会大厦,周围的街道都是元帅手术成功的广播。《西部森林之歌》若有若无的飘渺在他的耳际。他说不出心里的欢喜和纠结,在随后一天的工作都是双手颤抖面带笑容。新闻来的很快,他马上在发布会的讲话上赞扬了这位老友,他原本刻薄的舌头也开始吐出漂亮的说辞来。到了手术成功次日宣传部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在元帅刚刚能够睁眼的时候和那一群穿着西装的老牌政客们一起走进了他的病房。可能是女孩并没有在充满了纯白色的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朗诵过,或者是她没有见过元帅不同于报纸上容光焕发的老态,她紧张到声音颤抖接连忘记了两三句台词。元帅始终面带微笑看着她,孩子对他投来求助的目光,他便和那些宣传部门的人说:
“谢谢,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宣传部门的老政客们意识到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元帅已经看穿了这场为难孩子的表演,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一下子变得尴尬凝重起来。元帅因为手术造成的元气大伤并没有遮住他眼神里从军带来的锋利,他们又和躺在病床上的元帅寒暄了一会,然后接着让元帅休息的理由拨动病房里的铰链灰溜溜的走了。
1945年秋天的时候天高云淡,原来在市郊的那些鸢尾花突然反常的开放,散发出一股烂掉的木棉花的甜味,这股味道从希特勒的地堡飘到柏林的各个大街小道上,麻雀和山雀闻到烂花的甜味兴奋的铺天盖地的乱飞。鸟雀的怪异吓坏了街头叫卖的报童和闲聊的妇女。鸢尾花生长的水塘几乎都干涸了,因为长时间的缺少降雨鸢尾的茎叶和花几乎全都在萎缩,那股让人匪夷所思的甜味越来越浓烈。
为了掩盖这股让人眼球发酸的甜味,新政府在上台初期就响应了民众的需求铲除那些鸢尾花。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在病床上休憩时看着病房外雷雨交加,天光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下,偶然回忆起1940年时他和参谋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大将在A集团军驻地旁的一个池塘边谈心,雷雨天他们的副官给他们送来了雨衣和伞,站在那个和浅洼一样的池塘旁边,德国鸢尾特殊的清淡香味环绕着他们。
又湿又冷的夜晚,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穿着原野灰色的军装好像某种玻璃器皿,他们以同事的身份交谈战时的策略,一会又和朋友一样听参谋诉说他在夏天和上一个冬天时的遭遇,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没有相信自己记忆的习惯,干脆就不去回忆那些自己记不清的细节,无论在之后的多少年,埃里希.冯.曼施坦因以何种身份站在他身旁时,他都是面带微笑的听他诉说。
雨逐渐停下来之后,他的耳畔飘来和鸢尾花香味一样若隐若现的歌声,腹部的刀口和器官的不和谐仍然让他痛苦到无法下床步行,于是他就安静的躺在那张冷冷清清的病床上捕捉歌声来分散此刻的无聊。
在他最得势的那几年里,经常会住在教堂或者是古堡里。雨季一开始战争机器随之被激活,森林和平原都是一副烟雾缭绕的景象,他穿的大氅经常会被露水粘湿,他接近前线的指挥习惯和其他参谋军官完全不一样,毛呢大衣上全都是脏兮兮的泥水和灰尘,他长时间身着一套衣服,带着望远镜。从早晨开始到午夜甚至连眼睛都不眨,绿色的瞳孔旁边都是鼓胀的血丝,即使是在1943年他从预备役军队重新回到一线时,他还是保持着紧绷着的状态。
对于疾病的预感好像一直都很清晰,他很明确的了解到自己有严重的战场病,在他飞往扎波罗热的时候和埃里希.冯.曼施坦因骑马并行,突然他好像被人重重的敲击了一样突然疼痛异常,马匹不受控制的冲向了士兵的队列,因此他为了抑制严重的发病开始服用一些带有些许毒性的解毒剂,妄图在表面工作上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他病死前的那一个晚上,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在诸多的记者和听众面前郑重地发表了他对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元帅的赞扬,说他和埃尔文.隆美尔一样都是他最优秀的将军,埃里希.冯.曼施坦因话音刚落,天上突然落下一颗一颗硕大的冰雹,柏林城内鸟雀在冰雹雨里乱舞,鸟的羽毛和占满了血液的指甲从上空飘落吓得人群四散而逃,腐烂的鸢尾花味道凭空出现,熏得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和记者们眼睛发酸。穿着国防军原野绿色军装的副官火急火燎的跑来抓住埃里希.冯.曼施坦因的衣角。
“元帅死了!”他悲痛的大喊,声音响彻了柏林城。